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法医最怕什么我是法医 作者:吉驰 |
||||
很多人可能会问,能当法医,那你们的胆子应该都很大吧,是不是对各种恐怖的东西都没感觉了? 我说说我自己吧。 其实,很不好意思地说,身为一个法医的我,是完全不看任何恐怖小说、电影的。到了游乐场的恐怖鬼屋什么的,我也是经常「你们玩好,我肚子不好去厕所」的。要问原因?好吧我认怂,我承认我就是害怕这些。 这些「人造的恐怖」基本上都是借用了观看者的想象力,依靠观看者的想象,结合文字、画面、声音来加强其在内心中对想象的恐惧。在生活中如果遇到了类似的场景就会回想起当初的恐惧,结果自己吓到了自己。如果一个人根本没有想象这些东西的能力,那这些所谓的恐怖就不会在这个人心中引起什么反应了。我就是为了让自己不会在生活中类似场景时被激发出来吓唬自己的想象画面,因此拒绝一切的恐怖作品。至于那些喜欢看的人,你们开心就好啦。 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去鬼屋,是陪前女友去游乐场。当时实在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可刚走到门口向里面望了望就不行了,便找了各种借口,很怂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凑够了一小群人才一起进去。不过说实话,作为学医的人,里面各种血糊糊的、各种人体器官的布景,仔细看看其实都还挺假的。但是真正吓人的是那些声、光、电的特效——说不准走到哪里就是突然一个吓人的声音,然后闪瞎眼的闪光,人为营造出来的那个氛围「催人尿下」。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去什么鬼屋了。怂就怂呗,这就是男子汉能屈能伸嘛。 但我从来不怕面对尸体,不管它是什么样子。 (警告:吃饭时请勿看以下的描述。) 碎成渣渣的,我依然保持淡定地做拼图。 烂成一滩泥的,依然可以在里面挑挑捡捡找骨头、器官。 高坠的全身摔得变形了,拗出各种「骨骼清奇」的造型出来。 颅骨迸裂,一地红红白白的脑组织,就像一碗「加了红油的豆花」。依然淡定查看都是什么碎了,碎成什么样。 被刀捅死后的一地鲜血,人还热着就要下刀做解剖,手下都是温温的人体,会让人有不真实感。 烧死的全身炭化,一股一股地散发着烤肉的焦味。; 剖开胃,一勺一勺地把东西舀出来,看看死之前都吃的什么。不理解这个的,想想呕吐物,你就懂了。 密密麻麻爬满了蛆虫的用水冲掉虫子继续做,可是还是会不断地涌出一波又一波……还要抓虫子来量大小,还要找蛆壳来推测死亡时间。 高腐的尸体滑溜溜,皮下组织都是气,一用力就「吱嘎吱嘎」响,满满的握雪感。 脂肪液化流得到处都是黄黄的油,手上一直是滑溜溜的,什么都抓不住。 腐败的血液组织液变成了黑色的液体,和液化的脂肪混在一起,就像是「吃火锅的油碟」里面加了酱油的样子。 因为腐败产生气体,尸体的肚子胀得快要炸了一样,切开肚子就是一大股巨臭无比的气体直冲脑门。 尸体上巨大的蛆爬来爬去,非常活跃,而且蛆爬的时候体内有个黑色的东西会非常快速地前后移动,实在是太魔性了,常常引诱得我看上好一会,直到被骂……说实话,不会有正常人喜欢看碎尸,喜欢看高腐,看烧焦了的尸体;不会有人喜欢尸臭的味道;不会有人喜欢爬满蛆虫的样子;不会有人喜欢去翻找胃内容物。面对尸体时,肯定会有恶心呕吐的正常反应,肯定会有不想接触的抗拒感。 但是,这毕竟是我喜欢的工作啊。 我喜欢这一工作的性质和结果。尽管过程中可能充满了让人厌恶的东西,但是为了我喜欢的结果,为了我喜欢的工作,我会坚持把过程完成好。 可能是我天生心理素质太好,可能是我天生心肠硬,可能是我天生不怕脏不怕累,可能是我天生「冷血无情」…… 但是无论我面对尸体如何的淡定,面对活着的家属时,我却永远都不能保持面对尸体时的冷静。尽管理智告诉我这只是工作,只需要实事求是、按部就班就可以了,但是面对家属的恸哭、哀嚎、怨恨、愤怒、无助、悔恨,我真的无法再保持淡定。浓浓的同情心让我想做点什么,然而现实的无力感却让我备感难受。 曾经看到过,作为局外人安慰他人时所谓的「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你的艰难」,这种「感同身受」永远都是最无力的话语,身在其中的人在那一刻无法相信会有人比自己更艰难,局外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无法弥补这种伤痛的。 可是,如果办案过程中过于感性,很容易失去理性的判断力。一旦开始对某一方产生了同情,有所偏向的话,就难以站在中立的角度纵观全局,做出判断。所以在工作中,一定程度的淡化情感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吧——也可以说是生理和心理上的一种自我保护了。 所以,对于我个人来说,面对死者家属时候的内心情感与纠结,才是我最需要克服的困难。 |
||||
上一章:蛆的朋友 | 下一章:你只是... |
邮箱:yuedusg@foxmail.com Copyright@2016-2026 文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