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繁花

花的智慧  作者:莫里斯·梅特林克

今天早上,我去看了自己种的花。花的四周围了一圈白色的篱笆,这样原野上的牛就不会践踏花朵了。我在心中认真数点了一下在森林、田野、花园、橘园、温室里盛开的花朵,也想到了在蜜蜂光临的奇迹世界中我们值得感恩的一切。

假如人类对花朵一无所知,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如果没有了花,或者我们的眼睛看不见花,如同看不见神奇的仙境,那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如果真的如此,我们的人格、才能、美感、幸福感,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在自然界,我们的确还能发现其他繁盛优美的壮丽奇景,还有其他无数令人惊叹的自然元素:太阳、星辰、风情万种的月光、湛蓝的天空、大海、黎明与黄昏、山脉与平原、森林与江河、阳光与树木,我们周围也有鸟类、宝石和女人。这些都装点着我们的地球。后三种——鸟类、宝石和女人属于大自然的笑靥。但如果没有鲜花的温存,我们所见的景色会是多么的荒凉乏味,甚至令人黯然神伤!假如片刻之间我们地球人对这个家园突然变得茫然无知:我们心灵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就会灰飞烟灭,至少是最根本的部分被深深地封存了。一切快乐感就会沉睡在我们坚硬如铁、荒如沙漠的心底里和我们被剔除了所有美好形象的想象中。在天地间的某些领域,富有色彩与基调的无限宇宙,也许就无法充分展现在我们面前,世界悠然自得地发明了形形色色的新鲜欢乐,奇迹般的和谐光线在跳动,我们对这些根本就无法知晓。如果没有花朵首先开创了绚丽以及我们眼中最微妙的那片天地,那么在芬芳馥郁的神奇花园里,谁把这个花园的大门向我们敞开呢?几根小草、几滴树胶、几串水果、一抹黎明、夜晚和大海的气味就曾告诉我们,在人类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封闭的乐园,我们在那里呼吸的空气会化为无法名状的喜悦。请想想这人类幸福的声音中行将缺失的一切!如果千百年来鲜花没有用自己的美丽滋养我们的语言和生活中的分分秒秒,我们心灵中最幸福的顶峰也会黯然失色。全套词汇的所有对爱情的表达,都充满了花的香气,受到花的笑靥滋润。当我们恋爱的时候,我们曾看过、闻过的所有花香就汇集在我们面前,向我们的情感中注入妙不可言的感受。要是没有鲜花,幸福就会像大海或天空的边际一般晦涩难懂。从我们的童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开始,花就在我们的心中,在我们祖辈的心中累积了巨大的宝藏。这种宝藏让我们更接近快乐的源泉。每当我们感到幸福的时候,就是在宝藏中汲取宝贝。这些花儿在我们的感情里创造传播着爱意与无限的芳香。

因此,我十分钟爱那些最为朴素、富有乡村气息、传统悠久的花儿,那些伴随着人类走过漫漫长路、友好而善解人意的花儿,那些与我们共处了几百年、生长在我们生命中的花儿。那些花儿早已把自己优雅乐观的种子撒在了我们祖先的心中。

但现在它们却又藏在何处呢?它们远比现今称为“奇珍异草”的花儿要珍稀少见。它们踪迹难寻,濒临绝种。我们似乎面临失去它们的危险,而且其中一些花儿在最近也因为绝望而逐渐消亡,一些种子在荒芜中死去,再也见不到园中的露珠。我们只能在古书中的插图中,或在古老泛黄的苗圃旁边,寻见它们的踪影。

来自秘鲁、好望角、中国和日本的傲慢的后来者将它们挤出花坛和引以为傲的花篮。这些后来者当中有两个最为无情,其中之一是蔓延疯长的秋海棠,像一群骚动不安的斗鸡抖着无数的花冠。样子虽好,但鲁莽又做作;无论是处在安静还是专注的时刻,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月光下,无论是在令人昏昏欲睡的中午还是庄严肃穆的深夜,它们都在自我吹嘘,用刺耳的声音衬托自己单调而缺少香气的优越感。其次是杂交天竺葵。这种花虽然比秋海棠稍稍内敛,却顽固又张扬。如果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它就也可以算得上是可爱的花儿了。这两个敌人,得到了其他更为阴险的外来花卉和植物的支持,它们凑在一起叶子斑驳多色,构成了抢眼的贴拼画的图案,这样却破坏了大多数草坪整齐的美感。这两种花在帮凶的协助下,将本地长期用自己的熠熠生辉的笑脸来装饰大地的姐妹们赶走,使它们再也无权在庄园镀金的大门前用淳朴的召唤来迎接客人。它们不允许在台阶前聊天,在大理石花瓶中轻语,在湖畔低吟,在花坛里谈笑风声。其中有几个已被赶到菜园里,遗弃在无人理会的角落中,因为那些药草或者可能散发刺鼻香气的草,譬如:鼠尾草、龙蒿、茴香占领了那里。那些植物就像退了休的老仆人一样被容许继续留在园中,但这仅仅因为怜悯、习惯或者传统。其他的花儿也在马棚、厨房矮门边或地下室当中栖身。它们像卑躬屈膝的乞丐那样猥琐地挤在一起,在野草中藏起华丽的外衣,尽量掩饰自己受惊吓的芳香,以免引起别人注目。

而即便如此,那气愤而涨红了脸的天竺花和因暴怒而面色发紫的秋海棠,还是不依不饶地强占了它们毫不起眼的栖身之地;那些花儿只好退居农场、坟地、教区长家的小花园、老女仆的房子和乡间修道院内。现在,除了废弃的、被人忘却的村子外,从倒塌多年的茅舍到远离铁路和苗圃园丁的酷热难耐的小屋里,几乎没有任何地方我们能再次见到它们露出天真笑容。在那些免受排挤的地方,它们的生活平静、安宁而又心满意足,无忧无虑,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在从前还是马车滚滚驶过的日子里,从房子周围的石墙头到穿过白色栅栏的铁条间,从笼中鸟鸣叫的窗台上到行人寥寥毫无生气的公路间,除了永恒的生命外,它们也见证了春华秋实,雨滴阳光,蜂飞蝶舞,还观赏到了夜晚的寂静和皎洁的月光。

这些往日的繁花多么勇敢!毛茛、桂竹香、紫罗兰。即使是细微之处、一缕姿态、一滴香气才可以区分开来的田野之花,也各自拥有迷人温柔的名字。它们每一种都有三四种名称,如同微小质朴的感恩奖章。紫罗兰啊,你在断壁残垣中吟唱,用光芒罩住忧伤的石板路;园中的夜来香、报春花或五金花、东方风信子、藏红花、皇冠花、香味紫罗兰、山谷中的百合、勿忘我、雏菊和长春花、诗人水仙花、秋福寿草、九轮樱、香雪球、虎耳草、银莲花,正通过你们,在二至四月中将太阳最初的信息和神秘的初吻化成了人们的笑窝!你们脆弱、畏惧严寒,但却像智者那样勇敢无惧。你们也使青草回春。青草新鲜得像蓝色杯中晃动的水花,清晨又将水花洒播给渴望的萌芽。你们短暂得像孩子的梦,漫无边际,幻想又天真率直,但由于过早出现的绚烂、夺目的光晕、过于哀怨的优雅而卓尔不群,远胜过那些逆来顺受的花朵。

在这里,无数缤纷多彩的夏之女儿在错综无序、躁动不安中沐浴着晨露朝阳,光彩照人地翩翩而至。其中有戴白面纱的小姑娘和扎着紫色丝带的老处女,放假返家的女大学生,第一次领受圣餐的女士,面色苍白的修女,蓬头散发的流浪女孩,长舌妇和刻板的女人。这里的万寿菊以自己的明媚打破了花坛中绿色的单调色彩。这里的甘菊,犹如一片雪花,伴在生命力顽强的伙伴茼蒿身旁,千万不要将它和秋天的日本菊相混淆。一年一开的向日葵,又称为向阳花,像个高高站立的牧师,把圣体匣举过祈祷者的头顶,极力跟随着他所崇拜的圣者。罂粟试图将它的杯子盛满阳光,可是晨风却吹翻了杯子。一身农民打扮的、土里土气的飞燕草,却认为自己比蓝天还要美丽,很鄙视三色旋花;三色旋花反唇相讥说,飞燕草蓝得太庸俗。身穿薄纱连衣裙的二月舌唇兰,就像身穿花边领裙子的小女仆,单纯蒙昧地清洗花坛的边缘。木樨草埋头实验室里默默提炼着香气,使我们能嗅到天堂门槛的芳香。牡丹忘情地吸收阳光精华,热情奔放得红了脸,迎接就要来临的盛开怒放。红亚麻星星点点布满林阴道;满地的马齿苋像苔藓一样在地上蔓延爬行,用紫红、浅黄或粉色调美化高高茎秆下赤裸的土地。

面庞雍容的大丽花,憨态可掬,好似在肥皂、猪油或蜡上雕刻出的绒球,点缀着乡村的假期。你看那福禄考花老爷爷挺立花丛中,老态龙钟,站在浓密的绿叶中开怀大笑,显示出无比慈祥的面庞。锦葵就像贤淑的名门闺秀,最轻微的微风拂过也会因为谦逊而含蓄得脸红到了花冠。旱金莲披上水彩,像长尾小鹦鹉尖叫着攀上笼里的栏杆,木芙蓉、木槿、蜀葵,神气活现地拥有很多名字,炫耀着比少女酥胸还要光滑的花结。金鱼草和几乎透明的凤仙花比其他的花朵都胆怯拘谨,把花朵紧贴在主茎上生长。

在古老家族里最安静的角落里,拥簇着长叶的婆婆纳、红色委陵菜、非洲金盏花、老态龙钟的剪秋罗或皱叶剪秋罗、夕阳松虫草或紫山萝卜,毛地黄或洋地黄,像一枚哀伤的火箭拔地而起;你也会看到欧洲毛茛或美洲娄斗菜;石竹在一根又长又细的脖颈上支撑一张精致的小圆脸,仰望着蓝天;鬼鬼祟祟的月见草,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圣域钱币”——惨白、扁平的碎银,毫无疑问它们经常被小精灵和仙女趁着月色时常用来进行秘密交易;秋福寿草、红色缬草或丘比特胡须,甜蜜威廉和老石竹,它们曾是很久以前大孔代亲王[孔代(1621~1686年),曾流亡西班牙的路易二世,又称“大孔代亲王”]在流放时栽种出来的。

在它们上方、周围、墙壁上、篱笆里、棚架和树枝间,像淘气的猴子和嬉戏的鸟儿,攀缘的植物做体操,翻跟头,做游戏,飞起下落,攀上树梢去亲吻蓝天。你看那西班牙豆和甜豆,它们不再被归纳到蔬菜的类别中,它们为此而感到自豪。谦逊的旋花和金银花;忍冬花的香气是露水之精华。还有铁线莲和甘草。同时,金字塔风铃草在窗户处的白色窗帘间,沿着拉起的铁丝编织着奇迹,结成束,制作出单色花组成的花环。这些花儿如此神奇,如烟如雾,以至于所有第一次看到它们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要亲手摸一摸这蓝色奇迹;它们像朝雾一样清新,泉水一样纯净,梦幻一样飘摇不定。

同时,在灿烂的光芒中,出身贵族的白色百合,是园中的掌门人。百合是来自菜园、山谷、矮丛、水泊和沼泽所有平凡之物当中唯一真正的公主,在不知来自哪里的陌生人中,盛开着它永恒不变的六瓣银杯形的花朵,其高贵源于诸神时代;古老的百合举起威严神圣的权杖,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圈圣洁、肃穆而又璀璨的光环。

我看到,这些花儿和那些许许多多我遗忘的花儿一样,集中在一个智慧老人的花园里,同样也是这位老人教会我爱上蜜蜂。这些花儿在花床中一簇簇地展着示自己,在对称的花坛中呈现椭圆、四边形、菱形,四周围着黄杨木篱笆、土瓦或黄铜链子,就像装在整齐排列容器中的贵重物品,容器又与我们在褪色的出土文物中发现的雅各·卡茨[雅各·卡茨(1577~1660年),荷兰诗人。]作品的器皿类似。花朵种植成排,有的根据自身种类,有的根据其形状和颜色,也有的是混合起来,依照风和阳光的自然选择,也可能表现出最为恶劣和阴森的颜色,这说明大自然不承认不协调——所有生命都会创造自己的和谐。

一栋粉饰一新的长形住宅,犹如一个粉红色贝壳一样闪亮,有十二个玻璃明亮的圆窗,挂着薄纱窗帘,装着宽大的绿色百叶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花儿在晨曦中醒来,洒播出活泼钻石般的露珠,又在繁星的蓝黑雾霭中沉睡。在这温柔的乐园里,人每日都可以感到一种富有理智的乐观心情,瞭望远处,点缀着一动不动的牛群和望不到边际的草地,以及两条清澈小河。此时,路边壮丽的风车倾斜着身子,像一位传道士,用自己的轮子向乡间的行人热情地打招呼。

在我们地球上,还有比闲暇时照料花儿更舒服的事情吗?看着我的朋友家附近那一片赏心悦目的花儿,真让人羡慕不已。上帝创造了这些花儿,是为了从中获得美丽的色彩、蜂蜜和芳香。我的朋友将花朵视为观赏对象。他发现红绿斑驳、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的美,空气的全部激情,温馨四溢的夜晚,温情的阳光,欢乐的片刻,鼓舞勇气的黎明,窃窃私语而又神秘湛蓝的天空。他享受的不仅仅是它们光彩夺目的存在,他还可能有些不太明智地希望,这样的神秘能更深刻、更令人困惑。他更希望通过研究它们,在它们的帮助下参透世人。我不知道大自然的秘密法则和想法,不知道宇宙的内在思想。这样的想法可能会在热烈的时刻露出端倪并力图取悦于其他生命,使生活更加愉悦并且富有创造美。

我将这些花儿称为“往日繁花”,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它们不是那么过时。当我们研究它们的历史、考察它们的族谱时,我们惊叹地了解到:其中的大多数花朵都是最简单、最为普遍的,也都是新生的、获得自由的、流放的、新来的、到访的、有异国情调的。任何植物学论文都可以找到它们的起源。例如,郁金香(拉布吕耶尔所提到的“孤独”、“东方”、“玛瑙”和“金衣”)就是在十六世纪来自君士坦丁堡。毛茛、银扇草、皱叶剪秋罗、凤仙、倒挂金钟、非洲金盏花、玫瑰剪秋罗、两色乌头、尾穗苋、雁来红、蜀葵和金字塔风铃大约都在同一时代从印度、墨西哥、叙利亚和意大利传来。三色槿出现于1613年;金篓子出现于1710年;长春亚麻出现于1775年;蓝盆花出现于1819年;紫山萝卜出现于1629年;虎耳草出现于1771年;长叶婆婆纳出现于1713年;宿根福禄考出现得稍早一些。印度石竹大约在1713年进入我们的花园。常夏石竹是较近代出现的。马齿苋直到1828年才问世;紫洋苏叶则是1822年。霍香蓟虽然如此繁茂普遍,却只有两个世纪的历史。蜡菊和长久花却更为年轻。百日草刚好一百岁。原产南美的西班牙豆、意大利西西里移植来的的甜豆,才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只能在最不为人知的村落里才能找到的春黄菊,直到1699年以来才有人栽培。我们花坛中最迷人的蓝色半边莲是法国大革命时期从好望角移植到我们这里的。翠菊可以追溯到1731年。现在很常见的德拉蒙德福禄考于1835年来自得克萨斯。花朵硕大的月桂,看上去很像本土植物,是一种朴素的乡野之花,在二百五十年前才在我们的花园中出现;矮牵牛是二十五年前面世的;木樨草和天芥菜谁会相信还不到二百年的历史。大丽花诞生于1802年;唐菖蒲仅仅是昨天才出现。

我们祖辈的花园里都有什么花儿呢?品种很少,花朵也小,颜色单调朴素,很难看出与路旁、草地、林中的花儿有什么分别。16世纪以前的花园几乎是荒凉贫瘠的。后来堂皇的凡尔赛向我们展示了今日只能在最偏僻的村庄里才能看到的花儿。那里只有紫罗兰、花园雏菊、铃兰、万盏花、芙蓉、藏红花、鸢尾、秋水仙、洋地黄、缬草、燕草、矢车菊、丁香、勿忘我、桂竹香、锦葵、玫瑰、蔷薇、雍容华贵的银色百合,以及我们的森林和风雪肆虐的田野的天然华丽外表:只有这些花儿才勇于向我们的祖先们露出笑意。不过,它们并未曾因此而自惭形秽。随后,文艺复兴的时代来到了,这是个伟大的旅行、发现以及人造日光的时代。世界上全部花朵,一切成就的努力,最为深沉凝重的美,一切地球上最快乐的思想和追求,都在我们这里实现了。阳光赐予我们这些美物,是人类本来期待上天赐予的,实际上却从大地中生长出来。人类历尽艰险从修道院、地窖、砖石修建的城墙和浑浑噩噩的碉堡中走出来。他们走进蜜蜂飞舞、万紫千红、香气芬芳的花园。他们就像从睡梦中醒来的孩子,睁开惊奇的大眼睛。森林、平原、海洋、高山,甚至鸟儿和花儿也都欢迎他们的觉醒,花儿作为代表,用赋予人性的语言同人类对话。

现在,再也没有我们不了解的花儿了。我们已发现了大自然赋予爱情梦想的形式,以及在大自然胸中激荡着渴望美的形式。这就是说,我们生活在她最温柔的怀抱里,在她最动人的发明中。我们出乎意料地参加了无形力量的最为神秘的节日,这种力量一直让我们精神振奋不已。从表面上看,多一点花儿装点我们的花坛实在微不足道,这些花儿只不过在通向坟墓的路上时而露出几丝苍白无力的微笑而已。但是,这也是崭新、真诚的微笑,绝无半点虚假,我们的先辈从未知晓。这些新近发现的幸福正在向四面八方扩散,甚至到了最摇摇欲坠的茅舍前。穷人狭隘局促的花园中漂亮、简朴的花朵,和豪宅内的巨大草坪上的花朵有着同样的华美与绚烂,都怀有大地的极致之美。因为,迄今为止,世上的美丽之物都不及这花儿的一朵。花儿也真正将美丽遍满大地。花儿已经宣告,令人身心愉悦的幸福感是平等的,人人都可以获得,它们也已经预言,总有一天,人类将拥有永久、平等、安宁的日子。的确,或许这并不重要,也许仅仅是猜测而已。如果我们逐个回顾一下我们取得的小小胜利,可能都不怎么重要;用新想法丰富我们的头脑,用新感情丰富我们的心灵,也同样不怎么重要,然而,这些不重要的细节却会慢慢地将我们引向期待的目的地。

毕竟,我们都面临一个新的事实,这个事实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鲜花比往昔更漂亮、种类更多的世界上。或许还可以补充一句是:人的思想变得更加公正、更渴求真理。我们所获得的最小的幸福、产生的最小哀伤,都值得载入人类的史册。我们应该正视这样的证据:我们最终会认识那种无名的力量;我们正开始利用某些主宰万物的神秘法则;我们将适应我们星球的生存条件;我们正在美化我们的家园,逐渐拓展幸福和美好生活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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