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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兼得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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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生活中的前景,是我们更多地诚服于两种矛盾的真理。 第一件是,面对生活的现实,所有的文学虚构和艺术相形见绌,哪怕它们确实能给我们提供高于生活的愉悦,但也毫无意义。事实上,它们像一些梦幻,使我们得以体验到生活中从来没有的感受,魔变出生活中从来没有的图景;但它们只是梦幻而已,一个人从中苏醒之后,不会有记忆或者怀旧的愿望,更不会奢望从今往后据此过上一种高级生活。 第二件是,所有高尚心灵都希望过上一种充实的生活,希望体验一切事物和一切感受,包括知道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由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此生活只可能有主观性的满足,必须放弃什么都占全的大胃口。 这两个真理互相不可化约。聪明人将竭力避免去调和它们的尝试,也竭力避免在它们之间厚此薄彼。然而,他将不得不深感懊丧,或是懊丧于在二者之间择一而从,不能同时兼顾另一选择,或是懊丧于不能把这两项都给予干脆的拒绝,从而使自己向某种个人的涅槃圣境高高升华。 快乐的人,在生活对他的自然给予之外别无奢求,几乎遵循一种猫的直觉,有太阳的时候就寻找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就找个暖和的去处将就。快乐的人,在想象的趣味中放弃生活,在对别人生活的冥想中寻找乐趣,不是体验对他们的印象,而是体验这些印象的外在状貌。快乐的人,已经放弃自己的一切,于是不再有所失落或者有所减少。 乡下人,小说读者,清教苦行主义者:他们是真正快乐的人,因为他们完全放弃了自我——首先,他们靠直觉生存,而直觉是非个别化的;其次,他们通过想象来生活,而想象是转瞬即逝的;最后一点,他们虽生犹殁,因此就没有死亡,没有休眠。 没有什么能满足我,没有什么能抚慰我,一切——不论存在还是不存在——都使我深感厌腻。我既不需求灵魂,也不希望将它放弃。我欲望自己并不欲望的东西,放弃自己从未放弃的东西。我既不能成为一切无,也不能成为一切有:我只是一座桥,架设在我之所无与我之所愿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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