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老王的卸货区出发，只花上地狱般的9分钟就开过了法院，机车的时速肯定破百。我们冲过街头，躲进巷子，避开测速照相和警察。

抵达目的地后，安托尼的机车在我们前面慢下来——这里是塞文大楼，距离法院只有几个街区远的新建公寓。我们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辆蓝色厢型车旁。我肯定是太紧绷了，努力要移动双腿下车，但感觉好像有人拿火炬在烧我的大腿。

距离和俄罗斯佬会合的时间，还有27分钟。

“我们会在转角等。”小陶说完，三辆机车安静地驶离停车场。今天是上班日，可这停车场看起来太过空荡，只有零星的十几辆车子。我用抛弃式手机打给吉米。

“我们到了，确切位置在哪儿？”

“等等。奥比说，他朋友最多只能找出那部手机目前的位置在塞文大楼。如果手机在太高处，GPS会不稳。目前推测，那部手机在5楼以上。”

“吉米，这栋楼很高，大概30层楼，我需要更多信息。”

“你们得等羊头湾那边的人打过来。我一有确切消息就告诉你。”

他挂断电话。

一名黑衣黑裤的高瘦男子从蓝色厢型车里走出来，跟安托尼握手，接着朝法兰奇伸出手，后者只是点点头，男子也点头回应。他留着军人式的寸头，结实的双臂上血管凸起，我猜他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折断一个粗壮的脖子。

“你们怎么这么慢？蜥蜴在等了。”男子说。

安托尼笑了，并介绍我给他认识。

“艾迪，这位是蜥蜴，现在换他上场了。”

我也跟他握手，他的手握起来像条大蟒蛇。他浑身长满了肌肉，动作却很优雅，几乎像个舞者。

“我们能一路通到25楼，再上去就难了，楼梯只到25楼，之后的楼层要先通过一道铁门，只能用密码锁进出。电梯也得用密码锁才能到高楼层。如果你女儿在那上面，没有密码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我要是把门给炸了，他们会听到，可能会杀了她。祈祷她在比较低的楼层吧。法兰奇，对街有一间画廊，你能上顶楼帮蜥蜴查看这里的情况吗？”蜥蜴再度以第三人称称呼自己，这让我笑出来。

“当然。”法兰奇说。

蜥蜴递给法兰奇一只双筒望远镜和一部手机。

“多方通话设在手机上了，我会把你加进来。动作快点，法兰奇。”蜥蜴说。法兰奇跑出停车场，穿过马路。

安托尼把刚刚拿的袋子丢在地上，拉开拉链取出一把拆成两半的12口径猎枪，还有一盒子弹。

“你不需要进去，这里我们能处理。”他说。

“我要跟你们去。”我说，“给我一把。”

“坏主意。”蜥蜴打开厢型车后门，从座位下一个带锁的铁箱里拿出一把突击步枪检查起来。那把武器又短又黑，弹盒从枪托的位置凸出来。

“这枪看起来很新。”我说。

“喔，它是很新。”蜥蜴点头微笑着说。

我绕过厢型车，跟安托尼小声说话。

“这家伙是谁？”我问。

“他是退役海军，表亲替吉米做事。蜥蜴从伊拉克回来之后开始找工作，他表亲就安排他们见面。相信我，我们能信任这家伙。他是一人军团。如果说有谁能从公寓里救出你女儿，那就是这位比利了。”

“比利。”我重复了一遍，“所以他为什么叫蜥蜴？还有法兰奇为什么不肯靠近他？”

安托尼把红色子弹滑进拆开的步枪中，头垂了好一会儿。

“事实上，很多人都怕他。比利喜欢蜥蜴，他背上有一个巨大的蜥蜴刺青，还在皇后区的房子里养了各式各样的蛇和其他鬼东西，甚至在院子里养了一对科摩多巨蜥。但那不是唯一的原因。我们如果想从某人身上挖到什么，但对方死活不说，我们就打给蜥蜴。你知道有些爬虫类动物长大会脱皮吧？嗯，那就是比利的招牌。谁不肯开口，比利就会开始剥对方的皮，就像在剥香蕉，然后把皮喂给他的宠物吃——简直能吓坏所有人。但我喜欢他，我只要确保自己离他那间皇后区鬼屋够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