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棒的祝酒词啊，简。”赫谢默先生说，他和他的表妹正坐着劳斯莱斯回丽兹饭店。

“致年轻冒险家有限公司的那个吗？”

“不，致你的那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儿能像你一样坚持下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简摇摇头。

“我不觉得有多了不起。在内心深处我只觉得疲倦又孤独，还有思念我的祖国。”

“这让我想起一些我早就想说的话。我听见大使告诉你，他的妻子希望你能立即去大使馆与他们一起生活。这当然不错，不过我有另一个计划。简……嫁给我吧！不要害怕，也不要马上拒绝我。你不可能马上爱上我，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照片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你了。现在我见到了你本人，我简直为你神魂颠倒！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绝不会催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也许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放手让你自由。但我希望拥有照顾你的权利，好好地爱护你。”

“这就是我想要的。”女孩儿满怀企盼地说，“希望有个人能对我好。哦，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孤独！”

“我当然知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就去找大主教，去申请结婚特别许可。”

“哦，朱利叶斯！”

“好吧，我并不想催你，简，但是等下去没有意义。不要害怕，我并不奢望你马上爱上我。”

但是，一只小手悄然溜进他的手心。

“我现在就爱着你，朱利叶斯，”简·芬恩说，“在车上看到你那一刻，当子弹擦过你的脸颊，我就爱上你了……”

五分钟后，简喃喃轻声道：“我对伦敦不熟悉，朱利叶斯，可是从萨伏伊饭店到丽兹饭店有这么远吗？”

“这要看你怎么走，”朱利叶斯大言不惭地解释说，“我们从摄政公园这条路走！”

“哦，朱利叶斯，司机会怎么想呢？”

“以我付给他的工资，他知道奉命行事就好。嘿，简，我选择在萨伏伊饭店举办晚宴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可以开车送你回家。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和你独处。你和塔彭丝成天粘在一起，就像连体婴儿似的。我猜再这么下去，我和贝雷斯福德都要疯了！”

“哦。难道他……”

“当然啦。他已经不能自拔。”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简若有所思地说。

“你怎么发现的？”

“从所有塔彭丝那些欲言又止的话里！”

“这方面你可比我厉害。”赫谢默先生说。但简只是笑着。

与此同时，年轻的冒险家们正挺得笔直、拘谨不安地坐在出租车上，他们也毫无新意地取道摄政公园回丽兹饭店。

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道可怕的约束。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他们张口结舌、手足无措，所有的旧日情谊都消失了。

塔彭丝想不出什么可说的。

汤米也同样煎熬。

他们正襟危坐，彼此都忍着不去看对方。

最后塔彭丝绝望地放手一搏。

“相当有趣，不是吗？”

“相当有趣。”

又是一阵沉默。

“我喜欢朱利叶斯。”塔彭丝再作努力。

汤米突然像触了电般恢复了活力。

“你不许嫁给他，听见了吗？”他霸道地说，“我不允许。”

“哦！”塔彭丝无限深情地答道。

“当然，你懂的。”

“他并不是真的想和我结婚，他只是出于好心向我求婚。”

“这不太可能。”汤米取笑道。

“是真的。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简，我猜他现在正向她求婚呢。”

“他们倒是非常般配。”汤米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觉得她是你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吗？”

“哦，的确是。”

“但我觉得你宁愿成人之美。”塔彭丝一本正经地说。

“我……哦，该死，塔彭丝，你知道我的！”

“我喜欢你的叔叔，汤米。”塔彭丝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打算怎么办，接受卡特先生的提议为政府工作，还是接受朱利叶斯的邀请，去美国他的牧场做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我想我还是干老本行，虽然赫谢默一片盛情，不过，我觉得还是待在伦敦更自在。”

“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我知道。”汤米肯定地说。

塔彭丝偷偷地瞟了他一眼。

“还有这些钱。”她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钱？”

“我们每个人都将得到一张支票，卡特先生告诉我的。”

“你有没有问多少钱？”汤米挖苦道。

“问过了，”塔彭丝得意洋洋地说，“但是我不告诉你。”

“塔彭丝，适可而止吧！”

“这次的冒险很有趣，不是吗，汤米？我真的希望我们有更多的冒险。”

“你别得寸进尺了，塔彭丝。我可是受够了冒险。”

“那么，逛街买东西也不错。”塔彭丝无限遐想地说。

“想想看，可以买些老家具、色彩鲜艳的地毯、真丝窗帘、光可鉴人的餐桌和有很多垫子的沙发。”

“等一等，”汤米说，“买这些干什么呢？”

“可能是一幢房子……不过我觉得还是公寓好。”

“谁的公寓？”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我才不会呢！我们的，怎么样！”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汤米喊道，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她，“我打定主意要让你说出来。你把我折磨得好苦，我每次想要向你表露情意时，你总是无情地阻止我。”

塔彭丝仰起脸凑上去。出租车继续沿着摄政公园北侧绕行。

“你还没正式求婚呢，”塔彭丝指出，“不用像我们的奶奶那辈人说的那样。听过朱利叶斯那种烂求婚后，我想你还是免了吧。”

“你不可能不嫁给我，你想都不要想。”

“多么有趣啊，”塔彭丝回答道，“关于婚姻有各种说法，是避风港和庇护所，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围城，还有很多很多。但是，你知道我认为它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一场冒险！”

“而且是一场棒极了的冒险。”汤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