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用平板电脑看完两段视频后，青森山太郎心满意足地抬起了头。

“胡说。”

“真的。”

“把天道淹死在屋顶上的方法，你也知道了吗？”

“当然。准确地说，是让人产生错觉的方法。”

似乎难得有客人上门，“破门屋”的一楼传来了醉鬼的大笑。

“太快了吧。”

“总比慢好。”

“不是为了钱故弄玄虚吧？”

“我才不会做这么无赖的事。听说只是溺水死亡，我本来没什么干劲。但是，视频里已经清楚地拍下了真相，所以就没问题了。”

双方约定好支付一百五十万后，青森即刻开始了说明。

“太阳一直在动，特地说这个好像有些奇怪。不过，这两段视频里的阴影方向不同，说明视频是隔开一段时间拍摄的。尽管如此，天道先生的脖子却没有动。如果是为了不错过神谕而一直盯着太阳的话，脖子的方向不可能一动不动。所以说这个时候天道先生已经死了。”

互目又看了一遍视频，天道的脑袋悬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在抬头盯着太阳。

“你是说尸体的脖子被固定住了？怎么固定的？”

“在这之前先确认一下天道先生溺死的经过吧。既然视频里的天道先生已经死了，就没有理由认为他死在屋顶上。可以认为他在与神明交流之前就已经死了。

“天道先生参加了八月五日至六日的宴会。教主也是人，酒喝多了就会烂醉。要是互目小姐喝多了感到难受，会怎么做呢？”

“呕吐。”互目缩了缩下巴，“吐在洗手间。”

“教主也是一样，天道先生在洗手间呕吐，把头伸进马桶里，然后不省人事了。”

一楼传来了醉鬼独有的大叫声。

“这天，‘舛屋’碰上十三号台风‘风助’。台风直击了牟黑市，降雨总量超过四百毫米。在老旧的楼房里，要是降雨量超过下水道的排水量，水就会从污水管倒流，从马桶和浴缸里喷出来。信徒们听到的恶魔的吼声，其实是水流过墙里的管子，把空气挤出去的声音。”

互目只觉得胃袋周围越来越重，与此同时，混浊的室外泳池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要是那个泳池是空的，说不定水就能从那边的排水孔涌出。由于泳池里蓄积了大量的水，阀门被水压固定，无处可去的雨水就顺着污水管逆流出来。

“就在宴会结束、台风离去的八月六日，凶手——虽然并不存在谋杀，但为方便起见，我就这样称呼这个欺骗警察和信徒的人吧——发现天道先生淹死在了马桶里。

“要是教主的领袖魅力受损，宗教也就完了。淹死在马桶里着实不成体统。幸运的是，十四号强台风会在第二天再度袭击牟黑市。凶手便决定把尸体运到屋顶，假装教主是在接收神谕的时候溺死的。

“屋顶的门上装有监控探头，没法抬着尸体进入，所以凶手先将绳子穿过天道先生连体服的袖子，在绳子的另一头绑上重物，然后通过三楼的窗户把重物抛上屋顶。接着自己再穿上同款连体服，手拿金杖，变装成教主的模样走上屋顶，拽着绳子把尸体吊了上去。之后在躺椅上放倒尸体，再把绳子从中间对折搭在栏杆上，顺着绳子回到三楼。只要拽着绳子的一头将其回收，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

“你的话我明白了。但在无人机拍摄的视频里，天道明显抬起了头，看起来像是活着哦。”

“是这么回事——”

青森在纸巾上画了张示意图（图6）。

“凶手把尸体吊上去的时候，距离死亡刚过去半天左右，尸体开始发生尸僵，天道先生是在酒宴尚未结束的时候去世的。凶手把尸体翻了个面放在躺椅上，令他看起来像是抬头凝望着太阳。不过我不认为凶手能预测到无人机会来，所以这应该不是算计好的事，只是恰好走运而已。”

“根据发现尸体后拍下的照片，他的头是靠在躺椅上的。”

“尸僵会在死后的三十到四十小时内解除，所以到了九日下午，脖子已经变软了。”

推理作家似乎知道的净是些多余的知识。

“结果就是牟黑一神教的信徒纠集起来一同维护教主的领袖魅力吗？”

“不，伪装在接收神谕过程中死亡，这是针对信徒的表演，并非为了对付警察，我想绝大多数信徒都不知道真相。”

“是哪个人编派的？”

“八月六日下午，互目小姐为了调查入室盗窃案，造访了‘太阳神殿’，听到了教团干事雨贝先生和天道先生的对话。这个时候天道先生已经死了，雨贝先生明知这点却仍在演独角戏。把尸体吊上屋顶、欺骗信徒和警察的，正是雨贝先生。”

互目当时坚称要见天道，雨贝想必慌了神，要是被刑警发现教主已经丧命，那就彻底完了，但这也是让人相信教主还活着的良机。于是雨贝把互目领到门口，让她听到自己的说话声，误以为天道还活着。

“之所以组织信徒们大扫除，应该就是为了清除洗手间被雨水倒灌的痕迹。只要第二天台风一来，一切都会圆满收场的。可由于台风偏离了方向，结果就在屋顶发现了一具溺死的尸体。”

这一切听起来都很扯淡。互目咬了口价值一百五十万的卷心菜，感觉像是弄丢了塞满大额钞票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