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沈天龙感觉十分疲惫。他将胸前的护甲卸下，本想坐下休息，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大哥！”

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喊声。沈天龙睁开双眼，看到了兄弟的脸。沈天龙知道，自己这个二弟一直十分在乎仪表，可这张原本十分英俊的面庞上，现在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伤口处溢出的血水染红了脸庞，可这张脸的主人却浑然不觉似的，任由雨水冲刷着刀口处翻出的血肉。

沈天龙挣扎着站直身子，想看看四周的情况。雨水模糊了视线，他擦了一遍又一遍，视野中还是一片昏暗。突然，天空中亮起一道闪电，眼前终于亮了起来。他终于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了。

等待他的是在四周泥地里横陈的近十具尸体。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这些冰冷的尸体上，在短短一刻钟之前，这些他最亲近的弟兄都还活着。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刚刚发生的一切闪现在他的记忆中，锥心的疼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

沈天龙痛苦地闭上双眼，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大哥，东子怎么处理？”

闻言，沈天龙睁开眼，只见他平日颇为关照的东子此时正双手被缚、跪在自己面前。东子的脖子上紧贴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东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跪在那里，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汇集在下巴上，成股地流了下来。

沈天龙看了东子两眼，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便摆了摆手，示意把他放了。想走就让他走吧，沈天龙这样想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又何苦再多一个。

得知自己获得生还的机会，东子立刻恢复了生机，不停地朝沈天龙磕头。在磕了十个响头之后，他嗖的一下爬起，飞快地往远处的山林跑去。沈天龙再度闭上双眼，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随后，一声惨叫让他回过神来。

沈天龙看着持弩的二弟，正是他将没跑多远的东子射杀了。二弟收起弓弩，向大哥沈天龙摇了摇头。沈天龙又看向四周，漆黑的铁甲下，活着的弟兄个个面无表情。这时，作为这支小队首领的他才明白过来，战场上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没有多余的选择。更何况，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赤裸裸的背叛，只是将这些叛徒清理掉，在活着的弟兄们眼中，这样做没有丝毫错误。

沈天龙叹了口气，示意部下将尸体埋好。眼角的余光扫到几辆侧翻的推车，一旁是几个木箱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推车原本是用来运送这些木箱的，车轮在冲突中损毁了。

沈天龙伸出手去抚摩着木箱，心里想的是今后的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才能确保不再发生类似的叛乱，保护好弟兄们用生命换回的这些宝贝？更为重要的是，他不能愧对主上的恩情。

沈天龙仰起头。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轰的一声，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