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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生活几十年的家最好的告别 作者:阿图·葛文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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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霍布森也有非常类似的、离开自己家的担忧。家是唯一让她觉得有归属感、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地方。但是,发生受骗事件后,她一个人住显然已经不再安全了。我岳父安排她看了几处老年居住区。吉姆说:“她不在意这个过程。”但是,她选择了适应。他决心找一处她喜欢的、能感觉如鱼得水的地方,但是办不到。随着我跟踪观察后期的发展,我逐渐明白了原因何在,这也同样是我们的整个照顾依赖者、虚弱者的制度成问题的原因。 吉姆想找的地方在距家开车的合理范围内,价格在她卖出房子后也可以承受。他希望那个社区能够提供“持续的护理”(continuum of care)——很像菲利克斯和贝拉入住的果园湾,有独立生活区,在某一天她需要时,有能够提供全天候护理的区域。他参观了好几处地方——有近有远,有营利性的也有非营利性的。 爱丽丝最终选择了朗沃德老年公寓(Longwood House)。这是一处供老年人居住的高层建筑群,附属于圣公会教堂的非营利养老机构,她有一些教会的朋友住在那里,并且从吉姆家开车往返那儿只需10分钟。这个社区很活跃、欣欣向荣,爱丽丝和家人觉得这家机构最吸引他们。 吉姆说:“其他大多数机构都太商业化了。” 爱丽丝于1992年秋天搬去朗沃德。她在独立生活区的那套单间公寓比我预想的宽敞。公寓有一间完整的厨房,足以放下她的餐具,光线充足。在我的岳母娜恩的监督下,房子重新刷了一层漆,她还安排爱丽丝以前用过的室内装饰师布置里面的家具和壁画。 娜恩说:“搬家后,看见你的所有东西都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厨房抽屉里是自己的餐具,这对你有一定的意义。” 在爱丽丝搬家几周后,我见到了她。她一点都不开心,也完全没有适应。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抱怨的人,所以,她没有表达任何愤怒、不快或者痛苦,但是她显得前所未有的沉默寡言。大体上,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她眼睛里的光芒不见了。 我起初以为那是因为她失去了汽车以及相应的自由。入住朗沃德的时候,她把她的雪佛兰羚羊也开过来了——她是打算继续开车的。但是搬进去的第一天,她准备开车去办事的时候,发现车子不见了。她报警说汽车被偷了。一位警官来到现场,记录了情况,承诺会进行调查。不一会儿,吉姆来了,出于某种预感,他决定去隔壁的巨木商店停车场看看。车子果然在那儿。她糊涂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车停那儿了。她感到很羞愧,从此不再开车。一天之内,她同时失去了汽车和家。 但是,她的失落和闷闷不乐似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她有厨房,但是她不再做饭。她和大家一起在朗沃德的餐厅吃饭,但是吃得很少,人也消瘦了。 她好像不喜欢周围的人。她避开有组织的集体活动,即便是那些她可能会喜欢的活动——缝纫小组(跟她以前在教会中参加的一样)、读书小组、健身班或者参观肯尼迪中心。如果不喜欢社区组织的活动,社区也提供机会让他们自己组织活动。但是她坚持一个人待着。我们认为她精神抑郁,吉姆和娜恩带她去看医生。医生给她开了些药,但没有效果。从她曾经在格林城堡街的家到朗沃德老年公寓有11千米的车程,在这段路程的某个地方,她的生活发生了她不喜欢,却又无能为力的根本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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