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作者:横沟正史

就这样,凶手被认定为山崎欣之助,其照片也被配发给全国的警察。报纸也连日对此案进行了大幅报道,可离开花乃屋旅馆之后的欣之助仍是踪迹全无。

欣之助的潜逃当然是一方面,可案件本身也给世人提出了一个大问题,无论是哪一家报纸,都有各种人对欣之助的性格进行批判。

欣之助勒死明美恐怕是情难自已的缘故。当爱欲游戏达到高潮时,如果借用一句古话来说,即房事过度无法自控。到这里,人们对欣之助似乎还能产生一些同情,可问题是他之后的行为。

欣之助奸污了明美的尸体,还把尸体搬运到郁金香花坛,让其摆出跟裸照同样的姿势。从这里,我们不由得看出了现代青年的一种性格倾向,一种无论任何事情都忍不住要将其滑稽化的性格倾向——一位著名的文化批评家如此评论。

的确,欣之助的做法中存在着种种异常。

他为什么要把包括衣服和随身物品在内的女人的所有东西都带走呢?他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延缓人们判明受害者身份吗?而且他一方面刻意不让旅馆的老板娘和女佣看到自己的面孔,另一方面却在现场留下围巾这样的重要证据。

有鉴于此,一家报纸断言,他自以为计划周密,实际上却留下了一个重大的纰漏,即他也和“圣地男孩”一样。

就这样,欣之助失踪后一个月过去了,到了案发后的第四十五天,即六月八日,由于一个偶然,人们发现了一个重大的事实,欣之助潜逃的秘密似乎即将揭开。

发现这一事实的是新宿站负责行李寄存的年轻职员佐佐木。

那天,佐佐木正在整理堆积如山的行李箱,无意间把放在行李架上的一个旧箱子取下放到地上。那箱子已经寄存一个多月了,每次整理时都让佐佐木很生气。

“真是的!这破箱子,净给我添麻烦。”

佐佐木厌恶地朝那箱子砰地踢了一脚。就在这时,箱子盖忽然打开了,一顶鸭舌帽咕噜一下从里面滚了出来。大概是箱子的锁旧了不管用了。

“混账!什么玩意儿,这破箱子!”

佐佐木越发生气,捡起帽子就要往箱子里扔,却猛地睁大了眼睛。鸭舌帽上沾了一大块黑色的污渍。这不是血吗?当他发现这点时,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慌忙往箱子里一瞧,发现里面竟是跟鸭舌帽相同质地的花哨的格子外套,还有同样花哨的西装和裤子,连鞋都装了进去。此外还有女人的全套洋装,从外套到女式内裤一应俱全,另有高跟鞋、手提包和女式围巾。

佐佐木也曾读过那裸模被杀案的有关报道。当时报纸上对失踪的欣之助的服装也作了详细的描述,还列出了被害者被带走的衣物清单。

现在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东西跟报纸上所列的明细不是正好一致吗?

佐佐木战战兢兢地打开手提包,包里有个名片夹,里面有五六张名片,全都印着“南条明美”。

“哇!不得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听到佐佐木的叫声,工作人员陆续聚集。埋藏了一个多月的裸模被杀案的重大秘密竟然从这里暴露出来。

接到新宿站的报告,办案人员立刻从淀桥警察局和警视厅赶了过来。调查结果显示,这箱子是四月二十三日早上,即S温泉杀人案案发的第二天早晨被寄存的。

两身男女西装立刻暴露了其所有者的身份。办案人员当场认定,这正是那天夜里山崎欣之助和南条明美的随身衣物。而且,欣之助的外套上也沾着一大块血渍。

明美的尸体上并没有外伤,难道是欣之助受了伤?关于这一点,参与尸体解剖的医生是这样解释的:

由于明美的鼻孔中有大量血迹,所以那恐怕是明美的鼻血。明美被勒死的时候肯定出了鼻血……如此说来,明美的外套上倒是也沾着少量血迹。

至此,欣之助把明美所有衣服甚至连鞋都从花乃屋旅馆带走的理由终于揭开。欣之助的帽子和外套上沾着血渍,他当然不能穿走。因此,他恐怕是男扮女装逃走的。即他并不是把女人的衣服带走了,而是将其穿在身上。他带走的恐怕只是自己的衣服而已。

那么,欣之助能男扮女装吗?关于这一点,所有认识欣之助的人都回答说能。据说欣之助以前就曾穿过一次直美的衣服,甚至把东亚俱乐部的模特们全都给骗了。

明美的手提箱里装着胭脂、香粉、眉黛等,简单的化妆用具一应俱全,所以化个妆也不是难事。问题是头,不过如果用围巾包起来,在黑夜里骗过路人的眼睛还是没问题的。

那么,假如欣之助是扮成女人从花乃屋旅馆逃走的,他现在恐怕也仍是一身女装潜伏在某处……就这样,当局的调查方针中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指标。但就在这篇报道被醒目地刊登在晚报上的第二天,即六月九日午后,S温泉花乃屋旅馆的主楼里却出现了一名来吃午饭的不可思议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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