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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硬碰硬罗布泊之咒 第四季 作者:周德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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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才知道,站在令狐山旁边的类人就是宝珠。 他方脸,大眼睛,比令狐山矮半头,不如令狐山帅。 令狐山盯着宫本忍,终于说话了:“你出来。” 宫本忍笑了:“没想到,你们人不少哇。” 令狐山说:“我们不是人。你出来,出来之前麻烦把她的衣服穿好。” 宫本忍慢慢站起来,朝帐篷外走去。 帐篷里的四双眼睛都盯着他们。 令狐山和宝珠一步步后退,给他让开了道。 宫本忍出去了,他们三个人不在我们的视野内。 突然,打斗声就传了进来,似乎有人被摔在了沙子上,接着,我听见了三个男人的吼叫声。 白沙站起来就朝外冲。 我说:“你干什么去!” 他说:“我帮忙!”说完就跑出去了,我不知道他是帮宫本忍,还是帮令狐山和宝珠。 我、季风、浆汁儿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过了四五分钟,打斗声停止了。安静了一阵子,令狐山和宝珠出现在了帐篷门口,白沙走了进来。看来,他在关键时刻选对了阵营。 白沙为我解开了手上的腰带,然后,他又去给季风和浆汁儿松绑了。我想尽快系上腰带,可是,两只手偏偏不好使,总是穿不过那几个裤袢,狼狈极了。 浆汁儿故作亲热地说:“宝珠啊,谢天谢地你来了!不然我们可就倒霉了!” 宝珠只是揉着自己的拳头,没说什么。 季风小声说:“令狐山,谢谢你。” 令狐山淡淡地说:“我应该做的。” 我轻轻拍了拍令狐山的肩,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走出去了。 白沙跟我走出来。 我看见宫本忍侧身躺在沙子上,两只眼睛眯缝着,好像在看沙面平不平。 他至死都没有掏出那个电击器。 我把电击器从他的口袋搜出来,装进了我的口袋。 然后,我在宫本忍尸体旁坐下来。令狐山和宝珠是类人,他们要杀死我们,后来又放了我们,现在又救了我们……我也不知道他们算是敌人还是朋友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和季风、浆汁儿究竟算什么关系,让他们谈吧。 白沙也在我旁边坐下来。 他说:“周先生,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我说:“只能说你识时务,但不是俊杰。” 他说:“让我加入你们吧,重活都交给我。” 我说:“你是个杀人犯。” 他说:“我没杀死他啊!再说,他又不是个好人。” 我说:“你就是个好人吗?” 他说:“我保证,从今往后做个好人。您看我行动。” 我没说话。 他观察着我的脸色,突然说:“谢谢,谢谢周大哥宽宏大量!” 然后,他指了指宫本忍:“我去埋了他。” 他站起来,刚刚接近宫本忍,似乎想起了什么,趴在了地上,看宫本忍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小声说:“周先生,您说他死了吗?” 我说:“死了。” 这小子一年挨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又趴在宫本忍的胸前听了听,说:“他的心脏好像还在跳啊……” 我凑过去听了听,说:“你出现幻觉了吗?埋了。” 他又把手伸到宫本忍的鼻子前,足足等了5分钟,这才说:“嗯,这回应该是死了。我把他埋在哪儿?” 我说:“越远越好。” 白沙弯腰去拖宫本忍,费了半天劲儿,仅仅拖出了两三米。他看着我,满脸苦相。 我站起来,和他一人抓住尸体一只手,拖向远处。这家伙真的太结实了,我们中间歇了几次,才把他拖到100米开外的地方。 白沙跑回去拿来两把工兵铲,我们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坟坑,把尸体埋了。 当我和白沙回到帐篷里的时候,他们4个人还在说话。只有宝珠沉默着。 我对令狐山和宝珠说:“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 令狐山说:“不用了,我们要走了。” 宝珠突然说:“浆汁儿得跟我走。” 大家都愣住了。 我看了看浆汁儿,浆汁儿大声喊起来:“为什么!” 宝珠说:“你是我的人。” 浆汁儿的口气软下来:“宝珠,我不喜欢你们那个地方,我要回家。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宝珠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你必须跟我走。” 我把手伸进了口袋,攥紧了那个电击器。 浆汁儿说:“我要是不跟你回去呢?” 宝珠说:“那你就得死。” 我站在了宝珠和浆汁儿之间,说:“你想杀她?她身上有类人的血统,你是不可以杀的,不然就破坏了你们的规矩。我父亲想杀我,结果他就被你们干掉了。” 宝珠固执地说:“我不管那么多。要么她跟我走,要么她就得死。” 我突然掏出了电击器,对准了他:“那你来吧!” 宝珠和令狐山看到了我手上的电击器,同时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此时此刻我必须要保护浆汁儿。 毫无疑问,人类和类人的一场决战不可避免了。 白沙看看我,又看看令狐山和宝珠,最终他站在了他们两个人的旁边。 我、季风和浆汁儿被困在帐篷中,根本没有退路。 宝珠看清了电击器之后,一步步朝我走上来:“那你们都去死吧!”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白沙,令狐山,宝珠转头看去,都愣了。 来人了。 两个。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衣服破旧,双眼炯炯有神。 一个女孩,相貌中等,梳着马尾巴,穿一件紧身红T恤,很鲜艳。 他们满身尘土,看来走了很远的路。 他们正是那个捡破烂的,他挟持了米穗子,刚从吴城来。 我们8个人的关系颇为复杂,我梳理一下—— 那个捡破烂的是宝珠的父亲。 白沙认识他,他曾经绑架过白沙。 米穗子和白沙当然认识。 米穗子惊讶地叫起来:“白沙!你怎么在这儿?” 白沙直直地盯着宝珠的爸爸,说:“我是来旅行的……” 米穗子说:“你快救我!”说完她就朝白沙跑过来,却被捡破烂的拽住了。 白沙只是看着,没有动。 捡破烂的看了看白沙,笑了:“很不好意思,我拿走了你太多东西……不过,在内心里,我真的把你当朋友的。” 白沙竟然笑了笑,说:“你尽管拿,只要你留下我这条命。” 米穗子一下就绝望了,大骂起来:“窝囊废!” 白沙并不理她,依然看着那个捡破烂的。 宝珠说:“爸,她是谁呀?” 捡破烂的说:“宝珠,她是我给你带回来的女朋友!来,你们认识一下。” 宝珠走过去,扳起米穗子的下巴,认真端详。 捡破烂的笑眯眯地问:“中意吗?” 宝珠憨憨地说:“中意。”然后,他柔和地对米穗子说:“我叫宝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说话了:“你们这算是抢亲?” 捡破烂的说:“我只是给两个年轻人创造个相处的机会,如果这个女孩实在不同意,我会把她送回去。” 季风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被我挡住了。 捡破烂的对宝珠说:“你把她带回去吧。” 宝珠说:“你呢?” 捡破烂的说:“我去14号墓,找老冀。” 宝珠说:“老冀被他们杀了!” 捡破烂的大惊:“被杀了?” 宝珠竟然笑了:“哈哈,爸,你出不去了,跟我回家吧。” 捡破烂的看了看我,冷冰冰地问:“谁杀的?” 我非常平静地说:“那个人已经死在太阳墓底下了。” 捡破烂的说:“你们给自己掘了个坟墓。” 我说:“我想不通,你带着这个女孩是怎么来的呢?” 捡破烂的说:“任何一个城市都有个特殊地点,只要有人经过,就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迷魂地。懂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他对宝珠说:“得了,我也不想在外面折腾了,走,回家!” 然后,他看了看米穗子,叹了口气:“看来你肯定回不了吴城了,跟我儿子安心过日子吧。” 米穗子看了看白沙,带着哭腔说:“你要是能出去,记得告诉我爸妈,我还活着!这件事儿能做到吗?” 白沙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好了。” 宝珠回头看了浆汁儿一眼,然后,走过去挽住米穗子的胳膊,说:“走吧,我带你玩儿去。” 米穗子很不情愿地跟着宝珠走了,宝珠一边走一边温柔地跟她说着什么。她一步三回头,看白沙。白沙始终不跟她对视,他一直盯着那个捡破烂的。 令狐山没有再看季风,他跟在宝珠和米穗子的后面,也走了。 他们绕过湖,很快就被草丛挡住了。 我、季风、浆汁儿,木木地站着,都没说话。 我为外面的世界担忧起来——到底有多少类人混进了我们当中!他们要么在城市地下,要么在社会底层…… 微风吹过来,湖边的水荡漾起来。 浆汁儿冷笑了一下,说:“他要的不是我,他要的只是个女人。” 她说的是宝珠。 我转头看了看白沙:“这女孩是你女朋友?” 白沙使劲晃了晃脑袋,似乎想驱赶刚才的记忆,然后,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说:“不是,她只是我的邻居。” 从米穗子的神态看,她就是白沙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在危难关头,白沙不敢挺身而出,所以,他没脸对我承认这种关系。 浆汁儿看了看我,说:“我们就这么让他们把一个女孩带走了?” 我说:“我一个男的,根本对付不了他们三个类人。我首先要保护好你们俩。等我们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回来救她。” 我没把白沙算成男人,他好像并不介意。 在我眼里,他不但不算男人,而且只要打起来,他很可能临场叛变,成为那三个类人的帮手。 我突然想起了他和宫本忍抢来的那些金子,于是说:“你们那些金子呢?” 白沙愣了愣,说:“在……” 浆汁儿说:“什么金子?” 我说:“他和宫本忍抢了金店。” 浆汁儿打量了一下白沙:“没看出来,江湖大盗啊!” 我盯着白沙,继续问:“在哪儿?” 白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并不情愿交出来:“在那儿放着啊……” 我说:“你不要想着宫本忍死了,那些金子就归你一个人了,不可能的。” 白沙立刻说:“没问题,见面分一半。” 我摇摇头:“那也不可能。” 白沙说:“那么,你六我四呢?” 我说:“还是不可能。” 白沙看了看季风和浆汁儿,说:“她们也要分?那好吧,我们分成四份,一人一份。” 我说:“我们不和你分。” 白沙的眼神有点冷了:“周先生,你想独吞?” 我说:“出去之后,我把它们交给公安局。” 白沙急了:“足足有8公斤啊!” 我说:“那我问你,你和宫本忍抢劫之前,它们在金店里摆着,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白沙有点气急败坏了:“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我拿给你。” 说完,他就去了帐篷里,很快就拎着那个牛仔背包出来了,朝我面前重重地一放,说:“你还要清点吗?” 我拉开背包的拉链,朝里看了看,然后说:“你们这次抢劫,是不是差点送命?” 白沙说:“我已经摸到阎王爷的鼻毛了。” 我说:“就为了这些石块?” 白沙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说:“你自己看。” 他赶紧朝背包里看了看——里面都是石块。 他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我观察着他。 他蹲下去,低低地说:“竟然被那个宫本忍掉包了……” 我说:“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掉包的?” 他低下头去,抓着头发想了好半天才说:“肯定不是在路上。” 我说:“为什么?” 他说:“他傻吗?这个鬼地方连棵树都没有,如果他把金子埋在半路上,以后怎么找?” 我说:“你的意思是,他在湖边住下之后掉的包?” 白沙四下看了看,说:“应该是。” 我也四下看了看,说:“沙漠这么大,他随便埋在哪儿我们都找不到。” 他说:“这个人太坏了,死了都不让我们发财。” 我说:“你去找出来。” 他说:“我上哪儿找去!”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兄弟,这里是罗布泊,8公斤金子换不来一片面包。你认真考虑一下,要么交出金子,我们把你当成团队的一员,生死与共;要么你藏着金子,慢慢饿死。” 他看了看我,说:“你又在怀疑我?” 我说:“白沙,你知道吗?每个人临死的时候,魔鬼和天使都会在他的床头下棋,他做的每一件好事,都会成为天使手中的王牌;而他做的每一件坏事,都会成为魔鬼手中的王牌。” 白沙说:“你不要对我传教。” 我说:“那好吧,昨天后半夜我看见你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他说:“大哥,我那是去拉屎了!” 我说:“既然你这么顽固,我只能赶你走了。” 接着,我和他久久对视。 终于,他站起来,嘀咕了一句:“英雄和傻×只差一步。”然后,慢吞吞地走向了那片芦苇。 我说:“接下来,我们这辆车责任重大了。” 浆汁儿说:“为什么?” 我说:“装着赃物,还有毒品。” 季风说:“也许,这些东西会害了我们……” 我看了看她:“嗯?” 季风说:“总之我们小心点吧。” 过了会儿,白沙拎着一个编织袋走过来,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黄金首饰。 我们的营地里多了个人——白沙。 季风和浆汁儿都不喜欢他,没人跟他说话。我们没有驱逐他已经不错了。 白沙知道我们厌恶他,他也识趣,一个人去帐篷里睡觉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声响烦着我们。他巴不得在我们眼中不存在。 太阳迅速毒辣起来,我和季风、浆汁儿退回帐篷里,看湖。 令狐山和宝珠出现过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浆汁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时候?” 浆汁儿说:“那个恶魔要害我和季风的时候。” 我说:“我忘了。” 浆汁儿盯着我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你说,我和季风的老公都是类人,然后你又补充了一句,说其中一个只是男朋友……你什么意思?” 她又开始找事儿了。 我说:“较这个真有什么必要啊,当时我只是想吓住他。” 浆汁儿说:“不!很重要!在你看来,我已经是宝珠的老婆了,对吗?” 我说:“我措辞不当,我道歉。” 浆汁儿说:“我知道,不就因为我跟他同居了吗!那是我情愿的?那是被强迫!” 季风看了看浆汁儿,直接捅破了窗户纸:“浆汁儿,当时周老大很担心你,我就对他讲了你在古墓里的情况,我告诉他,你挺委屈的,但是生命没什么危险。如果你觉得我不该说,那我也向你道歉。” 浆汁儿瞥了季风一眼,又问我:“季风也跟令狐山同居了,为什么在你眼里,他就是令狐山的女朋友呢?奇怪!” 季风继续看湖,并没有辩解什么。 我笑了,对浆汁儿说:“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说‘其中一个只是男朋友’,指的是令狐山而不是宝珠呢?” 浆汁儿说:“切,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啊。” 我说:“没错儿,我就是想说,令狐山是季风的男朋友。因为——在罗布泊,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浆汁儿瞪着眼睛看我,半天才说:“大叔,你自作多情了啊。” 我说:“好吧……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慢慢认识自己。” 不管浆汁儿嘴上怎么说,我能感觉到,她变得开心起来。 季风问我:“碧碧怎么没有消息了?” 我说:“他可能已经回中国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着,等。” 浆汁儿突然说:“我还是认为这个湖是移动的!你们再看看,湖边的地势又变化了!” 我和季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她继续说:“昨天早上,左边的地势高,今天早上那里变平了,右边的地势却变高了。现在你们再看——两边都变高了!” 我观察了一下,果然。 浆汁儿又说:“而且,我感觉沙子的颜色也不一样……” 我一直怀疑这个湖的真实性。 罗布泊是举世闻名的无人区,不存在任何一种生物,怎么就凭空冒出了一个3平方公里的淡水湖? 如果说它不存在,我们却喝了它的水,甚至还捕到过一条鱼。 如果说它存在,它四周的地理环境为什么在不停变化? 如果说它在移动,为什么我们一直驻扎在它旁边? 季风说了一句话,让我真正感到了不寒而栗,她说:“说不定,它只是一张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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