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43

警察  作者:尤·奈斯博

萝凯站在厨房窗前,手里捏着手机,再度望向昏暗的窗外。她可能眼花了,但她似乎看见车道另一侧的云杉林之间有动静。

但她经常觉得自己在黑暗中看见动静。

她心中的创伤就是这么深。别乱想,害怕可以,反正别乱想。就让身体去玩它愚蠢的把戏,不要理会这些把戏,就像不要理会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她就站在厨房灯光中,倘若外面真的有人,就能好好观察她。但她只是站着动也不动。她必须练习,不能任凭恐惧摆布她去做什么或站在哪里。拜托,这可是她的房子、她的家。

二楼传来音乐声。他正在播放哈利的一张老CD,这张她也喜欢。脸部特写乐队的《小怪物》(Little Creatures)专辑。

她又低头看着手机,希望它响起。她打了两通电话给哈利,但都没人接。他们打算给哈利一个惊喜。戒毒诊所昨天通知他们说,虽然日期比预定的还要早,但所方认为欧雷克已经可以出院了。欧雷克非常兴奋,他提议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回家,等哈利回来再跳出来说“哇”。

欧雷克说的就是这个字:“哇。”

萝凯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妥当,因为哈利不喜欢惊喜,但欧雷克十分坚持。这下子哈利一定得忍受突来的快乐。于是萝凯就答应了。

但如今她后悔了。

她离开窗前,把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就放在哈利的咖啡杯旁边。哈利向来都一丝不苟,出门前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干净。一定是那些杀警案搞得他心烦意乱。他们每晚都通电话,但最近哈利完全没提到贝雅特,这表示他一定在想她。

萝凯突然转身。这次可不是幻觉,她的确听见了声音。碎石路上传来嘎扎的脚步声。她回到窗前,看入黑夜,觉得窗外的黑暗似乎越发幽深。

她僵在原地。

有人在外面。有个人影离开了原本站立的树木旁,朝这个方向走来。那人一身黑衣。那人站在那里多久了?

“欧雷克!”萝凯大喊,心跳加速,“欧雷克!”

楼上的音乐声被调低。“干吗?”

“快下来!快点!”

“他来了吗?”

对,她心想。他来了。

但朝屋子走来的人影比她先前以为的还要娇小。那人朝大门走来,越走越近,身形被屋外的灯光照亮。萝凯看了之后十分讶异,却也松了口气。原来那是个女人。不对,是个女孩子,显然身穿运动服。三秒钟后,门铃响起。

萝凯心下犹豫,看了欧雷克一眼。欧雷克正在下楼梯,却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萝凯。

“不是哈利,”萝凯说,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我来开门,你先上去吧,欧雷克。”

萝凯一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女孩,心跳甚至缓和下来。女孩看起来被吓到了。

“你就是萝凯,”女孩说,“哈利的女朋友。”

这时萝凯突然觉得女孩的这番开场白应该让她心神不宁才对。这么一个妙龄美女用颤抖的声音跟她说话,还提到她未婚夫。也许她应该查看女孩的紧身运动服底下是否有怀孕初期的微凸小腹。

“我就是。”

“我叫西莉亚·格拉夫森。”

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萝凯,像是在等她的响应,仿佛她的名字对她来说应该具有某些意义。萝凯注意到女孩的双手负在身后。曾有个心理医师跟她说,把手藏在背后的人代表有所隐藏。没错,她心想,他们会把手藏起来。

萝凯微微一笑:“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西莉亚?”

“哈利是……曾经是我的老师。”

“哦,是吗?”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是关于他的事,也是关于我的事。”

萝凯蹙起眉头:“是吗?”

“我可以进来吗?”

萝凯心下踌躇。她不希望别人进入她家。她只希望欧雷克、她自己和待会儿回来的哈利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别人。而且她绝对不希望有人跑来跟她说关于哈利的事,还有关于对方自己的事。接着她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女孩的腹部瞄了一下。

“不会花太多时间的,樊科夫人。”

夫人。哈利是怎么跟她说的?萝凯评估情势,听见欧雷克回到楼上又把音乐声调高,便打开大门。

西莉亚踏进门内,弯下身去解开球鞋的鞋带。

“别脱鞋了,”萝凯说,“我们很快地讲一下就好,我正在忙。”

“好。”西莉亚说。这时在玄关的明亮灯光下,萝凯看见西莉亚脸上罩着一层闪亮的汗水。西莉亚跟着萝凯走进厨房。“那个音乐,”她说,“哈利在家吗?”

萝凯察觉到自己心里浮现焦虑。西莉亚一听见音乐就想到哈利,难道是因为她知道哈利喜欢听这种音乐?她的脑海闪现一个念头,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哈利是不是曾经跟这个女孩子一起听这种音乐?

西莉亚在大餐桌前坐下,用双手手掌抚摸木质餐桌。萝凯看着她的举动。她抚摸餐桌的模样像是早已知道那未经加工的原木接触肌肤的感觉:愉悦、充满生命力。西莉亚的目光落在哈利的咖啡杯上。难道她……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西莉亚?”

西莉亚露出悲伤且接近痛苦的笑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咖啡杯。

“他真的都没提过我的事吗,樊科夫人?”

萝凯稍微闭上双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很信任他的。她再度张开眼睛。

“你就说吧,就当作他什么都没提过,西莉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樊科夫人。”西莉亚的目光离开咖啡杯,朝萝凯望来。那对蓝色眼睛的目光近乎造作,就跟孩子的目光一样天真且不知世事。萝凯心想,而且也跟孩子的眼神一样残酷。

“我想跟你说强暴的事。”西莉亚说。

萝凯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人把厨房里的空气全都吸光,就像在制作真空包装似的。

“什么强暴?”萝凯勉强问道。

侯勒姆终于找到罗尔的车子,这时天色已暗。

他驾车在克莱门兹鲁镇转弯,继续朝东行驶在B155号公路上,但显然错过了菲耶尔地区的路标。他发现自己开得太远,才掉头回来,看见路标。旁支道路上的车比B系列公路更少,如今在黑暗中看起来四周像是荒地似的。道路两旁的浓密森林似乎越靠越近,最后他才终于在路边看见那辆车的后车灯。

他放慢速度,看了后视镜一眼。后方是一片漆黑,前方只有零星几个红色车灯。他把车停在那辆车后方,开门下车。森林里有只鸟发出空洞忧郁的叫声。在车灯灯光照耀下,只见罗尔·米兹杜恩蹲在水沟边。

“你来了。”罗尔说。

侯勒姆抓住腰带,拉了拉裤子。这是他的习惯,也不知道这习惯从何而来。哦,不对,他其实知道。过去每当他父亲要说或要做某件重大的事,都会拉一拉裤子,用来揭开序幕。这习惯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只不过他很少有什么重大的事要说。

“这就是车祸发生的地方?”侯勒姆说。

罗尔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在柏油路上摆的一束花:“她跟朋友来这附近登山,回家路上停下来说要去树林里尿尿,叫其他人先走。他们认为事情一定是在她跑回来跳上自行车以后发生的,因为她急着赶上其他人,对不对?她就是这种人,非常热情……”他努力想让话声保持稳定,“所以她可能骑到太内侧,车身还有点摇晃,以至于……”罗尔抬头朝肇事车辆可能驶来的方向望去,“……地上没有刹车痕。没人记得那是辆什么车,尽管车一定直接从菲亚的朋友旁边开过,可是他们忙着在聊登山的事。他们说从旁边开过的车子很多。一直到接近克莱门兹鲁镇的时候,他们才想起菲亚应该早就追上来了才对,一定是出事了。”

侯勒姆点了点头。他清清喉咙,想赶快把话说出来,把事情解决,但罗尔不让他有插嘴的机会。

“我不能参加调查工作,毕尔。他们说因为我是死者的父亲,可是却叫新手来接这件案子。最后当他们发现这不是一场儿戏,肇事者不会出面自首,现场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再要找高手出马已经太迟,线索都断了,大家的记忆也都模糊了。”

“罗尔……”

“这叫作警方办事不力,毕尔,不折不扣的办事不力。我们花了一辈子为警方工作,奉献出一切,然后当我们失去挚爱,最后还剩下什么?什么也不剩。这是天大的背叛,毕尔。”侯勒姆看着同事的嘴开开合合成椭圆形,肌肉绷紧又放松,绷紧又放松。毕尔心想,罗尔口中的口香糖一定承受极大压力。“这让我以身为警察为耻。”罗尔说,“这件案子就跟勒内命案一样,从头到尾都处理得很草率。是我们自己让凶手从指缝间溜过,最后让凶手逍遥法外,而且没有人指出谁要负责。是我们纵容狐狸在鸡窝里撒野,毕尔。”

“今天早上在保持本色酒馆里发现被焚烧的小女孩——”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应该有人要负责才对。应该有人——”

“是菲亚。”

接下来的静默中,侯勒姆听见那只鸟再度啼叫,但这次是在别的地方。它一定是飞到别处去了。这时侯勒姆突然想到,那可能是另一只鸟,鸟儿一共有两只,同一个品种,它们在森林里对彼此啼叫。

“哈利强暴我的事。”西莉亚看着萝凯,冷静得像是在说气象预报。

“哈利强暴你?”

西莉亚露出一丝微笑,笑容掠过她的脸庞,但不过是肌肉抽动,还没抵达眼睛就已消失。此外她脸上还有坚定和淡漠的表情。而她的眼睛不是因为笑容而放出光芒,反而泪光莹莹。

天哪,萝凯心想,她不是在说谎。萝凯张嘴想吸入更多氧气,同时百分之百确定:这小女生也许有点怪,但绝对不是在说谎。

“我很爱他,樊科夫人。我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去他办公室,还化了妆,结果他却误会了。”

萝凯看着第一颗泪珠离开睫毛,落在年轻柔嫩的脸颊上。滚落的泪珠沾湿肌肤,让肌肤更显粉嫩。她知道背后料理台上就有一卷纸巾,但她不会去拿,绝对不可能去拿。

“哈利不会误会,”萝凯说,对自己说话竟然如此镇定而感到惊讶,“也不会强暴你。”镇定且坚定。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态度可以维持多久。

“你错了。”西莉亚说,眨着泪的双眼露出微笑。

“是吗?”萝凯很想一拳打在她自大骄纵的脸上。

“是的,樊科夫人。现在是你误会了。”

“把你想说的话说完,然后出去。”

“哈利……”

萝凯痛恨西莉亚用那么强烈的口气叫出哈利的名字,让她不禁环目四顾,想拿个东西来让她闭嘴。平底锅、不锋利的面包刀、强力布胶带,什么都可以。

“……他以为我是去问他功课,可是他误会了,我是去勾引他的。”

“小丫头,你知道吗?我已经知道你是去勾引他,但现在你却声称自己得偿所愿,但这还是强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假装贞洁,高喊说不要不要,最后你还以为自己真的不要,而他却应该知道在你做出这些事情之前你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萝凯发现自己的用词突然像个辩护律师。她经常在法庭上听见强暴案的辩护律师这样说,她也痛恨这些说辞,但律师都明白且接受在法庭上必须这样说。如今这些话都不只是说辞而已,她真心觉得事情一定是如此,绝对不可能是其他状况。

“不是的,”西莉亚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他没有强暴我。”

萝凯眨了眨眼睛。她必须倒带几秒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没有强暴。

“我威胁说要告他强暴,因为……”西莉亚用指关节抹去再度满溢的泪水,“……因为他说他要向学校当局报告这件事,说我对他做出不当行为。他绝对有权力这样做。所以我狗急跳墙,想反过来控诉他强暴,阻止他这样做。我一直想告诉他说我改变心意了,我后悔自己做出那种事,告诉他……对,告诉他我的行为是犯罪。不当指控。刑法第一百六十八条,建议刑责八年。”

“说得没错。”萝凯说。

“对了,”西莉亚含着眼泪微微一笑,“我忘了你是律师。”

“你怎么知道?”

“哦,”西莉亚说,吸了吸鼻涕,“我知道很多哈利的事,可以说我研究过他。他是我的偶像,我只是个笨女孩。我甚至还帮他调查杀警案,以为可以帮上忙。其实我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我准备了一套简短的说辞,想跟他解释说这一切是怎么对上的。我想告诉哈利·霍勒怎样逮到警察杀手。”她摇了摇头,又挤出微笑。

萝凯抓起背后那卷纸巾,递给西莉亚:“你是来这里告诉他这件事的?”

西莉亚缓缓点头:“我知道他不会接我电话,所以我跑步经过这里,想看看他在不在家。我看见他的车不在,想继续往前跑,可是我看见你在厨房里,所以我想如果直接面对面跟你说的话更好,证明我是认真的,我来这里没有别的意图。”

“我看见你站在外面。”萝凯说。

“对,我得把事情想清楚,然后鼓起勇气。”

萝凯感觉一股怒意上升。这个困惑、单相思、眼神过于坦率的少女竟然爱上哈利,但哈利却只字未提!为什么不提?

“你决定过来是很好,西莉亚,但现在你可能该走了。”

西莉亚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们家族有一些精神分裂的病史。”她说。

“哦?”萝凯说。

“对,我可能不是完全正常,”她用老成的口吻又补上一句,“可是没关系。”

萝凯送她到门口。

“你不会再见到我了。”西莉亚站在门口说。

“祝你一切顺利,西莉亚。”

萝凯站在台阶上,双臂交叠,看着西莉亚奔越车道。难道哈利刻意不提这件事是因为他认为她不会相信他吗?难道他们之间总是笼罩着怀疑的阴影吗?

她生起的思绪很自然地往下想。那是怀疑的阴影吗?他们对彼此到底有多了解?一个人可以了解另一个人多深?

那个一身黑衣、金发马尾不停晃动的背影离去之后,球鞋踩在碎石路上的嘎扎声响似乎仍盘旋回荡,久久不散。

“他把她挖了出来。”侯勒姆说。

罗尔垂着头坐在地上,搔了搔脖子上有如刷子般的短须。夜色悄悄掩至,没发出一丝声响。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车灯的光线中。最后罗尔终于开口说话,侯勒姆得倾身向前才听得见。

“我唯一的孩子。”罗尔微微点头,“我想他只是做他该做的事而已吧。”

一开始侯勒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想应该是罗尔说错了,罗尔不是这个意思,可能少说了几个字,或是言词的顺序颠倒。然而这个句子是如此完整清楚,听起来非常自然,只是在陈述事实。警察杀手只是做他该做的事而已。

“我去拿其他的花。”罗尔说,站了起来。

“好。”侯勒姆说,看着躺在地上的小花束。罗尔绕到车子另一侧,走进黑暗之中。侯勒姆听见后车厢打开的声音,思索刚才罗尔说的话。我唯一的孩子。他想到自己的坚信礼,以及奥纳说凶手自以为是神,复仇之神。但神也会做出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独生子,让他钉在十字架上,让世人看见并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父与子。

侯勒姆想象菲亚·米兹杜恩坐在椅子上。我唯一的孩子。他们一共有两个。或是三个。他们一共有三个。牧师是怎么称呼他们来着?

他听见后车厢传来咔嗒声,心想放着花束的盒子应该是放在某种金属下面。

三位一体,对,第三者是圣灵。世人看不见他,他总是在《圣经》里四处出没。菲亚的头部被固定在水管上,好让尸体不会倒下,展示给众人看,就像被钉上十字架。

侯勒姆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被害人是被自己的父亲给牺牲和钉上十字架,因为故事一定要这样走才行。刚才罗尔是怎么说的?

“他只是做他该做的事而已。”

哈利看着梅根·福克斯,她玲珑有致的身形正在颤动,但她的凝视维持不变,笑容没有凋萎,肢体语言持续发出邀请。哈利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梅根虽然消失了,却还残留在电视上。这位电影明星的轮廓烙在了等离子屏幕上。

虽然消失,却仍存留。

哈利环视楚斯的卧室,走到楚斯藏放武器的柜子前。理论上柜子里可以躲一个人。哈利握着敖德萨手枪,轻手轻脚走到柜子旁边,贴着墙壁,用左手打开柜门,看见里头自动亮起灯光。

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发生。

哈利探头出去,立刻缩回,但已看见他想知道的。柜子里没人。他站到柜门口。

上次哈利从柜子里拿走一件防弹背心、一副防毒面具、一把MP5冲锋枪,这些楚斯都已补齐。看来楚斯用的枪款都没变,除了柜板中央有个钩子是空的,周围画着一把枪的轮廓。

难道楚斯发现哈利要来,拿了把枪就逃离了公寓?甚至连门都不锁,电视也不关?若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在屋里设下埋伏?

哈利搜索完整间公寓,知道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在皮沙发上坐下,让敖德萨手枪的保险保持开启,做好准备。他坐在客厅这个位置可以把卧室房门看得一清二楚,透过钥匙孔却看不见他。

如果楚斯在卧室里,那首先现身的人就是输家。决斗舞台已布置完毕。哈利静静等待,动也不动,呼吸平稳,甚为深沉,一呼一吸都发出声音,像豹一样耐心等待。

四十分钟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于是他走进卧室。

他在床上坐下,心想是不是要打电话给班森?这个举动会让班森有所警觉,不过他似乎早已察觉到哈利盯上他了。

哈利拿出手机,打开电源,信号接通之后输入号码。这组号码是他将近两小时前离开霍尔门科伦区时背下来的。

铃声响了三次却没人接听,他决定放弃。

接着他打给在电信公司的联络人,对方两秒钟就接起电话。

“霍勒,你打来干吗?”

“我需要你追踪一部手机的信号,号码所有人叫楚斯·班森,这个号码是警方分派给他的,所以他一定是你们的客户。”

“我们不能再像这样联络了。”

“这是警方的正式业务。”

“那就照正式程序走啊。先联络警方律师,把案子呈交犯罪特警队队长,等你拿到许可再打电话给我们。”

“这件事很紧急。”

“听着,我不能一直通融你……”

“这件事跟杀警案有关。”

“跟你们长官要授权只要花几秒钟时间就可以了,哈利。”

哈利低声咒骂。

“抱歉,哈利,这样做不只是会让我丢饭碗而已,如果有人发现我未经授权就查看警察的活动……去申请个授权到底有什么问题?”

“再见。”哈利挂上电话。他看见他有两通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一定是手机关机时发来的。他依序打开短信。第一条短信来自萝凯。

打过电话给你。我在家,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你煮些好吃的。还有个惊喜要给你,有人要用俄罗斯方块打败你了。

哈利又读了一次短信。萝凯回家了,欧雷克也回来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刻跳上车,中止这项任务。他做了错误决定,不应该来这里的。他非常清楚这是他的第一个本能反应,想逃避不可避免之事。第二条短信是他不认得的号码传来的。

我有事跟你说,你在家吗?西莉亚·G。

他删除这条短信。第三条短信的号码他立刻就认了出来。

你应该在找我吧,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立刻来古斯托命案的现场跟我碰面。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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