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利和格兰杰稍后一定会问，他当时是试图击伤埃米尔，还是忙乱之中打偏了，小杰克·瑞安对这个问题将保持谨慎态度。事实上，杰克自己也不清楚。在那个关键时刻，体内的肾上腺素和剧烈的心跳使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两种对立的想法在他大脑里斗争：一枪打死埃米尔，制止他的行动；打伤并活捉他，获得一个极有价值的情报来源，但这可能给埃米尔留下按下那个按钮的机会。

当埃米尔在黑暗的巷道中看见杰克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只犹豫了几秒钟，随即注意力又回到了炸弹上。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目光中透出一种狂热。他的手指在设备打开的面板里忙碌着。杰克在一瞬间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在乎生死——不管是死于枪弹，还是死于核爆。埃米尔到这儿来是为了完成自己神圣的使命的。

杰克手中的武器在颤动，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隧道。当枪声停止后，隧道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杰克看见埃米尔双臂伸开，仰面躺在地上，手电筒发出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杰克发现AK-47那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子弹击中了埃米尔右侧大腿，并向上从臀部穿出。杰克向前紧走两步，举起手中的武器，做好再次射击的准备。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克拉克、查韦斯和多米尼克跑过来把他拉开了……

直到一天之后，他们从国土安全部的一份情报中才获知，为什么克拉克他们出现在主隧道入口时没有引来直升机和警笛。正如克拉克所料到的，他们的直升机在沿着九十五号公路向北飞行过程中，以及随后闯入尤卡山上空时，已经被监视着内利斯空军基地和内华达核试验场的雷达发现了。通常情况下，驻扎在克里奇空军基地的第三特种作战中队在接到警报后，会派出直升机和安全部队，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这么做。由于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以及一些繁文缛节的手续，能源部没有通知空军基地，他们决定不派直升机护送运输卡车。于是克里奇空军基地把克拉克他们偷来的那架EC-130直升机当成了是为运输执行护航任务的。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真的觉得他的乘客是好人，马蒂遵照克拉克“在附近等候”的指示，坐在EC-130里，一直等到克拉克他们出现在辅助道路上。二十五分钟之后，直升机回到了百诺肯航空公司，他们发现马蒂的无线电一直保持在关闭状态。

在其他人下飞机时，马蒂说：“希望我对此不会感到后悔。”

克拉克对他说：“我的朋友，也许你永远不会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的确做了一件好事。”说完，他擦干净自己的格洛克手枪，把它放在乘客座椅前的地板上。“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你就报警。这把枪交给警察，再把我描述的情况告诉他们。”

“什么？”

“就这么做。这会使你免遭牢狱之灾。”

此外，警方是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我的，克拉克心中暗想。

在离开百诺肯航空公司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回到埃米尔的住处，把车开进车库并关上了门。查韦斯和杰克进屋去查看塔里克，帕斯特纳克和多米尼克把埃米尔从车后部拖出来，放在车库的地上，帕斯特纳克跪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他活着吗？”克拉克问道。

帕斯特纳克揭开他们在离开尤卡山之前给他草草扎上的野战绷带，用手指按了按前面伤口附近的肌肉，然后手伸到埃米尔的臀部。

“贯穿伤，”帕斯特纳克说，“依我看，没伤着动脉和骨头。血液凝固了。什么类型的子弹？”

“762型子弹。”

“很好。没有碎片。除非发生感染，要不然他没事儿。”

克拉克点点头。“多米尼克，你跟我来。”

他们两个回到房子里，进行了彻底的清理。虽然他们在屋子里停留的时候一直戴着手套，但迟早FBI会突袭这所房子，而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感到满意之后，克拉克对多米尼克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车库。几秒钟之后，他接通了“校园”的电话，和亨德利、朗兹、格兰杰举行电话会议。克拉克通报了最新的情况，然后说：“现在有两个选择，偷偷摸摸地把他们扔到FBI门前的台阶上，或是由我们自己来审问。总之，我们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人给亨德利打来电话。

“等一下，”“校园”的负责人说。两分钟后他回来了。“回到那架湾流飞机上。机长知道你们去哪里。”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到达了北拉斯维加斯机场，把车开到停机坪，副驾驶招呼他们上了飞机。到了空中，克拉克又给亨德利打了电话，后者已经通过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方式通知美国政府，尤卡山核废料储存库遭到URC恐怖分子的袭击，恐怖分子已经被打死，他们留下的手提箱式核弹已经安全了，最好能尽快把它处理掉。

“你如何保证这不会暴露我们自己呢？”克拉克问道。

“我不能保证，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确实如此。”

“我们的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给他清理了伤口，并把伤口缝合了，还给他打了抗生素。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一定非常痛苦。杰克这一枪可能会让他下半辈子只能拄着拐杖过日子。”

“现在他最担心的不会是这个，”亨德利说，“他说话了吗？”

“一个字也没说。我们是去哪儿？”

“夏洛茨维尔——阿尔比马尔机场。有人会去接你们的。”

“然后再去哪儿？”克拉克继续问道。世界上的头号恐怖分子在他们手上，他们应该尽快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来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帕斯特纳克医生可以安心工作的地方。”

听到这儿，克拉克笑了。

他们离开拉斯维加斯四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夏洛茨维尔——阿尔比马尔机场的单跑道上，并滑向贵宾候机楼。正如亨德利所说的，两辆雪佛兰萨博班在等着他们，两辆车接近湾流的舷梯，同时做了一个三点调头，车尾朝向舷梯的底部。亨德利从第一辆萨博班的乘客门探出身子，向克拉克和杰克示意，他们二人坐进了后座，卡鲁索和查韦斯在前，帕斯特纳克在后，三人押送着他们的犯人上了后一辆萨博班。几分钟后他们离开了机场，向北驶上了二十九号公路。

亨德利把最新的情况向他们介绍了一下。他们从加文·比尔瑞收集到的大量加密电子通讯记录中获悉，亨德利打电话通知有关方面之后，克里奇空军基地第三特种作战中队在四十分钟之内到达了尤卡山。两小时后，能源部、国土安全部、FBI的人员也都到了那里。通过电子通讯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些。

“他们发现埃米尔的住处了吗？”杰克问道。

“还没有。”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百诺肯航空公司。”克拉克说，“快说吧，格里。我们去哪儿？”

“我在米德尔堡有一个几英亩大的马场，还有一栋乡间别墅。”

“几英亩是多大？”

“三十英亩。它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私密的空间。”亨德利看了看表。“帕斯特纳克医生的设备应该已经送到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