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没有理性的现实

泪壶  作者:渡边淳一

本书是自从新潮社出版了我的短篇小说集《风之消息》以来将近十年的又一本集子。所以,这里收录的小说年代跨度十分大。《泪壶》是1988年发表的,至今已有十二年了。十二年间只写了这几个短篇,是因为其间为几部长篇小说所困,实在不是自己对短篇失去兴趣的缘故。

本来我就十分偏爱短篇,创作初期写了大量的短篇,踏上文坛的处女作也是一部两万多字的短篇小说,那就是昭和四十年(1965年)得了个“新潮同人杂志奖”的《死化妆》。不过,最近的出版界,长篇占据绝对的优势,短篇集逐渐减少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这是不是出版社的原因,暂且不去议论,好多作家缺少写短篇小说的功力也是一个原因。因为写短篇小说,是一个削除冗长的表达、对内容文字精心提炼的过程,这必须要有相当的基本功训练才能成功。

对读者来说,要是一部短篇小说,能有其感人的魅力,在较短的时间里能使读者对人生、社会有一个鲜明强烈的感受,便是一篇成功之作了。相反,一部长篇小说,洋洋洒洒十几万言,读来却空洞洞的,大失所望,这实在就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作品了。

再从作者的立场来看,长篇小说,有足够的篇幅能使作者对人生与社会做详细的描述,而短篇却只能撷取其中一个断面,即所谓要在螺蛳壳里做出道场来。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小说就像一根萝卜,长篇小说就是将萝卜竖着,用一把刀从头切到底;短篇小说则只能切出一块,却要让人们了解萝卜的全貌。这样看来,短篇小说的难度无疑是要大得多的。

再来谈谈小说的题目,从本质上说,长篇、短篇没有什么区别。但有一个原则,就是要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所谓小说,是要反映人生与社会中潜在的“没有理性的现实”的东西。换句话说,小说不是理论与哲理的论文,是以具体的东西来表现人的感受与情绪的东西。从这一点来考虑,长篇小说的题目是要正面反映出这“没有理性的现实”的本质,而短篇小说则只是点到为止,让读者自己去品味其中的奥妙与真谛。

总而言之,一个作家不管怎么自负,如果他的作品不能引发读者的想象,不能引起他们的共鸣,他所创作的东西便不会有存在的价值。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短篇小说是最能引发读者想象的。所以,我今后还想在短篇上面下些功夫,争取创作出更多短小精悍、趣味性强的作品来。

---渡边淳一

---2001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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