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奇怪的“遗言”

π的杀人魔法  作者:墨殇

入夜,精疲力竭的安力为开着他的破车,准备回家看看。专案组成立以来,在他的印象中,只回过一次家。每天的工作早已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困了,就在车座上对付一下,累了,他就索性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窝一宿。

儿子熟悉的面孔,最近在安警官的脑海里总是变得很模糊。

以前可不是这样。每当他陷入僵局,无法突出重围的时候,儿子的笑脸,总能给他鼓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可最近……这是怎么了?有过那么几次,在难得闲暇下来的那几分钟里,当他点起烟,努力想着儿子的笑脸,可怎么也不能看清,就好像镜头被故意调到了虚焦的位置。

这一点令他多少有些苦恼。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这个当爹的忘记了儿子的容貌,那该算是大公无私,还是无情无义呢?无疑,领导们和组织上一定会表扬自己是工作敬业,为大家舍小家……但亲友们又会怎么看呢……

想到这里,安力为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车窗外如此安静,连鼓噪不停的虫子都选择集体闭口,除了自己车子的引擎,几乎听不见一点别的声音。白天的喧嚣已经退去,那些刚才还在为了被称作“浮云”的东西而四处奔忙的神马,现在一个也看不见,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还在和他一样工作。

他摇下车窗,呼吸着冰冷而令人清醒的空气。

原来,时日已经接近深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是老夏。

“老安,在回家路上?别回去了,免得挨媳妇儿骂。鼓楼拐角,王大妈爆肚。就我一人,快来吧。想跟你聊聊。等你啊!”

也没等安力为说话,夏军就顾自挂了电话。

安力为苦笑地摇了摇头,打转方向盘,冲着鼓楼方向驶去。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老战友之间,没那么多废话。安力为知道夏军想跟他倾诉一下。听话音就明白了,他心情不好。

其实自己还不是一样。自打专案组成立以来,自己的心情就没好过。

这是一家恰如其分的小店。就一间门脸,本来应该是自己家的客厅。在南方很少有做京味爆肚的饭馆,南方人吃不惯。可从北京调来的夏军偏就好这口。老板王老太也是北京人,跟随丈夫南下来到这里的,一住下就再也没离开过。丈夫死后,她便开了这个小店,一来满足自己的口福,二来也为像夏军这样的老乡服务,彼此找回一点童年印象中家乡的气氛。

安力为进来时,夏军已经喝了半斤二锅头。

夏军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替安力为倒上酒:“知道干吗那么晚把你拖过来吗?”

“华鼎坤那条线……查不下去了?”

“嘿!你小子神了。唉!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喝的这德行,还能有别的事吗?”

“哼哼。”

“说说,怎么了?怎么就查不下去了?”

“先不说那帮当官的做了什么,先就咱自己直觉上分析分析……你真觉得荣应泰的死,会和华鼎坤有关吗?”

“到底怎么了嘛?华鼎坤这条线是你提出来的,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小呀。怎么了?你动摇了?”

“不……怕你笑话。我动摇了。”

“啊……”

“起初,我觉得华鼎坤的嫌疑最大,因为他和荣应泰之间几乎是不共戴天。可是……调查越深入,我就越……觉得这不像是华鼎坤干的。”

“怎么个不像法呢,接着说。”

“你想,华鼎坤和荣应泰一样,在商界都是大佬级的人物了。你听说过两个已经功成名就的江湖大佬,会为了彼此的仇怨,像俩街头小混混那样玩命,非得搞死一个才算完吗?”夏军一饮而尽。

“嗯!这倒是……有点道理,”安力为点头道,“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会那样。在现实生活中,是不至于的。虽然他俩都恨不能‘弄死’对方,但只会在商界的游戏规则里去‘弄死’,而不是横尸街头。”

“今儿窦局没错怪我。我口口声声说会从华鼎坤那里找到突破口,但其实……自己一心想的,却是依靠这个案子,一并铲除商界的恶势力。唉!老安,是我目的偏离了轨道,没怀一颗中正之心呀!”

夏军说着,又要拿起酒瓶子,被安力为一把夺下。

“老夏,你也别这么说。咱也是人,在破案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点偏离,没有那么严重。你不准再喝了啊!”

“我心里不痛快。我夏军不是这样的人,咱俩共事那么多年了,这你应该知道。可这次偏偏……你让我喝!”

夏军伸手又来夺酒瓶子,被安力为狠狠一记打回。

“不许喝了。你夏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即使存在铲除恶势力之心,又怎么了?别一点小事就哭丧个脸,跟个娘们儿似的。多大个事。来,吃爆肚。”

安力为往夏军碗里夹了一堆爆肚,夏军知道他诚心,转忧为笑。

“唉!我郁闷的时候呀,只有你才能懂我。”

“我还郁闷呢!谁懂我?”

“你郁闷啥?”

“嗐!别提了。我一直认为李妍的嫌疑最大,可贺科现在坚决支持千行的说法……”

“千行怎么看?”

“他认为凶手在荣家内部,和李妍没什么关系。”

“内部?嗯……没错。荣应泰一死,可能我们前面设想的很多问题都是错误的推断!有意思。我怎么没有想到……”

“我说老夏,你到底帮谁说话。落井下石哪?”

“我谁也不帮。我只是觉得千行的想法是对的。”

“你也觉得李妍不像是凶手?”

“嗯。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李妍不像。”

“真没立场。”

“理由很简单。李妍杀了荣应泰,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那……她那个小白脸呢?难说……”

“小白脸在哪儿呢?”

“这……”安力为一时语塞。

“老安哪,本以为这次我也能协助你破了这个大案,没想到一开始就使错了劲。不过……你现在的军师比我强百倍。看来,我是时候退出了。”

“退出?”安力为吃了一惊。

“是啊!窦局要求我暂时撤出专案组,增援黄科和滕战他们的连环爆炸案。不过你放心,他说了,只是先抽调我去应急,只要时机合适,就会立即把我再调回来。”

“也只有服从了。”

安力为的手机铃声像催命似的又响起来。

“都半夜了,谁呀……哦,是刘律师啊?遗嘱?什么?不是遗嘱?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这么干?不是你?我看……是大姐荣熙真的意思吧?我马上赶过去,你们谁都别睡觉,必须等我。好。”

“怎么了老安?”

“暴风雨还要接着来呀!好吧,那就来吧。”安力为慢慢放下手机,“大姐,哦,就是那个荣熙真,自作主张决定瞒着我们,私下聚拢荣家的子弟,请刘律师宣读了荣应泰的遗嘱。真是小看她了,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遗嘱?千行果然没有算错。要不要我一起去?”

“不用了。咱们改天聊。我先走了。”

安力为迅速站起身。

就在起身的片刻之间,安力为忽然又一次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儿子。

“唉!”

安力为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抖擞起精神,向门外走去。

赶到荣府,客厅的座钟刚好敲响十二点的钟声。

荣俊赫忙站起身来,替大姐解围:“安叔,真是抱歉。这不是大姐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我们荣家子女集体的决定。本以为可以避免麻烦,迅速让荣家安定下来,没想到……真是对不住。”

听到俊赫的劝解,安力为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安警官,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宣读的并不是‘遗嘱’,而是‘遗言’。这是荣总生前的意愿。”刘正隆接着说道。

“遗言?荣总临死前还有……”

“是的。不过,并不是荣总临死前几天留下的,而是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是的。五号的上午,荣总约我出来,交给我两个密封的信封,一个白色,一个红色。”

“咦?”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可荣总让我不要问原因,只需严格执行就可以了。他了解我这个人对他的绝对忠诚,只要是荣总下的命令,我会像瑞士钟表一样精准无误地执行,绝对不会出现哪怕毫厘的偏差。”

“那么,荣总是要……”

“他要我安排某个人,将红色的信封以最高机密的程度,秘密隐藏起来,密码只能由这个人记在心里,谁也不能告知,即使荣总自己和他的子女也无权知晓。而这个白色的信封,他请我妥善保管。他嘱咐我,倘若在不久的将来,他遇到任何不可抗拒的重大事件,比如生命受到威胁,就在事件发生后当着荣家子女的面打开,还特别提醒,是荣家子女全体到场的情况下。”

安力为听得一头雾水。

“那么……我可以看看……信件的内容吗?”

“当然可以。这就是我无论多晚也必须立即给您打电话的原因。”

刘正隆将一张信笺双手递给安力为。

安力为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空白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荣家子女们: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我已经遇害了。

不必奇怪,为父早已知道自己陷入死局。

这只是我的临终遗言,真正的遗嘱已经命人妥善保管,儿女们不必担心,为父自有安排。

下面的内容,请荣家所有子女务必严格执行,不得擅作主张。如果有人试图违背为父的临终意愿,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一、在为父遇害之日起的一个月后,刘正隆律师将找到那个负责保管我遗嘱的人,并在荣家子女全体到场,以及安力为警官也到场的情况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遗嘱的内容。如荣家子女中有人因故暂时不能到场,则宣布遗嘱之日顺延,如果安力为警官不能到场,则由刘律师自主决定。

二、在这之前,任何人不得向刘律师询问那个人的身份,以及遗嘱的去向,必须一直耐心等待一个月期满。

三、对于遗嘱的内容,荣家子女们必须严格执行,不得心存二心。遗嘱的解释权,完全在于刘律师遵照有关法律做出的判断,任何人不得提出异议。

四、林念祖虽与为父并无血缘关系,但必须被视为兄弟,拥有与荣家子女同等的地位。因此,以上所称的荣家子女中,包括林念祖。

五、荣启泰与叶丰盛及他们的子女亲人,因其独立门户已久,经济上并无瓜葛,所以不应被视为我所称谓荣家子女的范畴。遗产的分配,也与他们无关。

六、为父死后,荣家子女务必保持团结安定,维护荣家尊严,不得互相排挤,互相猜忌。遗嘱中,将做出遗产的分配,并宣布荣家的第一掌管人。荣家的权杖将由刘律师亲手交与他。此人确定后,任何人不得私自反对,自立门户,必须悉心辅佐,保持荣氏一族血脉和家业的统一。

---父 荣应泰 绝笔

---2012年11月5日

对于荣应泰的笔迹,安力为是很熟悉的。毫无疑问,这是他使用钢笔和碳素墨水书写的亲笔信。

可惜这封信过于简短,确实算不上“遗书”或“遗嘱”,刘律师只称它为“遗言”是准确的。这上面所要传达的内容也很少。

要求平等对待林念祖,旁系不得染指荣氏遗产的分配,这两点很容易理解。可单单是信中最重要的一点,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为什么荣应泰会要求刘律师必须一个月后才能公布遗嘱,而不能立即执行呢?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苦衷?有谁知道这个秘密?这一个月,对于荣氏遗族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在荣家血案之中,已经出现的诸多谜团,至今还一个都未告破,如今又多了这一个更加令人费解的谜团。

安力为的心中暗自叹气。

怎么连这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也来给自己添乱呢?立即将遗嘱公布,合理地分配好遗产,不是维持荣氏安定团结的捷径和最佳选择吗?为什么人死了还出这么个幺蛾子,算什么意思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刑警了,他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疑惑和懊恼,照样镇定自若,举重若轻。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将严重地影响荣氏一族成员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在征求了荣熙真和刘律师的同意之后,安力为掏出手机,将白皮遗言的内容拍成照片存储下来。

然后他询问大家,是否有人事先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或是察觉到与之有关的荣应泰的异样表现。在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否定回答之后,安力为请所有人先回房休息,只留下刘律师一个人问话,因为他还有一些问题。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安力为选了客厅一角的一间小休息室,关上门方才开了口。

“不介意我录音吧?”

“不介意。”刘正隆答道。

安力为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打开了录音功能键。

“这两封信,荣总是哪天交给你的?”

“十一月五日上午。”

“十一月五日?也就是……府内又一次发生亡灵事件之后的第三天……同时也是叶夫人从电视台失踪前的四天。对于这两个事件,你都清楚吧?”

“都知道,但具体细节不太清楚。我很少过问荣府内部的事情。干我这一行的,得明白一个道理——‘不该问的,不问’。”

“好。当时他的情绪如何?”

“他当时眼窝深陷,印堂发黑,眼袋松弛,好像很累的样子。荣总以往在外一向给人以凌厉的感觉。见过他的人总是说,他的身上具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每每会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一直唯他马首是瞻。不过,那天……怎么形容呢?有点像老人。别的,就没什么了。总之,他还是很平静。”

“是这样啊!那么,荣总将两封信交给你的时候,是否已经当面交代你,该什么时候公布遗嘱?有过亲口交代的话,内容和信上所写的符合吗?”

“没有,”刘正隆摇头道,“我想他已经确信自己安排妥当,有了这封遗言,就不必再向我重复交代了。荣总是这样的人,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嗯。这点我知道。关于……那个保管遗嘱的人,他的身份,可以告诉警方吗?”

“这个嘛……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做荣总没有交代过的事情。”

“咦?”安力为略略皱了一下眉头:“我以为荣总会交代过你,不能马上告诉警方,没想到你这样回答……哦,我明白了。看来,荣总真的对你的秉性非常了解。换了别人,完全可以将荣总的嘱咐视为可以告知警方,也可以不告知警方,这样两可的态度。”

“但我不同,我比较保守。通常在不确定是否存在不利因素的时候,我都会视为不利。所以……荣总确实对我了如指掌,同时他也对我完全信任。”

“可以理解。他是不是曾经向你提起过,林念祖在荣家的平等地位呢?”

“没有。但这一点,恐怕任何一家荣氏旗下企业最底层的员工都知道。”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林念祖可以得到这样的地位与尊重呢?”

“这个嘛,我说不好,但林念祖的才华和出色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荣总自从有了他的辅佐,可谓如虎添翼。他们之间,我想可能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吧!”

“我明白了。那封信中提到,不服安排的人,将受到惩罚。这个所谓严厉惩罚,是什么呢?这个可以透露吗?”

“实在抱歉。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荣总没有向我提起过。我想,这些内容,应该在真正的遗嘱中会有安排的吧!”

“冒昧问一句,你没有看过真遗嘱,也就是那封红皮信的内容吗?”

“那是当然。我连这封短信的内容,事先也没有看过的。这是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如果您刚才仔细观察的话,会注意到刚才那封白皮信的封口处,是用红蜡做过封印的。”

“是的,我注意到了。不好意思,我问得太唐突了。对了,遗言中提及,届时你在宣读遗嘱时,我必须在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安力为继续问。

“呃……这是我个人的猜测。一般人家公布遗嘱的话,律师在场已经很慎重了。但荣家不是寻常人家,行大事需要格外审慎。您既是警方代表,又是荣总多年的好友,有您在场的话,即使子女们因分配不公而出现误会或纠纷的情况,也算有个把舵的,至少是证明人了吧!”

“可以这样理解。从这封信看来,荣总对自己的死早有预见。”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不过……”

“不过什么?”

“我看荣总并不害怕。”

“哦。那么对于他的遇害,您又知道些什么呢?能想起什么都行。”

“您这样问的话……我一时还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和荣总的遇害有关的事情,好像还真的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信中提到的权杖是什么?是象征呢,还是荣家真有那么个东西?”

“真有。荣总喜欢收藏各国的奇珍异宝,这是其中之一。”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埃及法老的权杖吗?”安力为很好奇。

“不,是二战期间第三帝国陆军元帅冯·博克的备用权杖。当时处于战争状态,为防止丢失或遭到损坏,所以授予元帅的权杖,其实都至少制造一个备份。这柄权杖,与德国博物馆里收藏的那一柄,是一模一样的。冯·博克,是曾经指挥大军突袭波兰、占领荷兰、大败法国的常胜将军,也是进攻苏联的中央集团军群最高指挥官,后来因为跟希特勒在战略上意见不合而被免职,在行军途中被盟军飞机炸死。在整个二战中,他是唯一一位战死疆场的德国元帅。”刘律师说道。

“刘律师懂得很多呀!”

“都是荣总生前告诉我的。得到了那样的珍宝,谁也免不了会偶尔炫耀一下。”

“荣总从哪里得到这样的东西呢?这应该相当于德国的国宝了吧!您看过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我只是个律师。说是国宝的话可能还算不上,但它的历史价值确实很高。由于是纯金打造的,本身也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具体是哪儿弄来的,我确实不知道,荣总不可能告诉我。我想应该不会是正规渠道。但只要花得起巨资,欧洲也有唯利是图的人。”

“我听懂了,”安力为点头道,“荣总是将这柄权杖当成了传家之宝,继承家督位置的象征物。谁拥有了这柄权杖,谁就有权力控制荣家的一切。”

“您猜得不错。这件事荣家的子女都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是统领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冯·博克元帅,因此其自身具有的华丽象征和十足霸气,确实远非一般俗物可比,作为荣氏一族家督的权力象征物再合适不过了。”

“荣家的子女之中有谁见过权杖,这个……您恐怕也不知道吧?”

“当然。”

“可是,玲珑屋和荣总的卧室里我们都搜查遍了,没有发现。难道是秘密藏在了什么地方?”

“那是自然的,荣总做事极为谨慎,这样重要的物品,一定会保管得很严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封印后嘱托我保管的新遗嘱里应该有信中信,而地址和密码应该在指定我交给第一掌管人的那一个信封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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