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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云传说7/8杀人事件 作者:岛田庄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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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点五分,吉敷就来到东京车站的十号月台等待“出云四号”进站。时间还早,月台上的人很少。 蓝色列车准时进站了。车身看起来还很干净,但是感觉上好像比出发时疲倦了许多。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因为石田已经留言给一课了,所以吉敷知道车厢的号码。当然是个人卧铺包厢的一号车厢。 列车减速滑进月台,吉敷从车窗看到石田魁梧的身体。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车门一开,就一马当先地下车,充分表现出他的急性子。 “嗨,让你来接我,不好意思了。你看到我给你的列车班次的留言了吧?” “看是看到了。但是,下次要来的时候请你搭晚一点到的车,让我多睡一会儿好吗?” “以卧铺快车来说,这一班车已经是最晚到的了。” “这班车叫‘出云四号’吗?这也算是奇妙的巧合呀!” “昨天黄昏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 “那时正和‘目标’在谈话。我找到‘目标’了。” “什么?” “等一下再慢慢说,先找个地方吃早餐吧?” “也好。我肚子正饿。”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 吉敷和石田在八重洲地下商店街的餐厅坐定后,吉敷详细述说了目前为止的经过。石田睁着闪亮的小眼睛,听得十分专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凶手一定是那个女人了。”石田说。 “但是四月十九日到二十日,这位野村操在‘富士号’列车里。不是‘出云一号’,而是‘富士号’。” “嗯,其中一定有什么诡计。” “她还有不在场证明。就是这些照片。”吉敷把六张彩色照片递给石田。 “已经调查过这几张照片了吗?” “还没有。不过,帮野村操照相的乘务员姓村山,现在好像在品川的车厢调度基地。昨天晚上已经和他取得联络,等一下就要去找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要去,不然你以为我来东京做什么?” 村山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确实就是野村操照片里的男人。 村山看过照片后,先“嗯”了一声,然后说:“这个人吗?我记得她。” 他的回答和吉敷预测的一样。但是吉敷却因此而越来越失望。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日星期五。野村操搭乘“富士号”的时间是四月十九日的晚上,才过了一个星期,所以他还记得野村操并不奇怪。 “你一直都能记住乘客的长相吗?”石田带着不以为然的口气问道。他觉得这个男人未免回答得太快了。 “不,不是那样的。因为我们并不是每天都上车服务,而且平常也很少和年轻的女性乘客拍照,所以我会记得她。” “嗯,明白了。总之,这位小姐确实搭乘了四月十九日的‘富士号’列车。没错吧?”吉敷说。 “确实是这样。”村山很肯定地说,并且很抱歉似的看着两位刑警不甘心的表情。 “她一直在列车上?没有在中途下车吗?” “中途下车?没有,她一直待在列车上,并没有中途下车。我经常在车里碰到她,所以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在车里遇到过好几次。” “遇到过好几次?在一号车厢吗?” “在一号车厢碰到过,在别的地方也遇到过。” “别的车厢?一号车厢以外的地方?” “为什么?”两个刑警连续发问。 “啊,是列车后方的车厢……对了,那位小姐好像常常去列车的后面。” “她常去列车的后面?” “是的,我们好几次在过道擦身而过。” 两位刑警面面相觑,都不禁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列车后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列车的后面就是餐车的车厢。”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常常往列车的后面走?”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问过她。” “乘客常常会这样吗?” “不,不会。” “唔……”吉敷接着便陷入思索中。 “野村小姐,我是说照片上的这个小姐,她住几号包厢?”石田问。 “这个我就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八号包厢的样子。” “所谓的八号包厢是……” “前面数起的第八个包厢。我去拿图过来。”村山说着便站了起来。“就是这里。”他拿着图回来,并且用手指指着说:“在最中间。没错,正好在中间。” “离开名古屋以后,‘富士号’开始进入山阳本线的轨道,这时你还经常遇到她吗?” “没有,因为那时夜已经深了,所以就没有再见到她。”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常在过道上遇到她吗?” “那是时间还没有那么晚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常遇到她的时候列车还在东海道本线的轨道上行驶?” “嗯,可以这么说。”村山回答。 “这张以福山车站站内为背景的照片是村山先生你帮她拍摄的吗?” “是的,是我帮她拍的。” “是她拜托你帮她拍的吗?” “是的。” “那时是早上四点半左右吧?那个时间拍照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如果她是一位列车狂,那么这种行为不算什么。” “那个女人看起来像列车狂吗?” “不,一点也不像。而且日本国铁的列车狂里几乎没有女性。” “这样吗?那么,她是在过道上遇到你,然后请你帮她拍照的吗?” “不,不是那样的。是我在乘务员休息室里休息的时候,她过来敲休息室的门,问我是不是可以帮她拍照。” 石田和吉敷又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很做作,是一种蓄意的行为。 但是,为什么要以福山车站为背景呢?为什么是福山车站而不是别的车站? “‘富士号’几点到达福山车站?” “四点二十八分。” 这实在太不自然了。有什么理由要在那样的时间拍照呢?晚一点,天色比较亮再拍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在福山车站? “富山车站之后,‘富士号’接下来会在哪里停车?” “下一个停车站是广岛。” “她没有在广岛车站请你帮她拍照吗?” “没有。因为她在广岛车站下车了。” “下车了?” 这句话让人意外。她不是去九州吗? “‘富士号’的终点站是宫崎吧。她不是去九州吗?” “不是。她在广岛车站就下车了。因为她随身带着一个好像很重的墨绿色旅行包,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因为福山车站是广岛的前一站,难怪要在福山车站拍照。如果在福山车站之前就拍照的话,会显得很不自然,因为那时还完全是黑夜,不好勉强别人替自己拍照。所以说,拍照完全是一种蓄意的行为。 “石田,你还要问什么问题吗?”吉敷说。 石田摇摇头说没有。吉敷虽然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但是四月十九日黄昏到二十日早晨的这段时间里野村操确实在“富士号”列车上。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富士号’几点到广岛?” “六点一分。” 那么,六点一分以前野村操都在“富士号”列车上,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说到六点一分,这个时间“出云一号”正行驶于山阴本线的鸟取—仓吉之间。凶手在这个时间的前后,先在鸟取车站把受害者的右大腿和身体分别放在若樱线与“但马二号”列车的行李架上,然后再到仓吉车站把受害人的右手放在仓吉线列车上。凭这一点,野村操就可以逃过被视为嫌疑犯的怀疑了。 “‘出云一号’有可能在某一个时间、某一车站追上‘富士号’或和‘富士号’并驾齐驱吗?” “‘出云一号’吗?”村山听到这里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没有那种可能性。” 吉敷面色痛苦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村山说:“今天就暂且到此为止吧!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或许会再用电话和你联络。今天谢谢你回答我们这些问题。” “知道了。” “现在我想见‘出云一号’的须贺先生,我也事先和他用电话联络过了。他现在在吗?”吉敷说。 “这样吗?我帮你找找看,请在这里等一会儿。”村山说着走了。 “石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条线是白搭了。”石田很肯定地说,“不管野村的动机有多明确,很显然,她不可能做下那些事情。” 吉敷不自觉地“啧”了一声。虽然他没有放弃这条线的意思,但他也有和石田相同的感觉。 “我是须贺……”声音很谨慎。说话的是一个和村山穿着相同制服,年纪比较大的男子。 “啊,是须贺先生吗?”石田说,“我就是和你通过电话的鸟取县的刑警石田。” “啊,你好。辛苦了。”须贺低头打了个招呼后,坐在两位刑警前面的位置上。 “我们长话短说吧。那个戴着眼镜与口罩的男子当天晚上投宿在几号个人包厢?”石田一边出示刚才的卧铺个人包厢配置图一边说。 “八号包厢。” “八号?” 两位刑警再度互相看了一眼。那么就和“富士号”的情形一样了?他们不认为这只是巧合。 “乘客可以依自己的喜好选择包厢吗?” “不可以。”须贺回答。 “那……请看一下这几张照片。”吉敷把野村操的照片拿给须贺看,然后又问:“四月十九日的晚上,你并没有在‘出云一号’列车上看到过照片中的这位女性吧?” 须贺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照片中的女人,然后回答:“没有。” “是吗?” “你说你看到过一位女性躺在包厢的床上,那是几号包厢?”石田问。 “那个女性的包厢就在那个男人的隔壁,所以应该是七号。” “你能肯定?” “是的。我可以肯定。因为才一个星期以前的事而已。” 吉敷又把在K学院大学的中菌那里取得的青木恭子的照片拿出来给须贺看,并说:“躺在那个包厢床上的女人是这个人吗?” 须贺也很细心地看了照片,说:“我觉得很像。但是角度不对,我不敢肯定。而且当时她是躺着的,看不出发型,所以很难断定是不是就是照片里的人。很抱歉。” “当时她还活着吗?还是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石田的问题很直接。 “我不知道。不过,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真的很差。我只是瞄了一眼而已,无法判断她是生是死。” “你没有看过这位女性乘客站起来走动吗?” “是的,我没有看过。” “你是列车的服务人员,却不留意乘客有没有起来走动。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乘客很多,所以我们对大多数乘客都不会有特别的印象,也不会记得哪一个乘客有没有站起来过。但是这两个人我却记得,我确实没有在工作的过程中看见那位女乘客走动过。” “你为什么会特别记得他们?” “因为他们和别人不太一样。那个男人在车厢内戴着眼镜和口罩,而那个女人则有一段时间不在自己的包厢里。” “那个女人是在沼津一带上车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概就在那个时间前后上车的吧!那个年轻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他们两个人是一起上车的吗?” “不知道。” “那个男人曾经把女人的车票拿给你看吧?” “是的。” “那是到哪里的车票?” “是到出云市的。” “从东京吗?” “是的。” “可是,她并不是从东京上车的……” “嗯。” “哪一站开始查票?” “从横滨开始。大体是列车一离开横滨,就会开始查票的工作。” “你第一次查票的时候,男人在包厢里,但是女人不知道在哪里?” “不错。” “那个男人有没有提起同行的女人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男人的车票是到哪里的?” “这个……不记得了。” “不是这个女人吗?”吉敷的脑子里开始出现这种想法。所谓的不是,是说床上的女人不是青木恭子。如果床上的女人不是青木恭子而是青木恭子的替身呢?在这种想法下会衍生出什么样的推理呢?或许是男人的同伴假装成青木暂时躺在床上的!这种想法当然也可以成立吧? 因为,如果凶手真的是野村操,那么青木恭子搭乘的列车就不应该是“出云一号”而应该是“富士号”。那么“出云一号”上的女人当然就不是青木恭子了。可是…… “这张照片上的青木小姐和躺在卧铺上的女人是相似的成分多一点呢,还是不像的成分多一点?还有,另外这张照片上的野村小姐呢?是不是也和躺在床上的女人有点像?你会不会觉得或许躺在床上的是另外这张照片上的野村小姐?”吉敷拿着野村的照片问。 “不,不会。”须贺回答,“这边的这个完全不像,绝对不是她。” “这个比较像吗?”吉敷换上青木的照片。 “嗯,这个确实很像。只是照片上的人是睁着眼睛的,而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所以很难断定。这个女人的气质非常高雅,让人觉得不是到处都可以看见的女人。” “啊,这样啊。” 三个人接着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须贺先生,关于那两位男女你有没有感觉到特别奇怪的地方?” “关于他们两个人吗?没有什么特别……啊,对了,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行李箱或旅行袋之类的东西。我在查票的时候会稍微观察一下包厢内的情形,那时就因为没有看到任何像行李的袋子或箱子而觉得有点奇怪。我一直在一号车厢当列车服务人员,第一次见到没有携带任何行李的乘客,所以印象深刻,记得特别清楚。” 吉敷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没有行李,这不就表示那个年轻的男子并没有携带任何可以分尸的工具吗? “你肯定?” “嗯,我肯定。查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个人包厢也很窄小,乘客携带了些什么包裹或行李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尽。” “会不会藏起来了?”石田对吉敷说。 “不可能,个人包厢里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 听到须贺的回答,吉敷忍不住又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实在太困难了,处处碰壁,好像没有一条路行得通。 “我想再问一个或许有点奇怪的问题。你去查票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可疑的气味?” 人体被切割时一定会有血腥之类的气味,地点又是狭窄的个人包厢,腥味一定更加浓烈。不过,当然是里面确实有尸体的情况下才会有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气味。 “没有,没有闻到什么可疑的气味。”须贺回答得很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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