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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年F岛漂流密室事件 作者:汪洁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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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着酒醉的天旋地转,胃疼得要从胸口跳出来!海鲜和啤酒肯定发生了化学反应,牧慎好不容易哄骗自己睡着。 午夜,口渴得厉害,牧慎在梦里挖井。又听到哭声,隐约觉得是自己,到处找不到厕所。最后醒来,发现已经躺在床上。 牧慎要的“惊喜”还没影子,“艳福”却从天而降!只记得夕小姐激烈地吻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把他结实地压在长椅上,双手握紧他的手腕不准他反抗,自己满脸口水。 一阵恶心,翻身下床,趴在马桶上喷射,牧慎浑身虚软,就地蜷在地板上。 房间开始颤抖,先是微微的,又来几次大的颠簸,像地震,又不连续。牧慎完全睁不开眼睛,只以为还在梦里。 这漫长的夜晚呀,宿醉的折磨呀,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再次醒来,天还没亮,牧慎双手撑住地板,本想挣扎着站起来, 却突然摸到黏黏滑滑的液体! 这液体不是水,也不是呕吐物,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牧慎将手移到鼻子前闻闻,甚至下意识地舔舔—— 新年 F 岛嘉年华的客人缓缓坐起来,就着房间的小夜灯看向手掌,只惊得魂飞魄散! 血! 再回头看那血的来源,牧慎两耳轰鸣,就要晕倒!一具 S 形摆放的躯体紧贴自己的后背——不知道她死了多久,也不知道和自己“亲密接触”了多久? 牧慎想呕,忍忍没吐。 当务之急,赶紧叫人来吧! F 岛负责人,外号“肉经理”的牛内先生拎着应急灯,带着卸了妆、鼻子上架着厚底眼镜的薇小姐及眼角下垂的男保安,还有两位穿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赶来! 牧慎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房间里有一部对讲机,相当于电话,刚才牧慎就是用它通知服务台。 尖叫,好老套——但没有。 薇小姐没尖叫,她是护理专业的准护士,对尸体不算陌生。但明显看得出,现场见到死人,她还是有些紧张。她极力掩饰,仿佛恐惧和紧张就是对自己未来职业的侮辱。 可是,等众人凑近细看尸体时,就连男工作人员也惊叫起来—— 这尸体的脸,实在是恐怖至极! 如果这还能称为一张脸的话,五官已经搅成一锅粥,能看出重击发生在嘴部。 嘴唇已经被打扁,门牙被打断,鼻子也未能幸免,一只鼻孔被砸烂。眉毛被血浆糊住,左眼也崩坏,只有右眼还算完整,半睁半闭。 有人吐了,这是正常反应。 旁观者惊慌失措,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肉经理见多识广,不准众人靠近尸体,自己蹲在地上试探死者剩余鼻孔的气息,又拿出手机到处拍起照片。看他的认真样儿,不像经理,倒像侦探。 薇小姐抱着肩膀和男保安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如同一对儿闭嘴的知了。 死者,是蜜小姐,她挂着胸牌。 网络明星兼“售货员”的年轻女士,双胞胎的一位,此刻蜷缩着身子,死在牧慎的客房里。 血沿头部的伤口流出来,在地板上绘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血液已经有些凝固,呈暗红色,把牛仔外套浸得湿答答的。 嫌疑人牧慎,新年嘉年华客人,交纳一笔不菲入场费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窝在客房的沙发里,双手放在膝盖上。 地上躺着一名穿着复古款,也可以说是脏兮兮的牛仔外套的,女性尸体。 而这件外套,就是这位慎先生的…… 凌晨六点,能挤坐 4 个人的小鸟直升机轰鸣着,悬停在舞台前供狂欢的空地上,把沙子卷起几尺高。 本城警察署裕川介督察单手扶下巴,一脸痛苦,后面跟着一位不停抚打脸上沙砾的女警官。法医和法证拎着箱子,紧随其后。 “又掉啦?”女法医小声问女警官,对方憋不住直笑。“一直吃,还能不掉?” 法医也忍俊不禁,来到督察面前,两人背过身子,帮他按摩颌骨, 只听“咔吧”一声,脱臼的骨骼回到本属于它的位置。 昨夜,除夕,年的味道还在空气中飘荡,那是烟花放后残存的火药味。 现在,初一,灌木上还挂着没清理干净的彩色纸条,广场中央的舞台虽空空荡荡,但“新年嘉年华”五个大字却格外显眼。几块烘托气氛的红地毯被踩得稀巴烂,又被直升机吹得彻底分道扬镳。 不远处的果岭,已经有人在打高尔夫,那挥杆的动作看起来就是刚玩练习杆的菜鸟。 下巴复位,督察也恢复精神。 双脚有节奏地踩踏着一丛又一丛沙培矮生百慕大草,在嘉年华负责人肉经理的带领下,一行人不久便来到发生命案的红色集装箱区域,某一栋最高的一层。 一眨眼工夫,女警官手上多出个圆牌,对着上司面有难色: “说是岛上规矩,都要戴……” 督察并未像下属预想中那么反对,只见他略一皱眉,自己抓起马克笔,在胸牌上写了个大大的“介”字,夹在警服上。女警官的胸牌, 一个单字“叶”。 挂上胸牌,警察都有了名字,也便于众人称呼:介督察、叶警官。报案人肉经理小声向警方介绍着情况,指点着此刻站在露台上的那位高挑的中年男人。只见他面朝房间,略微垂着头,背靠在种满花草的栏杆上。 宽敞的集装箱房间里还有几个人,或坐或站,肉经理也逐一介绍: 站着的都是工作人员,半躺在沙发上的是客人,正在哭泣的是受害者的姐妹,陪在她身边的戴眼镜的男人是同行伙伴。客人都戴着胸牌,女客人的睡衣上是“糖”字,男客人单字一个“汝”。 凌晨四点半,接到慎先生的呼叫,肉经理当机立断,火速报警。介督察一边听一边端详嫌疑人,冷不防问嘉年华负责人: “现在几点?” 肉经理赶快看手表,6 :45,裕川介也看看自己的手腕,挺准的。“受害人什么情况?”介督察问。 “初步看来,后脑受钝器撞击,颅骨粉碎骨折,脑组织挫伤。面部损伤是同一钝物所造成。”女法医摘下口罩。 “凶器是什么?” “一定质量的钝器,足以打破颅骨。可能是金属,但没有留下金属物质,表面应该包覆着某种物质。看伤口形状和深度,圆头,接触面不大,但破坏力很强。应该是手握形状的,发力集中的一种工具。” “死亡时间?” “凌晨 2:00左右。” “尸体有搬动迹象吗?” 年轻男法医摇头,“没有,这里就是案发地点。” “打斗痕迹?” “没有,比较平和。” “血液的组成?” “暂时只发现一个人的,就是死者。” “足迹呢?” “非常杂乱,几乎没有价值。” “指纹?” “更乱,很多人叠加。”男法证特别无奈,“尸体虽然没被搬动,但也被移动过。估计有人抱起来再放下,甚至剧烈摇晃过。” 裕川介起身,和叶警官走到门外,耳语交代一番,重新回到室内, 把肉经理叫到身边,正色批评道: “为什么不保护案发现场,这应该是常识!” 肉经理赶忙道歉,但马上就用一副委屈的语气解释着:“刚才这里打了一架,拦也拦不住,就弄得乱七八糟的!” “谁和谁打架?” “唉!”肉经理叹气,“其实也算不上打架,慎先生并没动手。是死者的姐妹,双胞胎的另一位糖小姐要打他——当然,她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请您详细说说,好吗?”介督察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头上白发斑斑的嘉年华经理开始讲述,为了让警官身临其境, 他接下来还进行“角色扮演”,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位负责任的中年人: 蜜、糖两位小姐是除夕正午抵达嘉年华的最后一批客人,同行的还有汝先生。他们分别住进黄色区域的三套房间,糖小姐和汝先生是一栋,蜜小姐是临近一栋。 汝先生据说是位企业家,挺斯文的,偶尔还说外语。他们希望入住同一栋,但来得太晚,已经没法挑房间。 凌晨我报警之后,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糖小姐和汝先生冲上来。糖小姐看到血泊里的人儿,顿时哭叫起来。 “是你,杀了她?!” 糖小姐指着牧慎,伸手就要挠抓过来,被汝先生拦住。慎先生没说话,只是在摇头。 “那她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而且,而且还死了!” 慎先生依然表示不知道。 “你等警察来吧,你告诉警察你不知道,看谁会信!” “半夜这里还没人,结果刚才就发现蜜小姐,在这里……” “不是你杀的人,怎么会在你的房间?!”汝先生也质问。 “慎先生又是怎么回答的呢?”善解人意的裕川介适时插话,帮助肉经理调剂独角戏的枯燥。肉经理缓口气,继续讲述: 慎先生答不出,他只是反复说自己没有杀人。糖小姐又号起来, 脚在空中蹬着,这意思很明显,要踢死慎先生! 我们不能任由客人继续闹下去,毕竟岛上还有其他客人,只能硬把糖小姐按住,请她在沙发上冷静一下。 这时,糖小姐不顾我们的阻拦,趴在尸体上大哭,抱起姐妹搂在怀里,又把她放下。汝先生也蹲着,近距离观察死者的伤口。 在警方到来之前,糖小姐又闹着要先“审问”慎先生。 看她满手的血,癫狂的模样,已经没人敢说“不”。好在,她允许我来主持,自己坐在尸体旁的地板上,不停擦眼泪。于是我安排薇小姐做记录,晚些时候可以当成嫌疑人的第一次“笔录”交给警方…… 裕川介又瞧瞧露台上石膏雕塑一样的牧慎,女助手叶警官走过来。“受害人的双胞胎姐妹怎么说?” “情绪很激动,好在有那位汝先生安抚着。”叶警官怜悯受害者家 属,“刚才简单询问,糖小姐讲,她与蜜小姐本来开开心心,下午发现慎先生穿一件复古款牛仔服,就和他聊几句,彼此再没有交集。嘉年华上,这对姐妹一直在网络直播,得到不少打赏,也喝了很多酒。凌晨一点左右,死者蜜从糖的房间自行离开,当时汝先生也在。” “死者及家属认识嫌疑人吗?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吗?” “糖小姐不认识慎先生,并且肯定死者也不认识,但一口咬定就是慎先生杀害了死者。” “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有什么人见到死者蜜小姐没?” “调查半径还没有扩大,暂时没有。” 警察的到来,牧慎看见了,可他没有理由主动走上前。 他甚至能依稀听到肉经理与那位有一对旗杆般惊人大长腿和浓密黑发的帅气警官说话,自己的名字被频繁提起。肉经理和自己也是瘦高个儿,但站在这位警官面前还是稍逊一筹。头发更不能比,嘉年华负责人已经满头华发,自己从几年前隐现“地中海”。 牧慎想点一支香烟,才想起已经戒掉很多年。 捶着有两条皱纹的额头,中年男人转过身去,面朝大海,依然搞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天边,已经发白,新年第一天的清晨如约而至。雾色茫茫中远方灯火摇曳,看不清是渔船,还是灯塔。海水荡漾着,从四周包裹小岛。 等等,四周,海水! 那么陆地呢?! 一夜之间,沙滩公园上的嘉年华举办地——F 岛,竟然,漂浮在无边的海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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