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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告别  作者:迈克尔·康奈利

四人分乘两辆警车沿5号高速公路向北朝三号区域进发。瓦尔德斯开车,和博斯坐在前面一辆车上。局长明智地把博斯和西斯托分开,让西斯托开后面那辆车。坐在后面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的特雷维里奥也许闻到了博斯和西斯托之间的紧张气氛,知道因为这个,他和局长才会分乘两辆车。

瓦尔德斯对着对讲机大叫,给联络中心的某人发出指令。

“我不管,”他嚷道,“该给谁打电话就给谁打电话。把地址拿来就好。需要派车的话就派车去问。”

切断通话以后,瓦尔德斯抱怨了一声。过了这么久,联络中心还没和市政管理局的长官或执行长官联络上,没拿到局里的工资支付登记表和多克韦勒家的地址,也难怪局长会发这么大的火。离开警察局以前,他们查看了机动车辆管理局的记录,发现多克韦勒通过自己设法制造空子或是钻管理上已有的空子,在离开警局五年后,其地址仍然受执法人员信息管理条例的保护。

于是他们只能靠瓦尔德斯五年前的记忆去圣克拉丽塔山谷找寻多克韦勒住的地方。

“到那儿以后,也许我们就不知道该往何处找了。”瓦尔德斯说。

他用张开的手掌重击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改变了话题。

“哈里,你刚才跟西斯托是怎么回事?”他问,“我从没见你这样过。”

“局长,很对不起,”博斯说,“我失控了。我本应把错归到自己头上,却怪罪起了西斯托。”

“你犯了什么错?”

“今天我本应和贝拉一起去的。这是我的案子,我应该出现场。我却让贝拉带上西斯托一起去。我很清楚,如果西斯托不肯去,贝拉肯定会一个人去。”

“别怪罪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多克韦勒是不是真正的犯人呢。你现在得集中精力。”

瓦尔德斯指着风挡玻璃的北边。

博斯想通过别的方法拿到多克韦勒家的地址。如果多克韦勒仍受执法人员信息管理条例保护的话,他们将很难拿到他家的地址。他琢磨着是否要打个电话去韦赛德,看看认识多克韦勒的狱警中是否有人碰巧知道他家的地址。多克韦勒很久前就离开了县监狱,这种可能性应该不会很大。

“他是什么时候到圣费尔南多警察局来的?”博斯问。

“我想不是二〇〇五年,就是二〇〇六年,”瓦尔德斯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哦,多半是二〇〇六年。我记得我必须开掉他时,他来这儿刚过五年。”

“西斯托告诉我,他在韦赛德监狱的时候,曾经和几个狱警策划把同性恋犯人和敌视同性恋的犯人们关在一起,挑动双方发生打斗。”

“我记得那时警方处理过一批腐败的狱警。还记得‘韦赛德白鬼子’这个称呼吗?”

博斯记起来了。他不记得腐败狱警具体包括哪些人,当时又发生了哪些事。过去十来年,县监狱的各种丑闻一直没消停过。上一任狱长在联邦调查局对监狱的调查中屈辱地引咎辞职。他面临贪腐的审判,几个手下入了狱。贝拉·卢尔德告诉过博斯她必须离开狱警岗位的几个原因,这便是其中之一。即便入职的是圣费尔南多警察局这种小分局,她也要离开。

“你为什么开掉他,而没有开掉贝拉?”博斯问,“他不是资深一些吗?”

“他的确资深一些,但我必须为整个警局考虑。”瓦尔德斯说。

“很稳妥的答案。”

“这是事实。你了解贝拉。她很能干。还很喜欢这一行,希望能在事业上做出贡献。多克韦勒就不一样了……他有点仗势欺人。所以当马尔文告诉我可以在市政管理局安排一个人的时候,我留下贝拉,把多克韦勒调了过去。我觉得多克韦勒很适合市政管理的岗位,让人整理草坪、修剪树篱什么的。”

马尔文是市政管理局的执行长官马尔文·霍奇。局长的回答使博斯想起自己在“割纱工”一案上的失败,他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了?”瓦尔德斯问,“我觉得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不是在否定你,”博斯忙说,“你的选择很对。只是在我的问题上你也许没看准人。在处理这个案子上我出现了很多错漏。我想我太久不查案了,已经不灵光了。”

“你错漏了什么?”

“上周五我开车经过前四起案件的案发地——我们已知的四起案子的案发地。按案发的先后顺序走了一遍。之前我从没这么干过。之所以要走这么一遍,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启示,是否能找到这些案发地之间的关联。但我没能找到。我去了四处案发地,却连这些房子都带车库这么明显的关联都没发现。”

“有车库很普遍。事实上,二战后建的房子都会有车库。在圣费尔南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库。”

“尽管如此,我还是应该能看出来。我敢打赌,我们会发现多克韦勒去这些房子及其车库,检查过违章改建和居住情况——他在小隔间的墙上钉了违章改建的列表。多克韦勒就是根据那个挑选受害人的。戴面具也是因为那个,受害人会想起检查时见过他。”

“哈里,我不付你工资,你不必为自己的错漏感到内疚。”

“发生了这么大的错漏,我哪有脸要什么工资?”

“多克韦勒的事迄今为止只是推测。我们没有他是‘割纱工’的丝毫证据。你的推测听上去不错,但没有经过证实。”

“他就是‘割纱工’。”

“说再多遍也并不意味着事实是如此。”

“他最好是‘割纱工’,否则我们还要去别处找贝拉。”

博斯的话语使车上一时间陷入沉默。为了不把思绪过多投到贝拉身上,沉默良久以后,博斯开始问其他问题。

“为什么赶走多克韦勒?”他问局长。

“这么说可不好听,”瓦尔德斯说,“每次经费裁减时,我们都会想尽办法安置他们,或是为他们制订一个可行的计划。我之前说了,马尔文给我提供了一个市政管理局的职位,我于是就问多克韦勒愿不愿意去。他接受了这个职位,但不是很高兴。他希望市政管理局的职位能转到市警察局,但这根本不可能。”

“他对贝拉和西斯托没在他之前被裁是否心怀怨恨?”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西斯托是市议会常任议员的儿子,他一定不会被裁,多克韦勒对这点心知肚明。于是他只能把怨气发泄在贝拉身上,说贝拉能留下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他还问我同性恋的身份是不是给贝拉又加了一分。”

局长的手机响了,他飞快地接通了手机。

“直接讲。”局长说。

他听了一会儿,然后报出索格斯区斯托宁顿道上的一个地址,让博斯记下。博斯知道那个地方,对多克韦勒就是凶犯更为确定了。

“有意思,”局长对着手机说,“把地图上的方位标出来。打电话把特别行动队的人叫来。我们在那儿有发现后,再决定要不要他们过来。所有人集中后,再发个短信给我。”

博斯知道特别行动队相当于警方的特种部队。行动队队员来自局里各个部门,都接受过高标准的武器训练,经历过各种危急事态。

瓦尔德斯挂断手机。

“在跟踪器上找过那个地点吗?”他问。

“不用,”博斯说,“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去那儿了。那个地方在哈斯克尔水渠,我和贝拉周六去那儿找过‘割纱工’用的刀子。”

“别开玩笑了。”

“我没在开玩笑。多克韦勒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那把刀原来的主人报告说刀在家里的车道上失窃了。他告诉我们,当时街对面住着县治安办公室的警察。多克韦勒也许认识住在那儿的警察。也许他见过刀的原主拿刀的样子。我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这不会只是个巧合。世上没有那样的巧合。偷刀的人就是多克韦勒。”

瓦尔德斯点点头,他相信多克韦勒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哈里,这就对上了。”他说。

“希望现在去找贝拉还不晚。”博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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