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生意:JAY-Z

下沉年代  作者:乔治·帕克

一切都必须放在上下文中理解。

肖恩·科里·卡特1969年出生于布鲁克林星球贝德-斯图国[指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的贝德福德-斯图文森(Bedford-Stuyvesant),历史悠久的黑人社区之一。20世纪20年代以来便有超过十万黑人陆续移居至此,2000年调查显示有四分之三居民为黑人。]的马西之家[马西之家(Marcy Houses),纽约大型廉租房项目。](纽约和整个宇宙都是后话了)。他是格洛丽亚·卡特的第四个也是最小的孩子;他的母亲格洛丽亚是一名文员,父亲阿德尼斯·里夫斯是传教士的儿子。马西之家是一座砖砌的堡垒,里面共有二十七栋楼,每栋六层,足有四千人住在肖恩的上下左右——派对和压力无处不在,今天有人过生日,明天就有人中枪。

四岁时,肖恩跨上一辆十速自行车,抬脚侧身滑行。整个街区都惊讶不已——“老天!”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出名的滋味,他很喜欢。出名的感觉很美妙。

爸妈有无数唱片堆放在牛奶箱中:柯蒂斯·梅菲尔德、史戴波合唱团、Con Funk Shun、杰克逊五兄弟、Rufus、欧杰斯合唱团……他最喜欢迈克尔·杰克逊。每当格洛丽亚下班回家,把《尽情享受》放上唱片机,肖恩就会跟着唱起来,绕着房间旋转,他的姐妹们为他和声[柯蒂斯·梅菲尔德、史戴波合唱团和欧杰斯合唱团均为知名黑人音乐人。Con Funk Shun和Rufus为知名放克乐队。杰克逊五兄弟是迈克尔·杰克逊和他的四个哥哥组成的乐队,《尽情享受》是他们的名曲。]。70年代的马西之家并不算糟,对孩子来说像是一场冒险。他们在水泥地上玩骰子,在洒满玻璃碴儿的地上踢足球;当瘾君子们坐在长椅上打盹,孩子们会打赌,看谁敢去把他们推倒。“我们能把濒死文明中的一部分魔力偷偷运出来,融入音乐,并用它打造一个新世界。”他后来写道,“在唱片、街头和历史中,我们找到了我们的父亲。”

1978年夏天,肖恩偶遇了一个马西之家的孩子。从未有人注意过他,但他在人群中唱出韵词,抛出关于任何事物的对句:关于长椅,关于听众,关于他自己的韵词,关于他有多优秀,关于他是整个纽约最棒的,就这样足足唱了半小时。肖恩心想:“这他妈挺酷的。我也能做到。”那天晚上,他回到家里,在螺旋线圈笔记本上写下韵词。他越写越多,韵词掌控了他的生活;他每天早晨都在镜子前创作,或是晚上过了睡觉时间之后在厨房桌子上匆匆书写,这令他的姐妹们不胜其烦——他确实能做到。当一个名叫Jaz-O[原名乔纳森·博克斯,美国说唱音乐人、唱片制作人,活跃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少量较为成功的单曲,但更多是作为Jay-Z的导师而出名。]的年长男孩——马西之家最出色的说唱歌手——用一台沉重的录音机录下他们的声音并回放时,肖恩的声音听起来与他脑海中的有所不同。“我把它视为一个出口,一种重新创造自己、重新构想世界的方式。在录制完一首韵词之后,我会产生一种难以置信的冲动,急不可耐地回放,好赶快听到那个声音。”

我是Hip-Hop之王

仿佛锐步重生

钥匙插入锁孔

韵词百般挑拨

只要我还活着[在一次接受采访时,Jay-Z介绍说这是自己九岁时创作的韵词。]

马西之家的居民们开始叫他Jazzy。

六年级时,他的测试成绩破了纪录——他的阅读能力与十二年级的学生不相上下。他从来不觉得学校功课有多困难,但他得在字典中搜索词汇来用。有一天,劳登小姐带全班去了她在曼哈顿的赤褐色砂石公寓楼做实地考察。那里的冰箱门能制造水和冰块。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很穷。廉租房项目中的人大半辈子都坐在肮脏的政府办公室的塑料椅上,等待自己的名字被人喊到。孩子们会因为每一个细微的贫困迹象互相嘲笑,因此他们会谈论如何不择手段地发财,而他也心怀这种饥渴——他才不会终日坐在课堂里。当他终于赚够钱买下一辆灰白色的雷克萨斯时,“我能感到破产的肮脏和耻辱离我而去,这种感觉很美好。可悲的是,无论你赚到多少钱,你都永远无法彻底摆脱破产。”

同样在六年级那年,也就是1980年,肖恩的父亲离家出走了。父亲在他十一岁前一直陪伴在他身旁,教会他如何快步走过贫民窟,记住哪家杂货店出售洗衣粉,店主是波多黎各人还是阿拉伯人,如何观察时代广场上的人群(那个女人的裙子是多大尺码的?);然后他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比起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父亲,这种父亲更加糟糕。男孩再也不愿与任何东西产生感情,然后眼睁睁看着它被夺走;他再也不想体会这种痛苦,不想让任何人伤他的心。他变得警惕和冷静,目光漠然,不再微笑,而是尖利地大笑:“哈,哈,哈。”

第二年,肖恩十二岁时,他的大哥偷了他的一些珠宝。肖恩搞到一把枪,在大哥埃里克吸毒后的眼神中,他看到了魔鬼。他闭上眼睛,然后扣动扳机。他打中大哥的胳膊,心想自己的人生完蛋了;但埃里克没有报警,甚至还在肖恩来医院探访时为自己吸毒而道歉。这只是发生在马西之家的又一次枪击事件而已,此后还会发生更多;但肖恩再也没有开枪打过人,也从未被打中过。他很幸运。

快客可卡因于1985年出现,比说唱晚了几年;它接管了马西之家。快客飞快地改变了一切,并且不可逆转——可卡因从浴室和走廊进入公众视野,将成年人变成瘾君子,将孩子变成毒贩,令父母恐惧他们的孩子。权威已经消失,廉租房项目变成疯狂之地。肖恩·卡特看到了另一个出口。

他十五岁就开始做毒品生意。他只是随波逐流——如果身边都是大学毕业生,孩子就会上大学;如果身边都是毒贩,孩子就会开始贩毒。他的朋友希尔为他和当地毒贩牵线搭桥,他们去见了毒贩,结果发现这是一次工作面试。毒贩告诉他们,贩毒是非常严肃的一门生意,需要投入和诚信。这个毒贩后来被谋杀了——睾丸被切掉,塞进嘴里,然后从脑后爆头。贩毒就是如此严肃的一门生意。这并没有阻止肖恩。他想参与其中。

他开始帮妈妈付电费账单。他为自己买了合适的装备:尤因运动鞋[NBA传奇中锋帕特里克·尤因于1989年开创的篮球鞋品牌。]、金牙、姑娘。他感到兴奋不已。他跟希尔的表弟一起在特伦顿[特伦顿,新泽西州首府,距离纽约市约一百公里。]控制了一条死胡同,并开始在周末接管新泽西捷运——很快,他就差不多住在上面了。他把货物和武器藏在宽松牛仔裤和蓬松外套里,冬日夜晚会穿上施工靴子为双脚保暖。他满脑子都是生意。他以更低的价格重创当地竞争,因为他能从华盛顿高地的秘鲁人那里低价进货。这种压价令他不受欢迎。一个中午,他在公园里与人持枪对峙,幸好没人中枪——要么赢,要么卷铺盖走人。还有一次,他被逮捕了——那是他第一次被捕,没有遭到指控——但他失去了藏匿的货物,不得不在马西连续工作六十个小时好把钱赚回来,全程靠吃饼干和在棕色纸袋上写韵词来保持清醒。

他的梦想是成为在豪车里扛着大枪的富豪,就像疤面煞星[《疤面煞星》,1983年上映的美国犯罪片。“向我的小伙伴问好吧!”是主角在电影中开枪前的著名台词,“小伙伴”指他手中的枪。]——“向我的小伙伴问好吧!”贩毒是一种偏执狂般的狂热,时刻需要睁着一只眼睛,“我因为犯罪而兴奋,那些奢侈品也总能让我头脑发热。”他沉迷于这种狂热,就像瘾君子们沉迷于他的货物。那些在麦当劳工作的孩子们都是白痴,他们穿上橙色制服,从街角毒贩身旁走过;他们只会遵守规则,没有梦想,只有工资支票,朝九晚五,得过且过。但他并不只想生存——他想要活出生命的极限。与其在一个名为5C号公寓的小盒子里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如在街头轰轰烈烈地死去。他很少抽大麻,喝酒时也会保持清醒——清醒令他专注在金钱上。他总是关注金钱。亚军不配得到街头大奖,因此他学会了竞争和胜利,仿佛他的生命仰赖于此。

快客游戏并没有结束说唱游戏。他会回马西一次待几周,与Jaz-O一起写韵词。但在街头的几个月使他越来越远离笔记本,于是,他学会了不用笔写下也能记住越来越长的韵词,这成了他的方法。他一只脚仍在说唱界,另一只脚却已经跨了出去。他的堂兄B-High认为他正在浪费才华,不肯再搭理他。“这些说唱歌手都是婊子,”他的手下告诉他,“有些白人拿走了他们所有的钱。”他暗暗害怕自己可能没法在音乐界出人头地。更何况这门生意看起来会让薪水缩减——特别是经历了这桩事后:EMI于1988年跟Jaz-O签了唱片合同,让他飞到伦敦住了几个月,肖恩也随之前往,但因为第一张单曲卖得不好,很快就被解约。

肖恩转投大老爹凯恩[大老爹凯恩,原名安东尼奥·哈迪,美国著名说唱歌手,曾获格莱美奖,单曲曾入选《滚石》杂志评选的“史上最伟大的五十首说唱歌曲”。],那是一位传奇的布鲁克林说唱歌手,正乘巴士巡回演出;肖恩在中场休息时能拿到麦克风,用Jay-Z的艺名表演说唱,以此赚取饭钱。每个人只要听到Jay-Z说唱,都会为他机智的歌词、自信的模样和面无表情快速唱出韵词的风格所倾倒——他如此出色,又如此轻松,甚至没太认真对待。巡演结束后,他又回去贩毒了。

他的手下将他们的分销链延伸到马里兰和华盛顿特区,那里利润很高;他在95号州际公路开着雷克萨斯,每周运走一公斤可卡因。他忠于金钱,但他害怕到三十多岁仍然待在街头一事无成。1994年的一天,在马里兰州,一个竞争对手向他胡乱开了三枪,没能打中——“这是神的干预”。经过十年贩毒生涯,他决定试试看,能否靠卖唱片赚到跟卖毒品一样多的钱。

我想:“他妈的,我为什么要拿自己冒险,我只要写一些韵词,让你能感受到我的感受,如果你不喜欢,那也无所谓。”[出自Jay-Z的说唱单曲《街道在看着》(“Streets Is Watching”)。]

一位名叫DJ·克拉克·肯特的布鲁克林制作人为他介绍了一个名叫达蒙·戴西的哈莱姆推手。戴西对Jay-Z原本抱有怀疑,直到他看到Jay-Z的耐克空军一号鞋。但是,没有一家唱片公司想要签下Jay-Z——也许因为他的作品太灵活,也许因为它太真实——于是,他用贩毒收入跟戴西合伙开办了自己的公司。他们给公司起名为Roc-A-Fella[戏仿石油大亨约翰·D. 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以免有人怀疑他们的野心。他们要称霸世界。

1996年,二十六岁的Jay-Z发行了《合理怀疑》(Reasonable Doubt)。这是一张复杂而险恶的专辑,韵词中穿插着他父母热爱的70年代唱片中华丽的采样,将说唱歌手本人描绘成一个年轻的骗子,来自迷失的下一代,时刻准备好大开杀戒,满怀遗憾和黑暗想法地活着,或是为了争得大笔财富、钻石、劳力士、高档香槟、漂亮姑娘等等而死去。

在这穷街陋巷事情乱七八糟

我的朋友们没人开口

我们都在努力去赢

它没能称霸世界,但确实影响不小。Jay-Z横扫俱乐部,磁带卖给街角商店,直到他签下发行协议。他给了马西一个发声渠道,美国锁在地下室的噩梦突然响彻孩子们的卧室。这些孩子带着报复心态,想要实现美国梦,就像疤面煞星一样,就像Jay-Z一样;他们想要破坏法律去赢得胜利,因为只有傻子才相信,在这游戏已成定局、有捷径通往不菲利润的时代,你还能靠橙色制服或便宜西装出人头地。对曾经的肖恩·卡特来说,收益确实不菲。任何人只要了解说唱,都知道Jay-Z将会声名远扬。

音乐只是另一种生意。他是一个不情不愿的艺术家,仍然关注金钱,且对此毫无歉意;但长远来看,要想做好这门生意,还是需要艺术。他跟在街头时一样冷酷和专注——七年之内就又发行了七张专辑,张张都是白金唱片[指销量超过一百万的专辑。]。他让曲目变得柔和,把歌词写得蠢了一些——更多关于生活的大词,更少谈及遗憾——好走向更广阔的听众市场,让利润翻番。事实证明,很多年轻白人也对以下词语深有感触:钱现金婊子一千美元金钱至上水晶香槟雷克萨斯调情开动打情骂俏骚货毒品快客9毫米口径手枪黑鬼。Jay-Z讲述的是说唱的永恒主题——“为什么我很酷,为什么比你酷”——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没有两个对句彼此相似;孩子们相信他,所以他们会穿他穿的衣服,喝他喝的酒,助他发家致富。

他推出了一个服装品牌,它比音乐公司给他带来了更多收入,高达数亿美元。他建立自己的电影工作室,拿到自己的锐步运动鞋,卖出自己的伏特加,推出自己的古龙香水,注册自己的“Jay-Z蓝”色卡,并交叉推销这一切。1999年,他在时代广场一家俱乐部的贵宾区捅了一个唱片制作人,因为对方盗版他的第四张专辑;刀捅进去时,他引用了《教父2》中帕西诺的话:“兰斯,你伤透了我的心。”他跟律师和手下躲在特朗普酒店,玩一种叫作“比大胆”的扑克牌游戏:这种游戏使用三张扑克牌,越是沉着冷静就越能赢。他发誓再也不会丧失自控力,随后配合检方做了有罪陈述,得以缓刑。

他成为一名大公司说唱歌手[指过度商业化的说唱歌手。],一名无法无天的创业者;他像在硅谷初创公司一样穿着运动鞋现身会议室,在合法的世界里工作,同时实现毒贩的梦想。2003年,他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宣布退出说唱界(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上音乐总监——说唱界最大的唱片公司Def Jam的总裁。他踢走了老搭档,将Roc-A-Fella这个名字占为己有——“这只是生意。”Jay-Z对达蒙·戴西这么说,听起来活像又一个电影歹徒角色。他用自己的话把这一点写入了韵词:

我卖出去一大堆可卡因,我想我也能卖CD唱片

我不是个生意人,我就是生意,哥们

让我掌管我的生意,去你妈的![出自Jay-Z的说唱单曲《塞拉利昂的钻石》(“Diamonds From Sierra Leone”)。]

一路往上爬,都是同样的生意——他在中城二十九楼做的事情,跟他在特伦顿街角做的生意别无二致。主流接受了说唱,说唱复制着主流;Jay-Z比西装革履的人更善于玩这个游戏,因为他是在街头学到这些的。当批评者称他为背叛者或实利主义者时,他早已准备好答案:自私是他对眼前现实的理性回应。

一切都必须放在上下文中理解。

他做了顶级名人会做的事情:成为一个生活方式品牌,开一家连锁体育酒吧,因拖欠工资被雇员起诉,在伦敦一家雪茄室跟昆西·琼斯一起遇到波诺[昆西·琼斯,美国著名音乐制作人,职业生涯横跨五十余年,获得过七十九次格莱美奖提名,其中二十七次获奖。波诺,爱尔兰摇滚乐团U2的主唱和吉他手。],为慈善事业站台,进入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前四百位(净身家四亿五千万美元),与总裁们一起度日,与其他明星发生龃龉,跟一个与他各方面都不相上下的歌手[指著名歌手碧昂斯,两人于2008年结婚。]搞到一起,为她买一个岛当作生日礼物,在她预产期到来之前租下产科病房的半层楼作为私人套房,试图把他们宝贝女儿的名字注册成商标以备将来使用(美国专利局拒绝了这一申请),并在布露·艾薇·卡特刚出生四天时发行了一张单曲,唱道:“我最伟大的创造就是你……你还不知道酷是什么意思。”

他赢得越多,各地的人们就越爱他;他们通过他来生活,庆祝他的金钱和权力,仿佛那属于他们自己。在音乐会上,粉丝们举起双手,点亮他的Roc-A-Fella钻石招牌,好像他们也占一份。他是一个大人物,一个革命者,一个偶像,一个暴徒(这真是完美的组合);他用响亮的“去你妈的”和不循规蹈矩的态度登上巅峰,并因此深受膜拜;他仍在告诉世界为什么他很酷,为什么比你酷。哪怕他失败了——当他在拉斯维加斯的体育酒吧破产,当他那塞满NBA冠军队巨星的球队在夏季锦标赛中输球[2003年,Jay-Z邀请特雷西·麦克格雷迪、拉玛尔·奥多姆等NBA球星组建球队,参加纽约夏季街头篮球锦标赛,在打入决赛后遭遇纽约大停电,最终Jay-Z和球星们均无法参加推迟后的决赛,对手不战而胜。],当他与克莱斯勒合作推出Jay-Z版吉普指挥官、车身漆上Jay-Z蓝的计划落空——每一次失败的痕迹都被隐藏起来,仿佛它们可能对他的魔咒造成致命伤害。他必须一路赢下去。成功无关任何事情,只关乎成功自身。

当Jay-Z入股NBA的篮网队,并牵头将球队迁往布鲁克林,他同时当上了老板和明星:既是黑人中的布兰奇·瑞基,也是罪行累累的杰基·罗宾逊[布兰奇·瑞基,美国棒球运动员,后来成为著名职业经理人。杰基·罗宾逊,美国棒球大联盟首位黑人球员。正是布兰奇·瑞基一手发掘和培养了杰基·罗宾逊。]。新球场开放后,连续八晚一票难求。在烟雾弥漫的黑暗中,他告诉一万六千名球迷:“正是在这里,杰基·罗宾逊作为一个非裔美国人走上职业运动赛场,打破了种族藩篱,我不认为这是个巧合。一群人将篮网队从新泽西带到这里来,而我是其中一分子,我也不认为这是个巧合。你会听到有人说,我只拥有这支球队的区区百分之几。到底有百分之几并不重要——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单亲家庭出身的黑人孩子如何从距离这里六分钟的马西之家走到今天。所以,我能拥有这支球队的一部分,这他妈的已经足够惊人了。我能拥有这个球场的一部分,这他妈的已经足够惊人了。不要让他们轻描淡写你的成就,遮掩你的光芒。”Jay-Z竖起中指。一万六千个中指回应了他。

有时候,当他回顾一生,他觉得自己侥幸逃脱了谋杀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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