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描述克里斯多弗·奥尔森，”迈克说，“你们是如何认识他的？”

他将一包纸巾递过桌面，艾米娜擦干自己的脸颊。

“我们是在某天晚上，在‘帖格奈斯’见到克里斯的。”

我瞄了瞄亚当，他看起来全神贯注。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我怕得要死。

艾米娜的描述，与史黛拉昨天的描述雷同。这两个女生在酒吧、小酒馆与奥尔森的家里，见过克里斯多弗·奥尔森几次。

“你是否会把史黛拉和克里斯多弗·奥尔森形容为情侣？”迈克问道。

“完全不会。他们有点像是在瞎搅和，但也仅止于此。”

迈克点点头。

“是否能请你进一步说明，他们是否有性关系？”

“有，但是没有什么感情关系。”

艾米娜的声音听起来自信、坚定。

“我们在昨天听到过一些说法，指出史黛拉有时展现出暴力倾向。是否真是如此？根据你的经验，她是否曾经表现出暴力倾向？”

艾米娜将肩膀抬高。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不知道迈克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他是否想抢在检察官之前，就提出这个问题？

“不。”艾米娜说。

但是，她听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确定。

迈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辩护律师是否还有其他问题？”约兰·雷翁问道。

“没有了，谢谢您。”

“现在请检察官发言。”

我转过身去。亚当睁大双眼，望着我。

珍妮·杨思多德好整以暇。她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这是一种让艾米娜失去平衡的手段。她将面前的文件分成好几沓，异常仔细地将纸张的边缘抚平，缓慢地坐挺。

迈克与史黛拉紧张地盯着她。

就在那个星期六，当我在书桌上发现史黛拉的手机时，我立刻感到一阵痉挛似的不安。她怎么能把手机忘在家里呢？

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我绝少对八卦或乱七八糟的私人秘密感兴趣。能够吸引我的，是事实和可靠、有说服力的证据。要是真有人窥探史黛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侵害她私生活的权利，那就是亚当了。要是当时发现史黛拉手机的人是他，我可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在几个小时过去、史黛拉仍音信全无之际，我决定检查她的手机。这不是在偷窥，当时我非常焦急。当我阅读那些短信时，我察觉到：真的出事了，而且是非常恐怖的事。我立刻试图联系艾米娜，但她不愿意与我交谈。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声称自己病得非常厉害、无法交谈。我知道她在撒谎。

如今，她坐在检察官的面前，已经宣誓，即将做证。杨思多德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尖锐，艾米娜向后退。

“你说克里斯多弗·奥尔森和史黛拉不是情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不是情侣。”

“是否能请你定义他俩的关系？请你描述，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艾米娜谨慎地望着史黛拉，仿佛在向她请示。

“她说，克里斯是她暑假时养的一只小猫咪。”

我喘息着。暑假养的小猫咪？一位母亲不需要听到的话，也实在太多了。

“暑假养的猫咪？”珍妮·杨思多德说。

“这应该只是文字游戏而已，用来取代‘夏天的艳遇’。”

但是，杨思多德对此似乎充耳不闻。她已经重新装填弹药，丢出下一个问题。

“艾米娜，你对此有何看法？”

“对什么？”

“对于这种情况，史黛拉和克里斯多弗·奥尔森有性关系，而她对此似乎没有投入什么真正的感情。”

艾米娜低下头去，时间在静寂中，一秒接一秒地流逝。

“你对克里斯多弗到底有什么感觉？”杨思多德用柔和的声音问道。这真令人惊讶。

“我喜欢克里斯。他很酷，很有魅力，跟他在一起很好玩。”

“你是否被他吸引？”

“也许。”

我望着史黛拉，她的表情变得僵硬。此刻的她，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甚至还不知道，她实际上知道多少细节。

我觉得很不舒服。有哪个妈妈会把自己的孩子推向这种处境？我身上肯定有很严重的问题。某种情感障碍？某种无法建立亲密关系的问题？我由外向内剖析自己，结果看到一个自己不想变成的人。

要是角色互换，换成是艾米娜被收押，我会不会也做出这种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确定。也许我应该从一开始就让艾米娜决定。我早该听听她的想法的。我们早该照她说的话做，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珍妮·杨思多德紧盯着艾米娜。

“你和克里斯多弗·奥尔森之间，是否发生过性关系？”她说。

艾米娜的肩膀垂落。

“是的，”她说，“我们发生过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