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过去，”安古斯说，“你们的人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穿梭。”

吉吉和安古斯坐在路边，安古斯笨拙地拆着烟斗丝的塑料包装纸。

“然后你们那边和我们这边爆发了一场战争。”

“你们这边都有什么人？”吉吉说。

“刚开始那会儿，你们叫我们达努人，达那神族②。好多年之后，你们开始叫我们神仙。”

“也就是说，你们是神仙？”

“我们是人，”安古斯说，“不过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没有法庭会提出反对意见，你明白吧。”他装成法官的样子，粗声粗气地问，“喂，你，你称呼谁为神仙？”

吉吉被逗乐了。安古斯还在撕扯着那层塑料纸，“真费劲！不过，我们确实会魔法——”

“魔法？”

“只会一点点。但你们在数量上有优势……而且，你们有更强的领导能力。我们经常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你们的世界里，我们一无是处。”安古斯终于成功撕开了塑料纸，摸索着里面的铝箔包装，“而且不知怎么搞的，我们只能把有限的人变成猪。”

“猪？”吉吉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在既定的时间里，”安古斯说，“一次只能变一两个，对你们的军队没什么影响。”

“你骗我。”吉吉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德瓦尼和他的宝思兰鼓。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们不能真的把人变成猪吧？”

“很容易。”安古斯说，“我们可以把人变成任何东西。”他把烟草塞到小小的陶土烟斗里，拿紫色的打火机点着，继续说道，“你们那边流传着这场战争的故事，有些说我们打输了，根本就不对。不过，也有对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两边和解了。我们可以回到奇那昂格的老家，条件是我们只能待在这边，永远不再闯进你们的世界。”

“我有点不明白。”吉吉说，“如果到了这边能长生不老，为什么我们的人还会留在那边等待死亡？”

“他们不信任这边的世界。”安古斯一边说，一边吞云吐雾，“他们想要时间，想拥有过去与未来。他们不愿放弃改变世界的能力，不愿失去积累财富和掌握权力的能力。基督教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来世的希望，他们并不惧怕死亡。”

“那么，有来世吗？”吉吉说。

安古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说，“我干吗在乎那些呢？”

吉吉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一些模糊的东西正在变得清晰。“那么，”他认真地说，“我们有生命和死亡，你们没有，还有刚才你提到的那些东西，你们也没有，那就是说……就是说……你们是永生的神？”

“完全不是。”安古斯说，“你我皆凡人。我们之间的唯一区别是，你们忘了怎么使用魔法。如果你出生在这里，你就会和我一样。不同的是世界，而不是我们。你们拥有时间，我们没有。”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至少，”他说，“在泄漏开始之前，我们是没有时间的。”

吉吉试图理解这些信息。他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哪怕他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很快消化这些汹涌而来的信息，他的头脑处于一片风暴之中。

“你是说，时间从我们的世界泄漏到了你们这边？”

“完全正确。”安古斯说。

“这就是我们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原因？”

“正解。”

“而你们的时间却太多。”

“太多。”

“我的天哪！”吉吉惊呼道，“我们必须去阻止！漏洞在哪里？”

“这就是问题所在。”安古斯说，“我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