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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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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气的牙痒痒。 但他没有再尝试,又不是三岁,和这种小屁孩在众目睽睽下较劲,太跌份儿了。 从长计议,总有你落到我手上的时候。 罗韧不动声色,戒急用忍,言语动作,对木代都更加回护。 不远处,炎红砂在一家印度风格的店前驻足,兴奋地催木代:“快来快来。” 她被店里流光溢彩的印度纱丽晃花了眼。 其实这样的店,在丽江也有,平心而论,跟连殊的店有点相似,玩的都是情调风格。但是隔锅饭香,看自己的总觉得稀疏平常,别人家的才稀罕。张叔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丽江有什么好的,怎么全国人民都往这跑? 张叔看了十几年的玉龙雪山,从没真的爬过,兴奋地过来买票的,大多是外地人。 精明的女店主为两人展示着纱丽的不同穿法,夸她们夸的明目张胆:“两位姑娘这么漂亮,进里屋试一下呗,好多颜色,上身才有感觉。” 里外屋之间,只用水钻的珠帘间隔,为屋子增加变幻的色彩和朦胧效果,以期达到刺激消费者肾上激素分泌从而头晕目眩买单的效果。 木代把岳小峰放下,说:“你乖乖的,姨去试漂亮衣服。” 她和炎红砂挑拣了好多,在店主的陪同下笑着进去,珠帘晃着倩影,一如任何一对喜好一致的闺蜜。 店门口,杵着罗韧、曹严华和一万三,像门神。 一万三说:“女人试衣服比洗衣服慢,两个女人试衣服更完蛋,咱是不是去找个咖啡馆坐坐?” 曹严华说:“虚伪!人类就是虚伪,自己长的没颜色,非把五颜六色往身上套。这一点上,还不如解放,人家解放身上的毛,那颜色是天生的。” 岳小峰含着手指头走来走去,店里的陈设都是异域风格,他看什么都好奇,有一次垫着脚伸手想摸,可惜个子太矮,嘴里喃喃着“哎呀哎呀”,使足了劲,还是摸不着。 回头看罗韧,罗韧回以微笑,那笑容涵盖诸多寓意,譬如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袖手旁观。 岳小峰知道指望不上他,眼巴巴向里屋去,嘟嚷着:“口袋姨姨……” 罗韧拿手肘捣了捣曹严华:“把小家伙弄出去。” 曹严华吓一跳。 “弄……弄哪去?” “随便,看他在眼前晃,心烦。”罗韧话里有话地给他支招,“你觉得他可爱,心里喜欢他,带他出去买糖,不行吗?” 不愧是同生共死若干回的队友,曹严华一点就透,悟了他小罗哥抓紧任何时机give 岳小峰 some color to see see的心思。 他几步冲到岳小峰面前,悍然截胡,没等岳小峰反应过来,抱起了就往外跑。 跑出好远,罗韧才听到岳小峰被风送回来的一句:“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 心中掠过一种大仇已报的快感。 然而这快感并没能持续很久,曹严华很快又抱着岳小峰回来了。 岳小峰哽咽声不绝,眼睛红的像兔子。 而曹严华满头大汗。 据说,岳小峰反应过来之后,哭闹不休,除了叫“爸爸妈妈”,还叫“我要被卖啦”。 全民打拐的风气已然初步形成,边上的人一听,神色顿时怪异,对比长相,更生疑窦——虽然没人上前阻拦,但是很多人遮掩着的手机镜头已然对着曹严华咔嚓咔嚓。 曹严华沉痛地觉得,跑去跑回这段时间,自己的照片可能已经在微博转发过五百了。 听到哽咽声的木代马上出来,问:“岳小峰怎么哭了?” 如同多年受罪的小媳妇见到了娘家人,岳小峰叫一声“口袋姨姨”,抽噎着跑过去,木代变了脸色,怀疑似的目光专盯罗韧曹严华一万三。 其中势必有人使坏。 曹严华白了脸色,翕动着嘴唇,意欲坦白从宽:“小师父,我……” 岳小峰突然冒出一句话,拯救了他:“我不喜欢小刀叔叔。” 除了女店主并不知道“小刀叔叔”意指何人,所有人的目光,刷的盯在了罗韧身上。 罗韧处变不惊,干笑:“我怕他无聊,让曹胖胖抱他出去买糖吃……” 心里却在咬牙:小兔崽子,鬼精鬼精,居然知道是他幕后捣鬼。 木代蹲下,帮小家伙擦眼泪,软语哄他:“没事没事,姨姨也不喜欢他。” 岳小峰拿手背抹眼睛:“不跟小刀叔叔玩。” “不跟,绝对不跟。” “不要小刀叔叔跟着。” “不要,绝对不要。” 看来结婚是有必要的,男女朋友的羁绊到底不牢固。 岳小峰不让他跟,他就只能保持距离,期间,木代抱歉似的回头看他,罗韧并不恼火,看着她笑的愈发温柔。 他才不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多年斗争经验,让他学会要争取核心人物。 路上,炎红砂忽然接到神棍电话,也不知神棍交代了她什么,她嗯嗯啊啊几声,挂了之后,忽然就把半日游的安排抛诸脑后,暗搓搓一会儿凑近一万三,一会儿又跟曹严华耳语。 再然后,几个人各持理由,有肚子疼想回去休息的、有想去找营业厅换手机套餐的,最能掰的是一万三,说,我刚收到短信,当年跟我一起骑行川藏线的哥们现在也在古城,我得去会会。 走吧走吧,罗韧并不在意,至于木代,一门心思都在岳小峰身上,问他:“咱们也回吗?” “不回,逛街街。” 于是继续逛街街,行径一处时,边上突然传来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是没插花的姑娘吧,要不要算上一算?” 转头看,角落处蹲了个老头,头脸都缠着麻布,只露一双看不到光的浑浊老眼,脚边有个讨钱的饭盆,还有个供客人坐的小马扎,背后一根竹竿带着布幌子伶仃地靠在墙角,依稀能看到“葛二、算卦”几个字。 罗韧也在不远处停下,并不去刺激岳小峰的敏感神经。 木代对算命不感兴趣,但对葛二的前半句很好奇:“什么叫没插花的姑娘啊?” 葛二喉咙里滚了两下,带痰音:“就是没嫁人。” 这老头的眼光还挺毒,对于算命的,想试探准不准,就看你自个儿会不会唬,木代唬他:“谁说的,我结婚很早,儿子都有了。” 她抱着岳小峰在小马扎上坐下,顺势在小家伙脑门儿上叭嗒亲了一下。 葛二说:“姑娘,你命里有女儿的缘,将来,你是带个女儿的。这个可不是你儿子,至多是干儿子,要么半子……” 说着,目光从岳小峰身上扫过,眸子忽然紧了一下,喉头有点发干。 木代有兴趣听:“说下去啊。” 葛二喉咙里又滚了一下,语气怪异,说:“这个小娃娃,让我仔细看看。” 他黑褐色的、橘皮百结的老手,慢慢摸上岳小峰的手背。 大概是嫌他手粗,岳小峰“哎呀”一声把手缩回去,小脑袋抵在木代怀里,自言自语说:“看什么呀。” 葛二干笑,忽然说:“好,这个小孩儿,面相长的好啊。” 他的话忽然多起来,指点木代:“你仔细看啊。” “相貌连通五脏六腑,人的脸部,额头、下巴、鼻子、左右颧骨,是五座山,代表五岳,鼻子是中岳,代表自己,必须高过其它四岳,但不能太高,太高显孤;也不能太塌,太塌没主见……” 他讲的晦涩,自己却起劲,手指如颤巍巍鹰爪,顺着岳小峰五官比划,木代听的一头雾水,岳小峰却忽然“哎呀”一声大叫起来。 木代急低头,岳小峰气鼓鼓的,伸手挠着脑袋,葛二讪笑:“太对不住,小孩子细皮嫩肉的,老头子手粗,划到了,对不住对不住。” 他的手是粗,有些干裂的老皮硬翘,小孩儿头皮嫩,真划到了怕不是有道血口子。 木代赶紧去看岳小峰头皮,还好,没有异样,葛二局促地站起来,佝偻着腰,一个劲道歉。 年纪这么大了,对着她又是鞠躬又是赔礼,木代不好意思,但心里觉得不对,有那么一团疑窦,见风的草一样开始长,却不知道要长到什么方向。 手机忽然响起,她一手护住岳小峰,另一手去接手机。 是罗韧的声音,说:“你带着岳小峰回去,现在。其它的,我来解决。” 挂了电话,木代站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四下去看,她记得,起初罗韧就待在附近的,但是现在,他不见了。 *** 太阳有点低了,这两天,古城的天气不大好,入午后就犯阴,起大风,浓云往顶上一照,疏淡的阳光染上一层灰,好好的午后,搞得跟行将入夜似的。 葛二走在脏旧的长巷子里,怀里挟着长竹竿,布幌子迎着风,猎猎地飘,腋下同时夹着饭盆和叠起的小马扎,躬着背,剧烈的咳嗽。 巷子尽头处,有他栖身的小屋,几平米,是住户用来放杂物的储物房,经不住他磨嘴皮子,半送半租给他住,门是木板拼接的,透着风,他在内里糊了好几层报纸。 推开门,里头黑漆漆的,透着香灰味,葛二放下身上的家伙,往屋子正中走了几步,伸手拽着了悬空的灯绳。 罩着一层油灰的钨丝灯在顶上悠悠地晃,晕黄色的灯光把屋子角落处的一个简陋供台掠的忽明忽暗。 供台是没打磨过的废木板拼接成的,边上还有棱棱冒起的钉头,正中是个香炉,里头积厚厚的香灰,像拱起的坟包,正中插一根熄灭的红蜡烛,周围环三根线香,熏黑的墙上贴很多画着道道的符纸,正中是赤膊的钟馗,凶神恶煞,手撕小鬼。 葛二清清嗓子,边上摸出火柴,抽梗子划了焰,蜡烛和香头点上,又抽开抽屉,拿了纳鞋底的大头针,顶着指腹扎出了血,挤了一滴,落到香灰里。 再然后,阴测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糙黄纸包,看了一会儿,慢慢凑近烛头。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破空有声,一把冰凉锃亮匕首,斜空里突然飞过来,噌一声带翻香炉,硬生生扎进桌面里。 香灰打翻,被从突然大开的门外吹进的风扬起,侵入他本就生翳的眼睛,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步一顿,一顿一沉。 葛二被香灰呛的咳嗽,勉强回过头去看,透着灰雾,只模糊看到一条人影,高大,迫地他要仰头看。 罗韧抽走他手里的糙黄纸包。 当时,木代看不到,他的角度,却看的分明——葛二说的滔滔不绝,老手看似没碰到岳小峰,却在某个一瞬间,手腕一沉,以很快的手法,施了巧劲,擢了小家伙两根头发。 他攥紧纸包,去到供台边,拔出钉在桌上的匕首,拿匕首尖拨了拨从倒翻的香炉里滚出的一团,那是很小的幼猫的头骨,狰狞而又诡异。 老家伙,一看就来路不正,浑身透着歪和邪气。 罗韧冷笑一声,踢开靠边叠起的马扎坐下,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倒是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跟个两岁多的小孩儿过不去。” 葛二惶恐的往后退,退不了两步,背就抵上了冰凉的墙。 罗韧笑起来。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或者,也用不着你说,我多的是手段让你死的像个理应死掉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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