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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男友的遗书 作者:新川帆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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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是个好东西,一觉醒来,感觉昨天还附着在身上的恶灵已经彻底离我而去。 在蓬松柔软的床上睡了一宿,第二天我彻底恢复了精神。 大口呼吸着轻井泽冰冷的空气,头脑也变得清晰无比。雪乃准备了正宗的西式早餐,有煎培根、小面包和炒蛋。我顿时胃口大开,风卷残云似的将其一扫而空,还在餐后喝了一杯综合咖啡。此时我不禁庆幸自己是个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人。 拓未开车将整理好仪容的我送到轻井泽电车站。原本没有必要跟来的雪乃也坐在车上送我。回去的路上,他们似乎顺道去警察局接受了警方的问讯。朝阳早在昨晚也接受了问讯。看来昨天与村山见过面的人,已经统统被警方找过一遍。 如今警方应该正在查证我昨天的新干线乘车记录,或是在出租车公司查询我去别墅时乘坐的那辆车。 他们收集到的证据越多,就越能证实我口供的准确性。希望他们认真工作,好赶快将我从杀害村山的嫌疑人名单中排除出去。 我走上站台,打算乘新干线回东京。高原上依旧凛冽的二月寒风此时正迎面刮在我的脸上。这会儿还是清晨,站台上没几个人。就在这时,一阵“嗒嗒嗒”的急促脚步声向我靠近,紧接着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是剑持律师吗?” 我回头一看,只见两名身着西装,外披切斯特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和尚头,另一个则留着类似西瓜头的发型。 两个人个头算不上高,但腰板都挺得笔直,像是练过某种武术。 “我们是干这个的。”留着西瓜头的男人向我亮出警察证。 我眯着眼睛扫了和尚头一眼。他也淡然地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将带有警徽的那页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他们两个都不是昨天问讯时出现的人。 “原来是长野县警察局的刑警先生,请问两位找我有何贵干?”我谨慎地问。 毕竟村山的死与我无关,不管他们要问什么,我都毫不心虚。 “在你回东京前,警方还有几个问题要问,能和我们走一趟吗?” 我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在昨晚的问讯中我已经把电话号码给了警察,要是还有问题,打电话问就足够了。如今特地找上门来,想必是怕我在接到他们的联络电话后畏罪潜逃。 也就是说,警方肯定产生了什么对我不利的怀疑。 “有话要说的话,在这儿就行。”我干脆利落地回道。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要是去了警察局,恐怕会凶多吉少。估计他们已经了解过昨晚我在警察局的态度,知道我对警方来说是个棘手人物。 “那就在这里简要地问你几个问题。”西瓜头刑警开口说道。 我一边回忆着村山死前发生的事,一边做好心理准备。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我了。 “一月二十九日深夜至三十日凌晨,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事?” 昨天,我已经和雪乃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可以立即回答,但如果这样做,未免显得可疑。 于是我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假装稍微考虑了一会儿。 “我想想,是周五对吧……当时我应该在工作。地点是位于东京丸之内的律师事务所。” 两位刑警继续询问是否有人能够证明,以及证人的联系方式。 我说自己与办公室里的后辈古川一同工作到了深夜。对方满意地点点头,稍过片刻,留着西瓜头的刑警又问:“剑持律师,听说你以凶手代理人的身份参加了森川荣治的凶手评选会?”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究竟是谁、通过什么方式泄露给警察的?所以说我才最讨厌那些嘴上说要保密,背地里却净搞些小手段的家伙。 但我立刻拿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态度。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慌神。 “工作方面的问题,以及是否接受过某项委托,请恕我无可奉告。” 西瓜头和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擦出一阵火花。 “既然您是刑警,应该也明白。我对工作上的事有保密义务,因此什么也不能说。而您也没有逼问我的权力。如果一定要我开口,就请拿法院的正规文书来。” 站台上的广播开始播放列车即将进站的消息,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隆隆声,新干线列车滑入站台。 我转过身去,上了电车。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可是两条人命!” 我回头一看,喊话的是那位和尚头的刑警,只见他整张面孔都憋得通红。 “对他们的死你就这么置之不理了?难道律师都像你这样,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猛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不择手段了。 这又有什么错? 警察拼命追捕凶手,律师拼命保护委托人,这两件事之间难道存在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间我转过身去,对站在新干线车厢门口的两位刑警说道:“那还用问吗?”我望着和尚头刑警的双眼,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这就是我的工作。” 发车的音乐声响起,新干线的车门迅速关闭了。 我再次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新干线开始前行,伴随着列车的震动,我做了个深呼吸。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凶手评选会的消息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此外,之前判定“森川荣治是因病而死”的警方,如今为何又对此展开调查? 荣治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月三十日凌晨。之所以问我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到三十日凌晨在做什么,是为了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时间陷入疑惑。 荣治的死亡诊断书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病死。当然,如果有人故意将流感传染给荣治,毫无疑问算是他杀。然而原本“公务繁忙”的警方如今却不再认为荣治是因病而死,而是遭人杀害的,实在有些蹊跷。 以为是媒体透露了什么新的消息,但我浏览了一圈网络新闻,却没有找到值得关注的内容。 “家住长野县小诸市的五旬男性律师死亡,从体内检测出毒素。疑遭杀害,警方展开调查。” 只看到这样一则简短的报道。 一瞬间,我再次回忆起村山那扭曲的侧脸、痛苦的咳嗽声,以及蜷曲的后背。 我摇了摇头,想将那幅画面从脑海中挥散。脑袋有一点痛,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于是我按了按太阳穴,逼迫大脑运转起来。 委托的消息之所以会泄露给警察,想必与昨天村山遇害一事有关。回忆起昨天对警察说过的话,我应该只谈了当天发生的事,没有提到关于荣治的消息。 如果说警方还接触过什么人,应该就只有昨晚同样接受过问讯的朝阳了吧。 难道说朝阳掌握着什么重要消息,并把它透露给了警察? 突然间我想起了委托人筱田。事实上我本应将现状与委托人实时共享,听他的指示行动,但如今去见筱田实在过于危险。想必警方已经认定我有可能认识杀害荣治的凶手了,如果他们向东京府警视厅请求协助,在东京追踪我的行迹,是有可能查到委托人的。 电话和邮件还是先不要使用了。万一以后手机被警方扣押,那么与刑警接触后我立刻联系的人也会遭到怀疑。 那要怎样才能保护委托人呢?我抱着头苦想了半天也没个主意。从昨天起,我就接连不断地被牵扯进各种麻烦事中,此时不禁一阵晕头转向。 就在这时,车厢内响起了即将到达高崎站的广播。 广播员的语气恭敬而礼貌,在侧耳倾听的过程中,我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于是我慢慢抬头,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没关系,我是剑持丽子。 我不会输给这点小小的困难的。 新干线慢慢减速,我隔着车窗望着高崎站的站牌。 回轻井泽一趟,和朝阳谈谈吧。 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努力收集信息、争取掌握事态了。 我收拾好随身物品,在停车的同时站起身来。 当我干脆利落地返回轻井泽,并来到朝阳工作的信州综合医院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虽然不清楚朝阳今天是否出勤,但我也不知道她的住址和联络方式,因此只能来她工作的地方碰碰运气。 在医院一楼的综合接待处请求见面后,对方说现在是午休时间,朝阳不在工作岗位。 我穿过医院的中庭,坐在一张日照充沛的长椅上等待。这里是接待处的大姐推荐给我的好地方。 说是中庭,但这里有着好几条直通医院外面的路,通风效果良好。庭院里栽种了许多树木,仿佛要将所有的道路都覆盖在枝叶下面。然而这个季节,树枝上已经没有一片叶子。 在我面前差不多十米远的小路上,一个严重驼背的老婆婆坐在轮椅上,后面有个男护士正推着她慢慢前行。看到柔和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我顿时感到世上充满了宁静与祥和。 不管自己怎么瞎忙活,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丝毫影响——当我这样想后,心里顿时一阵轻松,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同时一种怡然自得的爽快感在内心油然而生。 我回到医院,在小卖部买了杯咖啡后再次坐回长椅上面。当心情放松下来后,我终于感觉恢复了自我。调整好状态后,有一瞬间我甚至有些惊讶——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张? 当我优哉游哉地喝完咖啡后,朝阳也出现在我面前。似乎是接待处的大姐将我的位置告诉了她。看了看手表,发现我到医院后才过了三十分钟左右。 “让你久等了。” 朝阳嫣然一笑。她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仿佛四周都因她的笑容而明朗起来。 “丽子律师,你主动来找我了啊。” 听她的语气,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过来一样。 “没什么好隐瞒的,都可以告诉你。” 朝阳的反应仿佛在向警察招供一样。 “其实我原本是想主动拜访丽子律师的。” 我俩并排坐在长椅上,我偷偷瞥着朝阳的侧脸,只见她脸上带着健康的晒痕,眼睛下方却有轻微的黑眼圈。 “荣治死后,由我负责给他做死后护理。死后护理,就是将死者身体清理干净的工作。” 朝阳从容不迫地讲了起来。 一月三十日早上八点,因为没排班而待在家里的朝阳接到了滨田医师的电话,得知了荣治的死讯。于是身为专属护士的朝阳便立刻赶往荣治的住处。当时有滨田医师、真梨子与雪乃三人在场。 “滨田医师确认荣治死亡后,为了开具死亡诊断书,他立刻赶回了医院。随后医院派了一辆车来,将荣治的遗体运了过去,而我也是在医院完成的死后护理。” 说话时,朝阳始终用僵硬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膝盖上方。 “死后护理”这个词听起来文雅,实际上要做的却是清理死者体内的食糜与排泄物,为死者的肛门填充脱脂棉等工作,恐怕是相当令人不好受的。 朝阳是荣治的最后一任女友。面对男友的遗体,究竟要有着怎样强大的神经,才能完成这样的工作啊。 光是想到这些我心里都有点发毛。此时我不禁想起纱英在森川药业对我说过的话——“死掉的可是和你关系亲近的人啊。精神正常的话,就算是工作也应该有所抵触吧?” 对朝阳来说,这是她的工作。正如我的职业是律师一样,朝阳的职业是护士。因此,她或许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 “这是我唯一能为荣治做的事了。”朝阳颤声说道,“或许你会说我怀有私心,但我在给荣治擦拭身体时的确比往常要更加仔细,也因此发现了一般情况下可能无法发现的信息——当时我在荣治左腿大腿根处,发现了一处注射的痕迹。” “注射痕迹?不是治疗流感而留下的吗?”我插嘴问道。 “不会的。”朝阳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治疗会在那个位置进行注射。我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滨田医师,但最终也没能弄清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禁疑惑万分。如果发现了这样的痕迹,院方通常会认为事有蹊跷,继而对遗体进行解剖。但我问过朝阳后她却回道:“由于法医人才不足,全日本尸体的解剖率还不足百分之一。” 不到百分之一的比率,与日本刑事审判中被告人被宣判无罪的比率基本相当。我很清楚,这是一个近乎令人绝望的数字。 “方便些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了,但最终依旧没能确定死因。滨田医师说即使进行解剖,也多半无法查清死因,而且这样做既会无谓地扰乱死者家属的心神,也会伤害荣治的遗体,因此还是算了。” “这样真的合适吗?”我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身为专业人士,不该如此感情用事,而应该彻底查清真相。至少如果是我的话会这样做。 朝阳握紧了拳头。 “我也感到无法接受,因此和滨田医师商量过好几次,但他对我毫不理会,所以我偷偷给那处针痕拍了照片。本想立即交给警察,但滨田医师全力阻止,我才没能做到。” 朝阳说她与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生活,她不分昼夜辛勤地做着护士的工作,由于是非正式员工,所以只能领微薄的薪水。但在成为荣治的专属护士后,她得到了滨田医师的关照,也成了医院的正式员工。 她说滨田医师威胁过她“要是把这件事情闹大,别说正式员工的身份,你连工作也别想要了”。可能是因为院长竞选在即,如果负责的患者离奇死亡,自己的声誉会受到影响,所以滨田医师想要尽量避免。 话虽如此,如果我遇到这种威胁,恐怕不但会报警,甚至反过来会将这个当作把柄威胁对方。这一定是因为朝阳的性格不像我这样富有进攻性,而是偏防御性。所以面对威胁,她才会更加习惯于退缩和忍耐,而不是奋起反击。 “但是昨晚因为村山律师的死,我也被叫去问讯。警察就在眼前,我顿时感到机会难得,要是不把这件事说出口我就既不配做护士,也不配做荣治的女友了。于是就把刚刚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她说,想趁着自己的决心还没被磨灭,把心一横,于是连照片也一起交给了警察。 我注视着心地善良的朝阳的那张圆脸,不禁对她心生敬佩。柔弱者也有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面对深不见底的峡谷,我的选择是一跃而过,而她尽管心怀畏惧,最终也依旧迈出了步伐。 “了不起,你拿出了自己的勇气。”看朝阳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不禁摩挲着她的后背,“原来如此,因为在荣治的遗体上发现了可疑的针孔,警察才会有所行动。” 我在脑海中回想着朝阳说过的话。面对一个留下古怪遗书、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尸体上留下了可疑痕迹的死者,警方就算想装傻也装不了了。 不过,他们又是怎样得知我作为代理人参加过凶手评选会这件事的呢? “对了,刚才你说想主动找我,这是什么意思?”我试探性地问道。 朝阳抬起头来:“丽子律师,求求你。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找出杀害荣治的凶手。” “就凭我们两个寻找凶手?”我反问道。 “是的。荣治真的是因为流感而死的吗?他腿上的针孔看上去还很新,我想一定另有缘由。” 我有些为难。 我本来就在以代理人的身份参加凶手评选会,而“荣治因染上流感而死”则是整件事的前提。尽管凶手评选会的本质就是董事们的“新股东评选会”,但如果让人知道荣治的死另有原因,还是会为我的工作带来不少障碍。 即便荣治的死真的另有原因,揭露真相也只会与我的工作目标背道而驰。 不过,既然朝阳会对我如此提议,就说明她还不知道我以代理人身份参加了凶手评选会的事。看来向警方泄密的并非朝阳。 知道这件事也算是一种收获,但我依旧不能被朝阳的几滴眼泪轻易打动,更不能傻乎乎地去帮她寻找凶手。 “你已经把知道的事都告诉给警察了吧,让他们去抓凶手不就好了?”我随口敷衍了几句。 朝阳突然睁大双眼,嘴巴也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又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慢慢开口说道:“因为我向警方告密,刚刚警察来医院将滨田医师带走了。走出诊室时,滨田医师瞪了我一眼,想必已经猜到我将针孔的事说出去了。等他被警方释放,我一定会立刻被医院辞退。”朝阳握紧拳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果我付出了遭到辞退的代价,最终却没能查出荣治死亡的真相,未免太不值得。” 说罢,她看着我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我对她的笑容有些缺乏抵抗力。 方才被刑警逼问时,我会与他们针锋相对;但当朝阳微笑着请求时,即使与职责相左,我也忍不住想要帮助她。这种情况或许就像《北风与太阳》[《伊索寓言》中的一则故事,暗含仁慈与温和胜过严苛与强迫,用温和的方式更容易达到目的的道理。]这个寓言里所讲的一样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当然也不可能为此而放弃工作,背叛自己的委托人。 最终我还是打消了帮助她的想法。 “还是多考虑考虑吧。你为自己被辞退感到不值,这种情况在经济学领域中叫作‘沉没成本’。已经投入的费用即使退场也无法挽回,但如果坚持下去,还得投入更多的资金与劳力,导致损失越来越大。像这样想要挽回既有的损失却加重了损失的情况,在心理学领域中被称作‘协和式飞机效应’。”[在阐述沉没成本时常常被提到的概念。由于英、法两国政府在联合开发大型超音速飞机的过程中意识到今后将无法盈利,但放弃开发就损失了已经投入的成本,所以只能继续投入而得名。] 我口若悬河地讲着,但朝阳只是笑吟吟地望着我。 “听懂我的意思了吗?你应该尽早接受被辞退的现实,别去找什么凶手,而是赶快再找一份工作。” 朝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丽子律师对委托人可真是认真负责啊。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你值得信赖。” 我大吃一惊,立即反问道:“什么意思?” “丽子律师,你曾以代理人的身份参加过凶手评选会吧?”只见朝阳对我怒目而视。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立即再次反问。 “昨天你和富治不是谈过这方面的事吗?就在那栋别墅的客厅里。”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当时我们在客厅里等待雪乃到来,富治提起这方面的事,我一不小心就接了话头。由于待在荣治的别墅里,身边又是富治、纱英等人,就不小心以为周围只有森川家的人了,然而当时还有朝阳这位“无关人士”在场。 我为自己的失误而感到震惊。 “那么把这件事告诉给警察的人……” “就是我。”朝阳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为了方便破案,我把昨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给了警察。只不过我不知道丽子律师的委托人是谁,所以警方应该也不清楚。” 我轻轻闭上双眼,将昨天发生的事大致回顾了一遍。确实,我应该没在朝阳面前说过会暴露委托人身份的话。 如果荣治的死真与那个针孔有关,那么即使筱田委托人的身份遭到暴露,他也不会被当作杀害荣治的真凶。这一点固然很好,然而最坏的情况是——荣治的死因依旧被认定为患了流感,同时筱田的身份也遭到了曝光。倘若如此,筱田是有可能遭受到刑事处罚的。 “我想让丽子律师帮我寻找凶手,但没说不给报酬。”朝阳松开拳头,食指交叉,“就算抓到真凶,他也很可能无法获得荣治的遗产,而我则会尽量帮助你的委托人获得遗产。虽然荣治在遗书里说要把遗产送给凶手,不希望凶手受到惩罚什么的,我的想法却正好相反。我希望凶手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要受到刑事处罚,偿还自己的罪孽。” 我望着朝阳的侧脸,只见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那对圆溜溜的眼瞳仿佛满月一样迷人。 “要是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这件事曝光到网上,宣称‘剑持丽子是个想与杀人犯分享死者遗产的缺德律师’。” “哈哈哈。”我不禁放声大笑,“知道了,我会帮忙寻找凶手,不过荣治的遗产一定要归我所有……不,是归我的委托人所有才行。” 听了这句话,朝阳嫣然一笑,欢呼道“太好了”,继而张开双臂拥抱过来。 “干什么呀你,别这样。”我一边推开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真是的,根本抵抗不住她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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