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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玻璃塔谜案 作者:知念实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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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了一口热得要烫伤舌头的黑咖啡。浓浓的苦味和清爽的酸味在嘴里扩散,鼻子里喷薄而出芳醇的香味。感受着滚热的液体从食道落到胃里,游马深深呼出一口气,用游离的目光将视线投向周围。 从停车场回来已经过去三十分钟。这座馆里的人们聚集在游戏室壁炉旁的成套沙发周围。低矮的桌子上放着咖啡杯和三明治的盘子。可是,酒泉花费心思做出来的三明治,大家都提不起胃口,没怎么碰。只有啜饮咖啡的声音在宽敞的游戏室里冷冰冰回响着。 “那么……”九流间打破了沉闷的沉默。“我们讨论一下后面的事吧。” “后面的事是指,如何下山或寻求帮助吗?” 回过一趟漆号房把睡衣换成礼服的梦读大声发问。加了大量糖和牛奶的咖啡从杯子里微微溢出,弄脏了她的粉红色连衣裙。 “不,估计很难。巴小姐,确认没有和镇上通讯的方法吧?” 拿着咖啡壶的圆香小声回答说:“是的,没有。” “那样就无法求救。爆胎的车跑不了雪道,也不用抱希望能徒步走下这座雪山。” “那我们怎么办⁉︎两个人被杀了啊!” “警察后天傍晚应该会来。我估计在那之前只能在这里等了。” “怎么能这样!还得待上整整两天?馆里还有两具尸体的情况下?我受不了。我从一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感觉到不祥的气场在弥漫。这个馆被诅咒了!” 梦读歇斯底里发泄着怨气,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加加见对她嗤之以鼻。 “忍不下去又能怎样!你一个人走下山吗?你想走就走,我可不会拦你。有你这样的脂肪,可能下山也不怕冻死。” “你怎么敢!”梦读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左京慌忙介入两人之间。 “你俩都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梦读一边怒视着加加见,一边粗暴地拨弄着染成粉红色的头发。 “犯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他杀完人自己逃跑不就好了。” “肯定是因为那个吧。想要拖延警方调查案件的时间。” 酒泉试图让梦读平静下来。这时,只有她食欲未减大快朵颐吃着三明治的月夜突然插话说:“我觉得不是那样。” “如果只是为了拖延警方调查的时间,那做出切断通讯手段和破坏汽车以后,凶手还没有逃到几百里外也太奇怪了。但是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失踪。” “凶手事先潜伏在馆里呗。那家伙杀害了神津岛馆主和老田管家然后从这逃出去了。” “不,那也不对。如果是藏于馆内的凶手逃跑,应该会留下痕迹。但是这个馆周围的雪地上没有脚印,也没有轮胎印迹。犯人还在这个馆里。” “你是说杀害老爷和管家的凶手还藏在某个地方吗?” 圆香用蚊呐般的声音问。 “这种可能性无法排除,但个人觉得事情没那么复杂。” 月夜吊人胃口地停顿了一下,在脸旁竖起食指。 “犯人就在我们之中。”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酒泉磕巴地说:“这、这种事……” “想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为什么?比起有杀人魔潜伏在馆里,其实是能在馆里自由活动的我们中的某人杀害了两个人,后者不是更符合实际吗?” 月夜用淡淡的语气陈述着,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没人能反驳。每个人都开始打量周围人的神色。游戏室漂浮的空气开始加速凝固。 “等一下!”梦读夫人大口喘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喔喔,你是说犯人为什么要孤立这座馆,把我们关起来?很简单。因为凶手还没达到目的。” “那犯人目的何在⁉︎” 月夜润了润薄薄的嘴唇,然后慢慢地开口。 “当然是为了杀更多的人。” 每个人其实都在脑海某个角落里隐约感受到这点,只是没敢直说。月夜却轻描淡写地指了出来。顿时体感上房间的温度骤降。 “我们不清楚凶手最终会杀多少人。可能只剩一个活口,也可能是最坏的情况,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代表作《无人生还》那样。” “什么《无人生还》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读问道。但现在的情况与那本推理名作实在过于雷同,知道其内容结局的人都不敢说话。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担心受怕?” 左京喃喃自语,月夜咧开嘴:“你在说什么?” “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和交通工具都被破坏,被困于孤立无援的馆中。确实和《无人生还》的剧情非常类似,但是,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 “决定性的不同?”左京皱眉。 “没错,那就是有没有名侦探的存在。”月夜大声宣言。“《无人生还》这本推理小说没有名侦探出现。这就是为什么它的结局落得如此悲惨。相比之下,玻璃馆里不是还有我这个名侦探在嘛。” “你又能做什么?”梦读烦躁地质问。 “当然,我会作为名侦探揭露这个案子的真相。如此一来后续就不会和《无人生还》一样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更多情报来破案。现在请允许我向大家一一提出很多问题。” “别自我感觉良好。不管你是不是名侦探,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话?与其找出凶手,不如想想怎么逃出这里。” 梦读飞快地说。加加见抱着胳膊喃喃低语:“倒也不必。” “自称是名侦探的小姐说得没错。那个犯人还盘算着杀人。反正也没有下山的方法。这样的话,最好揭开他的真面目把他拘禁起来。比起杀人魔藏在馆里这种无稽之谈,还是认为在场的人中存在凶手更妥当。” “第一次意见一致嘛。就算是脑袋硬如石头的警察也会在名侦探展现破案实力后逐渐认可他。这是推理小说的套路。” “我可没有认可你。” 加加见咂舌,但月夜当作没听见,神采飞扬地说: “老田管家案子里的谜团,主要是:如何弄出密室、如何引起火灾、还有为什么必须放火,这三点问题。要解决它们,首先……” “哎呀,密室什么的都无所谓。” 被加加见盖过要说的话,月夜不高兴地鼓起脸颊。 “问题我来问。第一个,最后目击管家活着的人是谁?” 加加见环视在场的人们。 “我在早上五点五十分左右,从一楼上楼梯的时候和管家擦肩而过。” 月夜不开心地表示。 “这么早你在干什么啊。” “我到餐厅和游戏室的窗前向外观察情况,以确认那晚有没有人从馆里逃出来。结果没有发现脚印。” “又在玩侦探过家家了,是吧。” 加加见语气略带嘲讽,月夜脸上大写的不爽。 两个人在那互相瞪视的时候,圆香小小地举起了手。她的脸血色退尽,苍白得眼看就要倒下。 “最后见到的可能是我。为了准备各位客人的早餐,我在副厨房和酒泉先简单碰个头,然后一起去了地下仓库。就在那时我在大厅和管家擦肩而过。” 加加见目光转向酒泉,问:“真的吗?” “真的。之后老田管家迅速走进餐厅。我想是为了打扫卫生或者准备餐具。” “你知道那是几点吗?” “当然,我一般做饭的时候都要在准备食材阶段确认一遍时间,因为我要算好时间做菜。那是上午六点多一点的时候。” “上午六点被害者进了餐厅。那后来七点还有没有人见过?” 没有人回答加加见的问题。 “也就是说从上午六点,到火灾报警器响起的上午七点这大约一个小时,在此期间管家被杀害了。还能不能再缩小作案时间。” “那个……”圆香用蚊子叫般声音说:“我在地下仓库帮酒泉忙三十分钟后,回过副厨房……酒泉在地下主厨房做好煎蛋卷,会通过业务用小型升降机送入副厨房,我看到它送过来就马上收下,顺便泡泡咖啡。在那段时间里,副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餐厅的进出情况。在火灾发生之前,没有人进出餐厅。” “六点半到七点没人进出餐厅,确定没搞错?” 加加见尖锐地发问,圆香瑟缩了一下。 “是的,毫无疑问。餐厅的门打开时会发出相当大的倾轧声。如果门开了我马上会注意到。”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本案是在上午六点到六点半这三十分钟之间进行,如果你的证词保真的话。” “是、是真的,请相信我!” 圆香惊恐地说,加加见摸了摸自己鼻尖。 “杀人犯都爱说什么‘是真的,请相信我’。如果你是犯人一切就简单了。六点半从地下上来不久,在餐厅里杀害管家,然后花了三十分钟布置好那场怪诞的演出,放了把火走出房间。” “那要怎么弄出密室?” 月夜插嘴,加加见像赶小虫子一样冲她挥手。 “密室?我才不管那玩意。好了女佣,你能否定我说的话吗?” 加加见逼近圆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圆香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你说得不对。” 酒泉代替圆香回答。加加见把视线移向酒泉:“什么意思?” “位于地下的主厨房和副厨房之间有直通线路的对话器。6点半开始做煎蛋卷到火灾报警器响起之前,我都一直和圆香你来我往地正常对话。” “……中途对话没有间隔过几分钟?” “肯定没有。我这人超级话唠,做饭期间嘴巴压根闲不下来。所以圆香她不是犯人。” 酒泉朝圆香耍帅地眨了眨眼睛。但圆香脸上依然挥之不去胆怯的阴影。 加加见神情不悦,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总之,作案时间是上午六点到六点半差不多三十分钟时间。除了女佣和厨子之外,还有人有不在场证明吗?” “这么早哪有人证明嘛。肯定都一个人待在自个房间里。” 九流间等人都一致点头同意梦读的话。 上午六点到六点半。这个时间段我和名侦探在房间里待着。游马刚张开嘴,月夜抢在他前面大声地说: “我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为什么不主张不在场证明?游马正哑口无言,月夜向他使了个眼色。游马理解了她这么做可能有其他目的,嗫嚅地接了句:“我也没有。” “全员都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就算知道了犯罪时间也没办法缩小犯人范围嘛。” “不过,即使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们也可以搞清楚他的意图。” 九流间嘟囔着说。加加见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桌布上写的那个血字『蝶之岳神隐』。用那么可怕的方式留言真的非同寻常。从现场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念。它很有可能在传达凶手杀害了神津岛馆主和老田管家的动机。我记得『蝶之岳神隐事件』,应该是十多年前轰动一时的那起案件吧。” “关于这个案子我刚准备解释来着。刚才也说过,我们杂志去年报道过『蝶之岳神隐事件』的专题。我和神津岛馆主有交情正是因为,在写那个专题报道的时候我采访过他。” 左京举手问加加见:“我可以讲吗?” 加加见点点下巴,好像在说“随意”。 “好的。『蝶之岳神隐事件』是十三年前发现的连环杀人案。那时这附近有个小滑雪场。它离北阿尔卑斯山脉登山口的上高地也很近,可以开车坐到蝶之岳的山中腹部,然后沿着修葺好的散步山路步行。因为可以轻度体验爬山,当时很是热闹。但是,在事发的前几年开始,就经常有来这片滑雪胜地旅游的女性失踪,网上把这现象叫做『蝶之岳神隐』,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在场的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倾听左京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讲述过去的事情。 “受害者们都是一些毫无计划说走就走独自外出旅行,或是和家人关系疏远的女性。凶手非常谨慎,挑选的目标都是即便失踪也无人过问的可怜人。而且每年只动手一到两次,这也是犯罪迟迟没被揭露的原因。直到十三年前的冬天,一个全身是血的二十多岁女性在滑雪场获救,案件调查才正式启动。” 左京压低声音继续说。 “那位女性声称自己被监禁在附近一栋民宿别墅的地下好几个星期,并遭到过暴力对待。罪魁祸首是一位名叫冬树大介的中年男子,他是别墅的经营者。警察接到报警很快奔往别墅,但是冬树已经逃跑,只找到他朝森林走去的脚印。警方判定冬树逃进了森林并展开调查,但很快因为暴风雪被迫中止,并于当晚在冬树逃跑的森林深处发生了大规模的雪崩。待天气有所好转的第二天以后,警方动员了超过一百名警力探索森林,都没能发现冬树,最后判断他已被卷入雪崩身亡。在彻底搜查别墅之后,发现有白骨被埋在地下室墙壁的混凝土中,总共是十一位年轻女性的遗体。” 游马听完这耸人听闻的故事,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左京喘了一口气后又重新开始说明。 “这件事经媒体大肆报道,蝶之岳滑雪场的客人一下子大幅减少。经济本就不景气,加上年轻人对滑雪不感兴趣,苦苦支撑的经营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经营滑雪场的公司宣告破产,周围的私人住宿设施也跟着成片成片停业。这就是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左京一口气说完,拿起杯子啜着凉了的咖啡。 “原来如此,案子的经过我懂了。但是为什么是找神津岛馆主打听这个案子?” 九流间提出疑惑,左京把咖啡杯放回茶碟里。 “那个滑雪场的旧址一直被闲置着。直到几年前被神津岛馆主以低价买下。神津岛馆主把化为废墟的设施全部推倒重铺,然后建成了这座玻璃馆。” “也就是说这栋玻璃馆,建在原本是度假酒店的地方?” “不,不是这样。”左京慢慢地摇头。“玻璃馆建造的地方,正是民宿别墅的所在地,也就是『蝶之岳神隐事件』的现场。” 游马说不出话来。他把视线投向旁边,连名侦探都是眉头紧锁。 “也就是说,神津岛在多人遇害的现场建起了这个馆……” 九流间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 “对,是神津岛馆主拍的板。对吧,巴小姐。” 被点到名字的圆香不停地发抖,用别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你说的很对。老爷认为既然要长住,就要选这种有故事的地点才更吸引人。” “吸引人……” 游马无言以对,这时梦读忽地站起来。 “我的灵感果然是对的!这个馆里依附有不好的东西!肯定是沾上了被害女性的怨气!” “梦读夫人,先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 被九流间一番劝慰,梦读跌落回沙发,双手抱头俯首。九流间再次鼓起精神开话头。 “我知道了十三年前这里发生过可怕的犯罪。可是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了。而且犯人也已身亡。那它和现在馆里发生的案子又有何种关联呢?” “故事并没有结束。”左京又开始说明起来。“这座蝶之岳放在北阿尔卑斯群山中也是相当有名。几年前电视上特别报道过这个名字的由来——春天时分山顶处会出现如蝴蝶翩翩飞舞的雪花。在那之后,大批的登山者蜂拥而来蝶之岳。从上高地的登山口到长塀山脊差不多五个半小时的路程。对于熟练的登山者来说是一条适宜的好路线。但是,在看了电视来的旅客之中,还不乏那种不做准备就轻松上阵的类型。像这样的登山者,这几年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个。” “那不就是单纯的遇难吗?” 对于酒泉的问题,左京点了点头。 “这种可能性很大。大部分都是把爬山看得过于简单,随便找路走因而丧命的新人。有些人甚至没提交过登山计划书,想要救援都很困难。所以最终连遗体都找不到。只是一提到在蝶之岳失踪的人员,有好多人无论如何也会联想到十三年前的『蝶之岳神隐事件』。” “就算同在蝶之岳,这里是中腹部。离登山道应该远着呢?” 九流间歪着脖子。 “没错。只是,正如我刚才所说,失踪人员大多是爬山的新手。他们会不会绕了个大弯子,迷路到了这一带。然后……会不会就成了世所罕见的杀人狂,冬树大介的猎物——这样的谣言在网络上被有鼻子有眼地飞速传播开来。” “等下。犯人不是死了吗?” “官方记录上是这样。但并没有发现尸体。” “有可能在雪山里苟活下来?” “没错。”左京大大地点了点头。“十三年前,冬树从雪崩中生还,至今仍潜伏在森林的深处。而且直到现在……仍会将迷路闯进来的登山游客当作猎物。” 游马听了左京一番可怕描述,感觉不寒而栗。那时,一直倾听不发一语的加加见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敲在茶碟上。铿锵之声响彻四周。 “屁话。不过就是某些跟风又不重视爬山的新手,不知摔到哪里身亡,没被人发现罢了。这片北阿尔卑斯山那么宽旷,发生这种事有什么稀奇。” “可是,加加见警官不是也来过好几次这座馆来搜查失踪人员吗。神津岛馆主也提过,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最近才和长野县警搜查一课的刑警打过交道。” 被左京指出,加加见满脸不悦。 “居然连这种事也说了。没错,那个刑警就是我。说好啊,我可不是过来正经搜查的。是去年有年轻的白领来蝶之岳爬山失踪,她的母亲哭诉说她女儿绝对是被卷进了案件里。唉,毕竟是单身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女儿,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然后她的前夫和警察有点关系,所以锅就甩到我身上来了。真他娘的麻烦。” 加加见摇头,似乎在表示“话只能说到这”。 “『蝶之岳神隐事件』算是搞清楚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用血字写下这个。” 九流间抱着手腕念叨。 “呐,那些案子的事都无关紧要,我们不是应该考虑怎样才能平安度过到后天吗?” 梦读猛然抬起她一直低着的头。加加见浮夸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这不是为了保命才要找出犯人来吗。搞不清现状的女人。” “如果把凶手逼入绝境,他可能会狗急跳墙甚至想杀掉目标以外的人。我没做过招人怨恨的事,不找出凶手反而更安全。” “你就只考虑自己的方便。我跟你说,现在还不清楚犯人的动机,谁也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说不定人家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呢。” 加加见戏谑般地说道,梦读的脸色刷地发白。 “你啊,说自己是通灵人士,就不考虑下用能力找找犯人?你不是经常在电视露脸,对那些还没解决的案子指手画脚、胡说一通吗?“ “我没胡说!” 梦读本来发白的脸,瞬间又涨得通红。“我的通灵能力货真价实。即使现在,我也能感觉到潜伏在这栋馆里的非人类的气息。” “你想说被害的女鬼是凶手?还是已故的连续杀人魔?真的是,之前以为我们误闯了无聊的推理世界,这次又轮到鬼故事啊。” “我又没说是死人动的手!只是残留在现实的怨念影响了还活着的人的精神,才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灵异的事就此打住。我们来聊聊更加现实的东西。” 梦读说到一半被加加见打断,气得紧咬涂了粉色口红的下唇。 “不过,梦读夫人说得对,要如何在警察到达之前平安度过,也是非常值得探讨的现实问题。” 九流间仿佛在征求大家同意似的,环顾周围的众人。 “首先最重要的是,请不要独自行动。尽可能三人以上一组,如果人不够,必须通知其他人你在和谁一起行动。这样应该能降低风险。” “都不知道哪个是犯人,就要和其他人待在一块⁉︎如果犯人刚好想策划团灭,岂不是正中下怀?我全力反对!” 梦读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九流间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你想怎么办好?很现实的问题,我们必须到后天才能出馆。” “我锁上房门,就呆在自己房间里。这一来谁也别想进屋!” “啊,这是在竖flag。” 月夜安静地听着他们争吵,突然悄声说。梦读怒视着她。 “什么啊,什么flag。” “在这种叫“暴风雪模式”闭合空间的推理小说里,选择自己关在房里的登场角色通常都会遇害。” “别说意头不好的话!我对推理不感兴趣!不管谁怎么说我都要待自己房里。我不听任何人指挥!” “随你的意。像你这种歇斯底里的女人,不在大家还聊得畅快些。” 加加见在脸旁甩着手,梦读手指指向他。 “回房之前还有件事。你,就是你。” “我怎么了?” “主钥匙是放在你那吧。我可不能安心窝在房里。你得把它交出来。” “……你意思说我是犯人?” 加加见的声音变得险恶起来。梦读被这股压迫力逼得退后一步,转头看向其他人意图求助。 “你们也不放心吧。他那把钥匙什么房间锁都能打开。” “嗯……说得有道理。” 酒泉畏畏缩缩地表示赞同。加加见横了他一眼。 “喂,厨师。我可是刑警。明知这点你还敢说?” “哎呀哎呀,加加见警官,冷静。”九流间切入两人之间。“没有人觉得你是犯人,只是现状已经死了两个人。老田管家死于密室不说,现场还留下血字。任谁都铁定会不安。而且除了巴女仆和酒泉厨师以外,其他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慎重点没有错的。” 听了年长者这番柔和又不失正确的规劝,加加见虽然眉头紧皱,还是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了主钥匙。 “那你们说怎么办。给我以外的其他人拿着不也一样吗?还是说把它扔下水道去?” “那个……”圆香小心翼翼地举手。“放在保险柜里如何?” “保险柜?如果我们当中有人知道密码不也没用吗?” “保险柜密码只有老爷知道。现在里边没放任何东西,应该可以直接打开。” “那放了钥匙进去不就再没人能打开了嘛?和扔下水道有什么区别。而且说不定以后主钥匙还能派上用场。” “不是的,那个保险柜在拨动号码后,还需要同时转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所以,我在想……我们不上拨号盘的锁,直接关上保险柜门,然后将两把钥匙由不同的人保管怎么样?” “两把钥匙分开保管……”加加见摸着自己长出胡茬的下巴。“这想法不错。就算犯人在我们当中,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取出主钥匙。而且要用到钥匙的话,全体人员集合再打开保险柜就行。” “那就这么定!那个保险柜在哪?”梦读气势如虹地站起来。 “放在地下仓库。我带大家去吧?” “好,马上带我们过去。你也没啥好说了吧?” 加加见被点大名,无声地砸了咂嘴。 “那我们都走吧。所有人都盯着钥匙放进保险柜里,也可以避免互相猜疑。” 九流间催促着,以圆香打头,所有人都迈着沉重的步子开始挪动。脸色依然苍白的圆香,从壁炉旁的钥匙柜里拿出两把小钥匙,说了声“这边请”,走出了游戏室。 在圆香的带领下,游马等人从一楼大厅沿着玻璃楼梯往下走。转了螺旋楼梯差不多三分之四圆周,抵达了地下仓库。这个被萤光灯照亮的空间约有网球场的大小,里边放着好几个架子,上边摆着生活所需的备用品和大米、小麦粉、罐头等食物。空间左边有一扇门,右手边有两扇。 “那边后面是主厨房。里面很宽敞,放置的烹饪用具也都是上乘用品,可以和高级餐馆媲美,在这里做料理感觉倍好。” 酒泉指着左边的门说。 “那边的门里有什么东西?” 九流间视线投向右手边的门。对圆香问道。 “金属门后面是冷冻室,生鲜食品一般都保管在那。另一扇门的后边是发电室。里面放有紧急时期可以维持整座馆电力的自家发电装置。汽油燃料也保管在这里,所以非常危险。进房间的时候要小心。保险柜在这边。” 圆香往架子间走去。游马他们紧跟在她后面。下一秒,如丝帛撕裂的惨叫声反弹到仓库雪白的墙壁上。游马觉得鼓膜都要破了,连忙用双手按住耳朵。 “发生什么事啦?” 九流间摆出防御姿势问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源本人——梦读用颤抖的手指向旁边架子的最底层,只见并排放置的酒桶缝隙当中,僵卧着一只20cm大小的老鼠。 “什么啊。不就是老鼠?大惊小怪成这样。” 加加见脱力地说。梦读铁青着脸,慌里慌张摇头。 “你说什么呀?看看这个大小。突然看到这个谁不被吓一跳,我最讨厌老鼠了。” “不好意思,梦读夫人。”圆香轻轻低下头。“一到冬天,总有老鼠到处寻觅食物钻到这里来,所以架子下面放有老鼠药。它们应该没机会在这里繁殖……” “别管这个啦,还是赶紧带我们去保险柜吧。” 圆香被加加见催促,又重新走起来,一行人抵达仓库最深处的地方,那里摆着一个及腰高的保险柜。柜门的中心镶嵌着一个拨号盘,两侧各开着钥匙孔。圆香在保险柜面前蹲下来,把手放在月牙型的握把上,往下一拉。 “拨号盘没有上锁的时候,把手是可以动的。不过不用钥匙的话,门就打不开。” 圆香拉动把手。保险柜发出咔答咔答的声音,但是没打开。接着她从女仆服的口袋里拿出两把钥匙,把它们插进两边的钥匙孔同时旋转。柜里响起了开锁的咔嚓声,这次圆香再拉下把手,保险柜的柜门吱呀着打开了。 “好了,加加见警官可以把主钥匙放进去了吗?” 圆香从加加见手里拿过刻有『零』字的钥匙。把它放进空的保险柜里边,锁上门。再次扭转两把钥匙。 “这样一来,保险柜就锁好了。” 月夜说“我来试试”,拉了一下门把手。门当然纹丝不动。圆香伸出手掌,上面放有两把钥匙。 “那这个钥匙要交给哪两位好呢?” “其中一把当然是我。” 加加见刚想要拿钥匙,突然梦读从旁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加加见怒喝道:“你做什么,” “我不出手,你不就准备拿钥匙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信任你。” “别开玩笑,我是刑警……” “刑警,那又怎么样?在我们里面,你是最粗鲁无礼、最凶神恶煞的。钥匙应该要交给更加无害的人保管。” “你该不会想说,你自己拿着吧。像你这种装神弄鬼的神婆才可疑咧。” “我都说了不是装神弄鬼!”梦读差点张牙舞爪向加加见扑过去。旁边九流间赶紧跳出来说:“哎,好了好了。” “那梦读夫人觉得谁拿着钥匙比较放心啊,你说一下,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那就交给那两个人保管钥匙吧。” “放心啊……”梦读轮流看着每个人的脸。“这个刑警当然跳过,然后这个名侦探女人总说奇奇怪怪的话,我也没办法相信她。那边的女仆一直都跟那位管家一起忙活,谁知道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争执。然后这位厨师看起来太轻浮,不太靠谱……” 梦读边信口大放厥词,自个陷入了沉思。最后用手指往九流间鼻尖一戳。 “第一把交给你。” “我?”九流间指着自己。“可是你也知道我是推理作家,起码写了30年以上人杀人的故事,从客观来说,大概率不受信用才对……” “可你不是个老头吗?” 梦读的言词不加任何修饰。九流间的脸都绿了。 “凭你的体力要杀害那位管家,我觉得很困难,所以说第一把钥匙你拿着吧。” “……我知道了。” 九流间不情不愿地从圆香那拿过一把钥匙。梦读挠着鼻子尖说“还有一个人的话……”,和游马对上了眼。 “医生,还有一把给你。” “咦?我可以吗?” “因为那位编辑是一个做妖魔鬼怪杂志的人。” 左京订正:“不是妖魔鬼怪,是推理。”梦读毫不在乎的说:“哎,我才不管呢。” 游马大脑飞速地转动,考虑在这种场合下,接过保险柜钥匙是利是弊。还没有等他得出结论,梦读就一直在逼问:“你到底拿不拿?拿还是不拿?” “……明白了。” 游马犹豫着从圆香那里拿过保险箱的钥匙。看到这场景,梦读满意地点了点头,摇摆着礼裙的裙摆转过身。 “那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梦读一个人走向楼梯。 “真是个任性自我的女人。” 加加见朝她背影嘲讽了一句,用手挠了下脖子。 “我也回房去。现场目前保全良好。暂时没我其他什么事。” “啊?刑警不再去调查调查?” 加加见对发出惊讶之声的左京投以锐利的目光。 “跟你们最爱的无聊推理小说不一样。现实中的犯罪调查,需要大量的调查人员。每个人踏踏实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一点点还原真相。一个人擅自行动反而会把搜查搅和得一团糟。我的职责就是在后天之前盯好个别人,尽可能保持现场不被破坏。” 加加见指着月夜说:“说的就是你。” “的确,又不是每个探员都能像我一样天才,他们能做的就是用人海战术来收集情报吧。但是,名侦探这种存在,能抵得过十名、甚至上百名警察的破案能力。在警察不能来的现状下,我认为由我来办案是合理的。” 不知是疲于应付月夜的厚颜无耻,不想再听她反复强调自己是“名侦探”、“天才”;还是因为反正再怎么说没用干脆死心放弃了。加加见只留下一句“好了,给我老实点就是”,转身而去。 “那,我们怎么办?”九流间目送加加见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询问道。 “我要去那边的主厨房准备晚餐,应该可以吧?现在我脑袋里一团乱麻。这种时候,做饭最能让我平静下来。” 酒泉指着主厨房的门说。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在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最好不要一个人待着。” 九流间陷入沉思,圆香弱弱提议:“那我和他一起吧。” “帮忙准备食材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之一。而且一个人呆在房里……就会回忆起老爷和老田管家,非常难受。” “好。那酒泉和巴去厨房做饭。我的话想去游戏室散散心,有没有人一起?” “我陪您一起去。”左京毫不犹豫地说。 “让你陪我这种糟老头,不好意思啊左京。” “没有的事。我一个人在房间也是担惊受怕,还不如找人聊聊天。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和老师谈谈合作,争取在本杂志再出版老师的大作。” 左京半开玩笑地说,九流间呵呵大笑起来。 “不愧是你啊那么机灵,无懈可击啊。那我和左京就在游戏室待着吧。” “好的收到。万一你们四个人中出现下一个牺牲者,那在一起的同伴就是凶手无误了。” 月夜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听到她的话,本来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冻成冰块。 “好、好了,我们小心不要变成那样。那碧小姐和一条医生怎么办?和我们一起在游戏室度过吗?” 九流间强颜欢笑地问。月夜摇摇头。 “我非常想和九流间老师探讨交流推理的心得。但现在我优先考虑的是作为名侦探的使命,而不是推理狂热粉的爱好。我想回房间整理一下到目前为止得到的信息。” “好啊。那一条医生?” 问题丢到自己身上,游马感到困惑。他无法马上决定哪个选择是正确的。 “……我也回房里休息。发生了太多事情,感觉没什么精力。” 心里话脱口而出。昨晚给神津岛吞下胶囊,不,自从下定决心要执行计划之后,心里片刻未得安宁过。之后被名侦探一步步紧逼,还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境地。紧绷接着又是一波紧绷,未得消停的神经快要迎来极限。现在只想躺下来,放空一切,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你俩都在房里待着是吧。那我们去各自想去的地方。大家应该心里也明白,但我要再次强调千万要小心,在警察来之前不要再发生任何悲剧了。” 听到九流间的话,游马等人带着复杂的表情点点头,各自分头行动。酒泉和圆香进入主厨房,其他人开始攀登玻璃螺旋楼梯。到了一楼,九流间和左京走去游戏室的方向,只剩下游马和月夜继续爬楼。 月夜用手捂住嘴,嘴里嘟嘟囔囔着走在前面爬楼。游马喊了她一声,但没得到一点回应。她那副样子不像故意无视,压根就是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完全一头扎进自己的世界。 “碧侦探,说句话可以吗?” 游马无语地碰了碰月夜的肩膀。下一刻,身体被强力撞开,玻璃的墙面直逼眼前。眼看要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游马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挡到脸前。穿透手掌的撞击使他的头剧烈摇晃,左臂和肩膀一阵剧痛。 “你做什么⁉︎”游马的左手臂被扭到背后,脸被死死按在墙上,急得他大喊。 “啊,对不起!你突然碰我吓我一跳。喊我一声嘛。” 月夜说着,手底还压着游马的关节。 “我喊过你了。先赶紧放开我。” “啊,抱歉抱歉。”月夜慌忙松手。终于得以解脱的游马按摩着还在钝痛的肩膀。 “刚才那招是合气道?” “没错。名侦探到处活动,无论如何总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所以我学习它作为防身术。别看我这样,段级很高哦。” “那你真是学了一身好功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说到我喜欢的推理小说作家,就是经典的经典,阿加莎克里斯蒂。特别是《罗杰疑案》,在我心里是最棒的。有人批判说这不是一本公平的推理小说,但我认为其实算公平,只不过打了擦边球。当我知道凶手是谁,冲击让我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喔,当然《东方快车谋杀案》也是至高无上的杰作。只是说到侦探的话,比起波洛我还是站福尔摩斯派。当然可伦坡、马布尔小姐、御手洗洁、金田一耕助也很难让人舍弃。” “没人问你这些,能不能听进别人的话啊。” 游马无力地垮下肩膀。月夜歪着头说:“那你想问的是?” “刚才加加见确认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为什么没说我俩当时待在一块?老田管家被害的时间段,我俩不是拥有铁证如山的不在场证明吗。” 月夜神情原本还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一下收敛殆尽。她轻启朱唇悠然伫立的模样,酿造出一股『名侦探』的威严。 “一条医生,好好想想。如果我俩当时表态了不在场证明,你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 游马被月夜骤变的态度压倒,唯唯诺诺起来。月夜用沉着冷静的语气开始解释。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比如秘密地下通道之类,能不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就能逃出去。不然杀害神津岛馆主和老田管家的凶手就在这个馆里。而且,要躲过所有人眼睛潜伏在馆里的可能性相当低,那么现状就是凶手极有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游马咽了下唾沫,提心吊胆地听着月夜继续说下去。 “主要登场人物里存在凶手。这是被称为“孤岛模式”或“暴风雪山庄”的封闭环境模式中不成文的规律。说到封闭环境,首先想到的是当然是《无人生还》。不过说到本国新本格推理运动的导火索——《十角馆杀人》,以它为首发的绫辻行人的『馆系列』,也是不逊色于《无人生还》的杰作。还有最近由于故事发展过于惊世骇俗,让读者魂飞魄散的《尸人庄杀人》也……” “碧侦探,你跑偏主题了。请告诉我你没有表态不在场证明的理由。” 游马非常头痛,月夜咳嗽了一声,说“抱歉”。 “昨天晚宴的时候,这个馆里有十个人。假设这里面有凶手……” 月夜把张开十指的双手举在胸前。 “昨晚神津岛馆主中毒身亡,然后今早老田管家被杀害。这样就剩八个人。” 月夜弯下两根手指。“还有案发时间段时用内线互相交谈工作的巴女仆和酒泉,如果承认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那嫌疑人再减少两人。” 月夜又弯下两根手指。 “这样只有六个嫌疑人了。现在,如果我们俩都声明不在场证明会怎样?” “……嫌疑人缩小到四个人。” 九流间、加加见警察、左京、梦读,四个人的脸一个接一个在游马里脑海里浮现又消失。 “没错。”月夜竖起四根手指,把手伸到游马跟前。 “只有四个人。如果其中真的有凶手,他可能会走投无路,心急如焚。最后甚至可能会自暴自弃,然后爆发。” “爆发?” “比如不再只隐瞒犯罪行径,而是拿起武器试图把在场的人赶尽杀绝。” 听到这淡淡的语气陈述出的可怕猜想,游马一时无法动弹,只悄悄内心感叹:没想到她算到这个地步。 “那样的话就扫兴了。好不容易发生了两起密室谋杀,尤其是今天早上那个可怕吓人、又充满强烈信息性的现场,哪是寻常就能一见的。为了能给我充分时间解开那个充满魅力的谜案,我们不能马上把凶手逼得太紧,让他走向自暴自弃。” “为了解开充满魅力的谜案……吗。” 游马不带感情地重复着毫无忌惮的话语。月夜回他:“对,那怎么啦?”,然后用她毫无阴霾的明亮眼睛盯着游马。游马放弃向这位名侦探寻求正常人的常识,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九流间、加加见、左京、还有梦读。那四个人中有这个案子的犯人。也就是毒杀神津岛馆主、捅死老田管家,还有写下血字的凶手?” 游马想偷偷灌输他的观点,意图把杀害神津岛馆主和老田管家的犯人混为一谈。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但这次事件绝非一般。” 月夜露出妖异的笑容,眼里蕴含着危险的光芒。 “受邀来到奇怪的玻璃之馆。客人身份独特个性鲜明。中毒死亡的馆主留下死亡信息。密室里发生的火灾。还有染血身亡的管家。血字写下的十三年前的案件。一切都太不寻常。犯人肯定在耍什么鬼把戏——名侦探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四个人中不一定有凶手。比如说……我和一条医生是犯人的可能性还没有完全消除。” 月夜的眼睛倏地眯起来。游马感觉自己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全身颤抖。 “别,别开玩笑了。” “好吧,我是开玩笑。但是这个案子有太多的未解之谜。所以呢,我想作为名侦探解开其中的谜团,就需要一个人集中精神整理头脑来揭露真相。那么一条医生,我先失陪了。” 月夜把手放在胸前,深深地低下头。体态修长又穿着男装的模样,与她戏剧性的动作毫无违和感。 月夜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五号房间的锁,然后消失在门后。 游马呼出肺部积存的空气。爬楼爬了约四分之一圆周,到达了四号房间。他脱去夹克挂在衣架上,像扑火的蛾子一般摇摇晃晃地靠近床铺,砰地倒在床上。 翻过身仰望天花板。昨晚开始发生的种种事,像放映走马灯一个接一个地闪过他的脑海。 孤然而立的巨大玻璃尖塔、两个受害者两个密室、死亡讯息和血字,脱离常规的怪事一件接一件发生,现实感被强烈稀释。就像月夜说的,他们就像迷失到推理小说的世界里一样。 昨晚毒死神津岛后神经高度紧张,几乎彻夜未眠。由于长时间的紧张而疲惫不堪的神经眼看就要过荷短路。身体的血管像流动水银一样异常沉重。 稍微休息一下。忘记一切,让身心沉浸于酣眠之中吧。 游马慢慢合上眼睑。 很快意识就陷入了昏暗深沉的黑暗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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