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树袋熊浑身布满衣原体[衣原体为革兰氏阴性病原体,是一类能通过细菌滤器、在细胞内寄生、有独特发育周期的原核细胞性微生物,广泛寄生于人类、鸟类及哺乳动物。能引起人类疾病的有沙眼衣原体、肺炎衣原体、鹦鹉热肺炎衣原体。]高兴死了!!! 作者:珍妮·罗森 |
||||
“这么看来,我明天真的要动身去澳大利亚内陆了。”我对身边的暴风突击队员[《星球大战》里的银河帝国突击部队。]说。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或者是害怕的表情。说实话,就算你和一名暴风突击队员结婚十七年,你也很难说清楚他在想什么。我觉得这都怪他的头盔。 “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你在购物中心里也会迷路。”维克托将信将疑地回答我,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他那把用塑料管制成的步枪,“这整个旅行是我听说过的最荒唐的事情。” “你买了一套和电影里的暴风突击队员一模一样的二手装备,就为了加入一支由陌生人组成的军队,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孩子,可你其实连健康的孩子都不喜欢。我非常确定,你完全没有资格判断什么是荒唐。” 他摇了摇头,依然为我要做的事情感到困惑。不过他说得对,我很糊涂。 今天是万圣节。我把可能是我活着在美国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用于追赶一个装满糖果的九岁僵尸小红帽。与此同时,我的暴风突击队员丈夫和我们一起跳着穿过街区。直到最后一分钟,我才让维克托惊讶地发现我穿了达斯·维德的戏服。等到他穿戴整齐,我跳出来大叫:“维克托……我是你的……老板!”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我做了一个“死亡之握”,但他拒绝撤退到隐形圈内。这大概是因为我给维克托穿上由二十七片零件组成的外衣后,他发现自己无法坐下、依靠或弯腰,甚至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穿鞋。这其实和女人在约会的夜晚穿着塑身衣的感觉差不多。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感到极不适应。他像一个骑士,只是穿的是塑料和紧身衣,而不是盔甲。说实话,如果叛军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们会把所有暴风突击队员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地推倒,让他们像不小心翻了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尴尬地摇晃。我怀疑暴风突击队员的老婆(显然她们每天不得不帮助队员穿衣脱衣)结婚后就会明白,她们很可能会变成年轻的寡妇。这很悲哀,但我打赌,黑暗势力应该会有一份不错的人寿保险计划。黑暗势力看上去总是很守纪律,有点共和党的样子。 整个澳大利亚的行程计划开始于一个月前,当时我的朋友劳拉问我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去澳大利亚旅行,旅费由某个“希望你去澳大利亚的人”赞助。我说“不”,因为我是世界上唯一讨厌旅行的人,因为我知道澳大利亚的一切都想用尽可能暴力和痛苦的手段杀害你。劳拉叹了口气,告诉我说,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我辩解说,很难反复拒绝一个在你家后院里,顶着得克萨斯州炎热的天气,用铲子赶走秃鹰并主动帮助你挖掘腐烂尸体的人——我曾经解释过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在我上一本书里。现在去买一本来读。它大概正在打折。我会等你。再买一些甜甜圈。你看上去太瘦了,吃点东西吧。 吃完了?好极了。让我们继续这个故事。 整个澳大利亚之旅是一个由澳大利亚旅游局赞助的“实现你的人生愿望”的活动。我们只要事后写一点东西,就能得到一次免费的旅行。我提醒劳拉说,我的人生愿望清单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也不用列该死的人生愿望清单。她提醒我说,我又开始愤世嫉俗了。她说这其实就是一张免费票,让我们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只要它在我们的人生愿望清单上。 “真的?”我将信将疑地问,“我可以和一只袋鼠搏击吗?” 劳拉瞪着我:“你想和一只袋鼠搏击?” “好吧,其实我不想。”我承认说,“我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这种选择权。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一只袋鼠受伤。也许……和袋鼠玩泥地摔跤?这样要紧吗?” “问题是,我认为袋鼠天生并不那么好斗。” “不是的,”我激烈地反驳道,“袋鼠是一群刻薄的浑蛋,整天在野外相互搏击。如果我们想确保大家的安全,首先要做的就是给它们戴上拳击手套。它们还会在搏击的时候抽烟,所以它们也污染空气。袋鼠根本不在乎二手烟的危害。” 劳拉抬起了一边的眉毛。 “我是说真的,我在一部20世纪50年代的动画片里看见过。”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所知道的关于澳大利亚的一切都是你从动画片里看来的,这正是你需要去一趟的原因。你知不知道那里有一个小镇,里面住满了鬼魂,也许还有很多连环杀手?” 我来了兴致:“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 “这在你的人生愿望清单上吗?” “好吧,我现在就把它加上。”我咕哝着,带着一丝埋怨的口吻,“我们可不可以穿上全套的树袋熊戏服,然后抱起树袋熊?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有树袋熊戏服了,你会不会更倾向于说‘可以’?” 劳拉瞪着我:“你有两套吗?” “有啊,我需要另一套作为备用,以防这一套弄脏了。” 劳拉说:“呃。” “我开玩笑的,”我说,“不过我确实有一套树袋熊戏服和一套熊猫戏服,看上去都有点像熊,所以应该算我有两套。”劳拉没有回答,大概是因为她在想:树袋熊其实不是熊。熊猫看上去有点像熊,但是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它更像巨大的浣熊。我猜她最后决定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她很擅长避开对自己不利的争论。 由于我讨厌坐飞机,劳拉建议我们坐卧铺火车横穿澳大利亚。我不情愿地承认自己一直想乘坐东方快车号,但我又有点觉得如果车上没有发生谋杀案,那就是浪费机会。这不是因为我特别嗜血,而只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标准:如果没有谋杀案供应,这一趟卧铺火车之旅就不算完整。我认为,如果要我把这次旅行写入我的人生愿望清单,澳大利亚就必须为我提供谋杀案。但是,我又担心他们只愿意“提供协助”,让我自己负责策划整个谋杀案。然而,我连自己的袜子抽屉都不会整理,更不要说谋杀案了。劳拉有些担心我为这桩可能发生的谋杀案投入太多的心思,但我认为这只是因为她是一个专业的活动策划人员,干这种事情是她的第二天性。劳拉需要明白的是,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具有她这种组织能力的。如果每个人都具有这种能力,那么一天到晚都会有欢乐的谋杀案发生。谋杀案里有点心拼盘、慈善捐款、巧克力喷泉,以及盛着彩色卷纸的玻璃罐和装着人类耳朵的礼品袋。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劳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但我想这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受赞美,也可能因为装着人类耳朵的派对礼品袋“太符合2011年的潮流了”。我不太确定。我很不擅长赶时髦。 我拒绝去澳大利亚旅行,拒绝了大约八百万次,直到劳拉最后说:“你一直念叨着想要疯狂的快乐,想要在真正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舒适状态。这就是一次机会,亲爱的!扣紧你的安全带!拿上你的工作签证!”她提高了嗓门,胜利般地(还有一点恐吓般地)大叫:“女人们,我们要去看野生世界啦!” 我答应了。澳大利亚也答应了。我的心理咨询师说,我需要一些额外的心理课程。为我们制定行程的女人说:“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我会在你们离开美国前十二小时之内把你们将要做的事情告诉你们。” 这次旅行基于我们想完成的人生愿望,所以劳拉和我开始制定我们真心想实现但如果让我们自己负担费用就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清单。这主要是因为我们都是穷鬼,而且很不擅长预订酒店。 我最初制定的人生愿望清单如下: 1. 舔一下大卫·田纳特[David Tennant,生于1971年,英国演员、导演、配音。他是电视剧《神秘博士》的第十任博士扮演者,也是至今最具人气的一任。]的脸。 2. 骑上金色的独角兽。 3. 让我实现更多的愿望。 劳拉说人生愿望清单不是阿拉丁神灯,她让我重写。 我把愿望改成了“骑骆驼”“观看巨型蟑螂赛跑”和“游览电影《霍比特人》的拍摄地”。但是澳大利亚对我说:“那是新西兰。再说一遍,新西兰不在澳大利亚。请别再问这种问题了。”于是我在清单上又加了一条:“把新西兰放在澳大利亚旁边,这样我就能看见霍比特人了。” “我认为他们现在就应该着手做这件事情,”我对劳拉解释说,“我是电影《虎胆龙威》里的艾伦·里克曼,而澳大利亚是束手无策的人质谈判员。我也许可以让他们给我一辆装卸车,里面装满了活的懒猴,还有一个年轻的肖恩·康纳利,他们不得不按我说的做。权力令我晕眩。”劳拉怀疑含酒精的冰霜也能令我晕眩。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我们说得都没错。 我认为整个安排完全可能是一场阴谋诡计。等我到了那里,我会被强行困在一个将要持续整整一周的可怕的时间分享会里。这也可能是一个逮捕我的圈套,因为我没有付停车费。但也有可能我真的会去中部骑骆驼,这似乎还值得冒险。毕竟那里是新大利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新大利亚”是一个我造出来的词。等到他们幡然醒悟,把新西兰归入澳大利亚时,这个词就能派上用场了。别客气,澳大利亚旅游局。这个词我免费送给你。) 人们警告我说,澳大利亚的一切都想要你的命,但我觉得他们反应过度了。澳大利亚不想要你的命,那里更像一个为那些不怎么在乎能不能活着的人设立的高级俱乐部。澳大利亚就像喝醉了并拿着刀大发雷霆的得克萨斯州。比如说,澳大利亚有一种危险的漏斗(网)蜘蛛,而我们在得克萨斯州吃一种漏斗蛋糕。我不知道什么是漏斗蜘蛛,听上去它们的味道远远比不上烤蛋糕,但两者都不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什么好处。 人们警告我们,要小心那里的“坠熊”——一种神秘的熊,会从树上掉下来吃了你。你应该把叉子放在头发上吓唬它们,让它们远离你的脑袋。澳大利亚已经到处都是致命生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认为还需要再编造一些。也许是为了根据有没有把叉子都插在头发上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游客。在得克萨斯州,我们用“打鹬”[Snipe Hunt,是从19世纪40年代起在美国北部流行起来的一种整人游戏。当地人骗初来此地的游客去打猎一种名叫“鹬”的鸟,并对这种鸟作各种各样的描述,但其实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来愚弄游客。不过到了最后,你总能找个什么东西开上一枪。因此,就算发现“鹬”是一个编造出来的东西,也没有人会真的气得发疯。再说一遍,留意树上的动静,把叉子插在头发上——这是赶走狐蝠的好方法。顺便说一下,狐蝠可是真实存在的。它们是一种巨型蝙蝠,翅膀张开有五英寸长。它们住在公园里,把它们命名为“能够用翅膀把你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巨型老鼠”更为合适。 我确实在达令港看见了几只狐蝠。达令港这个地名似乎不怎么样,我不喜欢一个地方随随便便地表扬它自己。一位热心的澳大利亚人对我解释说,这个地方是根据一个姓“达令”的小伙子命名的,但我不相信。“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解释说,“它很自以为是。”那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想最好别和一个穿着全套树袋熊戏服的陌生外国人争论,因为现在天气很冷,而她又没有带外套。 我想多了。 劳拉和我想在澳大利亚到处留下陷阱(用棍子撑起来的纸箱,里面放着婴儿),看看能否逮到澳洲野狗。但是劳拉指出,这大概需要自带婴儿。可我连手机充电器都经常忘带,所以我们只好划去了这个愿望。我问能否让威格尔斯乐队的格雷格开着红色大轿车带我们转转[The Wiggles,由四名专注音乐创作的幼教老师于1991年在澳大利亚成立的乐队。他们开创了一种特別为学龄前儿童设计的幼儿音乐表演娱乐形式。《大红轿车》是他们创作的一首歌。],但是澳大利亚旅游局似乎有些犹豫,于是我们决定一切从简,只让他们做一些比较容易的事情。 愿望 1:穿成树袋熊的样子拥抱树袋熊。 我计划穿成树袋熊的样子,这样树袋熊就会知道被另一只树袋熊抱住是什么感觉了,因为这样才公平嘛。只不过,说实话,它们也许只想让你把它们放下来。人们总是不征求它们的意见,就不停地把它们抱起来。树袋熊是新一代的小矮人。它们个子比你小,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有权问也不问就把它们抱起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想去自然保护区看看——那里有大量的树袋熊,你可以把它们堆成一堆,然后跳上去,就好像跳在一个蓬松的落叶堆上。(我说的是树袋熊,不是小矮人。)这并不意味着我真的会跳在一堆树袋熊或者小矮人身上。有时候,我们心里充满了一些想做但不一定真的会去做的事情。比如说,某人是个浑蛋,你想烧了他的车库,但你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是违法的,也因为你找不到火柴。我心里有好几桩纵火未遂案,还有一些没有跳上去的树袋熊堆。 我告诉劳拉,我想让一只树袋熊爱上我,这样我就能偷偷把它装在我的背包里带回家。可是,她指出我连背包也没带来。我太不会做计划了。 “也许我应该穿成一棵桉树的样子,因为它们真的很喜欢挂在树上,这能让它们感觉轻松惬意。”我说,“然后我全身涂满薄荷膏,因为我觉得薄荷和桉叶的味道几乎一样。我再给它们抽薄荷味的香烟。那些该死的树袋熊会爱上我的。” 劳拉同意我的想法:“我读过的一篇文章说,树袋熊都是懒洋洋的、晕乎乎的,那是因为它们吃的桉树叶子里有毒,它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消化毒素。也许它们的确很想被拯救。它们整天吃些有毒的垃圾。需要有人给它们一块牛排嚼嚼。” “或者一磅蛋糕和一些复合维生素药片。”我补充说。 “另外,还有大量的树袋熊感染了衣原体。幸运的是,树袋熊衣原体不会传染给人类。”劳拉补充说。 “呃。树袋熊感染衣原体的感觉和人类一样吗?”我问。 “不晓得。我从来没有感染过人类衣原体。”她回答。 劳拉有时候真是个喜欢自吹自擂的家伙。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和那些树袋熊是多么相似。我们都免疫力低下,轻度病态,筋疲力尽,身上充满毒素。我完全就是一只树袋熊。 “我更像一只袋鼠,”劳拉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我是个脾气随和的人。但是,如果你欺人太甚,我会把你的肚子切开,然后转身走掉,让你失血而死。”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和你搞好关系,”我说,“我也是一个赫奇帕奇[《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四大学院之一,以勤劳、善良和忠诚的品质作为选择学生的标准。],我有乳糖不耐受症,我还很容易被小鸟分散注意力。” 劳拉没有回答。但我要替她辩解一句:我话里有很多含意,她需要慢慢领会。 虽然我把一只活树袋熊偷偷带出澳大利亚的愿望在很大程度上减弱了,但是关于我能不能穿着树袋熊戏服的问题,树袋熊管理员仍然考虑了两个星期,因为他们担心这毛茸茸的戏服会使树袋熊受到惊吓。最后,我得到了批准。然而,我们在到达悉尼动物园后,被告知不在游客登记名单上,因此我们肯定不能拥抱任何一只树袋熊。也许是我的树袋熊戏服让他们反感。我解释说,有人特意通知我们可以来这里拥抱树袋熊,而我的戏服在几周前就被批准了。他们看着我,那种眼神好像在说他们已经叫了保安。(我太熟悉那种眼神了。)我拿出文件材料给他们看。他们舒了一口气,说我们走错了地方,我们要去的是悉尼野生动物园,和悉尼动物园不是一回事儿。 “你们这里的人到底需要几个动物园?”我问。 “他们最近才开始自称动物园,所以把游客搞糊涂了。”员工解释说,“乘坐回程巴士,让司机开车带你们去水族馆。” “太好了。”劳拉说,“我们要去拥抱一群水生树袋熊了。我还不知道地球上存在这种生物。” “不存在这种生物。”员工回答。 “真棒,”我回答,“那么我们可以拥抱一群淹死的树袋熊了。我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三十分钟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正确的地点,发现野生动物园其实是一个水族馆兼蜡像馆的一部分,还挺不错,只是和刚才把我们赶出来的那家动物园相比,这一个非常迷你。我们找到树袋熊圈养区【自动拼写检查系统说现实中不存在“koala enclosement(树袋熊圈养区)”这个词,它建议我改成“koala enslavement(树袋熊奴役区)”。显然,自动拼写系统强烈地感觉到了树袋熊的劳动能力。维克托也说不存在“圈养区”这个词。可是我刚才把它写在书里了,所以它现在存在了,维克托!】 我告诉工作人员,我们来这里拥抱树袋熊,可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刚才说的是“我来这里把小婴儿的四肢砍下来”。最后我们才发现,在澳大利亚的这块特殊区域里,抱树袋熊是违法的,这个规定已经执行了很多年。但我不打算就此罢休,因为他们已经批准我穿树袋熊戏服了,所以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蹭蹭树袋熊的。他们叫来了管理层人员,到最后才弄明白,我其实只是被批准在盯着树袋熊看的时候可以穿着树袋熊戏服。 我试着礼貌地争取抱抱树袋熊的机会,但他们告诉我,就连大卫·哈塞尔霍夫[David Hasselhoff,生于1952年,美国著名电影电视演员、歌手。]也只允许站在树袋熊的旁边。一听到这句话,我只好放弃了我的念头,因为如果连霍夫都不能向树袋熊示爱的话,我是百分之一万没机会了。我觉得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对树袋熊采取保护措施,因为明摆着有人把衣原体传染给了大量的树袋熊。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它们都已经感染了衣原体,那么它们就不可能感染更多的衣原体。他们担心的或许是树袋熊把衣原体传染给我,但我很乐意有这种机会,因为我真的很想对人们说:“我抱过树袋熊”,而且我很肯定治疗衣原体的针剂已经被研发出来了。我的争辩只会让树袋熊管理员感到困惑,但令我惊讶的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为我的失望感到抱歉,竟然同意让我进入圈养区抓拍几张树袋熊的照片。 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浪漫,但至少树袋熊看见我时没有过分惊慌。它看上去有些害怕吗?回答:不,它不害怕。因为该死的它正在睡觉。我怀疑它们嗑了安眠酮,我有一点嫉妒。也许我可以用马克笔在它的脸上画一圈胡子,而它依然会待在“树袋熊才会做的狂热的美梦”中。 我想我在这里得到的教训是:你不应该对抱树袋熊怀有太高的期望。实际上,它们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它们很多都感染了衣原体。也许这是大自然拯救我的方式,不让我害死自己,不让我感染衣原体。 备注:我有几个朋友去过澳大利亚一些依然允许你抱树袋熊的地区。他们都说感觉很甜蜜,只是树袋熊很重,而且比你想象中更臭。如果你真的想抱树袋熊可又抱不到,他们建议只要拿一只毛茸茸的枕头套,在里面装上一些用过一小段时间的猫砂就可以了,也可以把几只昏昏入睡的浣熊捆在一起,或者抱一只死掉的树袋熊。也许,当时我应该问:“你们有没有因为被拥抱而吓死掉的树袋熊?因为我们不介意。我们不挑剔,不像那些该死的树袋熊。”我肯定自己的愿望会得到满足。现在我又想了想,圈养区里的树袋熊可能根本没在睡觉。人们可能把它们做成了标本,然后用热黏合剂固定在树干上。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连亲抚它们都不可以。在澳大利亚,热黏合剂经常受到炙烤,很容易融化。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靠近树上的死树袋熊。它们会从树上掉下来,到时候诡计就会被揭穿。 愿望 2:看一看世界上最大的某个东西。 澳大利亚特别喜欢庞然大物,比如巨型龙虾(30英尺,约9.14米)或超级冰冰乐(50英尺,约15.24米)。我想去看看世界上最大的香蕉(43英尺,约13.1米)。劳拉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不过她一听说,就表示也想去看看。不幸的是,大部分庞然大物都不在我们要去的那个地区。我们在网上听说有一个巨型土豆,只要花一天时间就能找到它。于是我们租了一辆车,开了好多好多个小时,去看澳大利亚的巨型土豆。只是它不是一个真土豆,而是一个土豆形状的水泥雕塑。它就在一个加油站的旁边。我们问当地人如何找到它,他们说:“什么?你们是指那坨巨型大便?” 作为一坨大便,显然它还是很可爱的(?)。一个巨型大便土豆。 一个大土豆便。 这可真棒!我一点没有挖苦它的意思。你看看它! 照片承蒙劳拉·迈耶斯提供 由于澳大利亚到处都是环形交叉路,而且所有人都逆向行驶[与美国相反,在澳大利亚车辆应该靠左行驶。],我们只能同心协力地开车寻找大土豆便的所在地。最后,我们决定分工合作。我一边兴奋地盯着导航仪,一边大叫:“左!右!掉头!”而劳拉把方向盘握得紧紧的,连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她按照我的指挥,怒视着那些胆敢轻轻松松逆向行驶的人们。环形交叉路造成了最大的困难,那里没有红灯和让车标志,所有人都绕圈行驶,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出口。我认为一定有相关的交通法规,只是我们不懂。于是我们只能在开车时打开车窗,伸出手指着前方,对着周围的车辆大叫:“我们要走那条道,别撞我们!”就算是一群狗,也能驾驶得比我们好。 我们从来没能正确使用车辆指示灯,因为在澳大利亚,你以为是指示灯的旋钮,结果却是雨刮器的开关。所以,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驾驶技术,有的只是一个会莫名其妙地被反复打开的雨刮器。我打赌澳大利亚的租车公司能够很准确地判断汽车是不是被美国人用过了,因为美国人用过的汽车总是需要更换雨刮器。 除此之外,澳大利亚的所有东西都是用公里、米和升来度量的,而我和劳拉都不知道如何把度量单位从公制换算成英制。所以,当导航仪显示我们需要在行驶两公里后转弯时,我会说:“准备好在两分钟或两小时之后转弯。我不知道应该是哪个。”劳拉抓狂地看着我,但因为她也没学过单位换算,所以也不能多说什么。 “在这次度假期间,我们做了太多的数学题。”我像一个爱发牢骚的美国人似的抱怨道,“在过去的三十九年里,我一直没去学公制单位,就算现在我也不打算妥协。如果现在我妥协了,就等于向约翰逊老师承认:确实终有一天,我会不得不学这个。” 劳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该死,”我说,“从现在起,我将用婴儿来度量每一件东西。我指的是婴儿的纵向长度。每个人都知道一个婴儿的身长,所以这种度量方法全球通用。擅长数学的人也许会气疯了,因为他们不得不为所有东西进行换算。当人们不再使用腕尺[即从手肘到中指顶端的距离。]度量方舟的尺寸时,上帝大概也有这种感觉。” “或许现在根本连方舟的尺寸都没有人量了。”劳拉回答说。 我们最终把车开入了组织方安排我们扎营过夜的灌木丛。“这地方可真灌木丛呀。”我开始遣词描绘。 “超级灌木丛,”劳拉回答说,“最灌木丛啦。” 我有一种确定的感觉:澳大利亚肯定会庆幸自己派了两个作家加入这趟行程。 我们到达营地后,发现那里不太像露营,而更像“奢营”,也就是“奢华露营”。帐篷已经为我们支好了,还配有露天浴缸和防蚊纱网。附近有一个小屋,里面供应美食、美酒、热茶和充电器插头。我们结识了本恩(他的名字可能是叫本恩,也可能叫别的什么),他家拥有并经营这片营地。他和我们一起吃晚餐。我们吃了牛油果冰激凌配爆米花,还有塔巴斯哥辣椒酱汤。(“这里经常会突然发生一些很诡异的事情。”——劳拉正在吃澳大利亚菜。“我嘴里有什么?”——我也正在吃同样的东西。) 本恩和我们聊起他上周参加的一次化装舞会。那天他打扮成阴道的模样,而和他一起去的小伙子则打扮成检查阴道的镊子的模样。我刚要怀疑本恩是否知道检查阴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惊叫道:“不,等等,不是镊子,是别的东西。嗯……啊……啊……扩阴器!”这时,周围正在吃晚餐的人们惊讶得差点儿跳起来,都盯着我们看,我猜那是一种嫉妒的目光。 本恩向我们保证,我们完全没有理由害怕在灌木丛里睡觉。以下是他的原话:“别担心,朋友们。她会是一些苹果。”据说,这句话在澳大利亚的意思是“你他妈的给我镇定”。我问这附近有没有犀牛,并解释说,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看过一部名叫《上帝也疯狂》的电影,我关于灌木丛的知识都是从那里看来的。本恩说那部电影描绘的是博茨瓦纳的灌木丛,所以我所知道的关于澳大利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关于博茨瓦纳的。 我们解释说,害怕灌木丛主要是因为里面有负鼠,它们喜欢用劳拉的头发做假发。本恩犹豫着承认:她也许不会全部是苹果,因为我们被分配去睡在一个名叫“负鼠帐篷”的地方。不过,他又向我们保证,澳大利亚的负鼠很可爱,不是我们在得克萨斯州遇到的那种长着大牙、脾气暴躁、会用“咝咝”的声音发出威胁的动物。 为了防止你认为我大惊小怪,请看这张照片。 这是美国负鼠表现得最乖巧的时候的样子。 “但你们需要注意一件事情,”他说,“绝对不要把食物放在帐篷里,因为那会吸引野生动物。” “好的,”我停顿了一下,“但劳拉和我是肉做成的。” 本恩向我们保证那不会有事的,还很体贴地加了一句:“请别杀害我们的负鼠。它们很可爱,不会吃掉你们的脸。”本恩给我们一个他称之为“火炬”的东西,但我们称之为“微型手电筒钥匙圈”。这东西里面好像有些短路。在劳拉和我两个人瑟瑟发抖地穿越浓密的灌木丛的过程中,它经常自动熄灭。我们径直走上一条小路,小路的正中央有一只巨大的负鼠!劳拉吓得尖声大叫:“阿曼达!”真奇怪,该死的谁是阿曼达?后来,她说自己只是随口喊了一个没有意义的词,这个词由纯粹的惊吓和好多的元音构成。但我怀疑她和这个名叫阿曼达的人之间有一些悬而未决的纠葛。无论如何,就在那时,手电筒熄灭了,我们伫立在一片黑暗之中,耳边是一只动物急促地跑来跑去的声音。“护住你的头发!”我大叫,并用双手遮住她的头发,但同时我又害怕她把我的手误认为负鼠而拿刀割我。劳拉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但是在遇到会啃头发的负鼠时,她的行为会有些失控。不过就在那时,手电筒又亮了起来,而负鼠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想告诉劳拉,那可能只是一只负鼠鬼魂,但我担心那种说法会让她更加惊恐。 我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帐篷。我们穿上我带来的袋鼠和树袋熊戏服,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出乎意料地寒冷,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认为,如果野生动物半夜进入我们的帐篷,它们会以为我们是同类,不会吃了我们。有一件我可以大大方方承认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们制作了一段寻找布莱尔女巫式的录像。万一我们没能活下来,这段录像可以用来和我们的亲人道别。另有一件我不好意思承认的事情:当时,我想对劳拉讲一个前天我在去看海豚的旅途中听来的故事,用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只可惜我当时听到的是:海豚是一种超级猥琐(rapey)的动物。这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和海豚一起游泳。自动拼写检查系统想用不存在“rapey”这个词来掩盖真相,但真相就是这样。雄性海豚会因为性欲得不到满足而残暴不仁,甚至经常轮奸雌性海豚。劳拉看着我,好像在说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这才意识到,我又开始谈论可怕的澳大利亚动物了。但我说不可能有陆生海豚进入我们的帐篷,与我们搭讪。最起码不会出现在这种内陆地区。大概不会吧。 “请不要再谈论猥琐的海豚了。”劳拉说。 “知道了,”我回答,然后把话题转到轻松一点的事情上,“海豚讲解员还指给我们看了一个私人岛屿。岛上禁止人类涉足,因为科学家说,需要保护那里的企鹅。但这看上去有点可疑……澳大利亚的企鹅不允许任何人看?我觉得科学家在说谎,他们只是想独占这个岛屿。吸血鬼库伦家族或许也是用这种方法把岛屿搞到手的。” “或许你只要不说话就可以了。”劳拉建议。 于是我照做了。 第二天早晨,我赶着一家子袋鼠,朝着劳拉跑来,而此时劳拉正在帐篷外的浴缸里泡澡。我是出于我们之间的友谊才这么做的。有时候,你不得不为一些事情作一番解释。显然是这样。 愿望 3:调查澳大利亚的马桶里的水是否真的会冲上来。 我竭尽全力想要作一番调查,但澳大利亚到处都是低压式节能马桶,所以马桶里的水基本上只会消失了然后又出现。如果你为此感到失望,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感到失望的不止你一个人。不过,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马桶里的水真的会冲上来,那么每次你冲水,马桶就会像一个愤怒到有暴力倾向的净身盆似的,喷水击中你的脸。而且,似乎或许澳大利亚认为这个心愿相当荒唐,不值得认真对待,他们决定把我们送去内陆看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我们要在内陆待上几天。我原以为那里是令人兴奋的荒郊野外,可我在飞机上读了一些关于内陆的材料之后,才意识到那里基本上只有岩石和沙漠。那里看上去和西得克萨斯很像,只要西得克萨斯的面积达到方圆一百万英里,并且除掉所有的啤酒仓库和人类,换成想要杀害你的致命毒蛇。 西得克萨斯和澳大利亚内陆唯一的真正的不同点是澳大利亚人为他们的岩石感到自豪。他们应该自豪。澳大利亚有许多巨型岩石,我们正在去看世界上第二大岩石乌卢鲁巨石的路上。我们在飞往目的地机场的途中看见了它(建造这个机场的目的就是让人们在飞往机场的途中观看巨石)。我转过头,面对着劳拉:“嘿……巨石就在那里。”我对着飞机窗户晃了晃脑袋。 劳拉探过身子看了看:“啊,那的确是一块巨石。”她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那样子就跟你在YouTube上看到一只猴子跳拉丁舞差不多。接着,她一脸绝望的表情,快速地翻动着我们的旅游指南,想看看内陆有没有酒吧。“那么,在剩下的三天里,我们做点什么呢?” 我不应该怀疑澳大利亚,因为我们在仔细查看了行程安排之后,发现我们在内陆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去看看其他“和乌卢鲁差不多大但没有乌卢鲁那么大的”岩石,在岩石附近参加日出之旅,以及另外安排的日落之旅,还有购买岩石的相片。 我们对于旅程中的这一部分并未抱有很高的期待。 但我怀疑我们的评价有失公平,因为所有的旅游指南都说乌卢鲁巨石令人惊叹,太阳每次移动引起的光线的细微变化会令岩石展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我怀疑写那些旅游指南的人嗑了致幻剂,因为我曾经有一次精神兴奋时,也对饼干做过如出一辙的描述。 最后事实证明,旅游指南是对的。乌卢鲁巨石非常令人惊艳,它是世界上第二大独立岩体。我没有问什么是独立岩体,但我猜它是指拉丁文里的“大屁股岩石”。我们的徒步旅行导游开车送我们去乌卢鲁巨石的所在地。我们从度假村出发。如果你不想露天睡觉,不想被澳洲野狗咬伤,度假村里有一小簇各种档次的酒店供你选择。酒店小册子没有特别提到澳洲野狗,但我想小册子其实暗示了它们的存在:“这里没有澳洲野狗咬你。大概没有。本酒店供应流动自来水。”诸如此类的说明。小机场、度假村,还有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帐篷,是我们在几个小时里看见的唯一的东西,所以我们无处可逃。不过,我们发现我们住宿的那家中等价位的酒店还不错,那里有一个像模像样的酒吧。我们因此感觉舒服多了。此外,我们住的房间里有一块很有趣的地毯——设计者原本希望它能够让我们想起古老的红淤泥小溪,然而棕色地毯上流过的血色印痕看上去就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桩凶杀案,凶手把被害人拖过房间并扔下阳台,但留下的血迹还挺美的。 我们的导游是一个知识丰富的可爱女人,她渴望与人分享乌卢鲁的文化魔力。乌卢鲁现在已经还给了当地土著人。当年,白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说:“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所有权’?太好了!它现在归我们了,你们可别介意。你好吗?我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把你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当狗屎一样对待,怎么样?”这是一段相当卑鄙而又漫长的历史。直到现在,人们才开始改正错误(包括把乌卢鲁还回去,并向当地的土著人支付旅游开发的费用)。然而,全世界基本上都抱有同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白人很坏,不应该允许他们探索任何当地人在世界之初就已经探索过的地方。我想代表白人,奉上一句来得太迟但完全发自内心的话:“对不起,我们不该如此浑蛋。我们已经吸取了教训。另外,我还听说一些关于你们在塔斯马尼亚吃了我们一些人的故事,但我向你们保证,这没什么恶心的。如果给我们足够多的钱,我们大概也会吃自己人的。”我没有给当时遇见的可爱的土著人拍照,因为他们认为照片会囚禁他们的灵魂。如果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Facebook基本上等于建造了一个人间地狱。我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后,发现这个想法其实也没什么惊人的。 我们的导游——以下我会把她称作“杰茜卡”,因为我是一个很糟糕的记者,从来不会把别人的名字写下来——驾驶了一段不远的路程,把我们(另加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年轻的丹麦女孩)送到了乌卢鲁的山脚下。然后她介绍说,我们看到的这部分是岩石的“尖尖头”(如果你看到这里咯咯笑了,让我们来击个掌),岩石的大半部分都在地下。杰茜卡用木棍在红沙土里画出了乌卢鲁的真实面貌:隐藏在地下的长棍形巨石慢慢向上升起,直到尖尖头顶出地面。我瞪大眼睛看着劳拉,劳拉也回瞪着我——我意识到我们的导游完全漫不经心地在地上画了一根阴茎,我们都惊愕地看着它。我连忙拍了一张照片,但我没把它放在这本书里,因为黑白印刷会看不清楚,而且我拍照的时候,我们的导游正在用脚把它抹去。但如果你想看一位年轻女士用脚抹去画在地上的阴茎的彩色照片,我可以寄给你。我并不是说你会想看,其实我觉得没有人真的想看那种东西。 我们被派去探索沙漠,弄清楚有什么东西想谋害我们。在经历了一个小时的炎热之后,我怀疑想谋害我们的就是不停地指出有新岩石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杰茜卡。那些都是同一块岩石。我不是傻瓜。不过,当我被迫出门在沙漠里行走,把看见的每一根树枝都想象成毒蛇的时候,就很难讲了。 我从未见过活蛇,但据说蛇在澳大利亚四处泛滥。这里有太多的蛇,连蜥蜴也被当作蛇。请注意:如果你是一只蜥蜴,但你没有脚,那么你就是一条蛇。蛇就是那么一回事。 “我不是蛇。” 这条蛇是一个肮脏的骗子 澳大利亚没有一个季节不是多蛇的季节。得克萨斯的蝎子至少会在冬天里全部消失,让我们歇一口气。我估计它们和熊一起冬眠去了——这场面有点恐怖,想象一下,你弄醒了一只脾气暴躁的熊,它身上爬满了愤怒的蝎子。那会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情,我现在又想了想,觉得那种事情完全可能在澳大利亚发生。 劳拉和我开始绕着巨石行走,整个过程非常愉快,美中不足的是总有成群的苍蝇跟着你,好像一个愤怒的随从一心想在你的鼻孔上造房子。我只把鼻子捏住了一会儿,就不小心吃了两只苍蝇。你也许会认为这将教会其他苍蝇躲避我,结果却没有。愚昧鲁莽的苍蝇跟随愚昧鲁莽的游客。我们已属于彼此。 乌卢鲁巨石很酷,还有一点神秘。劳拉和我都听到了吟诵声——我们认为这是某个地方在播放背景音乐,但杰茜卡向我们保证,这声音完全来自我们的脑袋。她认为我们喝醉了。我们没有喝醉,但我们很感谢她的提议,立即找了一个酒吧。我们发现,“醉酒”在澳大利亚被叫作“穿上一只摇摇晃晃的靴子”和“脱下你的脸”,最后你会“打个五彩斑斓的哈欠”——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有趣的意指“呕吐”的委婉语。 我们还学习了如何让自己说话带有澳大利亚口音。举例来说,如果你说“Good eye might”,澳大利亚人听起来就是“Good day, mate”。另外,“Raise up lights”等于“razor blades”,“Dee yoon unduh”等于“Down under”。大致上,你只要像颞下颌关节有问题似的咬紧牙齿,并随心所欲地把“r”的发音都丢掉,就可以了。说实话,澳大利亚白白写了那么多的“r”,真有点“idiculous[这个词应为ridiculous,意为“荒唐可笑的”。作者为了呼应前面一句,故意把这个词里“r”去掉了。]”。 愿望 4:弄清楚雌性袋鼠是否真的有三个阴道。 你知道吗?雌性袋鼠有三个阴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们总是打来打去。它们也许该死的每天都和经前综合征一起度过。不过,好的方面是,袋鼠有很多地方可以用来偷藏东西,因为它们身上有那么多的洞。实际上,袋鼠身上有那么多的洞,身体里的东西却没有漏出来,这可真令人震惊。 有趣的是,雌性袋鼠有三个阴道,而雄性袋鼠却只有一个尖端分叉的阴茎。这就好像在一场物种进化程度相差整整一个级别的比赛里,袋鼠女孩将成为胜利者。【有一种奇妙的未经考据的说法:袋鼠也对着自己流口水,为了保持凉快(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一只流口水的袋鼠看上去更凉快)。了解这一点的好处是:如果你看见袋鼠流口水,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它们有狂犬病。这只说明了它们很热(这里的“热”是指它们的身体温度,和“性感”无关)。】 我想问问悉尼野生动物园,袋鼠是否真的有三个阴道。可想到他们连树袋熊也不肯让我碰一下,对袋鼠进行妇科检查这种事情大概想也别想了。况且我身上也没有带手术钳。于是劳拉和我开车进入灌木丛,寻找野生的活袋鼠。等到它们趴下来的时候,我就能仔细地盯着它们的屁股看了。真的有一只袋鼠兴奋起来了,但是因为有皮毛挡着,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个部位颜色粉粉的,并不吸引人,至少不吸引我,毕竟我不是袋鼠,虽然为了让它们感觉不到威胁,我的确打扮得像只袋鼠。我有一张照片,拍的是我给一只袋鼠看一张它的照片,但它毫不在意。袋鼠不懂什么是自拍。 我们还吃了袋鼠肉,对此我感觉有点难过。一方面是因为它们如此可爱,另一方面是因为它们很难吃。好吧,也许不算“很难吃”,但是袋鼠肉吃起来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这是因为袋鼠肉要生吃,煮熟后会变得跟皮鞋一样硬。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奇怪的类比,因为人们什么时候吃过皮鞋了?他们怎么知道皮鞋吃起来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不是皮包或者皮裤呢? 澳大利亚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国家:你花了好几天四处奔跑,寻找野生袋鼠,为了一睹它们的雄姿。然而一小时后,你又去吃用它们的肉做成的比萨——符合吸血鬼口味的血腥比萨。澳大利亚人的确喜欢吃袋鼠肉,而我唯一不觉得难吃的一次是端上来的袋鼠肉被切成了薄片,并在上面喷洒了一些酒精饮料。我之所以喜欢这种吃法,是因为这样一来它们的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如果把肉片切得很薄,薄到透光的程度,我想我会更喜欢的。如果他们能忽略从我的唇边流淌下来的袋鼠的鲜血,我甚至会要求再来一份。也许我不会这么做。我算不上一个对吃有执念的人。 愿望 5:澳大利亚回旋镖。 在澳大利亚内陆的时候,我们曾经有机会学习扔标枪,只可惜这个活动总安排在我们喝酒之后。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生活中的每项活动其实都安排在我们喝酒之后,只不过这次是在澳大利亚内陆。除了喝个酩酊大醉,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拿起一个放在礼品商店门口箱子里的塑料回旋镖试了试,但它没有飞回来。这时我意识到自己把一个还没付钱的商品扔了出去,而且能扔多远就扔了多远。我想跑出去把它捡回来,但又担心捡起它时会被认为偷了商店里的东西。他们会对我实施比“仅仅往沙漠里扔商品”更为严厉的处罚。于是我走进礼品店,看看会不会有人对我说点什么。没有人对我说话。也许是因为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你不能把回旋镖放在室外的同时又期望没有人会把它们扔出去。这简直就是“澳大利亚式钓鱼执法”。我考虑要不要买下那个回旋镖,但是后来想到它被扔出去后没能飞回来,很可能它本来就坏了。我不过就是在付款前试了试回旋镖的质量而已。劳拉并不完全同意我的说法,她认为也许是我扔回旋镖的技术不行。不过事发当时她正在上厕所,所以她其实没有资格作这种判断。“老实说,”我说,“回旋镖是用来让人们感觉不满足和不被爱的东西。人们认为会飞回来,其实它从来不会。回旋镖就像背信弃义的坏狗,就像充满魅力的前男友——你妈安慰你说,他之后会发现离开你是个巨大的错误并会回到你身边,然而他根本不会那样做。” “我很确定回旋镖是能飞回来的,”她说,“我在电视上看见过。” “我还在卡通片里看见过猫咪一口吞掉一整盘千层面呢,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即使你在现实生活中逼着猫咪吃掉那么多芝士,也不会害死它。相信我。回旋镖不会飞回来的,除非你把它往天上扔。” 劳拉瞪着我:“好吧,那就是你有问题了。” “不,我是指往天上扔,不是指把它吐出来。”我解释说。 “啊,”她点了点头,“我刚才还在想那样做有什么用呢。” “每件东西都是回旋镖,只要你把它们往天上扔。”我解释说。 “不包括飞艇。”她反驳道,同时以惊人的速度计算着自己已经喝了多少杯酒。 “说得好,”我回答,“我总是忘记飞艇。” 愿望 6:我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屋子。 这听上去十分荒唐,然而离开我的屋子是这一整趟怪诞旅程中最艰难的事情,没有之一。我是一个能够连续在家待上好几周,就连和快递员说个话都需要挣扎一番的人。能让我这种人自愿离开我的安全区域,算得上是一种成就,而且值得这么做。有时候,你不得不逼着自己离开屋子,即使这会令你身上的每一根内向的骨头都想离开你,让你变成一个人形水母。但我还是努力做到了。这很令人惊喜,也很叫人害怕,但说到底还是令人惊喜,还有一些怪诞、令人困惑和难以置信。 我观看喷泉洞惊险的喷潮现场,和沙袋鼠一起跳下海滩,在潮汐里玩耍,学习内陆土著人的点画艺术,在沙漠里紧紧依偎着骆驼。我们还观看了六名莎士比亚风格的演员在悉尼歌剧院的舞台上一齐呕吐。(不过是在一个很小的舞台上,只有大约三百个婴儿那么长。) 这很不错。 可我依然想舔一下大卫·田纳特的脸*。去安排一下吧,英格兰!在这方面,澳大利亚目前领先。 ✧ * 或者与他在同一个电梯里分享空气,或者在他睡着时抚摸他的头发,或者随便做什么都行。我不会挑三拣四的。 |
||||
上一章:猫咪打... | 下一章:巫毒阴道 |
邮箱:yuedusg@foxmail.com Copyright@2016-2026 文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