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旅馆，那位电影明星正在前台接待处和年轻人说话。当我走近时，他们忽然都不作声了。

她回过头来，和我打了招呼。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之间很想触碰这个女人，想伸手抚摩她的背——就像那种想要抚摩一只猫或者是一面掉灰的墙壁的冲动。但转瞬之间，另一种感觉占据了我，仿佛期待着风平浪静的天气，抑或是迟迟没有到来的春天，至少它没有在这个当下，或是按照人们期待的方式到来。

“我还在试着搞明白那堵马赛克之墙的事情。”年轻人急切地对我说道，然后又转向了那个女人。

他和她低声说着话，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在讨论我，因为那女人又一次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和年轻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在楼上的走廊里，我听见有人叫我。那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他正站在其中一扇门后，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脚上是一双豹纹的鞋子，肥硕的腿肚上都是毛。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我猜他就是那另一个外国人。

他挥了挥手里装着晶莹的黄色液体的酒瓶子，另一只手里抓着刷牙的杯子正往嘴里送，他在邀请我和他喝一杯。

“不了，谢谢。”我说道。

跟他说我得回房间里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说：“这么忙吗？我们来一局象棋怎么样，你会玩塔尔对局吗？”

他摇了摇瓶子，往狭窄的走廊里跨了一步，把手按在另一边的墙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听见钻子的声音时，他以为我在帮旅馆干活儿。我跟他说我是来度假的。他的脸庞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猜中了什么。

他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想知道我是在为谁工作。

“不为谁工作，”我说道，“只为我自己。”

“谁派你来的？威廉吗？”

“不是。”

“你肯定有个计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做生意就得有目标。”

他压低了嗓门，看了一眼周围。走廊尽头有个拐角，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尽头处有个瘦小苍白的赤裸身影，但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就像一只躲避着光的壁虎。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来到这里。眼下这里有很多机遇，国家毁了要重建，有很多生意可以做。我有个朋友正在大举收购土地和房产。”

我想起了妈妈说过的话：战争就是一个金库。

这男人站在我面前，往刷牙杯里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空。

我从他背后绕过去，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回响：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很想杀个人。但是要做成这件事，唯一合法的方式就是参军。我的梦想在十九岁的时候实现了。

我期待着他会问我是否杀过什么。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跟他说，我杀过鳟鱼。

但他没有这么问，而是接着说：“你得自创一套系统，让你的对手看不懂。这就是策略。这才会干得漂亮。塔尔也是这么想的，他带着自己的团队走向胜利，得牺牲一个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