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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七感第七感 作者:周德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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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名字叫《第七感》。 故事讲到最后了,只提到了第六感,那么第七感是什么?它跟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最大的谜底就是第七感。 我往下讲了,你做好思想准备。 明亮亡故一周之后,碎花小鳄把汉哥约到了“这地方”。 当时是黄昏,酒吧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女孩在弹钢琴,声音单调极了,正像窗外的景色。冬天了,刚刚下过第一场雪,街道一片银白,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碎花小鳄化着浓浓的烟熏妆,看起来怪里怪气。 汉哥:“我把你当成是明亮的女儿,因此才来赴约的。” 碎花小鳄勉强笑了笑:“我把你当成是明亮的男朋友,因此才约你。” 汉哥说:“她走了,你该继续上学了。” 碎花小鳄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到那个学校了。” 汉哥:“为什么?” 碎花小鳄:“我把两个同学都害死了……” 汉哥:“那你打算怎么样?” 碎花小鳄:“我跟你告个别,一会儿我就坐火车回佳木斯了,那个农场才是我的家。” 汉哥:“车票买了?” 碎花小鳄:“买了。” 汉哥:“也好。” 碎花小鳄突然说:“你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汉哥一愣:“谁?” 碎花小鳄说:“明亮。” 汉哥:“不想知道。” 碎花小鳄的眼圈一下就湿了,她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又掐灭了,说:“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说了……没关系,我就继续装作一个正常的女儿吧。” 汉哥:“你觉得自己不正常吗?” 碎花小鳄看着窗外,临时想了想,说:“我肯定不正常。” 汉哥:“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如果你认为说出实情会让你的心里好受些,那你就说吧。我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 碎花小鳄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可怜:“谢谢你,汉哥……” 汉哥:“多余。” 碎花小鳄:“那我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汉哥:“做好了。” 碎花小鳄静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汉哥的头皮越来越麻了。 别看他表面淡然,其实内心早就卷起了惊涛骇浪。当碎花小鳄承认是她害疯了明亮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就掉进了冰窟。过去不管怎么怀疑,终归没有证据,现在却成了铁定的事实! 在刚才的谈话中,他从碎花小鳄的脸上隐隐约约看出了一种蛇相。他有个特长,不管看谁,总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某种动物的影子,他经常怀疑那就是对方前生前世的生命物种。比如有人像蜥蜴,有人像猩猩,有人像猫…… 他感觉碎花小鳄像蛇。 她几乎没有额头,眼睛小而圆,不怎么聚光,似乎各看各的方向。中间的鼻梁太平、太宽了。汉哥能感觉到,那两个眼珠是冷的,它们四周的人皮也是冷的,就算放在火里烧,依然是冷的。 她的嘴闭着,但汉哥知道,这张嘴随时都可能突然张开,比整个脑袋都大…… 她张嘴了。 10月25日,凌晨两点多钟。 没刮风,没下雨。不见夜行的人,不见夜行的车,不见夜行的虫子,世界黑咕隆咚,一片死寂。 昨晚,明亮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是碎花小鳄的生日,她打算好好儿给她过一下。 小区里十分安静。 树不动,草不动,路灯不动,楼房不动。 这样的环境中,肯定要出现一个动的东西。 果然,一个黑影悄悄出现了,她钻进了明亮家的楼门,慢慢爬上楼来,最后停在了明亮家门口。 这个人的脚步太轻了,声控灯都没有亮。她慢慢掏出钥匙,慢慢插进钥匙孔,慢慢转动…… 太安静了,这样的环境一定会出现什么声音。 果然,“啪”的一声! 声控灯一下就亮了,照出了这个人的脸。 她是碎花小鳄。 碎花小鳄紧张地仰起脑袋,盯住了那盏灯,一动不动。 这是她的家,为什么她的动作如此神秘? 等了一会儿,声控灯终于灭了,她轻轻推开门,轻轻走进去,轻轻关上门……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碎花小鳄回到家里,站在黑暗中,那双蛇一样的眼睛在熠熠闪亮,微微泛着绿光。停了片刻,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些醉心花,分别撒在了各个角落,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 她在床上坐下来。 也许是她太轻了,床板没发出任何声音。 家里更加安静。灯睡着了,沙发睡着了,茶几睡着了,地板睡着了,房子睡着了,小区睡着了,世界睡着了。 都睡着了。 只有碎花小鳄一个人醒着。 不但醒着,她每一根神经都保持着极度敏感,甚至听得见楼下一片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 终于,她把壁灯轻轻打开了,又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些东西。 白纸。 钢笔。 剪刀。 她拿起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那张白纸,她剪了很长时间,终于在同一张白纸上剪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圆脑袋,两只夸大的耳朵,身体,伸出两条胳膊,岔开两条腿。看不出性别。 她拿起钢笔,在纸人身上分别写了两个名字—— 李明亮。 邢李。 必须写本名才有效。 接着,她用剪刀把两个纸人的脑袋齐刷刷地剪下来,两颗脑袋上都残留着名字的一角,她把写着李明亮的脑袋放在了写着邢李的身体上,又把写着邢李的脑袋放在了写着李明亮的身体上,互换之后,她把它们并排摆在了床下,用床单挡上了。 接着,她下了床,轻轻走出去,穿过客厅,无声地来到了明亮的卧室前。 她静静地听。 隔着门板,她从明亮的呼吸中听出来,对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轻轻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卧室,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故事大纲开始温习。她已经背诵过无数遍了,整个故事都刻在了大脑里,现在到了应用的时候,她还要巩固一下。 任何人翻动纸张都会有声音,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纸张在碎花小鳄的手里却没有任何声响,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她放下那沓纸,关掉了壁灯,藏在了黑暗中。 那个故事大纲也藏在了黑暗中。 床下那两个换了脑袋的纸人也藏在了黑暗中。 我们都知道第六感。 一个人除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还存在着“超感官知觉”,那就是第六感。就算你根本没看到什么,没听到什么,没闻到什么,没尝到什么,没摸到什么,却依然感觉到要发生某件事,结果它真的发生了,这就是第六感告诉你的。 我们只知道人体内存在着第六感,却没人知道还存在着第七感。 是的,第七感。 至亲的人——比如,父亲和孩子或者母亲和孩子,他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感应,那就是第七感。只是,它藏得很深很深,我们一般察觉不到,只有在生死关头,它才会神奇地显现出来。这类例子太多太多。 第七感是亲人之间的一条神秘通道,找到它,就可以控制对方的意识。比如,你在冥想中认为你其实是你的父亲,你模拟他的身份去思维,那么,就等于替换了你父亲的精神世界,你想到什么,他就会看到什么。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去尝试。一个人可能害他的敌人,可能害他的朋友,可能害他的同事,可能害他的恋人,但是没有人去害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者亲生孩子。因此,这个秘密永远得不到验证。 碎花小鳄确实不是个正常人,今夜,她要利用第七感把母亲害疯。 她从小就和这个女人分开了,直到两年前相见,在她眼中,对方完全是个陌生人。她疯狂地爱上了汉哥,她知道汉哥就要和这个女人举行婚礼了,她抢不来,她只能让这个女人疯掉,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夺来汉哥…… 平时,碎花小鳄宁愿待在学校里,放假都不愿意回家,但是今天她偷偷溜回来了。在生日这一天,第七感的通道最通畅。 碎花小鳄对汉哥说,她放学才回家,那是撒谎。 此时,她藏在黑暗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终于,东方微微亮了,碎花小鳄在黑暗中渐渐显形。 她双眼紧闭,正在盘腿打坐。 她听见明亮翻了个身。 碎花小鳄全身的神经顿时绷紧,她要行动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碎花小鳄要利用第七感这条通道,控制明亮的精神世界,然后让她去经历那一连串的恐怖事件,直到精神崩溃。 在明亮醒来之前,她想先试试。 碎花小鳄立即进入了演习无数遍的冥想中。 她的意识开始艰难转换—— 我叫明亮…… 我是明亮…… 我40岁了…… 我到了不惑之年……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离婚了…… 我一个人生活…… 小鳄在学校快乐吗…… 必须对汉哥说,结婚不要铺张,至少别租那种加长林肯,太俗了…… 家里的墙该重新粉刷了…… 碎花小鳄的意识开始模糊、模糊、模糊…… 隐隐约约的,她看见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墙体黑乎乎的,窗窟窿更是黑乎乎的。 远处出现了一个穿白衣白裤的高大男人,朝她冲过来。 她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撒腿就跑,冲进大楼里,到处都是砖石,总是绊她的脚。 她躲进一个没有门的房间,蹲下来,突然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一哆嗦,回头看去,是个小男孩,长得浓眉大眼,手里拿着一支五颜六色的塑料水枪,他很男人地说:“别怕,我保护你!” 她感觉他那支枪太不靠谱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这个小英雄已经跑到了门口,大声喊道:“坏蛋,你过来啊!我不怕你!” 她想制止这个小男孩,已经晚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循声跑过来,轻松地抓起那个小男孩,高高地扔下了楼梯,接着就朝她走过来……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很面熟,他不是自己的前夫吗!前夫已经死了啊…… 碎花小鳄使劲儿摇摇脑袋,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是梦境。 她直挺挺地坐着,不可能做梦啊!而且,她看到的那个男人分明是爸爸,怎么能称他为前夫呢? 她猛地意识到,刚才她进入了明亮的梦境! 她成功了! 她的心一阵狂跳,赶紧闭上眼睛,排除杂念,继续专心致志地冥想…… 我叫明亮…… 我是明亮…… 我40岁了…… 我到了不惑之年…… 我是弗林医院的医生,很优秀…… 明亮在她的床上哆嗦了一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在碎花小鳄的意识中,她不再是碎花小鳄,她是明亮。她丝毫不能让自己分神,回到碎花小鳄的身份上。她想替代明亮的思维,必须非常非常专注,超过明亮本人的自我意识。她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继续冥想—— 我正开车离开城里…… 我驶向弗林医院…… 我去上班…… 我的诊室在三楼…… 明亮迷迷瞪瞪地走出卧室,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意识已经被人抢占了,她成了一个木偶,现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呈现的都是那个抢占者的大脑活动。 18年前,碎花小鳄的身体离开了明亮的身体;18年后,碎花小鳄的大脑进入了明亮的大脑。 明亮被操控了,为了使她大脑里产生的幻觉更逼真,更清晰,更栩栩如生,碎花小鳄清楚,她的冥想不能太简略,必须非常细腻—— 弗林医院位于乘州东郊,这里树多,鸟多,空气相当好…… 我来到了诊室…… 我打开了电脑…… 噪音真大,看来要清洗一下风扇了…… 打开电脑干什么…… 哦,我有两个监视器,一个是监控病房的,一个是监控大脑的…… 我的患者叫碎花小鳄…… 她认为她是弗林学校的学生…… 我天天通过她的大脑监视器看恐怖电影…… 那些吓人的幻觉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吧…… 想什么呢…… 好好工作…… 随着故事越来越恐怖,明亮开始癫狂,她在家中张牙舞爪,做出各种各样古怪的举动。 碎花小鳄藏在自己的卧室中,步步紧逼,她替代了明亮的大脑,用一整天时间经历了整个弗林医院的故事。 明亮真的疯了。 碎花小鳄提前在家中撒下的那些醉心花,其实就是“曼陀罗”,它们含有多种生物碱,能够干扰人体正常的神经传导功能,因此产生幻觉。那属于医学。纸人换头,那属于巫蛊。第七感是一条通道,那属于精神学。可以这么说,碎花小鳄是通过某种植物的协助,又通过某种巫蛊的暗示,再通过第七感的手段,在明亮的身上制造了一连串幻术。 碎花小鳄万万没想到,明亮疯掉之后,竟然通过她们母女之间的第七感,预知到了那天碎花小鳄将大难临头,于是跑过去把她救出来,自己却被烧死了…… 碎花小鳄讲完了。 她闭上了嘴,把分叉的蛇信子藏在了里面。 汉哥沉默着。 弹钢琴的女孩离开了,钢琴沉默着。 窗外的街道沉默着。 整个世界沉默着。 汉哥突然问:“这个办法是谁教你的?” 碎花小鳄:“侯先赞。” 汉哥:“小区里练功的那个人?” 碎花小鳄:“嗯。” 汉哥:“你骗我。” 碎花小鳄:“是的,我骗你。” 汉哥:“到底是谁?” 碎花小鳄:“季之末。” 汉哥:“你那个同学?” 碎花小鳄:“对,她死了。” 汉哥:“你还在骗我。” 碎花小鳄:“是你。” 汉哥:“我教的你?” 碎花小鳄:“就是你。” 汉哥:“你在说什么?” 碎花小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告诉你是谁教的我,就算你现在把我掐死。” 汉哥:“既然你什么都承认了,为什么偏偏不肯说出这个人?” 碎花小鳄:“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 汉哥:“那好吧……故事是谁编的?” 碎花小鳄:“我。明亮认为她是精神病医生的时候,曾经感慨过——她的患者碎花小鳄如果不患精神病,其实很适合做个编剧或者作家。” 汉哥:“我们继续。明亮经历了你制造的那些幻觉之后又清醒过来了,最后,你是怎么让她彻底疯掉的?我是说,10月25号那天午夜12点你对她做了什么?” 碎花小鳄看着汉哥,突然不说话了。 明亮很坚强,她的意识一整天都被碎花小鳄控制着,陷在弗林医院那个恐怖世界中,晚上,她竟然挣扎着走出来了,渐渐恢复了正常。 碎花小鳄确实够狠,一般说来,一个孩子跟父母生了气,由于情绪激动,可能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但很快就会过去,感情能迅速平复任何裂隙,接下来,这个孩子会感到父母又可气又可怜,会为自己的话语和行为深深感到后悔…… 碎花小鳄不是这样子。 她从10月25日凌晨开始迫害自己的母亲,一直持续到晚上汉哥出现。她解除了冥想,母亲依然处于幻觉状态中,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并没有引起碎花小鳄的怜悯,更没有使她停手。 晚上的时候,明亮清醒过来。 她叫出“小鳄”之后,碎花小鳄愣住了。 她走出书房,紧紧盯住了明亮。她发现,明亮真的清醒了。 后来,汉哥上了楼,两个人扶着明亮在卧室躺下来。如果这时候,碎花小鳄悬崖勒马,那么之后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当时,碎花小鳄恳求汉哥留下来陪她,被汉哥冷冷地拒绝。碎花小鳄的心头再次充满了杀气。 汉哥离开之后,她走进书房,拿出那个故事大纲,又一次看了看结尾。接着,她在母亲的卧室门口坐下来,盘着腿,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再次进入冥想。 她非要把明亮击垮。 她没想到,明亮又一次从恐怖幻觉中挣扎出来!碎花小鳄很沮丧,她知道,就算再把明亮带进幻觉,她也会挺过来,这个办法不灵了。10月25日马上就要过去,碎花小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她恼怒了,然后,她使出了最后一招儿…… 在那之前,碎花小鳄又一次强制代替明亮的意识,让明亮重新回到了弗林医院,于是,明亮听到了季之末的警告,听到了那个精神病老头儿的警告,听到了那个侯先赞大夫的警告……碎花小鳄在明亮的意识里埋下了恐怖的倒计时——午夜12点。 是的,过了午夜12点就不再是碎花小鳄的生日了。 碎花小鳄通过第七感,把明亮的精神摧残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就像一座大厦,眼看就要崩坍。这是一个基础,到了10月26日,第七感不再有效,碎花小鳄也不需要了,她换了一个更残酷的实现手段。 其实,她一直等在明亮的卧室外。 到了12点,她要动手了。这时候,明亮是清醒的。 碎花小鳄知道汉哥在监视她,她首先把防盗门锁死了,又走进明亮的卧室,关掉了视频的声音,接着用身体挡住了摄像头。 她只需要几分钟。 明亮愣愣地看着碎花小鳄,说:“小鳄,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啊?我在做梦?” 是的,碎花小鳄死死地盯着母亲,眼里射出了绿莹莹的光。 明亮说:“孩子,你是不是生妈妈气了?” 碎花小鳄依然死死地盯着她。 明亮说:“你想跟妈妈说话?你说啊!” 碎花小鳄冷不丁说话了:“明亮,你知道你为什么产生幻觉吗?” 明亮摇了摇头。 碎花小鳄说:“因为有人在害你。” 明亮说:“谁会害我啊!” 碎花小鳄说:“你女儿。” 明亮有点儿蒙了:“我女儿?我哪个女儿?” 碎花小鳄笑了:“我啊。” 明亮一下瞪大了眼睛:“这孩子,你胡说什么呢!” 碎花小鳄非常冷静:“就是我,你亲生的,但是被你抛弃了。” 明亮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会用余生补回来的!这深更半夜的,你真的不要乱说了,快回去睡觉!” 碎花小鳄没有动,继续说:“明亮,你幻觉中的经历都是我提前编好的。要不要我带你重温一下?” 明亮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不出话来了。 碎花小鳄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吗?因为我爱汉哥,他必须是我的,现在我们是情敌,你挡了我的路,你必须完蛋。” 明亮的身体开始发抖了。 碎花小鳄又说:“母女之间有感应,那是第七感。在你生我的这一天,第七感最灵敏,我只要进入专注的冥想,就可以用我的大脑替代你的大脑,带着你去经历我想象的故事。你懂了吗?” 明亮的眼睛越瞪越大,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直直地盯着碎花小鳄,好像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时候,汉哥在车内急得火急火燎。他的视线被碎花小鳄挡着,看不见也听不见。 碎花小鳄还在说:“我控制了你一天,你疯了一天,没想到,你又缓过来了,我要失败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撒手锏,现在正在进行中——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只有一个女儿,可是她想让你变成疯子,你不觉得你这辈子活得太悲哀了吗?我相信,面对这个事实,你绝对挺不过去的!” 明亮已经哆嗦成了一团,她身下的床都微微晃动起来。她一把抓起了身边的枕头,死死抱在了怀里。 碎花小鳄一边说一边脱掉了红色睡衣,露出了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她面对明亮“嘻嘻嘻”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扭动着身体,嘴里连说带唱:“我是你的乖女儿啊,我是你的乖女儿!我是你的乖女儿啊,我是你的怪女儿!我是你的怪女儿啊,我是你的乖女儿……” 明亮一下就不抖了,只是盯着碎花小鳄,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都是真的吗?太好了,哈哈哈哈,真的,太好了!挺不过去了……” 实际上,碎花小鳄并不确定,她对明亮说出实情之后,明亮会不会真的疯掉,如果她不疯,那一切都完了。 她在铤而走险。 她赢了。 明亮彻底疯了。 碎花小鳄说完之后,一双眼睛被裹在两个黑眼圈中,静静看着汉哥,似乎在等待审判。 汉哥低低地说:“你该下地狱。” 碎花小鳄把酒杯举起来,“咕咚咕咚”喝下去。那酒很稠,红得像血。她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微微笑了笑,说:“如果能换来她上天堂,我愿意下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估计,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汉哥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发现“这地方”要打烊了,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他立即叫来服务生,买了单。 他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眼睛停在了碎花小鳄刚才坐过的地方——她把电脑落下了。 他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已经停机。此时她应该在火车上了,今后,她也不可能再回来,她把乘州的手机号停掉了。 汉哥想了想,把那个电脑拿起来,带回了家。 没想到,正是这个举动,让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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