无法涌起愤怒之情

黑箱:日本之耻  作者:伊藤诗织

当我说出“对山口这个人,我既无丝毫愤怒,也不觉得憎恶”时,周围的人都义愤填膺。面向公众做出这样的发言,会被认为“在接下来的审判中缺少和对方抗争到底的意愿”,被视为“事件性不足”,而处于不利地位。

当然,我认为:在日本健全的司法制度下,此人应当接受裁决。

但是,对自己的感情,我却无法撒谎。实际上,我在自己心中,丝毫找不到那种名叫“愤怒”的情绪。

或许,这不过是我保护自己内心的一种方法。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愤怒,倒不如说是我周围的人所承担的情感。

如前所述,和山口之间互通邮件的时候,我连这种形式的“关联”都难以忍受,曾拜托朋友帮我打好文章的草稿。从她们代拟的邮件里,我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怒气。因此,曾好几次自己重写。幸福的是,在我身边,替我气得要命的人,很多很多。

从事件发生,到判定结果为不起诉,这中间是一年零四个月。然后,为了向检察审查会提交复议申请,办理证据开示手续,收集情报,独自展开调查,制作陈情书等,又花费了十个月。

那时,若是逮捕令获得了执行,恐怕只需几个月案情就会见分晓。若不去高声质疑司法中存在的漏洞,恐怕我们就要一直忍受不公的命运,苟且生存下去。

若始终保持缄默,它所姑息的恶果,就会如照镜子一样,反映在我们今后的人生中,反映在我们孩子的人生中。

并且,针对这个问题,终究还需要从个体的层面去思考。

因为,归根结底,无论媒体、企业还是社会,全部都是个体的集合。这两年间,我数度对新闻媒体感到失望,最后只好自己举办了记者见面会,才让这样的控诉之声,得以传递到大众耳中。

见面会结束后,我马上收到了一些邮件,倾诉说:“我以前也有过同样的遭遇。”

有时邮件里会写,她们身上的不幸,就发生在与我相同的公司、相同的业界。甚至,几乎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第一次向他人坦白这段可怕的经历。把伤痛埋藏在心底,背负着秘密生活下去,该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啊!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觉得窒息。

看到邮件里说“这件事我跟任何人都没有讲过”,我才确信,举办记者见面会自有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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