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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关于那个人的备忘录 作者:小林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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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二吉朝教室方向走去,笔记本上的内容刚刚确认过。 眼下的情况非常糟糕,必须先和北川老师谈谈。 “你要去哪儿?” 二吉记得这个叫住他的男人,他是杀人魔。 “哦,有东西落在教室了,我来取。” 不能和这家伙说太多,要尽快结束话题。并且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要去见老师,绝对不能。 “我们一起去取吧!” “不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很着急吗?” “不是很着急。” “那你陪陪我吧。” “陪你?” “这栋楼的屋顶可以自由出入,但因为周围的建筑物都太高了,上去了也只能看到高楼的墙壁,一般没人上去。我们到那里聊聊吧?” 和这家伙独处非常危险,但更不能让他去说话技巧教室。只能先听他说,等他满意了再离开了。 “好吧,不过我只能陪你三十分钟,可以吗?” “嗯,足够了。” 狭窄昏暗的楼梯尽头是一扇布满锈迹的厚重铁门,门被杀人魔推开,响起刺耳的吱嘎声。屋顶上的风景的确扫兴,周围好像都是仓库,高大的建筑物上没有窗户,只能看到墙壁。灰色的地面上都是裂纹。 “染谷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事?” “首先是我的名字,我的真名是云英,云英光男。” “你的意思是说,‘染谷’是你的笔名一类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把真实姓名告诉我?觉得稍后把记忆抹掉就行了?可是之前都是用的化名,突然把真实姓名说出来,意义何在?可以满不在乎对别人痛下杀手的人不可能突然改过自新,那他是有什么阴谋?还是单纯的想拿我取乐?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笔名?不是,不是笔名,也不是艺名,硬要说的话,算是‘犯罪名’吧?” “有这么个词吗?” “没有吧,是我刚想到的。” “‘犯罪名’是什么意思?” “犯罪时用的名字。” “听不明白。” “我,犯罪——盗窃啦,打人啦,强奸啦,杀人时使用的名字。” “也就是化名?可是,犯罪?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有人会这么开玩笑吗?” 糟糕,太糟糕了,这家伙正在坦白自己的秘密,也就是说,他不在乎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打算干掉我。 二吉确认了一下两个人的位置,杀人魔站在他和铁门之间,要想穿过铁门走下楼梯,必须绕过他。而且打开那扇铁门需要时间,如果杀人魔身上带着凶器,很可能马上就会后背挨上一下。 二吉稍微挪动位置,而杀人魔似乎预料到他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也微妙地改变了位置。 他突然出声询问二吉:“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 “我在问你,你对我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就连名字都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的。” “你骗了我那么久,真想象不到你到底知道多少。”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懂。” “我跟古田和你告别后,去见了北川京子。” “是吗?” “跟她说我想在那里上课。” “在说话技巧教室吧。” “那不过是个借口,我只是想把那个女人变成我的东西。” “把老师?你该不会已经……” “放心吧,我还什么都没做,不过今天之内应该会下手。” “下手?” “让她成为我的女人。等我玩腻了,或许会为了取乐而杀了她。” “你说什么?!”二吉的声音沙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而且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你这是在坦白自己的罪行吗?我会报警的。” “算是吧,但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你敢断言绝对没有吗?” “当然,虽然称不上完美,但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犯了罪,因为从来没人怀疑上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刚才说到我去见了京子。” “嗯。” “接下来我复述一下我们之间的对话。我笑容满面地对她说:‘北川老师,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云英像说落语一样开始表演。 “京子回答说:‘你说吧。’‘我想来这里上课。’‘嗯,我听田村先生说了。’‘听田村说了?’‘是啊。’我就想啊,田村真是个大嘴巴。然后我就顺着她的话问:‘田村经常提起我吗?’‘也不是经常,有事的时候会说。’‘有事的时候?譬如呢?’‘譬如,前几天和别人发生了冲突。’‘那家伙跟你说了?’‘是啊。哎呀,是不是不能对别人说?’当然不能,你却说了。也就是说,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和古田之间的冲突告诉了别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意味着我的计划失败了。当然,失败了还可以重新构筑,但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我希望掌控与自己有关的一切,而你却想把一切都搞砸。我应该说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京子吧?” 二吉自然不记得他这么说过,也不记得对老师讲过。 “就算你说过,我也没理由照你说的做吧。” “当然,但是,我这个人,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之后我对京子说:‘那家伙说的吗?都让他别告诉别人了,就算是好朋友,有些事也忍不了啊。’‘哎呀,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吗?’‘是啊,通过那次的事件认识的,之后我们感觉意气相投,就经常一起出来玩。’对了,你和我是至交,你知道吗?” 和杀人魔怪人是至交,怎么可能?二吉摇摇头。 “果然,我就猜到是这样。接着京子说道:‘是吗?不过你别生他的气,估计田村先生当时是太紧张了,再加上他还有那个病。’听到‘病’,我立马就明白了,你奇怪的举动肯定和你的‘病’有关系。虽然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但我没有马上询问,她大概是相信我和你是好朋友才会说出你有病这件事,那么,如果在这个时候直接问你得了什么病,她就会发现自己说错话,不肯再说下去了吧。 “于是我谨慎选择措辞,如此对她说道:‘最初听说这个病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接触,不过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她马上回我:‘我也是最近才能自然地和他相处,但怎么都无法发展成朋友关系……可染谷先生你却做到了,怎么做才能和他成为朋友啊?’ “老实说,我当时有点慌张,根据她的描述,似乎因为你的病,你们甚至无法成为朋友。那么,出于同样的理由,和我成为至交应该也是很难的一件事。也就是说,我顺嘴说了一句有点麻烦的话。不过就算变麻烦了,我也有办法能解决。于是,我决定冒险。 “我说:‘也没什么窍门,就是要有耐性。’京子点点头,说道:‘果然是这样,只要不断重复,田村先生早晚都会记住的。’ “早晚都会记住是什么意思?仔细一琢磨,京子说的话很不可思议,听起来也不像是在表达想让记性不好的学生记住课堂上的内容。而且我和你成了好朋友,这和记忆力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你连我们是好朋友这件事都记不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得了某种痴呆症,可从你平时的言行举止来看,怎么都不像个痴呆。智商不能说特别高,但至少能根据情况慎重地采取行动,而且可以说慎重过头,因为你几乎没说错过话。” “你对我的评价是不是过高了啊?” 二吉试图寻找可乘之机,但云英一直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这么说可不是夸你,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极度慎重,会不会是为了弥补某方面的不足。” 这家伙相当敏锐,为了最大限度地活用自己的能力,他时时刻刻都在磨炼观察力和分析力吧。或许是我小看他了。 二吉在心中责备自己,因为之前他认定杀人魔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不会做细致的分析。 “我用‘那家伙真的很努力,太令人钦佩了’来套京子的话。她说:‘是啊,总是随身带着笔记本,做大量的记录。’ “听到这里我就在想,笔记本?那家伙拿着笔记本吗?说起来,好像看到过两三次,但也不是总拿在手上。由此可知,你会故意把笔记本藏起来,不让我看到。可是,为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得的病。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吗?还是唯独不想让我知道?前者的话无所谓,但如果是后者,就证明,你出于某种理由,将我视为特别的人。啊,对了,你今天带笔记本了吗?” 二吉产生了超乎寻常的恐惧。笔记本对他来说就是记忆,是发病后的人生。笔记本被夺走,他就会失去唯一的依靠。 “你不回答,也就是带着的喽?”云英得意扬扬地说道。 “我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嗯,的确,稍后我会直接确认。” “你没有这个权力。” “当然有,我拥有一切权力。” “是谁赋予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了,而且我拥有给予他人权力的权力。” “循环论证吗?” “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世界的中心。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笔记本。之后我继续顺着她的话说:‘我也很吃惊,真的记了很多。’‘他原本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吧。要是我也得了那个病,肯定无法像他一样写那么多。’‘要是用手机还能轻松点。’‘他发病是在很多年以前了,因此,很遗憾,他还不能熟练操纵手机。’我随声附和了一句‘是啊’。 “因为很多年以前就发病了,所以不能熟练操纵手机?我绞尽脑汁思考其中的关联。回想你的样子,并没发现手部有麻痹的症状,身体没有问题却无法熟练使用手机,那肯定就是精神有问题了。可你的精神看起来也没有问题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继续套京子的话。‘田村其实已经很好了,看起来跟普通人没差别,应答也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患病。’‘是啊,他的理解能力很强,看完笔记本上的内容后,就能迅速掌握眼下的情况。他真的很有潜能。’ “这话听起来也很奇妙,意思是说,你是通过看笔记掌握现状的。反之,没有笔记本,就无法掌握现状。这么看来还是很像某种痴呆症的表现,但你的理解能力很强,所以才没有被周围的人发现。 “把上述情况总结起来得出的结论是,你丧失了一部分精神能力,但通过其他能力进行了弥补。那你丧失的能力是什么呢?你会在笔记本上做大量笔记,不看那些笔记就无法掌握现状。信息已经很充分了,那就是你的记忆能力存在障碍。” 有一瞬间,二吉甚至想为他鼓掌,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不是称赞对手的时候。 “但如果你真的存在记忆障碍,就神奇了。你绝不是个没有教养的人,真的丧失了记忆,为什么还能正常地待人接物?是不是所谓的丧失记忆并不是丧失了所有的记忆,而是选择性失忆? “让我们来整理一下思路吧。你必须看笔记,才能掌握现状,而且时时刻刻都要写笔记,但你却没有忘记过去习得的知识。你觉得该怎么解释?” 这正是二吉每天早晨都要解决的问题。 “最后我终于想到了。一般的失忆会夺走一个人过去的一切,而你得的病,有相反的方向性。你被夺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的一切,也就是说,你无法记住新事物。” 这家伙真是个强大的怪物,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以前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病,不过也无所谓。”云英得意扬扬地继续说着,“不管我知不知道,这种病都的确存在,而你,患有这种病。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一点。” “有问题啊,而且是很多。”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对我来说只存在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 “特殊且非常重要的问题,你的病,可能会制约我的超能力。” “超能力?那是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只要看一眼笔记本就知道了吧?不过我嫌麻烦,就直说了,我能够操纵别人的记忆。” “那是你的幻想。” “是幻想也无所谓,就先当这个能力是存在的,但是,对会丧失记忆的人使用这个能力会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都记不住的话,就不存在操纵不操纵了吧。” “说是记不住,也不是完全记不住。从至少能像现在这样对话来看,你还是能保留一些记忆的。能保留多久?一天?一个小时?之后记忆会消失。对这样的人使用改变记忆的超能力,会怎么样呢?被改变的记忆当然也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消失。但问题是,改变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会怎么样?你会接受吗?还是在本不应该存在的记忆出现时,就会发现不对劲呢?” “就算发现了,也会忘记。” “当然会,但你有笔记本。我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比别人快一步,可在发现你的特征的瞬间,另一种可能性出现了。那就是,有人知道我的能力,而我,却不知道他知道。” 二吉的大脑在全速运转。这家伙在这里逐一说明他的思考过程单纯是出于兴趣,还是出于别的理由?二吉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充分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他很可能会没命。就算处理了笔记本,他这个人依然是不受超能力操纵的不确定因素,杀人魔不会放任这样的状况不管。 “这样的经验也很宝贵不是吗?”二吉开口道。 “对,是非常宝贵的经验,但已经不需要了。我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只感觉到一阵恶寒,这岂不是说,我彻底被你骗了?今天原本的计划是把京子收入囊中,但这个时候我哪还有那个心思。于是我对京子说:‘老师,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入学手续下次再办可以吗?’‘啊,好的,手续什么时候办都行。’她这么说。之后我就到处找应该就在这附近的你。” “找到我之后,打算怎么做?” “先确认。” “有什么需要确认的吗?” “确认我的超能力对你有没有效果。” “这样啊,那就快确认吧。” “已经确认完了。” “什么意思?” “你和我是好朋友。”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我之前应该给你植入过‘我和你是至交密友’的虚假记忆,而你却坚决否定了,由此可以证明我的超能力对你无效。所以,已经确认完了。”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恭喜你,我可以走了吗?” “确认不是唯一的目的。” “还有其他目的?” “对,消除不安因素。” “不安因素……是指我吗?” “没错。” “我完全无害啊。” “怎么会无害?” “再等几分钟,我就会把有关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二吉故意把遗忘时间说得很短,希望对方能因此小看他。 “你的确有可能忘了我,但也可能又会马上察觉。” “怎么可能。” “现在你就依靠自身的力量察觉到了我的能力,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但你那无与伦比的推理能力和病症相结合,创造了奇迹。” “只是偶然。” “如果是偶然还好,但我不想用自己的人生去打赌。” “你已经知道我的病了,以后尽量小心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就行了吗?” “问题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把关于我能力的事顺嘴说出去。” “没人会相信的。” “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告诉一百个人,可能有一个人就信了,而那一个人或许就能将我毁了。” 不行了,不管怎么解释说我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他都不听。不管概率有多小,只要存在我会毁掉他的可能性,杀了我就对他有绝对的好处。不杀,则什么好处都没有。所以,他一定会杀了我。就算求助于良心,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他这一路走来,已经犯下很多残忍的罪行了吧,事到如今,杀一个人和杀死一只蚊子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区别,他只对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感兴趣。 如果是这样,那就还有希望。 “你打算杀了我吗?” “如果是其他人,还有别的处理方法,你就只能杀了。” “就在这里动手吗?” “原本应该带到不会被人发现的深山老林里,但我无法控制不受这种能力影响的你,所以没办法了。” “我会大声呼救,引起骚动。” “叫吧。”云英从兜里掏出刀,“杀你连十秒都用不了,不管来人是谁,我都可以通过操控记忆解决。可以植入‘你想自杀,我出手阻止却失败了’的记忆,或者‘你想杀我,结果被人看到了,所以就自杀了’,哪种比较好?” “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什么?”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吓唬我吗?” “你认为,我会只依靠一个笔记本填补记忆吗?” “你在说什么?” “还有其他的手段,我专用的记录。” “或许吧,可那又怎样?只要你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记录了。” “我自己的确是看不到了,但如果其他人看到了呢?” “原来如此,有这种风险,谢谢你告诉我。找出你住的地方需要费点工夫,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除了家里,别的地方也有。” “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就算除了笔记本还有其他记录,你也不会记得有那份记录存在。如果你真的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存了记录,也应该会写在笔记本上,因为你会记不住把它放在哪儿了。” 这家伙还挺冷静。 “对,就写在笔记本上,但我把它保存在即便你看了笔记也无可奈何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告诉我!” 是啊,是哪里呢? “我没理由告诉你吧。”二吉装傻,“来做个思考实验吧,假设有证据可以告发你是能操纵他人记忆的怪人。” “还没放弃吗?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听听也没什么损失,要是我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你可以马上动手,不是吗?” “好吧,这项思考实验的结论是什么?” “你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为什么?就算被别人知道了我有能力,能力本身也不会消失吧。” “你的能力一旦被人们知晓,效果就会消失。” “是吗?我没试过,或许吧。可那又能怎样?只要干掉发现这种能力的人不就行了吗,就像现在这样。” “但那仅限于人数有限的情况下,如果是人数众多的情况呢,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那样的话,生活就没有以前方便了,我还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不仅不方便,你迄今为止犯下的罪行还会暴露。” “之前所有跟犯罪有关的记忆我都消除了。” “证据不是只有记忆,没人能够做到行动时不留下任何痕迹。受害者身上或随身物品上肯定附有你的DNA。或许你会挑选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犯罪,但前往犯罪现场和离开时应该也会被某处的摄像头拍到。曾经看到你和受害人一起行动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你不可能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吧?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遭到怀疑,是因为还没人发现这些证据,可是,一旦大家对你心生怀疑,就会去搜集那些痕迹。” “是,你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但那些不叫证据,只是信息,你觉得仅凭那种东西能判我的罪吗?” “的确,一个个单独的信息的确不能成为证据,但将这些累积起来,就都会指向一个事实。” “你想用这种慢吞吞的方法证实我迄今为止犯下的罪行?真是吓到我了呢。” “不,没必要证明所有的。”二吉笑了,“你所犯下的都是恶性案件,只要证明其中两三起是你干的,你的人生就完了。” “嗯,这个思考实验很有意思。”云英也笑了,“但是,人生即将在这里结束的是你。”说完,他面带笑容地靠近二吉。 “还有一件事我没说。” “喂,还要拖延时间吗?我已经烦了。” “这个包里,除了笔记本,还有别的东西。” 这样能行吗? 二吉拿出相机,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部相机可以拍视频。” “数码相机吗?”云英似乎很感兴趣,“什么都记不住的你用起来没问题吗?” “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最近的数码产品真是很轻松就能上手呢。而且笔记本上也写了,我还保有程序性记忆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说,你用这台数码相机拍下了我?” “大概是,我不太记得。” “只是拍到而已,能当证据吗?” “它就是个引子,看了视频之后,那些不能称之为证据的信息碎片就会拼接起来,变成可以证明你犯了罪的证据。” “那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有了这个,你就会身败名裂。” “但它和笔记本有什么区别?干掉你之后再销毁就好了。” “不,这个和笔记本不同。” “哪里不同?” “关键在于密度不同。” “信息的密度吗?” “不,是重量。” “啊?重量和我们说的这些有关系吗?” “有,密度越大,质量越大,空气的阻力就会减小。” “别跟我打哑谜!我不想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认命吧。”云英将刀尖对着二吉。 “空气阻力减小,就能比笔记本飞得更远。”说罢,二吉用力将数码相机扔了出去,相机越过了楼顶的围栏。 “相机摔坏了,存储卡里的数据也不会有事,捡到的人十有八九会确认里面的内容吧。谁会捡到呢?不马上去看看的话,真不知道会被谁捡走啊。” “妈的!”云英朝围栏方向跑去。 二吉抓住这个空当,跑过去打开大门。 杀人魔没有减速,直接撞上围栏。“没有掉下去!相机掉在了楼顶边缘!” 是吗?应该再用点力。 杀人魔伸长了手臂,穿过围栏间的缝隙,就快抓到相机了。他拿没拿到相机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二吉把相机从包里拿出来之前,把存储卡拔下来了。根据笔记本上记录的使用方法,只要把这个存储卡插在电脑上,就能把视频数据取出来。 问题是二吉不知道怎么操作,也不知道哪里有电脑。必须先找到会使用电脑和知道如何把数据取出来的人。电脑到处都有,但肯定不会随便让陌生人用吧。家里应该有,但杀人魔随时有可能追上来,没时间回家了。最好能在这栋建筑物里解决,而确定有电脑的地方就是,说话技巧教室。 二吉顺着楼梯往下跑。 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学生们会使用电脑看视频、确认说话技巧,就用那台电脑把视频发给所有学生吧,杀人魔的能力就会被分散在各地的各种人知晓,这是那家伙最不想看到的事态。 可是,我能成功把视频发出去吗?之前或许练习过很多次,可能已经通过程序性记忆记住了,但此时二吉没有什么自信。等到了那里以后看看谁在,拜托别人?那样的话,那个人很可能会成为杀人魔下手的目标,太难办了。可为了打倒杀人魔,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这时,二吉突然遭到撞击,摔下了楼梯。出什么事了? 有一个人压在自己身上,是杀人魔,他手上还握着刀。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被他干掉。幸运的是,他也一起摔下来了,而且似乎动不了了。 二吉想趁着杀人魔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办法爬远一点,再站起来,但右腿小腿肚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该死!被扎到了。好疼,脑子不转了,而且全身绵软。不行!一定要思考!不思考就会死在这里! 二吉环顾四周。这里是楼梯平台,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吗?灭火器近在咫尺。 二吉大叫着朝杀人魔的头挥拳,本以为已经彻底丧失斗志的二吉突然发起反击,使得杀人魔在一瞬间愣住了。 趁着这个空当,二吉爬到灭火器旁,一把抓住,再支撑着身子总算站了起来。杀人魔也站了起来。二吉使出浑身的力气,举起灭火器,朝他的头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杀人魔捂着头,疼得满地打滚。 二吉认为,现在杀了杀人魔才是正确的选择,就算自己会因为杀人罪被捕,也比让这家伙逍遥法外要强得多。但二吉也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与其为做不到的事发愁,不如尽快做能做到的事。 二吉打开笔记本,确认说话技巧教室的位置,拖着鲜血淋漓的腿,继续下楼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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