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大风歌》

汉高祖刘邦  作者:黄中业

刘邦为汉帝国所留下的物质财富,今日大多已难以寻觅;唯有《大风歌》一篇,至今仍以其雄伟的气势,传诵于世间。

刘邦自沛县起兵后,十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沛县。在东征黥布凯旋的归途,路过家乡沛县,这次他不能不在家乡住上几天了。东征黥布时,刘邦虽然被流矢击伤,但黥布叛乱却很快被平定下去,天下的异姓诸侯,只剩下地处偏远的长沙王,势力微弱,又一向恭顺朝廷,天下可谓已安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刘邦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心情是十分得意的。

自刘邦即皇帝位后,沛县早已按照丞相萧何的指令为皇帝建筑了离宫别馆,盼望着皇上早日光临故乡。当沛县父老乡亲们得知皇上的车驾已光临沛县,住进沛宫,全城的男女老少无不奔走相告,欢呼雀跃。不难理解,沛县的百姓们有谁不为家乡出了个开国皇帝而感到荣幸万分呢?

刘邦在沛宫举办盛大的酒宴,招待沛县的父老子弟。酒会上,刘邦与昔日的乡亲们畅叙往日故事,欢声笑语,一浪高似一浪,刘邦感到无比的痛快。沛县为欢迎皇帝的到来,早已挑选了一百二十名儿童,教他们为皇上合唱颂歌。当刘邦和乡亲们饮酒进入高潮的时候,殿下响起了孩子们银铃般的歌声。孩子们的歌声使刘邦的兴致更浓,当场亲自击筑(弹拨乐器),高唱自己所作的一首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些入选的儿童个个机灵,皇上的歌词又只有三句,他们很快便学会了。刘邦一边击筑,一边与儿童们合唱《大风歌》,反复合唱多遍,歌声在沛宫上空回荡。这时,刘邦不禁起身与大家跳起舞来,整个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乐极生悲,刘邦在高歌起舞之时,又想起当年的往事,“慷慨伤怀,泣下数行”。刘邦怀着一片深情对沛县父老们说:

“远行外地的游子,总是怀念故乡的。我虽定都关中,但是百年之后,我的魂魄还是要回到故乡的。况且我自从被立为沛公以来,讨伐暴君逆贼,如今终于取得天下,现在就以沛县作为我的汤沐邑,世世代代免除沛县的赋税徭役。”

沛县父老子弟闻听皇帝的恩赐,无不高呼万岁。

沛县的父老乡亲们整日陪着皇上开怀畅饮,谈论往事,刘邦十分高兴。就这样,刘邦一连在沛宫住了十多天。当刘邦准备离开家乡时,父老乡亲们都一再挽留,希望皇上再多住几天,刘邦不得不婉言说道:“我的随从人员很多,总是留在这里你们可供给不起啊。”

启程的那天,沛县城中的男女老少倾城出动,都赶到郊外向皇上敬献酒食。这种场面,使刘邦深受感动,便又留下来,在郊外搭起帐篷,又同乡亲们在一起痛饮了三天。

这时,沛县的父老们向皇上叩头请求说:“我们沛县有幸世代免除赋税徭役,可丰邑却未能得到免除,望陛下能可怜他们。”

“丰邑也是我生长的地方,我怎会忘记。因为当年丰邑人跟着雍齿背叛我,倒向魏王一边。”刘邦回答说。

沛县父老再三请求,刘邦最终还是答应丰邑与沛县一样,世代免除赋税徭役。

刘邦在沛县同父老乡亲饮酒十余日,表明他虽然做了天下的皇帝,可他的心还是同家乡的父老子弟们连在一起的。这同项羽的“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不可同日而语。而刘邦在家乡所作的《大风歌》,第一句中的“风”“云”,回顾了他争夺天下、安定国家的往事。第二句中的“威加海内”,说的是他所成就的帝业;“归故乡”三字是用来抒发他对父老乡亲们的一片思念之情。第三句中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表明了他希望自己所成就的帝业能够传之久长的深谋远虑。

刘邦以他的《大风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表达了他对后人的期望。五个月过后,他便与世长辞了,终年六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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