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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猎物她对此感到厌烦 作者:妚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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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马洛伯爵正在他府邸后的森林等待着,他一边哼着歌,一边系着手腕上的纽扣。 他穿着制作精良的狩猎装,腰间挂着佩剑。 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抖擞,完全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 相反,他兴奋得像迫不及待要参加有趣游戏的孩子。 终于,他身后传来干草被踩碎的声响。 游戏的主角到了! 马洛伯爵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转过身:“哦,我的美女,你来了!”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被蒙住头、戴着锁链的女人,把她带了过来。 “快,快点。”马洛伯爵眼神发亮,“让我看看她的脸!” 一个男人将女人头上的布袋取下。 露出了赛薇拉那张绝美的脸。 她嘴中被塞了布团,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边。 她的眼神带着惊疑和恐惧。 “哦,看看,看看我们的绝世美人,”马洛伯爵的目光黏在她的脸上,手隔着空气,滑过她的脸颊,“她多美啊,你们怎么能在这种美人嘴里塞上破布?” 一个男人回答:“伯爵大人,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她能喊。” 这么说着,另一个男人扯掉了赛薇拉嘴里的布。 赛薇拉并没有喊,她合上嘴,抬起头看着马洛伯爵。 “多么聪明的姑娘。”马洛伯爵说道,“你是知道,在这种地方,即使叫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不错……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着,他伸手去摸赛薇拉的脸。 赛薇拉偏过头,避开了他的手。 马洛伯爵的手停在空中,然后啪地甩了赛薇拉一个耳光。 赛薇拉的脸颊马上就肿了起来。 “我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聪明的女人,喜欢年轻的女人,也喜欢柔弱的女人……”马洛伯爵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转过头与自己对视,混沌的眼睛露出凶狠而疯狂的光,“我尤其喜欢那些不可一世的女人被折磨时发出的哀号,喜欢她们漂亮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喜欢她们慢慢崩溃,臣服于我的模样!” 赛薇拉剧烈地喘息着,呼出的气体变成白烟,瞬间消散在夜色中。 马洛伯爵松开手,笑道:“看你这脆弱的模样,是多么惹人心疼啊。可怜的赛薇拉,你为什么要犯罪,成为一个囚徒?你可知道,那不见外人的牢房里能发生多少罪恶的事情?没有人在意那些卑贱犯人的死活,监狱可是意外死亡和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当然,那里也是我们的玩具盒。” 他看了赛薇拉两边的男人一眼,他们会意,松开了架着赛薇拉的手。 赛薇拉突然失去了支撑,猛地倒在地上。 马洛伯爵看着地上的赛薇拉:“那么,我美丽的新玩具,我们现在就开始玩游戏吧。” 土地冰凉,衣着单薄的赛薇拉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马洛伯爵指向面前的森林:“让我说一下规则吧。其实很简单,你看,面前有一片森林,它是我的森林,它很大,无边无际。我给你一首民谣的时间,你先跑进去,等一首歌结束,我会去森林里抓你,你要尽力躲着我,不要让我抓到……哦,真可怜,赛薇拉,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啊,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啊,这么一想,这个规则似乎并不是很公平,因为植物枯萎了,没有草丛供你躲藏……” 他又想了一下,说:“我是个公平的人,这样吧,我不会放狼狗追你,然后……给你两首民谣的时间逃跑。怎么样,这个条件很不错吧?是不是很公平……哦,你怎么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弯下身子,在赛薇拉耳边轻笑:“哈哈,不用这么紧张,小美人,等我抓到你后,马上就会让你暖和起来,让你变得热辣又滚烫!” 赛薇拉抖了一下。 马洛伯爵张开双臂,后退了几步,看向自己的手下:“来吧,唱首民谣吧。” 那个男人张嘴唱道:“在我遥远的家乡,村后的树木郁郁葱葱……” 马洛伯爵又看向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马上跪在地上,手也伏在地上。 马洛伯爵坐在他身上,看向赛薇拉:“怎么还不跑,赛薇拉,你是打算一开始就认输吗?” 赛薇拉如梦初醒,手脚并用,慌张地站起来,拖着长长的镣铐跑向森林。 男人哼唱的民谣在她身后回荡:“耀眼的阳光,清澈的溪水,还有那美丽的姑娘……” 赛薇拉跑进了森林,在月色的帮助下,在干枯的树木间穿梭。 “她的眼睛像美丽的宝石,她的肌肤纯净无瑕……” 赛薇拉忽然重重地摔了一跤,她转过头,看见脚上的锁链被枯枝缠住了。 “我多么爱她啊,我那美丽娇弱的姑娘……” 她徒手扯掉那些枯枝,然后无视摔倒后膝盖和手上的伤,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跑。 “我愿意永远保护她,我最爱的姑娘……” 赛薇拉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 马洛伯爵笑着看着她的背影:“看啊,她那么拼命,却跑得那么慢,真是可爱。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我一会儿要怎么欺负她?她脸上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啊……真让人迫不及待。” 他是如此兴奋,如此开心,以至于脸上挤出了层层叠叠的笑纹。 两首民谣唱完了。 马洛伯爵站了起来:“你们记得规矩吧?” “是的。”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男人低头道,“这是属于您的游戏,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打扰您,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不会向其他人透露。” “很好。”马洛伯爵满意地走向森林。 他在胸前挂了一个魔法灯,它只有胸针大小,但却可以长时间照明,因为里面镶了价值不菲的高纯度魔法石。 在这个灯的照耀下,马洛伯爵轻易地找到了赛薇拉逃跑的路线。 要寻找一个年轻、不顾一切逃跑的小姑娘,对于这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线索多得数不清。 踩断的枯枝、被锁链拖过的土地,甚至有的树木上还留下了带着指印的血迹。 处处都是那个慌乱女孩留下的痕迹。 马洛伯爵哼着歌,慢条斯理地跟着那些痕迹走。 他一点都不着急。 赛薇拉从一开始就跑得太快太急了。 她毫无逃跑经验,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行踪。 她是个娇弱无力且被长时间虐待的女人,又被关在监狱里,身心都受尽了折磨。 现在是寒冬,她肯定没有多余的力气。 马洛伯爵只需要跟在她身后,就能像玩弄耗子的猫一样,吓破这个女孩的胆。 “啊!啊!”马洛伯爵忽然大声吼道,“赛薇拉!我看见你了!你就在那里,赛薇拉!” 森林里的鸟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惊得飞上了天空。 正在逃跑的赛薇拉也会像那些鸟一样,被吓得浑身颤抖吧。马洛伯爵愉快地想。 事实上,他并没有看见赛薇拉。 “哈哈哈哈哈……”马洛伯爵畅快地笑了起来。 一想到赛薇拉躲在某个角落,听着他的声音瑟瑟发抖,或是正在逃跑的赛薇拉更加慌不择路地逃跑,他就觉得身心愉悦。“哎呀呀呀!”马洛伯爵一边走,一边喊道,“救命啊,这里怎么会有蛇!好长的一条蛇!难道是毒蛇?太可怕了,这个森林竟然有毒蛇!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赛薇拉,赛薇拉,快出来,救救我这个凄苦的老人吧!” 喊完后,他停了下来,歪着头,静静地听森林里的动静。 一片安静。 马洛伯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赛薇拉,你果然是个坏女人,你真是个毒妇,听见老人受苦,也不出来救人。啊,对于你这样的坏女人,我该怎样教训你呢?” “划伤你的身体?还是挑断你的手脚?” 他一边走,一边挥着剑:“哈哈哈……你的脸那么漂亮,我真想在上面划两刀。” “美丽的东西才有破坏的价值,不是吗?” “啊,我这么自言自语,你应该是能听到的吧……” 马洛伯爵踩上已经被踩碎的树枝,看向前方:“毕竟我们这么近了!” 他前面是一片湖,湖水浸在夜色里,波光粼粼。 而湖前面的赛薇拉惊慌地转过身,她满身脏污,看起来惨不忍睹。 当马洛伯爵的胸针灯照到她时,她下意识地侧过脸。 “哦,赛薇拉,你真让人失望。”马洛伯爵说,“你这么聪明,怎么能和她们一样,也往这个地方跑?是不是眼前的开阔让你产生了能离开森林的错觉?” 他笑了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森林很大,无边无际吗?” 赛薇拉皱着眉回过头,努力顶着灯的照射,警惕地看着他。 她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树枝。 看见马洛伯爵以后,赛薇拉用树枝对准了他。 “看看你,抖得这么厉害,你真的觉得那根破树枝可以挡住我的剑?” 赛薇拉慢慢地后移,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湖。 “也许你是想要跳湖自尽?相信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马洛伯爵毫不在意地说,“你知道这个湖里死过多少人吗?说实话,如果能让我开心,我并不在意你是活着还是死了。跳湖也不错,我会很快把你捞出来,在你的尸体上进行未完的事。你这么美丽,也许我可以把你做成一个标本,供我的朋友们观赏……对了!” 他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我还认识一些特殊的人,可以让他们把你的灵魂永远锁在你的身体里,让你永远得不到解脱,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看着我们玩弄你的身体了,这是多美妙的事啊,赛薇拉。” 如他所愿,赛薇拉强硬的表情破裂了,她所有坚强的伪装都在这些话中破碎,变成了绝望。 “啊。”马洛伯爵握着剑走向她,眼里闪着狂妄的光,“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漂亮啊。对,就是这个表情,你要保持这个表情,让我和我的剑一起贯穿你、伤害你、凌辱你、穿透你的身体!” 赛薇拉握着树枝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她惊慌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音,想要阻止马洛伯爵,让他不要过来。 即使她知道马洛伯爵不会突然良心发现,这种奇迹不可能发生。 可是,马洛伯爵真的停住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剑掉了下去。 他惊讶地低下了头。 尖锐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从他肋骨间穿出。血顺着穿出的剑尖落下,滴到地面上。 * * * 一时间,整个森林都安静了。 赛薇拉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剑被拔了出去。 照射着赛薇拉的灯光慢慢下移,直到消失。 马洛伯爵向前倾倒,倒在地上,不动了。 “不要装了。”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刺伤你的心脏,只是伤了你的肺,不会瞬间毙命。” 随着这个声音,那个女人踢了一脚倒下的马洛伯爵。 马洛伯爵咳嗽了两声,扭动着身体。 “谁?是谁?”马洛伯爵撑着身体,艰难地转过身,他捂着伤口,痛苦地喊道,“你是谁?” 根本不需要回答,当马洛伯爵转过身时,他胸口的灯已经照亮了来袭者。 站在那里的是披着黑色斗篷的莉莉丝,她的发色同夜色融为一体,眸子暗得仿佛浸了鲜血的泥土。 “莉莉丝?!”马洛伯爵满脸震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是吗?从来没有得罪过我? 莉莉丝冷笑,啊,对这一轮的你来说,可能确实如此。 那么,就让我们一笔一笔清算吧。 “刚才那一剑,是替你第一任妻子安东妮还给你的。”莉莉丝说,“你找各种借口殴打她,并在一次殴打中推搡她,使她从楼梯上滚落而摔死。” “你……你认识安东妮?”马洛伯爵惊恐地看着她,“不,她的死亡和我无关,那只是个意外!” 他扶着伤口的手正在偷偷摸向刚才掉落的剑。 下一秒,他就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右臂被砍了下来。 “这一剑,是替你第二任妻子梅根砍的。当你腻烦了她,就想起了之前的‘意外’,于是你将她从阳台上扔了下去,制造了另一个意外。” 马洛伯爵捂着失去胳膊的肩膀,痛得在地上打滚。 但是很快,他再也没有多余的手臂去捂自己的伤口了。 “这一剑,是替你第三任妻子琳砍的,你变本加厉地折磨她,逼得这个绝望的女人吞药自杀。” “啊!来人啊!来人啊!”失去双臂的马洛伯爵的惨叫声响彻森林,“救命!救命!快来救我!” 他们在森林深处,当马洛伯爵凄厉的喊叫声传到森林外面,就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噪声。 等在森林外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伯爵这次玩得真疯,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声音。” “虽然不知道他在叫什么,但叫得这么大声,他一定很开心吧。” 说着,他们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 莉莉丝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马洛伯爵:“不会有人救你的。你忘记了吗,当你把第四任妻子吉蒂当成猎物追赶时,她的呼救声喊来了下人,你因此大发雷霆,所以立下了规矩,禁止任何人在‘游戏时’打扰你。” 她扫视着马洛伯爵:“所以,你要用什么来补偿投湖自尽的吉蒂呢?啊,就用你当初用来追赶他的左腿吧!” 剑光一闪,马洛伯爵又是一声惨叫。 “既然你只剩最后一条腿了,那么就用它来弥补你第五任妻子玛莎吧。”莉莉丝再次扬起剑,“你带着其他男人一起玩弄她,在她身上留下各种伤痕,直到她病重而死,你也不曾为她请过一次医生。” 这一剑过后,马洛伯爵已经失去喊叫的力气,他甚至已经无法翻滚,只能奋力地睁着痛到泛白的眼睛。 他问:“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不知道吗?”莉莉丝歪着头,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我是圣女。” “不,你不是圣女!”马洛伯爵大叫道,“你是恶魔!你是魔女!你是巫师!” 莉莉丝大笑起来:“真有趣,马洛伯爵,你竟然能这么义正词严地教育我。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才是恶魔吗?哦,或许在你掌控别人生死的时候,并不在意这些。真巧,我也不在意,而且我们的爱好可能差不多。” 她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马洛伯爵:“你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聪明的女人,喜欢年轻的女人,也喜欢柔弱的女人……而我呢,我也喜欢那些美好的女人。不同的是,我喜欢看她们充满活力、生机勃勃地生活的样子。相较而言,我更喜欢看那些不可一世、为非作歹的男人被折磨时发出的哀号,我喜欢看他们丑陋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喜欢看他们崩溃后悔、受到制裁的模样!” 马洛伯爵的身体抽搐着,他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嘶嘶地喘着气。 “瞧你这脆弱的模样,是多么惹人心疼啊,可怜的马洛伯爵。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犯罪,虐待并杀害那些女人呢?在你杀她们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哦,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棒啊。对,就是这个表情,如果你保持这个表情死去,也许我也可以把你这个表情做成标本,用来提醒那些用女人泄欲的暴徒……”莉莉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您实在是太丑陋了,从内到外,都如同垃圾一般令人恶心,根本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她直起腰,再次扬起剑:“这一剑,是为了你的第六任妻子——” “等下!等下!”马洛伯爵叫道,“我没有第六任妻子……我没有……” “哦?是吗?那这次可真是令人庆幸!”莉莉丝说着调侃的话,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的剑已经插入马洛伯爵的两腿之间——虽然现在他已经没有腿了。 马洛伯爵本以为自己没有力气喊了,可他还是因为这一剑痛苦地叫了起来。 “哦,马洛伯爵,看来你马上就要死了。”莉莉丝嫌弃地甩掉剑上的脏血,将它插回剑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不起,放了我……放了我……我错了,”马洛伯爵喃喃道,“救救我,救救我……我有钱,我会给你很多钱。” “太可惜了,真是不公平,为什么人只能死一次呢?”莉莉丝怒极反笑,“你明明虐杀了那么多人,但是只能用一条命来还,这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马洛伯爵已经双眼发直,他浑身抽搐着,嘴角流出了血沫。 莉莉丝蹲下身,在他身上搜了一些东西,然后拎起他的领子,拽着他往湖边走。 赛薇拉早已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莉莉丝越过她,将马洛伯爵扔进了湖里。 “最后一击,是为了我自己。”她轻声说。 马洛伯爵沉了下去,深色的液体在湖水中上升、蔓延、扩散、消失。 “你看出来了吗?”莉莉丝转过头看向赛薇拉,“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真心忏悔。” 马洛伯爵最后的求饶是因为恐惧,而不是后悔。 最后,他依然幻想用钱来买命。 之前,他确实用钱买下了那些人和她们的命。 可是这次,他没能如愿。 他也许忘了,在他殴打、虐待那些女人的时候,那些无辜的女人也曾经说过“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饶了我”之类的话。 尽管她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当时他未曾住手,并因为她们的求饶而感到兴奋。 莉莉丝不喜欢私刑,她心中理想的世界应该由法律来惩治罪恶。 可这个混乱的游戏世界里没有公正的法律。 科尔里奇国的法庭也无法惩治罪恶。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就由她来贯彻她想要的公平。 赛薇拉坐在湖边,无法动弹。 她看着莉莉丝一点点地收拾现场,把垃圾扔进湖里。 在莉莉丝出现之前,她觉得马洛伯爵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所以莉莉丝出现的时候,她甚至有一丝庆幸。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分不清这个她在神殿里见过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洛伯爵说得没错,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圣女。 她更像恶魔。 赛薇拉目睹了这个恶魔的杀人现场。 她是唯一的目击者。 只要莉莉丝杀了她,就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赛薇拉想逃,但是她的手脚发软,身体也冻僵了。 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亚尔维斯侯爵府,重新陷入被亚尔维斯掌控的恐惧。 惊慌、无助,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收拾完一切以后,莉莉丝拿起马洛伯爵掉在地上的剑,向赛薇拉走去。 “啊……啊……”赛薇拉惊慌地张开嘴,努力地想要用剩下的半截舌头说出点什么。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莉莉丝手一抛,扔给她一个东西。 赛薇拉伸手接住,还没来得及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什么,莉莉丝又对她举起了剑。 赛薇拉吓得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 “铛!”“铛!”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赛薇拉睁开眼睛,看见锁着她手脚的锁链被切断了。 莉莉丝看向手中的剑:“那个变态倒是有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说完,她收剑入鞘,把剑扔到赛薇拉面前。 赛薇拉吓得抖了一下。 紧接着,她身上一暖,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莉莉丝蹲下来,一边给她系斗篷的扣子,一边说:“往西北方向跑,那里有座山,只要你进了山,他们就很难找到你,你一定要拼尽全力,能跑多远跑多远。” 她给她系好扣子就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然后,活下去!” 赛薇拉有些木然地看着她。 莉莉丝说:“毕竟,你想活下去,不是吗?” “……”赛薇拉又抖了一下。 赛薇拉看着莉莉丝的背影,直到莉莉丝消失在森林里。 然后赛薇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手里是一个钱袋,上面别着照明胸针。 赛薇拉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她抓紧了钱袋,捡起佩剑,站起来,毫不迟疑地向西北方向跑去! * * * 莉莉丝本来以为第二天马洛伯爵的死讯就会传遍整个费尔顿城。 但她听到马洛伯爵死亡的消息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事情的经过就像个笑话。 在马洛伯爵领地森林外等候的下人们,即使天亮了,也不敢去打扰马洛伯爵的“游戏”。 而把赛薇拉交出去的狱卒们自我安慰,马洛伯爵痴迷于绝色美人,才不舍得把她送回来。 他们就这样硬生生地拖着,由心平气和的自我安慰拖到焦躁不安的自我安慰。 直到第三天。 狱卒们开始慌了。 赛薇拉马上就要上绞刑架了,可她不在监狱里。 她不是普通的犯人,她毒死了一个侯爵,国王亲自审问了她,全费尔顿城都知道这个美貌的女人。 这样的人物,必定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于是焦躁的狱卒跑到马洛伯爵府要人。 而那时马洛伯爵的下人们还等在森林外。 他们搬来桌子和凳子,悠闲地等在那里。 假如普通人知道这件事,会觉得把犯人卖给变态的狱卒们荒谬。 可是,当狱卒们看见在森林外等了三天的下人,他们觉得这更荒谬。 “也许伯爵玩得太疯,忘了时间。”守在森林外面的两个人这样解释,“森林里有湖,也有动物,马洛伯爵带了武器,又熟悉地形,他是个优秀的猎人,不会饿死。” 所有人都知道马洛伯爵是个变态。 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哪怕是他的手下。 在狱卒们的坚持下,下人们终于同意去森林里寻找马洛伯爵。 他们没有找到马洛伯爵和赛薇拉,只在湖边找到了血迹。 但这是在马洛伯爵的领地里,血迹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没人知道那是马洛伯爵的血迹还是赛薇拉的血迹。 时间慢慢流逝,依然没有发现赛薇拉和马洛伯爵的踪迹,狱卒们越来越焦急。 他们觉得赛薇拉和马洛伯爵有可能被森林里的野兽吃掉了。 然而焦急也无济于事。 很快就到了对赛薇拉行刑的时间,因为犯人的美貌,康拉德国王一直记得这件案子,他打算亲自去观刑。 直到这时,整件事情才被暴露出来。 康拉德国王大发雷霆,当场判了几个狱卒死刑。 这种丑事不能公开,而费尔顿城的人们早就知道亚尔维斯侯爵被毒杀的事件,在预定的时间去刑场围观,想要看看那个毒杀丈夫的美丽女人的模样。 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于是他们不得不编了一个谎言,说赛薇拉在行刑前畏罪自杀,并宣告了赛薇拉的死亡。 在这个谎言公之于众的隔天,沉在森林池塘里的马洛伯爵的尸体就浮了起来,至此,真相才终于被人发现。 无论怎么看,马洛伯爵都是被杀害的。 而所有人都说当天只有马洛伯爵和赛薇拉进入了森林。 按常理推测,大家会以为是赛薇拉杀了马洛伯爵。 但是他们已经宣告赛薇拉死亡。 最后,为了圆一件又一件丑事,只能编造出一个又一个谎言。 马洛伯爵的死被掩盖成了失足落水。 这件案子就这样以无比荒谬的方式彻底解决了。 莉莉丝小心地抹去自己行踪、消灭线索的行为,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多此一举。只是这件事似乎引起了其他的议论。 莉莉丝和辛西娅公主走过长廊的时候,听见了人们的议论声。 “听说马洛伯爵死了。” “说是溺水,但神殿已经派人去了,这种事为什么需要劳烦神殿?” “那个毒杀侯爵的女人突然死亡的事,也很蹊跷……” “不会是什么诅咒吧。” ………… 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辛西娅公主瞥了莉莉丝一眼。 莉莉丝神情自若。 辛西娅公主收回了视线。 当辛西娅公主和莉莉丝走过人群时,他们又换了话题,小声议论。 “最近莉莉丝总是和公主在一起。” “她是打算和王子彻底断绝关系吗?” “公主也很想要圣女的力量吧。” “但她真的是圣女吗?自从搭上她,公主的名声都下降了。” ………… 莉莉丝和辛西娅公主都没有对他们的议论做出反应。 或者说,她们最近听了无数遍人们这样的议论,已经有些听腻了。 菲碧打开书房的门。 辛西娅公主走了进去:“莉莉丝,马上就到年底了,听说你今年还没休息过,你的假期是要攒到明年吗?” “不是的,公主。”莉莉丝跟在她身后,“我打算在过年的时候休假,因为我答应了多琳和她一起过年,我们要在山坡上看烟花。” “啊,看来这次新年舞会我没有舞伴了,这真是太遗憾了。”辛西娅公主耸了耸肩,笑道,“好吧,那下次舞会再说吧,到时候你一定要做我的舞伴。” 下次……舞会吗? 莉莉丝沉默了。 辛西娅公主转过头,看向莉莉丝。 莉莉丝说:“好的,公主。” 待她们走进去以后,菲碧关上了书房的门。 辛西娅公主坐在沙发上,示意莉莉丝坐在她对面。 “让我猜猜,莉莉丝,你刚才沉默时在想些什么……”辛西娅公主靠在沙发上,看着菲碧端上来的茶,“你是在想,也许,我们以后……哦,不,也许我们没有以后了,在下一次舞会的时候,我们也许早就不在这里了,也许已经死了,你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莉莉丝垂下了眼睛。 辛西娅公主看出了她的迷茫。 莉莉丝可以杀掉一个马洛伯爵,但是无法拯救那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力所不及的地方的千千万万个赛薇拉。 甚至现在,她自身难保。 所有人都说辛西娅公主独揽大权,甚至莉莉丝自己都信过这个传言。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事,莉莉丝已经清楚,那只是对外的幌子。 辛西娅公主能决定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却又烦琐的事,比如狩猎祭、舞会、贵族的家庭纠纷,看起来权力很大,其实根本没有触及根本权力。 而所有能触及根本的权力,都被康拉德国王牢牢掌控着。 比如军队,比如国库,比如粮食,比如教育,比如官员任免。 一旦触及这些重要的层面,辛西娅就只能提出设想和方法,等待国王首肯,才能执行。 康拉德国王看似昏庸,但他并没有也不可能放权。 他一直牢牢地把握着权力。 绝大多数保守派贵族都围绕在他的周围。 一边是虚假的权力,一边是实在的权力。后者可以随时废掉前者,甚至抹杀前者,而前者完全无法招架。 康拉德国王若是偏向罗纳德王子,这些贵族绝对不会反对。 相反,如果康拉德国王偏向公主,这些贵族会因为“女人当权”而大声反对。在那种绝对权力的影响下,她们的努力和精心构建的一切是那么脆弱且不堪一击。只要他们得到康拉德国王的默许,她们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 “莉莉丝,”辛西娅公主说,“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被动,但并不算是陷入了绝境,放弃才会陷入真正的绝境。” 莉莉丝抬头看向她。 “大多数贵族都是贪婪的饿狼,有两种情况能让他们把所谓的‘原则’扔在一边,一种是足够的利益,另一种是压倒性的力量。” 是的,莉莉丝知道辛西娅公主会有办法的。 就像以往的轮次一样,辛西娅公主是顶级人物,她也曾被女主和男主逼到绝境,但她这样的角色不会因为一次困难就被打倒。 只是…… 辛西娅公主拿起茶杯:“莉莉丝,你知道‘深蓝’吗?” 果然,这一刻还是来了。 莉莉丝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那是在东部地区平民中间风靡的紫色饮料。” “不只是东部地区,整个科尔里奇国都流行这种东西。”辛西娅公主说,“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它是紫色的,又为什么要被叫作‘深蓝’呢?” 莉莉丝知道答案,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辛西娅公主说:“因为这种东西在贵族中间也非常流行。据说它能令人忘记痛苦,使人快乐,如在天堂,还会让人上瘾。当然,贵族们得到的‘深蓝’和平民喝的不同,他们喝的是经过多重工序提纯,滤去了杂质,真正呈现出深蓝色的饮料。虽然是同一种东西,但是‘深蓝’是只有贵族才能见到的颜色。” 莉莉丝问:“公主,您喝过那个吗?” “没有,我不会喝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尝试。”辛西娅公主皱眉,“我不喜欢这种强制改变情绪的东西,也许你没见过那些贵族聚在一起喝‘深蓝’的样子,他们毫无理智,毫无思想,把一切都交给被‘深蓝’支配的快感,像烂肉一样,像畜生一样,那场面令人作呕!而且我讨厌那种气味……那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莉莉丝知道那是什么气味。 那是一种像是揉碎了的腐烂的青草混合着劣质油漆的味道。 莉莉丝不止一次闻到过这种气味,从贵族们身上,从阿博特公爵的书房里,从艾伯巡视带回来的箱子里,从哈妮所在的那个二楼小房间里,从神殿庄严的大殿里…… 也许这个世界没有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东西,但是在莉莉丝的世界里,对这种东西有一个统称——毒品。 * * *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辛西娅公主缓缓道,“是这东西的称呼。神殿把‘深蓝’叫作圣药,因为它与净化有差不多的功能,而且据说服用‘深蓝’,更容易看到神。” 这是当然的,毒品是一种精神药物,它会刺激人的中枢神经,使人产生幻觉。 在幻觉中,出现任何东西都不稀奇。 莉莉丝问道:“公主,你相信这是圣药吗?” “哈。”辛西娅公主轻蔑地笑了一声,“什么圣药能让吸食者如同腐烂的肉一样瘫倒,如同疯子一样亢奋,如同畜生一样发泄欲望?” “这个世界真荒谬。”莉莉丝说,“如此显而易见的真相,大家却视而不见,不曾怀疑。” “因为‘深蓝’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辛西娅公主说,“那些最低级的劣等品被卖给奴隶,精炼出来的东西贡献给神殿和贵族,而精炼时淘汰的残渣做成糖果,卖给普通人。还有相当一部分用于出口……这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所有在利益链中的人都吃得一嘴油。” 莉莉丝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杯子。 她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但她还是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所以,公主,你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她并不想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她无比痛苦。 可是现在,她和公主正在讨论如何从困境中找到转折点。 莉莉丝经历了太多轮游戏,她见过无数次辛西娅公主被逼到绝路时的反扑场景。 就像莉莉丝一样,每一轮游戏,根据女主选择的选项的不同,剧情也会有所改变,这也会引发辛西娅公主不同的结局。 辛西娅公主是一个反派。 所以莉莉丝见过她成为一个暴君,见过她打压贵族与神殿,见过她得偿所愿,也见过她被绞杀。 在某些轮次中,在走投无路、众叛亲离的时候,辛西娅公主放弃了原本亲民的路线,忽然展现出了狠辣的手段,主动和保守派贵族联合。 那个时候,她提出的诱饵正是“深蓝”。 比起罗纳德王子,熟悉政务的辛西娅公主可以给大贵族们更好的条件,以及更多的帮助。 罗纳德王子也给大贵族们许诺了一些东西,但是贵族们觉得公主也许比王子更好控制。 虽然他们之前一直叫嚣着公主的性别不适合继承王位。 但是,当辛西娅公主抛出如此好的条件时,性别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无论是地位、金钱或是性别,都不过是他们打击别人、压迫别人的武器。 后来,在贵族和大臣们的帮助下,辛西娅公主登上了王位。 之后,她出尔反尔,很快下了摧毁“深蓝”的命令,导致贵族们集体造反,科尔里奇国陷入混乱的结局;也有她一时不查,被贵族们用“深蓝”控制,染上毒瘾的结局;还有她不管不顾,任凭科尔里奇国的国民被“深蓝”支配的结局…… 辛西娅公主有很多结局,但是与“深蓝”有关的无一例外都是坏结局。 不,应该说与“深蓝”扯上关系的都是坏结局。 包括莉莉丝。 在好结局里,“深蓝”并不会出现在女主的视野里,或者说,即使出现了,也不会引起重视,就像路边人偶尔的闲谈不会与女主有所联系。 因为是好结局,所以她会被保护得很好。 虽然无论在哪条路线中,“深蓝”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经历了坏结局的真相,好结局的幸福便不能深究,一旦细细思索,便会觉得十分恐怖。 她以为的安全是真正的安全吗?她所信赖的人真的可以信赖吗?她以为正直的人真的正直吗?她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她在好结局中走上的康庄大道,也许只是一层脆弱的花玻璃。 一层玻璃,隔断了黑暗与光明。 那层薄薄的花玻璃不堪一击,不知道何时就会粉碎。 但是比起易碎的玻璃道路,“深蓝”本身更是万丈深渊,一旦沾上,就会万劫不复。 莉莉丝抬起头,看向公主:“公主,您是打算用‘深蓝’作为诱饵,招揽王子派的大臣吗?” 辛西娅公主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她扬起眉毛,看向莉莉丝。 为达到目的,莉莉丝有很多可以接受的事,但是“深蓝”不在其中。 她无法接受“深蓝”。 她记得那些在坏结局时被“深蓝”支配,生不如死、混混沌沌、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 虽然游戏可以轮回,可以重来,但那东西有严重的成瘾性,让她即使身体恢复了健康,精神上也无法摆脱,以至于在新一轮游戏开始时会疯狂地寻找“深蓝”。 她甚至数不清自己花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个轮次才摆脱“深蓝”的控制。 在那些轮次中,她几乎走完了与“深蓝”有关的全部结局,然后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也就是从那以后,莉莉丝开始厌恶一些令人上瘾、可以控制人类思想的东西。 比如“深蓝”,比如净化。 这是她的底线。 如果辛西娅公主打算用“深蓝”作为反扑的武器,那么她们就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啊,是的,如果用‘深蓝’作为诱饵,确实有可能反扑。”辛西娅公主靠在沙发上,看向莉莉丝,“我一直在调查‘深蓝’,罗纳德也是如此。只要掌握了‘深蓝’,不仅能拉拢贵族们,还能得到神殿的支持,它确实是个有力的筹码,莉莉丝,你觉得呢?” “公主,您刚才说您很讨厌‘深蓝’。” “是的,我非常厌恶它,我想,罗纳德也未必喜欢这东西。”辛西娅公主说,“但是在政治斗争中,用个人的喜恶来做决定是一种十分幼稚的行为。” “‘深蓝’不是圣药,它是毒药。” “也许它是双刃剑。”辛西娅公主拿起红茶壶,往杯中倒茶,她瞥了莉莉丝一眼,“莉莉丝,你是极其聪明的人,如果你说你不知道阿博特公爵的‘业务’,我会觉得很失望。” 莉莉丝说:“公主,我不知道您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但是在我的理想世界,那样的东西不会如此泛滥。如果它有医学价值,那么就严格保管、实验,提炼出有用的部分,严格控制用量,用它救人,而不是使它流入社会,令人成瘾,把人变成易于控制的兽。公主,虽然我现在并没有摧毁‘深蓝’的力量,但我厌恶所有利用‘深蓝’的成瘾性来赚取暴利的人,包括阿博特公爵!” 她看向辛西娅公主:“这么做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辛西娅公主点头:“你说得对。” 莉莉丝说:“如果您同意这一点,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辛西娅公主问:“做什么?” “做……”莉莉丝忽然语塞。 “我很奇怪,莉莉丝。”辛西娅公主说,“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我厌恶‘深蓝’,我以为我表达得很清晰了,可是你却认为我会联合与‘深蓝’有利益关系的贵族。” 莉莉丝愣住了。 是的,没错,从这次谈话的一开始,辛西娅公主就说她极其厌恶深蓝。 “因为……因为您忽然说起绝境,说起贵族的贪婪,说起‘深蓝’的暴利。” “我并没有赞美它们,”辛西娅公主说,“正常情况下,听到我的话,应该会觉得我会利用‘深蓝’要挟他们,打击他们,切断他们的利益链。” “可是我们现在正处于旋涡之中,四面受敌,根本无法聚集反抗他们的力量,贸然行动反而会被狠狠打击,”莉莉丝辩解道,“所以我才会那样想。” “如果没看到你的表情,我或许会信你的说辞。”辛西娅公主摇头,“但是莉莉丝,你知道你刚才展现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吗?你厌恶‘深蓝’,我也厌恶它。可从一开始我说起‘深蓝’的时候,你就确定我会与‘深蓝’合作,即使这与我的表达完全相反。这是为什么呢?” 莉莉丝也在反思这一点,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辛西娅公主笑道:“莉莉丝,你的反应十分奇怪,且令我疑惑,仿佛你能看到未来并确信你看到的未来。” 但莉莉丝笑不出来。 她忽然发现,那些重复的轮次不仅告诉了她情节,也约束了她的思想,让她形成了一种顽固的思维定式。 这导致她自顾自地预测了公主的行为。 即使在这一轮,绝大多数事情都改变了,她经历了以往从未经历过的事,接近了以往从未接近过的人。 她改变了,公主也改变了。 “对不起,公主。”莉莉丝说,“我不应该这样想,我应该更信任您。” “不,这没什么。”辛西娅公主说,“若是你毫不怀疑地信任我,认可我所有的举动,那才糟糕。无论何时,人都不应该放弃思考和怀疑。若我身边的都是盲从者,那我也就离灭亡不远了。所以,我并没有怪你,毕竟在你猜测我的时候,我也在推断你的立场。” 她说:“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的想法从何而来?” 莉莉丝沉默了。 辛西娅公主想了想,说:“现在,我有两个问题,如果你觉得很难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莉莉丝:“好的。” “就目前而言,你的目标还和我的一致吗?” 莉莉丝点了点头。 “你不想说出口的信息,会妨碍我们达成目标吗?” 莉莉丝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这样吧。”辛西娅公主说,“这样就够了。” 外人总说辛西娅公主是凶恶的毒蜂,但其实真正的她细腻又温柔。 “其实你猜得没错,如果是原来的我,在被逼到绝境时,也许会选择你说的那条路。‘深蓝’给贵族和王室创造了巨额财富,同时也裹挟了整个王国,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一角,背地里,它的根已经深扎王国,它和上位者的贪婪一起,将科尔里奇国变成了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危房,融入这个危房更简单也更容易,但是,这个危房不是我想要的未来。”辛西娅公主说,“所以现在,我正在思考另外一条路。” 她看向莉莉丝:“那是原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条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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