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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与子夜半的惊醒 作者:赤川次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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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从这里再往后她是没有心情继续尾随了。 ……真美在距离母亲米子稍微有点距离的桌子上喝着咖啡看着米子相当愉快地聊着天。 在阳光明媚的咖啡店里和母亲聊着天的是一个有艺术家气息的刚刚进入老年阶段的男人,戴着贝雷帽之类的东西,配上烟嘴,看上去非常潇洒。 年龄六十岁左右……应该和父亲差不多吧。 但是,他是和父亲完全相反的类型,好像很健谈,母亲正出声地笑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是,偶尔会听到“巴黎那个地方啊……”“果然还是慕尼黑……” 从这些地名来看的话,他可能是长时间生活在海外的画家之类的吧? 他让人感觉稍微有点形迹可疑。 母亲为什么会认识那个男人呢? 他们两个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离开了座位。 再一看,发现母亲在付款。 然后,他们两个人走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母亲去哪里了呢…… 真美稍微有点受打击。 当然,母亲也有母亲的生活,她并不想干涉。只是,她唯独没法说“爱干吗干吗”。 因为即使是母亲的零花钱,也是从真美的工资里出的。 她和那个“大叔”会是什么关系呢? 莫非是,莫非是…… 真美猛烈地摇了摇头,顿觉头晕目眩,一时站都站不住了。 “这个啊……” 信报箱上依然放着“白木”的名字。里面已经没有邮寄广告了,应该是什么人取出来了吧。 走到203的门前,真美稍微喘了口气,用广田悠子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 “打扰了……” 她小声说着走了进去。 “谁?” 尖锐的声音飞了出来,差点吓她一跳。 “那个……” “擅自进入别人家里!是小偷吗?” 一个穿着和服的妇女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那个……您是?”真美问。 “问别人名字之前,先自报家名啊!”她训斥道。 “不好意思,我叫矢田部真美,高中的时候和白木和也一起——” “啊啊,你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位,”那个妇女说,“和也说了想最后和你说说话……” “您是?” 真美刚说完,那个妇女突然在台阶口端坐了下来。 “非常抱歉,”她低下了头,“我是和也的母亲白木幸江。” “您是伯母啊。您好。” 她们两个人相互问候之后,就白木的事聊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在九州的一个小农村而已……”白木幸江说,“我在车站前面开了一家小酒馆,收入总之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听了这番话,真美觉得她这副看似穿惯了和服的样子可以理解了。 “是啊……地方差不多有这里的一半那么大吧。”幸江环顾了一圈狭小的荞麦面馆说,“有一个收款台和桌子,是家只进七八个人就满了的小店。但是,坐满的情况,一年也就数得过来的几次。” “在这边一起吃个午饭吧。” 真美得到了幸江的邀请,自己也感觉肚子饿了,于是她们走进了附近的一家荞麦面馆。 “让那个孩子高中就去了东京,确实也非常担心他。但是,和我待在一起,总是不知不觉中他就忙起了店里的事,也没法学习,所以下定决心把他赶走了,”幸江快速吃完了小笼屉荞麦,“……离开了大学,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看他暂时稳定下来了,我也放心了。但是,没想到竟然……” 他们是只有母亲和一个孩子的单亲家庭。白木的死对他母亲来说该是多大打击啊? 但是,至少从幸江的外表上感觉不到那样的气息,着实是位刚强的母亲。 “给你也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没事,没什么的,”真美说,“但是……坦率地说,尽管那个时候白木对我说了,但我也没能立马明白。” “那个孩子写信给我说过你。” “我们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吗?” “说你们一起做什么委员之类的……” “卫生委员。” “对对,他给我写的是‘是个非常可靠非常优秀的人’‘看着那个女孩子,就会想起母亲您’什么的。” 真美稍微有点害羞。 “评价过高了……肯定是因为白木当时离开了妈妈,比较孤单吧。” “那个孩子经常会写信过来,”幸江喝着茶,“不管对什么事都非常细致,因此,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那种事是指……那场杀人事件吧。” “尸体竟然消失了!自己自作主张地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太荒唐了。” 幸江的语调非常干脆明快。 “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假如那个孩子和别人的老婆是那种关系的话……当然,也不能说他一定不会做那种事。他也是个男人,应该也会有沉迷于女色的时候。但是,假如是那样的话,信中应该会写到让有所我察觉的事的,”幸江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可能会没有烦恼。从信的字面上,我对他的心情了如指掌。” 现在要不要对这位母亲说广田悠子的事呢?真美犹豫不决。 白木将她的事告诉他母亲了吗? 如果她并不知情的话,这时若知道了儿子有女朋友,而且已经怀孕了,肯定会很受打击。 “矢田部。” “啊。” “我可以叫你真美吗?” “当然!” 听到她这么说,真美也松了口气。 “你可以和我说一下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我没法相信警察的公告。” 作为他母亲,有这样的心情也是理所当然吧。 “我明白,但是,在这里……” 因为她们两个都已经把荞麦面吃完了,各自付了款以后便走了出去。 “回公寓说说吧。”幸江说。 “但是……”真美突然想到,“也许屋里有窃听器。” 幸江看着真美,尽管看上去稍微有点吃惊。 “那,去这附近的公园之类的地方吧。” 幸运的是,向阳处的椅子上很温暖,也没有什么风。 她们两人刚在椅子上并排坐下,几个小孩子便在狭小的公园里一圈圈地追逐打闹,待在角落里的母亲们远远地看着他们。因为和真美她们稍微有点距离,所以也没有会被那几位母亲听到的顾虑。 真美从她加班的时候两个刑警来到公司开始说起,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幸江。 当然,母亲有权利知道儿子死亡的的相关情况。 幸江的表情非常严肃,一动不动地听着真美的话。 当说到刑警肯定是明明知道白木拿着的是玩具手枪还是把他射杀了的时候,就连那般刚强的幸江的脸也都涨红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广田悠子的事该怎么说起呢?真美犹豫了一下,然后她只说了广田悠子是白木的女朋友,并没有提及她怀孕的事。 大致说完以后,真美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推测:“您明白了吧?我觉得那个房间可能被窃听了。” “我明白,确实非常有可能。” 幸江点了点头:“那么,他一直以来是在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工作啊?” “这真是难以想象。哪怕让白木背负杀人的罪名,都想要隐藏什么吗?” “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抓住那个孩子的仇人!” 幸江听完真美的话以后燃起了斗志。接着,幸江的表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那个女孩儿……是叫广田悠子吗?她是和也的女朋友的事,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啊。” 真美对此也感到很震惊。 “您怎么会知道呢?” “她是和也喜欢的那种女孩子啊。” 太厉害了,一个母亲与唯一相依为命的孩子,连这种事都会知道啊,真美感到很佩服。 “还有,真美……” “嗯?” “那位叫作广田悠子的人,她没有怀孕吗?” 真美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正像您所说的那样……” “因为她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无意识地护着肚子。那是,和也的孩子……” “嗯,是的。” “必须让她小心谨慎,把孩子顺利地生下来抚养长大才行。和也的生命通过那个孩子延续下来了呢。” 说到这个的时候,终于,一颗眼泪从幸江的脸颊上滑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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