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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一根手指……哦,那是法场的方向门 作者:周德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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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养了两只蟋蟀,一雄一雌。 一次,小孩跟父母外出,三天后回到家,一看见那个装蟋蟀的盒子,忽然想起来:走时忘了给它们放食物,蟋蟀肯定饿死了…… 他打开盒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头发倒竖,呼吸急促:雄蟋蟀只剩下了一半身子,还在盒 子里爬着。它的女朋友肚子却鼓鼓的,正在一边踱步。 雄蟋蟀是善战的,母蟋蟀不可能斗过它。很明显,在暗无天日的盒子里,它为了让女朋友活下去,自愿让对方一口口吃掉自己的身子…… 爱情穿越生命的一刹那,山崩地坼,灰飞烟灭。 过去,撒尔幸没有横下心来杀死顾盼盼。 在他心中,总共有三个人参与害死了小蕊,一个是作家,一个是顾盼盼,一个是由辉。作家的投资人只是帮凶,没有直接冤仇。 他只想杀死由辉,因为是他杀死了小蕊。另外两个人,他只想装神弄鬼吓吓他们,出口恶气。 那一次在44路公交车上没有得手,再想杀由辉,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顾盼盼执意让弟弟离开西京,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感觉到警察瞄上了她。其实,那两个便衣之所以在她的楼下转悠,并不是因为小蕊的案子,而是她的几个邻居联合报案了,因为经常有陌生男子出入她的住所,邻居们怀疑她卖淫。 由辉消失之后,撒尔幸的眼睛就红了。 他决定杀掉顾盼盼。 这天晚上,在宿舍楼里的走廊里,撒尔幸遇到了那个寝室老大,她带着同寝的几个女生,好像要出去。 “你们去哪儿?” “我们去喝酒。” “什么由头啊?” “我们给顾盼盼饯行。” “顾盼盼?她要去哪儿?” “她辍学了,明天回老家。” “为什么?” “不知道。她和我们很少交流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几个女生没有掺和,她们一直朝前走,已经下了楼梯。 顾盼盼明天就要离开西京了!这个消息让撒尔幸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不是喜欢她吗?” “可是她一直不理我,我已经放弃了,又找了一个。” “干吗的?” “电影学院的学生。” “一定很漂亮!” “比不上顾盼盼。” “美女爱英雄。” “今天,她来我们学校看我,我们正没地方去呢。你们去喝酒,宿舍正好空着,借我们用一用吧。” “没问题。” 说着,寝室老大就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了撒尔幸。 撒尔幸感激地说:“谢谢,哪天我请你吃饭。” 寝室老大挤眉弄眼地说:“你俩的动静不要太大噢。” 撒尔幸笑着说:“动静不会小,因为我不同意。” 寝室老大撇了撇嘴,说:“吹牛。” 撒尔幸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今天,你能把顾盼盼带回来住吗?” 寝室老大自作聪明地说:“你是不是想让她撞见你的新女友,吃吃醋?” 撒尔幸说:“你的魅力就在于聪明!” 寝室老大自信地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撒尔幸说:“谢谢谢谢。” 寝室老大离开撒尔幸之后,走出几步,又停下了,回头看了看撒尔幸,撒尔幸正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她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撒尔幸说:“什么事?” 寝室老大说:“你长的帅,家庭好,为什么对顾盼盼用这么大心思?她跟小蕊……能比吗?” 撒尔幸笑了笑,说:“不管她在你们眼里什么样,对于我,她都是最重要的人。” 寝室老大摇了摇头,转身下了楼。 随后,撒尔幸也下了楼。 他从另一个门跑出校门,在一个钟头之内,完成了两件事——配钥匙,让T送来乙醚。 他没有告诉T,自己要乙醚干什么。T老练,根本没有问。 顾盼盼和几个女生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撒尔幸把钥匙还给了寝室老大,同时,通过她的嘴得到了验证:顾盼盼进来了。 他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就好像看到一只小鸟钻进了罗网里。 这栋宿舍楼,男女生混住,一楼住女生,二楼以上住男生。 半夜时,撒尔幸戴着面罩,摸到一楼,埋伏在漆黑的走廊里,等待时机。 他对这栋楼太熟悉了。 不一会儿,顾盼盼宿舍竟然出来解手了,借着卫生间的光,他认定这个人正是顾盼盼。 机会来了。 撒尔幸根本没用上配好的钥匙! 他蹑手蹑脚地追上去,走进了女卫生间。 夜里太安静了,尽管撒尔幸走得很轻,顾盼盼还是察觉到似乎有人走在背后,还没等她回头,撒尔幸已经用浸透乙醚的毛巾捂在了她的嘴上。 顾盼盼扭动了几下,然后就瘫软了。 撒尔幸把她抬进一个隔挡中,跑出来,在走廊里看了看,没人出来,又回到顾盼盼身前,蹲下来,静静看着她。这时候,他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怕。蚊子在嗡嗡飞,不断叮在他的肉上,他挠都不挠一下。 终于,他慢慢掏出了一根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勒紧,勒紧,勒紧…… 他压制着喘息声,一直勒了十几分钟,双手都麻木了,才慢慢松开。 歇息了一会儿,他才掏出一把尖刀,开始在对方的脸上一下下割。他的动作很慢,如同在一张特殊的布上画一幅后现代作品。 最后,他闩上隔挡的门,从旁边爬上去,跳下来,马上返回男生宿舍。 走到漆黑的楼梯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朝刚才他潜伏地方瞄了一眼,似乎感觉自己还在那里站着,心不由空了一下。 顾盼盼被杀之后,一辆警车进入了西京大学,开始调查——这是一辆很旧的警车,风挡玻璃有一个“y”裂纹,贴着白胶布。 那个寝室老大也被警察叫去问过话。 这时,撒尔幸才意识到,自己的漏洞太多了: 一,他曾经私下调查过几次顾盼盼。 二,出事那天夜里,他不但借了顾盼盼寝室的钥匙,还鼓动那个寝室老大把顾盼盼带回来。 三,他平时不在宿舍住,顾盼盼被害的这个敏感日子,他却突然回来住了一夜…… 他成了惊弓之鸟,时刻担心警察传讯他。 奇怪的是,警察调查了很多教师和学生,却没有找到他头上。 越这样,他越紧张。 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再到学校去了,把T叫来,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去旅游,然后他住进了T的房子——那房子在东郊。 他和T的关系,相对说比较隐蔽,很少有人知道。 撒尔幸有一种预感:自己在劫难逃,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只剩下一线生机了,那就是父母把他救出来。 家里有很多钱,这一点他清楚。但是,那些钱,能不能买来自己的命呢?他就不敢保证了。 恐惧和悲哀的同时,他心急如焚。他要在被抓到之前,把由辉干掉。 可是,这个嘴边粘着海带丝或者肉屑的人,现在在哪呢? 顾盼盼死了后,她的父母赶来了,但是由辉没有来。撒尔幸猜测到了,这个人背着命案,一定潜逃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和家里断了联系,并不知道姐姐之死。 现在,他想联系上由辉,只有一个渠道:QQ. 于是,他天天在网上转悠,希望碰到由辉。 这一天,他在T的房子上网,撒了一泡尿回来,突然发现由辉上线了。他连裤腰带都没有系,急忙坐下来,把自己的QQ名改成了“顾盼盼”,然后请求加对方好友。 由辉接受了死神的请求。 于是,由辉从石河子回到了西京。 撒尔幸又租了那辆44路公交车,守候在西京大学附近。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这天晚上,他把公交车的车牌遮挡住,然后坐在驾驶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等待由辉的出现。 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陪伴他的只有小蕊。 小蕊趴在他肩头,兴奋地说:“这么大的公交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突然,他眼睛一亮,有一辆崭新的出租车停在了西京大学门前。过了一会儿,由辉走了下来。 这个人。 这个不足1.70米的人。 这个小眼睛,肿眼泡,蒜头鼻子,厚嘴唇,没一点文化的人…… 撒尔幸已经等了他太久太久,他感到四肢麻木,竟然不会动了。 愣了三秒钟,他回过神来,立刻开动公交车,一踩油门朝他冲过去。由辉感觉到了不对头,猛地回过头来,已经晚了,庞大的公交车帮助他完成了这辈子的第二次飞翔。 撞飞由辉的那一瞬间,公交车抖了一下,撒尔幸也抖了一下。 他踩了一脚刹车,跳下来,跑到由辉的身体旁看了看,由辉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脑袋上的血像泉眼一样,汩汩朝外冒。地上已经淌了一大摊。 他四下看看,似乎没人看见,赶紧把由辉抱起来,踉踉跄跄回到车前,把他扔进车里,然后爬进驾驶室,朝西开。 漆黑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这辆孤独的公交车。撒尔幸开得太快了,它剧烈地颠簸着。 就像伏食坐黑车奔赴玄卦村那天一样,天上的残月,呈现着暗红色,像一只独眼,人间这么大,它谁都不看,只盯着这辆奔跑的公交车。 车上,有两个人。 一个活着,在开车;一个死了,依然脸朝下趴在车厢里。 上一次,趴在车厢里的这个人曾踹碎玻璃,逃掉了。这一次,他再也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撒尔幸回头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他把由辉放在了后车门,现在,这具死尸已经爬到了车厢中部,脸还是朝下趴着!他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难道是因为车太颠簸了,他滑过来了? 撒尔幸感到极度惊恐,把车开得更快了。 又走了一段路,他再次回过头去,发现这具死尸已经爬到了前车门,离他只有两步远了!他的脸还是朝下趴着,身后的血迹已经不太明显。 撒尔幸咬紧牙关,一边继续开一边扭头监视他。 不管这个死尸是不是动了,他一定要把他带到玄卦村,带到小蕊被害的地点。他执著地要把由辉吊在那棵树上,祭奠小蕊亡灵…… 突然,撒尔幸背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这么大的公交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撒尔幸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这具死尸已经抬起头来,下巴顶着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正近近地盯着他…… 他一脚刹车踩到底,公交车怪叫一声停下来。 撒尔幸抄起一根铁摇把,站起来,狂叫着朝这个死死盯着他的脑袋砸去:“嘭!——嘭!——嘭!——” 死尸的脸又朝下趴下去了。摇把砸下去,就像砸在一块石头上,已经流不出血来了。 撒尔幸扔了摇把,跌坐在座位上,盯着这具死尸喘粗气,,突然破口大骂:“操你八辈子祖宗!我既然敢杀你,就不怕你变鬼!听见了吗?” 死尸一动不动。 撒尔幸继续开车——前面已经看到玄卦村的灯火了。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撒尔幸掏出来看了看,是家里的电话。 他平静了一下,接起来,是母亲: “幸子,你今天你回家来住呗,妈妈想你了……” 母亲经常说这样的话,但是,今天撒尔幸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妈,这两天我有点事,忙完了就回去,好吗?” “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回去再跟你说吧。” “你现在是不是开车呢?” “是的。” “开车可得小心,出了事就完了!好了,妈妈不跟你说了。记着回家来!” “好的,妈妈……” 挂了电话,眼泪从撒尔幸的眼角流下来。 当时,由辉勒死小蕊,把她的尸体吊在树上时,曾经对顾盼盼喊:“姐,你过来帮帮我——” 现在,他死了,撒尔幸要把他的尸体吊在树上。 没有人帮撒尔幸的忙。 由辉看上去挺瘦小的,没想到人死了之后竟然这么沉。撒尔幸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把尸体拽起来,刚刚离开地面,手一滑,尸体就“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撒尔幸太累了,坐在了地上。 由辉直挺挺地趴着,一张脸埋在土里。 老榆树上挂着一块牌子,风吹过来,这块牌子拍打着树干,“啪嗒啪嗒”响。 撒尔幸站起来,打着打火机,凑上前看了看,上面有一行字:爱护树木,人人有责。不知道什么人恶作剧,把这行字刮得破碎支离,又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另一行字:爱护人类,树木有责。 这时候,有两个人顺着土道从玄卦村方向走过来了。撒尔幸没想到,在西京大学门口没遇见人,在这郊外反而碰到人了。 他急忙关掉打火机,趴下来,严密观察这两个人。 没想到,他们已经看到了树下有人影,其中一个粗着嗓子喝道:“什么人!”那口气像巡逻的民兵。 撒尔幸只好半途而废,跳起来就朝公路跑去。 爬上车之后,他一边打火一边转头望去,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老榆树附近,远远地观察趴在地上的由辉…… 就在这时候,那只手又从天而降了,它伸到风挡玻璃前,重重地拍了三下:“嘭!嘭!嘭!” 此时的撒尔幸,经历了太多的心惊肉跳,心已不会惊,肉已不会跳,他盯着这只手,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只手抬起来,直撅撅地朝前指了指,似乎在指引他的方向。 他启动了庞大的公交车,慢慢朝前开。 他没怎么看路,一直盯着这只手。 如果这是一只人的手,那么上次自己杀人未遂,他是目击者;这次杀人成功,他又是目击者……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牢固地贴在车顶上呢?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那只手直撅撅地朝岔路上指了指——岔路黑糊糊的。 直路宽阔,通往西京市区;岔路狭窄,且坑洼不平,不知道通到哪里去…… 撒尔幸不明白,这只手为什么让自己驶向那条岔路? 他没有听从,继续朝前开。那只手感觉到了他不想转弯,使劲地拍了拍车窗,继续指那条岔路。 撒尔幸加快了速度,朝前狂奔。 那只手不见了,撒尔幸迅速回头,看了看另外三面车窗,它没有出现。这时候,远方正巧开过来一辆车,车灯白晃晃的。 借此机会,撒尔幸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爬下驾驶室,朝车顶看去,依然没发现任何东西…… 回到住处,他反复回想那只手,回想那条岔路。他冷不丁想起,那条岔路似乎通向一个法场。 撒尔幸杀了由辉,从玄卦村回来,已是午夜。 他回到T的房子,先在玄关照了照镜子。 镜子中的他,脸色苍白,眼珠通红,身上浸透了血迹。他脱下所有的衣服,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冲完澡,他光身走出卫生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2.5L的可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 接着,他靠在了沙发上。 柜子上的电视机很老了,T专门为它发明了一个遥控器——长长的竹竿。撒尔幸拿起这根竹竿,伸过去,捅了一下,电视打开了。 他想看看作家的脸色。 没想到,那个惊悚的午夜节目没了,换成了一个韩国青春偶像剧。 他不能确定,午夜节目的停播,和他的短信有没有关系。 ——撒尔幸就是“目分目分”。 在金像影视公司楼下,等了一下午,为了求得作家签名的崇拜者;还有西京大学第二次见面会,在大门口迎接作家的男生——都是撒尔幸。 初次见面,作家就感到撒尔幸面熟,那可能是因为,在报纸上,他见过一次撒尔幸的婚礼照片,只是想不起来了。 撒尔幸接近作家,是寻找恐吓他的机会。 最早,撒尔幸潜入顾盼盼的电脑,发现她用了这个名字——“目分目分”,不过她加了那个作家的QQ群几次,管理员都没有通过。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给那个作家发短信的时候,就用上了。 小人和贵人的秘密很简单: 撒尔幸专门在金像影视公司附近转悠,一次遇到一个婴儿,就数着步子走到金像影视公司,等作家下楼之后,立即发出那个短信。一个月之后,他路经传染病医院时,看到了那个狂犬病患者,于是又数着步子走向金像影视公司…… 199989步之说,是他胡编乱造的。 他给作家发短信,没有号码显示,那只是手机软件的设置问题。 如果撒尔幸知道,作家走到这一步的时候,真的出现了那个恐怖的场景,真的发生了那个恐怖的事件,他自己都会被吓疯…… 不知道是撒尔幸的短信制造了命运,还是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借助撒尔幸的短信,披露了命运。 这世上太多东西我们说不清。 作为本书的作者,我能做到的,也许仅仅是提出疑问来,然后大家一起思考。哪个作者都不是上帝。 撒尔幸不爱看电视,没见到作家,他就用“遥控器”把它关了,上床睡觉。 他太累了。 这天夜里,撒尔幸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半夜爬起来,摸黑穿衣服——第二个扣眼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系上。然后,他来到玄关的镜子前照了照,小心地梳了几下头,走出门去。 44路公交车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静静趴在停车场上,等着他。 他打开车门,爬上去,一眼就看见小蕊坐在车厢里,她穿得整整齐齐,微微地朝他笑着。 他呆了,不知道是激动,是悲伤,是恐惧。 “傻瓜,看什么?走哇!” “好!”撒尔幸一边说一边把车发动着了:“我们去哪儿呢?” “还去上次钓鱼那个地方。” “对,去钓鱼!” 车行驶在公路上时,小蕊兴奋地在车厢里跑来跑去,说:“这么大的公交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撒尔幸说:“你让它变几路它就变几路,你想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小蕊突然问:“真的吗?” 撒尔幸说:“真的啊!这辆公交车是你的,帅哥司机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小蕊就笑了,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撒娇地说:“那好吧,我们去那个地方……” 撒尔幸顺着小蕊的手指望去,打个冷战——正是那条黑糊糊的岔路! 他谨慎地问:“去……那里干什么?” 小蕊有点不高兴了,松开他的脖子说:“刚才你还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 撒尔幸说:“好吧好吧,听你的。” 然后,他一转方向,朝那条岔路开去了。 岔路的柏油已经老化,千疮百孔。不见一辆车,不见一个人,公交车越走越荒凉。 终于,小蕊说:“好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撒尔幸停下车,朝旁边看了看,这里正是那个法场! ——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大坝,只能在夜空的衬托下,看到它巨大的黑影。大坝下长满了绿草。平时,很少有人涉足这个地方,再加上死囚犯鲜血的滋润,这里的草茂盛得不正常。 这时候,小蕊已经下了车,一个人走进草丛中。 撒尔幸也下了车,跟了过去。 小蕊在远处蹲下去,一下下拔草,拨一会儿就站起身,回头看看他,笑一下,然后蹲下去继续拔…… 撒尔幸也蹲下去,跟她一起拔草…… 后来,撒尔幸的双手都疼了,却不知道这样干有什么意义。 他想走近小蕊,可是,只要他朝前走,小蕊也朝前走,总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大声说:“小蕊,我们别干了,回去吧!” 小蕊回过头,声调有些悲凉地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他说:“怎么回不去呢?” 小蕊指指公路,说:“你看……” 撒尔幸回头看去,蓦地发现——公交车已经不见了。 回到都市的城门关了。 回到人世的通道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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