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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燕麦片恶魔的宠儿 作者:横沟正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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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当天的晚报到翌日的早报,接连报道了三个奇怪的发现,足以将世人彻底推进恐惧的无底深渊。 黑龟与宫武益枝的死亡拥抱——望月蜡像馆地下室里发现石川宏——还有从蜡像里取出的貌似美树子的女尸——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既阴暗又凄惨。也难怪看到报道的人都会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阵发毛。 翌日上午十点左右,石川宏在先前收容其妹早苗的Y医院的病房里醒来了。但他似乎还没有彻底恢复气力,发白的双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膜,即便看到围绕在身边的等等力警部、金田一耕助和坂崎警部补,他也没有表现出众人预期的反应。 石川宏只是忧伤地摇了摇头,之后便立刻一脸疲累地闭上了眼睛。一闭上眼,宏的黑眼圈便会变得更浓,一脸憔悴。 “看样子还不行啊。” 耳朵上挂着听诊器的Y医生摸着患者的脉搏,一边低声喃喃说道。 “看来还得再过几个小时啊……” 等等力警部的声音也极为低沉,丝毫不逊于Y医生。 “是啊,先让他睡一觉吧……等下午两点之后,或许他的意识会清醒一些。” “哦,是吗?那么,医生,趁他还没醒,请您帮忙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好的。但是,警部……” “什么?” “这案子可真够惨的啊。成城那边也好,这边也好……这样的事情根本前所未闻。” “是啊,您说得没错。” 医生向护士嘱咐了一番后续的事,走出病房。众人都阴沉着脸。 就在四个人准备从走廊的拐角上转过的时候,水上三太在四人身后出声叫道: “啊,请稍等一下,警部。” 扭头一看,只见早苗正绷着脸,眼神呆滞地紧紧拽着三太的手臂。 “啊,水上,辛苦你了。” “我倒没什么,早苗的哥哥情况怎么样了?他还没醒吗?” “刚才倒是醒了一会儿,但现在他还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在那之前,我们准备着手调查另一件事……” 等等力警部向水上三太和早苗的身后看了一眼。 “对了,怎么不见风间欣吾和女佣?” “不清楚,但他们应该过会儿就到。总之我先把早苗带来了……” “嗯,是吗?” “警部,我能先把早苗带到她哥哥的病房里看看吗?他们兄妹俩实在太可怜了……” 等等力警部回头看了看Y医生。Y医生也点了点头。 “嗯,可以。但是,就算他醒过来了,你们也别和他说太多话。目前他还需要静养,你们要记住这一点……” “是。”早苗两眼含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水上?你准备陪着早苗吗?” “不,我先把早苗送到病房里去,之后就去找你们。行吧?” “哈哈哈,你这是在特别强调你的权利啊?嗯,也好。毕竟你是发现者。那么,医生,我们先走吧。” 一行人丢下三太和早苗,走进充斥着福尔马林气味的房间。这里是医院里的停尸房。坚硬的水泥地板上的脚步声冰冷地刺激着众人的脑髓。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移动担架,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名护士正面朝担架默默忙碌着。三个人都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白色大口罩和橡胶手套,一脸严肃。 “怎么样?”Y医生走到三人身旁,开口问道。 “嗯,差不多了……但这尸体可真够惨的呢。” 一名医生头也不抬,从口罩后发出声音。鬓角上满是汗水的护士对几人默默地行了一礼。 担架上的那具尸体腐烂状况实在太严重,作者不再多加描写。如果耗费笔墨详细地描写尸体的状况,那么不但会夺去诸位读者的食欲,甚至可能会引得诸位恶心呕吐。 简而言之,担架上的东西,就是警方从望月蜡像馆搬到医院来的美树子的蜡像里封印着的东西。此刻,三名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从腐烂的女尸身上剥下附着在表面的蜡。 “尸体这模样……”金田一耕助皱着眉说道,“即便风间本人来了,也很难从面相上辨认身份吧?” “但从尸体的体形和头发的颜色之类的特征上,应该还是能大致辨别出来吧。”等等力警部也板着脸,声音听起来很不快。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过了一阵,有人敲响了房门。风间欣吾和女佣走进屋里,两人身后则是水上三太。 欣吾在门口站了一秒,瞪了一眼围在移动担架周围的人。之后,他便毫无顾忌地走到众人身边。或许是被现场的气氛吓住了,女佣铁青着脸,战战兢兢地跟在欣吾身后。 欣吾从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两人之间挤过,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凄惨之物。 “风间先生,尊夫人的身体上是否有什么特征?比方说伤疤,或者手术留下的痕迹之类的……” 风间欣吾并没有理会等等力警部的问题,默不作声地向着尸体伸出手。 “啊,您不能直接碰。这里有橡胶手套。” 欣吾戴上橡胶手套,将尸体的大腿左右分开。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毕竟是一具女尸。如果心中还有一丝感伤,就不会轻易做出这种举动。 欣吾凑近尸体的大腿间看了一阵。之后,他默默站起来,用戴着手套的食指指着左腿内侧。 众人全都凑过去,只见发黑的皮肤上如猎户座的三姐妹一样,排列着三颗黑痣。 “是尊夫人吗?” “对,没错。你们可以让女佣阿茂来看看她的身后。她的左臀有两颗很有特征的黑痣。生前她洗澡,阿茂帮她擦背时,时常会看到。” 等众人小心翼翼地翻过尸体,阿茂才拿开捂在脸上的手绢。看到尸体左臀上并列的两颗黑痣,阿茂用半带呕吐的声音回答说,那两颗痣的位置和排列都和之前她在浴室看到的一样。 如此一来,眼前担架上的应该就是美树子的尸体了。水上三太赶忙冲出房间,打电话告知报社。 二 下午两点。 石川宏跪坐在床上。 深陷的眼窝,突出的颧骨,仿佛被人用刀剜去了肉的消瘦脸颊,毫无血色的脸上覆盖着苍白的阴影,感觉似乎受了不少罪。宏紧握双拳,撑在皮包骨膝盖上,仿佛在支撑着身体。 “然后呢?”等等力警部用干涩的声音催促道。 “哦。” 比起今天早上来,笼罩在宏双眼上的薄膜感觉似乎变薄了一些。他翻着眼睛看了一眼警部。 “早苗晕过去后,我就被人蒙住了双眼……对方当时并没有给我注射药品,但他们恐吓我,说如果我敢乱叫,就一枪崩了我……那辆车载着晕过去的早苗和后来出现的雨衣男又开了五分钟。停车之后,那个后来上车的人似乎就抱着早苗下车了……” 宏的话断断续续。他仿佛要在胸膛里积蓄空气一样,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慢慢地讲述。他的语调中没有半点抑扬顿挫,感觉就像在背书。 “过了大约三分钟,那男的回到了车上……虽然我被蒙住了眼睛,但我能从体臭上嗅出那人正是先前的男子……或许是眼睛被蒙上的缘故,我的嗅觉变得极为灵敏,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牛油般的浓烈体臭。” 水上三太坐在床边,记录着宏讲述的内容。三太觉得,宏说的这个人必定是黑龟。上次在望月蜡像馆被黑龟紧紧抱住的时候,三太也曾有过同样的感觉,嗅到过那股牛油一样的浓烈体臭…… “嗯,嗯,然后呢……” “之后,车子便再次开动了……” 石川宏把混沌的目光投向金田一耕助。他呆滞地看着耕助一头鸟窝般的乱发,再次用毫无抑扬顿挫、如背书般的语调说道: “其后,车大概行驶了三十分钟……其间,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坂崎警部补问了一句,“照这么说,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女的?” “是的……我当时发现驾车的那人是个女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我不是靠声音发现的。司机的声音经过了口罩的过滤,无法辨别。只不过……” 宏略一歪头。 “只不过,我总有这种感觉。体味……不,也不是体味。女人特有的氛围?总之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就是这样。或许也是眼睛被蒙上的缘故。” 早苗坐在房间的一角,双手捂脸。在她听来,或许宏的声音就像从阴间传来的一样。她的肩头不时抽搐,感觉就像在害怕什么。 金田一耕助一脸疲倦,面无表情地呆望着她。 “嗯,嗯,然后呢?” 等等力警部皱着眉头。宏的供述总让他感到棘手,但他有意避免刺激对方,谨慎小心地催促宏往下说。 “自始至终,男子和女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之后呢?” “嗯。” 宏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半小时后,车抵达了目的地……那个身上散发着牛油般体臭的男子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下了车……当然,他们一直都用手枪顶着我的肋骨。” “嗯,嗯,之后呢?” “车似乎是在一处人家的玄关外停下的……没走几步,我就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扇大门……牛油体臭的男子架起我的右臂,走上玄关前的楼梯。我记得那里的楼梯应该有三级。进了玄关之后,他让我脱掉鞋。当时女司机并没有跟来。我记得引擎声渐渐远去,大概是停车去了吧……” “嗯,嗯,然后……” “我们从玄关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那条走廊无法容纳两个人并排前进,所以我们都稍稍偏着身子。没走多久,我们就在走廊上往右拐,然后又立刻向左拐。拐过弯之后,走廊变宽了一些,我和男子就一路并肩向前走……” 水上三太在脑中构思了一幅望月蜡像馆的俯瞰图,宏的讲述,似乎与俯瞰图上的情形完全吻合。金田一耕助闭着眼,此刻他心里所想的事或许也和水上三太一样。早苗依旧双手捂脸。 “嗯,嗯,之后……” 宏忽然停止了讲述。过了好一阵,他也没有再开口。这种时候,必须有人出面附和一番,催促他继续。 “之后的那条走廊似乎很长。走了一阵,我们再次右拐。前方的走廊又变窄了,我们也只好再次侧过身子。但没走多远,走廊便到了尽头,前面是泥地房间。因为袜子下边传来了冰冷的感觉,我猜测那里并非木地板,而是泥地。走出那里时,我被门槛绊了一下。之后,我们又顺着冰凉的台阶往下走。我感觉有些闷,而且周围的空气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宏深深吸了一口气。 “台阶下边有一扇门。我们走进门里。周围的空气也越发憋闷冰凉。我接连踉跄了好几步,最后小腿骨撞上了床边。” 泪水忽然从宏的眼中滑落下来。是他在心疼自己吗?他并没有伸手擦拭泪水。 “之后……之后……” 听到哥哥的哭声,早苗抬起头。她跑到床边,把手绢塞到宏的手里。此时的早苗也同样热泪满眶。宏紧紧攥着手帕,将拳头放在膝头。泪水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牛油体臭的男子让我脱下雨衣和上衣,蒙着眼睛躺到床上。然后,他用铁锁捆住了我。那铁锁捆得很紧,我痛得就像骨头都被碾碎了一样。之后,男子卷起我的衬衣左袖,给我打了一针。我……我……之后我就蒙着双眼睡着了。” 宏泪如雨下。他的啜泣声仿佛在控诉警方的无能。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Y医生阴沉地低声说了一句,暂时打断了这场供述。 三 望月种子的癫狂症状终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暂时被收容到R大附属医院精神科的望月种子,一边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一边迈着缓慢的脚步,在病房里绕来绕去。 病房里有床有椅,她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缓步在病房里走。 昨天夜里,她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她一直就那样走来走去,最后疲累不堪,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今早醒来后,她又开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仿佛只要一停下脚步,她就会感到心中不安。 傍晚六点,护士送来了晚饭。是燕麦粥和火腿煎蛋。 早上和中午,种子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早饭是面包、煮鸡蛋、蔬菜色拉和牛奶,她却看都不看一眼,中午是米饭、味噌汤和烤鱼,还有炖蔬菜和酱菜,但她仍置之不理。 “太太,您真得吃点东西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好了,您就坐下吧。” 护士拉着种子的手,让她乖乖坐到椅子上。可是,就在护士去端放着饭菜的小桌子时,种子再次站起身,又开始打转。 护士叹了口气。 “真伤脑筋啊。这样子……” 护士再次牵着她,让她坐下。种子顺从地坐了下去,可护士刚把手伸向桌子,种子便又站了起来。这一幕反复上演。 护士再次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太太,我把饭菜给您留在这里,您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吧……” 护士走出房间,从屋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然而,望月种子对这一切似乎毫不关心。她缓缓地来回走动。走了大约十分钟,她忽然在小桌子前停下脚步,就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盯着桌上的饭菜。之后,她伸手端起那盘火腿煎蛋。她左手端着盘子,一边吃,一边缓步在屋里走着。 大概是饿极了的缘故,她吃得很快。吃完后,她把盘子放回小桌上,再次开始缓步在屋里走动。再次走到小桌前时,她又一次停下脚步,神情奇怪地盯着小桌,端起那盘燕麦粥,又开始缓缓走动。 种子一边走,一边吃。她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握着汤匙,一匙接一匙地往嘴里送燕麦粥。 此时,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已经来到R大的解剖教室,正与法医学的权威前田博士讨论问题。黑龟和宫武益枝的尸体就放在隔壁的解剖室中。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匆匆地从门缝中闪过,众人似乎正忙着为解剖做准备。一阵浓烈的消毒药水的气味飘出屋外。 前田博士深陷在安乐椅中,拿起桌上的资料。 “那位女被害者……记得是叫宫武益枝吧……从她的阴道里采集到的精液,并非那位男被害者……黑田龟吉的。” 前田博士脸色红润,感觉就像在橡胶气球上装了眼睛鼻子一样。此人身材肥胖,富有弹力,皮肤像婴儿一样光滑。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尖细,口齿却很清晰。 “血型呢?” “采集到的精液是O型,但黑田龟吉是B型血。” “那应该是被一名O型血的男子奸杀后,又和黑田龟吉……” “这一点,就交给你们去判断吧。我能说的,只是血型鉴定的结果……” “既然如此,博士。”金田一耕助和前田博士是旧相识,“宫武益枝死前,是否曾经被人灌下药物?” “金田一先生,”前田博士的眼角布满了皱纹,“有关这一点,还是请你等解剖结果出来再说吧。但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对了,等等力。” “什么?” “那个叫黑田龟吉的男子,似乎患有很严重的梅毒。” 金田一耕助一愣,不假思索地扭头看了看等等力警部。警部睁大了眼睛。 两人脑海里闪过的,正是望月种子忽然发疯的事。说不定,她发疯的原因就在这里。 “那么,大夫,您能大致查出他是什么时候患上这种病的吗?是很久以前?” “感觉倒也不像。应该是最近两三年,或者四五年里患上的吧。但他似乎从未做过任何治疗。” 如果是最近两三年或者四五年,那么应该就是他与望月种子发生关系之后的事。即便种子发疯的原因就是梅毒,若这种病是从黑龟身上传染的,那么应该不算特别久远。难道病毒会如此迅速地吞噬种子的脑细胞吗? 还是说……想到这一点,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病毒或许是由种子传染给黑龟的。 继续询问了两三个并不太重要的问题后,两人离开了教室。 “金田一先生,我们去探望一下望月种子吧?” “嗯,好的。” 走到玄关,两人遇到了水上三太。 “啊,警部,解剖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正准备动手呢。” “什么嘛,真够慢的。” “水上,早苗呢?” “哦,刚回来,所以就换班了。” 因为先前的关系,石川宏早就决定要入住这家医院。早苗刚才回芝公园拿了趟生活必需品,因此一直由水上三太陪伴在宏的身边。 “对了,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儿?” “哦,我们准备去探望一下望月种子。” “是吗?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水上三太跟到两人身后,“我说,金田一先生,请您告诉我吧。好不好?” “告诉你什么……” “您就别再装糊涂啦。就是有关及川澄子的事啊。及川澄子和风间欣吾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她是风间欣吾的旧情人?” 金田一耕助默然不语。他和警部两人肩并着肩,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向前走去。 “您就别再卖关子啦。如果您觉得我抢了您的功,那我向您道歉。告诉我吧,金田一先生。” 然而,金田一耕助依旧保持沉默。 “什么啊,真没想到,金田一先生您竟然如此小气。警部,您应该知道吧?”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真的?” “他这人呢,如果不到紧要关头,是绝不会说出来的。这就是他的一贯作风。” “水上,”就在这时,金田一耕助忽然沉声说道,“有关这件事,我正准备去问一问望月种子。要是你也有兴趣的话,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那女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啊。” “嗯。但是,她对和风间有关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的心中一直郁积着对风间的怨恨。” 之后,不管三太再问什么,金田一耕助都再不回答了。 三人在精神科的接待处给陪护望月种子的护士打了电话,告知准备过去探视。沿着走廊向深处走去时,三人发现护士早已站在门前等候了。 看到三人的身影,护士把钥匙插进房门的锁眼里。 “刚才,有位叫风间欣吾的先生来过这里,说想见见这里的患者。” “风间欣吾?”等等力警部一愣,“莫非你让他见过患者了?” “我当然拒绝了。那位风间先生说了些奇怪的话,就回去了。” “什么话?” “他说,这里的患者的病原体或许是梅毒,让我们好好查查……” 等等力警部和金田一耕助再次一愣,彼此对望了一眼。既然风间欣吾心中有这样的疑虑,那么说明他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怀疑望月种子有这种病了。 “哦,是吗?那么,大夫是怎么说的呢?” “毕竟眼下还没时间采用精密设备展开检查……要检查的话,也得等患者再镇定一些……” “哦,这样啊。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先开门吧。” “失礼了。” 护士刚一打开房门,几人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下一瞬间,等等力警部便劈手从护士手里夺过钥匙,一把拽住金田一耕助的手臂,把他拉进房间,又把打算跟着进入的水上三太推了出去,从屋里锁上了门。 望月种子倒在屋里。她的身旁是打翻在地的装燕麦粥的盘子,糊状的燕麦粥洒了一地,留下了不少污渍。 种子唇边沾着白色的燕麦粥,粥里还混杂着血。看样子,种子是在吃燕麦粥的时候死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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