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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TRANSLATION POSTSCRIPT 译后记中央星站 作者:拉维·提德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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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我去了以色列,去了印象里始终蒙着神秘面纱的特拉维夫。我看到了中东的荒漠和大海,看到了特拉维夫白色的包豪斯建筑群,看到了雅法老城种在蛋形石篮子里的悬空树,看到了充斥着各色人群的跳蚤市场。我在这个看起来并不科幻的国度里搜集着拼图碎片,试图把它们与这本书里的细节一一吻合。当然,我见不到那座承载着无数探险和归家梦想的庞大航天港——中央星站只存在于书中的未来,屹立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只是一座平凡的汽车站。 说实话,出生于以色列这个宗教色彩浓厚的国家的作者,能创作出如此科幻的作品,让我惊异。但当我穿行在弥漫着香料和食物气味的集市中,我明白,这同样是一个世俗的地方。正是以色列的独特气息,让这本《中央星站》兼具了神性和人性。 在那个不知道确切年份的未来,世界已不是我们熟悉的模样,有些东西却微妙地继承了下来。巴以冲突成了往事,但有人坚持运作类似人民公社的基布兹;犹太人依然有着割礼的传统,而担任拉比的却是机器人。甚至连“人类”这个概念,在未来都已经模糊了——技术奇点之后的人们早已把生存空间扩张到了整个太阳系,留在地球上的人是地球人,在火星上繁衍生存的人是火星人;多数人类也不再是纯粹的肉身,有的人和AI融合在一起,有的人被改造成了机械人,大部分人身上都带有“节点”,能够通过覆盖太阳系的无形而浩瀚的网络相互交流;那些没有节点的人,则被视作残疾人,他们收藏和阅读古老纸质书的情怀,仿佛在映射已经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纪的变革和矛盾。 拉维·提德哈围绕中央星站写的这些科幻故事,并不那么“科幻”。虽然这本书里有着超凡的人工智能、奇妙的外星生命和超乎常人理解的魔法,但你不会看到令人热血贲张的星际大战或者人类的自我拯救计划,也没有明确清晰的线索牵引你一直往前走。我从2017年的秋天开始翻译这本书,初读之时,书中复杂的设定就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就好像我成了一个刚装上节点并接入宏大网络的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且难以理解。但是在中央星站待久了,就会习惯,有些概念也可以不用摸透。我看到不同民族不同星球的人来来往往,看到鲍里斯·钟、米丽娅姆、阿奇姆尼、莫特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那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冲突和普通人的爱。 这本小说没有主角,没有英雄,没有恶人,但每个普通人都可能有着自己的罪孽和善良。在这本没有主线的科幻小说里,那些人物就像太阳系的行星一样,我们以为每颗星球都很近,但它们之间的距离遥远得超乎想象,同时又锁在各自的轨道里,共存于一个体系中,相互影响。孤独,压抑,迷惘,阅读《中央星站》,可能就会和中央星站的人们一样,产生这些感觉,仿佛用还是肉体的手触摸高耸入云的中央星站的冰冷墙壁。 但是在这疏离的科幻外壳里,藏着一颗颗温暖跳动的人类心脏,以及众多渴求哲学答案的脆弱灵魂。跟很多科幻作品一样,《中央星站》提出了很多问题——人类在未来会如何发展?人类与AI、机器人的界线是什么?肉体和精神是什么关系?对生命的改造会有悖道德吗?如果神可以被轻易创造,宗教的意义在哪里?个人有没有自主选择死亡的权利?诸如此类。我们很难用三言两语解答“科幻的意义是什么”,我们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解答这些与当下和未来息息相关的问题。但至少,我们在阅读、思考和创作中,获得了无限的可能性,于是,我们就可以建造无数个不同的中央星站。 在阅读、翻译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便察觉到,作者对中国有着特别的情感。后来翻译拉维·提德哈特意为这个中译本写的序言时,我了解到,他确实来过中国,与中国的科幻界还有过接触。听说今年秋天他会为了《中央星站》再次来到中国。我也期待,新的故事会在未来诞生。 ---陈阳 ---2019年9月2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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