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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05夜之国的库帕 作者:伊坂幸太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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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问的就是这些吗?”顽爷确认道。 “不,还有一个问题。”号豪说,“是关于幼阳的事。” “幼阳?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十年前,幼阳被选为库帕的士兵,踏上征途,后来又回到了城里。” 我边听边点头,幼阳应该是唯一生还的库帕士兵。 “出乎意料。”明明是发生在孙子身上的大事,顽爷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睡着时有猫舔了他的耳朵。 “幼阳当时倒在哪里?”号豪问。 “城墙外。”顽爷回答。我心想,原来如此,城墙上有毒刺,幼阳无法轻易进城。但顽爷感知到我的心思般,继续道:“当时冠人尚未补建城墙,墙并不高。他应该是没体力翻越城墙了吧。” “之后冠人把城墙加高,还放上了毒刺。”号豪插话。 “或许是看见幼阳遍体鳞伤地回来,了解到库帕的可怕,冠人认为得预防万一。”顽爷分析道。 能做出判断为将来做准备,冠人果然是称职的一国之君。我怀念起已不在人世的冠人。 “嗯,总之,幼阳倒在城墙附近。” 不久后,有人发现遍体鳞伤、意识模糊的幼阳,便把他带到冠人那里。 “记得那天是星期丁。”顽爷说。 “好怀念,那时候还是星期制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也想起有“星期”制度的时候。 “那时候幼阳……号豪,比你小一些吧。” “别说那时候,他永远比我小啊。”号豪发出笑声,“以前我们常在一块玩。幼阳跟着我,后面跟着小他两岁的弦,我们三人排成一串跑来跑去。”号豪说得断断续续,像是被自己的话哽住喉咙一样。与其说怀念,更多的是对少了个玩伴感到怅然若失。 幼阳居然比号豪小,我感到十分诧异。由于“重返城市的库帕士兵”幼阳的故事,发生在我出生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远古时代的人物,肯定比号豪年长。 “回来后,幼阳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是指什么?” “比方,他们一起去打库帕,为什么只有幼阳一个人回来。” “还有他怎么没变透明吗?” “没错。”号豪应道,“幼阳刚回来时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他浑身是伤,意识不清,但不是透明的。” “若是透明的,你就看不出他浑身是伤了。” “幼阳没提起库帕吗?究竟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回来的?” “他没说几句话。不过,你也记得吧?他身上有被库帕刺伤的痕迹。” “啊,对。”号豪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提高嗓门,“有被库帕射出的刺刺穿的伤痕。起先我不知道是怎么刺伤的,是冠人告诉我的。” “据说库帕会甩动树枝,射出尖锐的树皮和果实。幼阳身上就有那些尖厉的东西刺穿的伤痕。”顽爷的声音走了调,仿佛被刺伤的是他。 “顽爷,幼阳为什么没变透明?”号豪又问了一次。 顽爷怎么可能知道答案。不要以为问顽爷,事事都能得到解答。 但顽爷开口了。 “比如,这样想如何?” “比如?” “幼阳他们或许没能成功打倒库帕。” “没能打倒库帕?” “据说,将库帕推下悬崖后,迸裂的库帕体内会喷出水分,士兵淋到就会变透明。” “是啊。” “换句话说,要是没能把库帕推落山谷,便不会被水泼到,对吧?那么,自然就不会变透明。” “顽爷,你这么推测不对。”号豪摇摇头,“从第二年起,我们不就没再派库帕士兵了?这表示他们已经打倒了库帕。” “嗯。”顽爷似乎早料到号豪会如此反驳,“这样推论确实不太对。” “那你干吗还说?”号豪一脸错愕。 顽爷扑哧一笑,满不在乎地答道:“因为要是你接受了这个推测,就省了我的麻烦了。” “顽爷真是难以捉摸,让人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顽爷的语气颇为开心。“其实,我认为幼阳……” “怎么?” “他只是逃回来了罢了。” “逃回来?”号豪复述着,像在咀嚼话中的深意。 “把库帕推落谷底就会无可避免地溅到水,变透明。那么,在打倒库帕前逃走不知道会怎样?” “你的意思是……幼阳临阵脱逃?” “当然,我不认为他胆小到打从一开始就准备逃跑。他遍体鳞伤,想必历经了一场激战。或许是身负重伤,心生恐惧,才逃回来的。” “哦。”号豪应声。 “所以幼阳没变透明。记得吗,进家门后,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和‘原谅我’。” “好像是的。” “他不仅向我道歉,还不断向担心地赶来的冠人道歉。他不也向你和弦道歉了?身上有伤,血流不止,他应该已经神志不清。简而言之,他是发自心底地表达‘我逃走了,对不起大家’的心情。” “这么说来,确实是。”号豪顺从地点点头。 “幼阳没撑过五天,神志不清,始终在胡言乱语。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不停道歉。加上满身都是被库帕刺穿的洞,实在不像打赢了的样子。”大概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顽爷不禁叹口气。躺着发出的叹息会飘上天花板,还是会从床铺坠落到地面? “那库帕呢?” “幼阳逃走后,库帕被其他士兵和复眼队长合力打倒了吧。” “是找到库帕的根了吗?”号豪问。 原本默默聆听的我,向旁边的库洛洛确认:“传言是这样说的吗?” “据说当时发现库帕的根部在地底下相连,于是复眼队长找到根,一刀砍断。砍断的地方喷出水,淋到了复眼队长。” “所以,复眼队长还没回来吗?只是变透明,人还活着吧?”我想起顽爷的分析,复眼队长可能是不会变透明的体质。 库洛洛的尾巴左右摇摆。“不,倘若传说是真的,那就是砍断的根飞散,刺死了复眼队长。” 呜哇!我用尾巴遮住眼睛。其实我并不是想遮住眼睛,只是纯粹想表示“好惨”。 号豪在我头顶上方对顽爷说:“即便如此,幼阳也不算逃走。” “冠人讲过同样的话。由于担心幼阳,冠人经常来探望,并对我说‘幼阳应该努力奋战过’、‘要克服恐惧不容易’。或许冠人了解了一切,才这么安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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