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一击  作者:埃勒里·奎因

第二夜:1929年12月26号星期四

神秘的恶作剧者开了个最致命的玩笑,约翰受到另一件令人惊奇的礼物

星期四早上天空有些阴郁,天气有些回暖。每个人奇怪地一反常态,心情不错的吃起早餐。

“有谁看了树底下没?”瓦伦蒂娜。瓦伦突然冒了一句。她穿着一件波道夫·古德曼的花呢衣服,披着鲜艳的彩色披肩,蓝色,绿色,米花色的披肩更突显出她的苍白,迷人的眼睛注视着她那抹有浓厚唇膏的嘴唇。

“我能和你一起去检查吗,完了小姐?”罗兰。佩恩殷勤地问道。白发的律师一直用拍卖会竞标者般的注意看着瓦伦蒂娜。

金发姑娘长长的睫毛拍着她的脸颊。“怎么,佩恩先生,我愿意……”

“瓦尔能从每个共和党人口里套出话,”马里乌斯嚼着火腿说道。“我敢打赌她现在在刺探他的话,看他在好莱坞有没有一个制作委托人。”

“你这蠢猪。”拉斯蒂开心地说道。“约翰,你觉得会有东西么?”

“在树底下吗?我不知道,甜心,我也不在乎,”约翰说。“只是漫画似的玩意儿,我没兴趣了。”

“瓦尔和佩恩在这么早的时候不会在树下发现任何东西,”艾勒里说。“昨晚那张卡片上说过,‘在圣诞节第一夜。’保持时间和地点的一直是这种恶作剧对我们来说的一大幸事。”

“然后他会在我鼻子底下安置好他的大礼,”马里乌斯·卡罗说。“WEAF今晚将会播出艾达的节选,雷斯伯格在里面出演一个小角色,劳里。沃尔皮演唱拉达姆斯。我可不会为这些破事儿错过它。”

艾伦突然喊道,“怎么样?”

瓦伦蒂娜撅着嘴回来。“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些松针。”律师将金发姑娘领回来,又出新回到她的私人问题上。“问什么告诉我点你的事儿呢,瓦伦小姐?我在海对岸确实有一些有权势的熟人……”

“我可不可以向那个讨厌的人指明,”马里乌斯没特别问某个人,“他身上满是流氓气息?”

“佩恩先生至少是位绅士,”奥利芙特。布朗责备道。

“一位色绅士,”马里乌斯点着头,“还是个诗人般的色绅士,他是因为受到摩羯座的指引才显得那么色的,对吧,布朗太太?”她愤怒地盯着他。“好了,该考虑下佩恩为今天制定的出行计划了,我们路上干些什么来打发无聊呢?”

布朗太太的恼怒转为欣喜。“我带着我的灵应牌(注:一种占卜器具)……”

整个出行显得匆匆忙忙。

直到午餐的之前,大家各自分散到四处。除了楼下,布朗太太像一只扯着网的雌蜘蛛一样潜伏着。她偶尔会冲出来,企图抓住一个让她占卜的不幸者。

午餐过后大家回到客厅昏昏沉沉地坐下。

詹森太太做的食物和壁炉里跳动的火苗,让他们十分困倦。直到那像晴天霹雳般的新发现的到来。

是约翰·塞巴斯蒂安发现的。克雷格让他到藏书室去取一本第一版的《波》来给丹。弗里曼看。

约翰在藏书室里呆了不到十秒,便再次出现。双手在背后打着小手势。

“阿瑟。”他停下抿了抿嘴。“那里有个死人。”大家完全被这令人震惊的话搞懵了,克雷格茫然地说。“什么,约翰?你说什么?”

“一个死人。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人。”

那个瘦削的老人俯卧在藏书室地板上,头扭到一边,嘴巴半张开。他看上去很疲惫,似乎是因为无力反抗最终屈服所致。他的肩胛骨之间,暗暗的已经硬化了的血迹中心突出一把铜刀的刀柄。

“我的刀,”克雷格有些艰难地说。“是房子那边的桌子上的。是一件伊特鲁里亚手工品,我用它来开信封。”

“一把伊特鲁里亚匕首,”丹·Z·弗里曼咕哝道。“我敢打赌它之前就占过血了。”

“抱歉,”艾勒里说。“都不要进门来。除了达克医生。您能进来一下吗,医生?”

胖医生挤进藏书室。其他人都聚在门口,目瞪口呆得都忘了害怕。

“在不移动他的情况下,”艾勒里说。“您能给我一个粗略的意见,他大概死了多久了?”

达克医生跪在尸体旁边。在触摸它之前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最后他站起身。

“我想不会超过几个小时。”

艾勒里点点头,弯下腰看着尸体。达克医生又回到众人之中。

被谋杀的老人有种奇怪的颓败感,这不完全是死亡所致。他那灰色的羊毛衣看得出已经穿了很多年。地板附近四散着的破旧花呢大衣,有污渍的霍姆堡毡帽,便宜的羊毛围巾和连指手套也是一个样。过时的半统皮靴,没有橡胶或橡皮套鞋的保护,底子该换了。

几搓暗淡的头发更加凸显出裸露出的头皮的铅色。在耳朵下方的皮肤上有一道可怜的刀痕,他似乎用手颤抖地挣扎过。

“有谁知道他是谁么?”没人回答,艾勒里严肃地抬起头。“赶紧的,这里肯定有人能认出他来。克雷格先生?”留胡须的男人摇摇头。“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奎因先生。”

“佩恩先生?弗里曼先生?马里乌斯?”艾勒里故意一个一个地点着他们的名字,强迫他们开口。但是他对他们的否认手足无措。他们听起来都真地很困惑。

“好吧,验明他的身份不会太难。不久我们就会知道。谁准他进房来的?”又是一阵沉默。“现在这很明显是很荒唐的,”艾勒里说。“他不是像个神灵般突然出现在克雷格先生藏书室的地毯上,也不是布朗太太在灵界的某个朋友。他在房子里待得足够久,因为他的鞋子都干了。费尔顿,你在后面吗?是你放他进来的?”

“不是我,先生!”

“詹森太太?玛贝尔?”过来一阵艾勒里很不耐烦地说,“克雷格先生,你最好打电话报警。”

阿德伍德的警察力只有五个人,四个巡警,受一个名叫布里克尔的警长管辖,他已经入行20年了。他最初的职责是将外镇的乘摩托车者硬抓到当地司法局交罚金,这是为了减轻警局里大多数阿德伍德纳税人的开支。他的办公室是在市政厅的一个角落里的一件幽闭小屋;他的拘留所有两个在地下室的破旧小牢房,周六晚上偶尔会有醉汉会光顾那里。

布里克尔警长进屋的第一句话是,“我的老天,克雷格先生,您家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死人?”

克雷格咆哮道,“我的天,布里克,我怎么知道?”警长很明显完全不知道从儿何处开始。他只是盯着尸体,嘀咕道,“背后中刀,嗯?真是怪了。”他满脸发青。当他被告知这里所有的人都否认认识死者后,他显得很宽慰。

“那么我觉得我们不必太担心。他可能是个流浪汉。也许他和其他某个人,溜进来打算偷点东西,结果发生争执,另外一个人就用刀刺死了他,最后逃走了。这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当然可以,”艾勒里嘀咕道。“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警长,不是吗?您不觉得应该更深入调查吗?我很乐意帮助您。”

“你是警察?”

“不是,不过我对警察的工作有些经验。”

“这位是艾勒里·奎因,布里克,”约翰说。“他的父亲是纽约警局的奎因探长。艾勒里是解决去年纽约重大谋杀案,罗马剧院里蒙特。菲尔德被杀一案的人。”

“哦!”布里克尔警长热情地握起艾勒里的手。“很高兴认识您,奎因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我得报告郡警,警长。”

“让他们头疼,嗯?不介意我用下您的电话吧,克雷格先生?”

“直走,”克雷格不苟言笑地说。

“哦,布里克尔。你在打电话时,我看看尸体没妨碍到你吧?”

“没事。”

“等我告诉我父亲,”警长离开后,艾勒里轻声地说道,“在谋杀案调查时让嫌疑犯第一个检查尸体!”

布里克尔回来的时候,艾勒里把死人的口袋翻了个面。

“我恐怕这对郡警是个没用的家伙,警长。”

“他们马上就过来……怎么说,奎因先生?”

“他的口袋被清理过。没有钱包,纸,钥匙,珠宝,钱,手帕……什么都没有。更有趣的是,他衣服上所有的标签都被弄掉了,甚至是帽子上的除汗带。”艾勒里若有所思地检视着瘦弱的尸体。“因此这个凶手不想他被认出来。所以弄清他的身份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阿德伍德有验尸官吗,警长?”达克医生回答道。“滕南特医生。”

“最好通知他也来一下,警长。”

“哦!好的。”布里克尔冲了出去,屋内重回沉默。

“昨天早上的那个圣诞老人,”拉斯蒂突然说道。“会不会是这个人……?”

“不,”艾勒里说,“我们的这位外太空访客站起来不会超过5.4或5.5英尺。而圣诞老人朋友比我要高,我6英尺。我想,他跟约翰差不多高。你大概6.2英尺,约翰,对吧?”

“6。1英尺半。”

又是一阵沉默。

瓦伦蒂娜。瓦伦歇斯底里地说道,“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消失不见了,一个被杀了。两个鬼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回答,即使是奥利芙特。布朗。

郡警局的鲁里亚中尉镇定地记录起现场的情况。他是个黑眉毛的,镇定的年轻人,有着强健的小腿,他毫无赘言地接手了这件案子,很有效率地给他的警员小组,以及郡犯罪研究所的技师安排下任务,接着坐下来问起不可回避的一些问题。

很明显他从最开始把每个人都假设嫌疑犯,包括艾勒里……直到这位名人拿出证件。

可是鲁里亚还是不满意。他打电话向纽约警局总部的奎因探长做了确定。

“探长有话跟你说。”鲁里亚把电话递给艾勒里。

“你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了,孩子?”奎因探长的声音里听得出接受任何事的准备。

“我不知道,爸爸。”

“不能讲吗,嗯?告诉我: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要不要我过来一趟?”

“为什么?”艾勒里挂掉电话。“我能帮些什么,中尉?”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艾勒里告诉他……出现了一会儿便消失的圣诞老人,奇怪的礼物,他在没有用的厢房进行的无果搜寻,还有发现这具陌生人的尸体。

鲁里亚中尉似乎不为所动。“那个圣诞老人什么的和包裹……我感觉似乎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罢了,奎因。看起来不是随着这件谋杀案一起,也许两者自检没有什么联系。”

“我认为它们有联系。”

“怎么说?”

“我不知道。”

鲁里亚耸耸肩。“我们会把这个地方从头到尾地看一遍,看是否能找到点什么关于你所谓的圣诞老人的东西。不过现在我更关心的是这个死人。”他转向验尸官,一个秃顶的,鱼眼的乡村医生,一副夹鼻眼镜由一条黑丝带贴在翻领上。验尸官刚刚检验完尸体站起身。

“到底怎么了,滕南特医生?”

“我没多少能告诉您的,中尉。死了大概三个小时了。毫无疑问,他背后那把刀是致命的原因所在。没有其他的伤口,除了额头上有一处轻微的擦伤没有其它的挫伤,那可能是在他撞到地上时候造成的。年龄的话……哦,将近60岁。”

“有其它疤痕或者能判定身份的标志吗?”

“就现在粗略的检验还没发现。”

艾勒里说,“他的牙齿呢,医生?”

“就我所知,那是他自己的牙齿。没有假牙。后面的一些牙齿不在了,不过我想那也帮助不大。我看像是很久以前拔掉的。”

“好吧,”鲁里亚中尉说,“把他们留给我们,医生。我们会把它带到镇上的停尸房做更细致的检验。你们照好照片了吗?”

滕南特医生和尸体离开后,鲁里亚突然转向艾勒里。“一个老家伙,圣诞节中突然冒了出来,没人知道他是谁,他想干什么,他怎么倒在藏书室里,还有在他到这儿后谁在他的背上刺了一刀。更加棘手的是,能判定身份的纸条和衣服标签都被除掉了。有什么看法吗,奎因?”

艾勒里看着他的烟。“我现在的处境,中尉,作为克雷格先生的客人……”

“你不打算说,是吧”

“我还是会说的:不管怎样,看起来似乎这儿的某个人说了谎……他本来认识这个人,把他放进房子,也许就在晚上。他可能已经在楼上错综复杂的迷宫里躲藏了几周。我没法不把这个被杀的人和那圣诞老人联系在一起,我知道他一直藏在这儿。他们甚至可能是一起来的。”鲁里亚中尉咕哝了一声。

“除非我们找到圣诞老人,”艾勒里对着他的烟说道,“这整个案子都只得靠认明死者的身份。凶手好像很害怕我们知道死者是谁,那样的话对抓到他更加容易。”

“我想你看了尸体有好一阵了,”鲁里亚说。“布里克尔!你怎么看这个矮个的家伙?”

“没什么。除了这破旧的衣服是为了掩饰,他时运不济。不过他并未放弃……他的衣服补得整齐,很干净……但是他临近绝望的边缘。一个能穿得起那种质量的衣服的人不会带着一顶霍姆堡毡帽,穿一件花呢大衣,除非他别无选择。另外,他不是个听力劳动者。我的意思是没技术含量的工作。”鲁里亚咧嘴笑道。“你还弄了弄他的手。”

“当然。没有手茧,指甲没有破损或污迹,手掌很软,洗得很干净。事实上,那是相当灵敏的一双手。某种专业人士的手,或者是艺术家,也许是个音乐家……”

艾勒里一下停住。

他们看着对方。

鲁里亚中尉又咧嘴笑了。“我们两想到一块儿了。你对这个马里乌斯·卡罗了解多少?”

不过没取得什么进展。鲁里亚询问了卡罗,瓦尔。瓦伦,佩恩以及剩下的人……不包括加迪纳尔先生和布朗太太,她整个下午都处于半昏睡的状态……最后他记了满本子没意义的笔记,以及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整个早上每个人的行动时间表。

“那个叫布朗的女人整个早上几乎都盯着门到藏书室这段距离,”中尉告诉艾勒里,“如果我理解了她的话……我不确定我是否理解了……她没看见凶手进出的原因是她和灵魂失去联系。什么灵魂?”

“我想这回骆驼骨头有联系,”艾勒里说,“但是我会告诉你。事实上,中尉,不仅仅是凶手,连尸体也从她面前路过……我的意思是他有着这么做的动力……她在那个关键的时刻要么在打盹儿,要么就没在屋里。”

“她一直着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两眼发神地望着天,就像她在旗杆顶坐上掉了鞋似的?

”艾勒里粗哑地说,“那是奥利芙特。布朗侦查的一种风格展现。”

“侦查?”

“靠占卜,中尉。布朗太太对灵界有某种联系。”

鲁里亚中尉怔住了。“你的意思是这老家伙和黑帮有联系?(注:上面灵界原文为Underworld,也有黑社会的意思)

“她那个灵界里也有黑帮,没错,但是不是像我们这个世界的舒尔茨和巴格斯。莫兰之类的人(注:皆为著名黑帮成员)别担心,中尉。就是那样,她有些神经质。”鲁里亚和几名警员对房子的搜索同样是徒劳无功。他们没发现不认识的人,或者可疑的足迹。

“我想到一点,”艾勒里突然说。“不管是谁藏在这里,他总得吃饭,是吧?”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中尉问了克雷格厨师管家关于食品室的问题,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每天要供应很多人三餐,所以每时每刻我手头都得有很多食物,”詹森太太告诉他,“为了留心所有食物,我的背后都得长双眼。如果一食物不在了,中尉,大多数情况肯定是到约翰先生的胃里去了,他从很久以前就是个大吃货,一直以来却从来没多一盎司赘肉,上帝保佑他。”

鲁里亚离开之前,把所有人聚到客厅里,包括3个佣人。

“我们最好达成共识,”中尉镇定地说。“这是个不寻常的案子,我将解决它……暂时,无论如何……用不寻常的方法。

“一个人早上在这所房子里被杀,据你们所说,他对你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个陌生人,我没说他不是。我遇到过更纠结的事。就我所知,布里克尔警长可能已经抓住了重点,他说这死者可能是两个流浪汉之一,他们打算进来偷电东西,结果和同伙起来争执,最后被捅了一刀,他的同伙畏罪潜逃。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个理论……据克雷格先生说,他检查了藏书室的书,没有东西被偷……也没看见什么人逃走等等。不过这种看法仍然可能是对的。

“接着,”鲁里亚平和地继续道,“死者可能和你们一中某个或某几个人有着直接的联系。判定身份的纸条,标签,口袋里的东西等等都被弄走似乎能支持这种可能性。所以首要任务是确认受害者的身份。这将费些时间。”

他环视着十张脸。“直到我们比现在有所进展之前,你们所有人都得随叫随到。我知道这个派对本身就至少要持续到新年,也许更久。那样让我们每个人都好办。但是一周对我们来说可能不够。既然那样……

罗兰。佩恩用浑厚的中音说。“你得搞明白,中尉,你没有证据能拘留这儿的任何一个人。我个人不打算在新年之前离开,但是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要我赶回纽约的话……我想我代表我们说,我们会和通情达理地配合你的,如采指纹什么的。不过不超过那样。”

“我明白,佩恩先生。”鲁里亚中尉微笑着说道。“你打算做个交易。”

“什么?”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儿谁我都不留,甚至是瓦伦小姐,特别喜欢报纸满篇胡话说自己和一桩谋杀案有联系是吧?”

“我的天,不。”丹·Z·弗里曼面色苍白地说。

“我现在能看到主教的脸,”老加迪纳尔先生毫无悔意地说。“作为一个好的基督徒。

我想宽恕他是我的职责。”

“继续,中尉!”佩恩说。

“好吧,如果你们承诺留在这里,我会尽我所能让报社的家伙远离你们。我会装作对这家伙在阿德伍德的什么地方发现含糊不清。我向你们保证。当然,我不能承诺布里克尔警长和滕南特医生会守住他们的嘴。”

“我想我能让滕南特闭嘴。”山姆。达克医生说道。“好吧,阿瑟,你也应该做好一个纳税大户所该做的去搞定布里克尔。”阿瑟·克雷格点点头。“这样就行了,中尉。你也同意吧,罗兰?”

纽约律师耸耸肩。

鲁里亚很高兴。“那么就这么办。哦,另外,我会留一个警员在这儿,迪弗警官。警官?”

一个声音应道。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进房。他穿着警员制服显得很帅气。

“照例,警官,不要打扰大家。”

“不会的,长官。”

“天啊!”瓦伦蒂娜喊道。“警官,只要想,你随时都能来打扰我。”

让她失望的是,迪弗警官服从鲁里亚中尉的命令,那天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只偶尔瞥见他一眼。

晚餐的气氛很阴沉。那个死去的老人形象似乎一直悬在餐桌上;大家都没什么食欲,闲聊也很沉闷。晚饭后他们坐回了客厅。

圣诞树下没有盒子,似乎也没有人对此抱有期待。

“如果这个礼物和赞美诗是个玩笑,”拉斯蒂说,“那个死去的可怜老人已经为它画上了句号。”

“我想知道他是谁,”艾伦皱着眉说。

“是,”马里乌斯纠正她(注:艾伦的“是”是过去时,此处为现在时)。“是?”

“是的,我的小甜心,他有可能还在这里,不是吗?”没有人在此之后再谈起“13号”,

这是艾伦给他起的名。那个人给人带来的可憎的荒谬感一直盘旋于他们脑中……因他存在于这座房子里……这让一切关于理性变得不可能。

马里乌斯漫步到音乐间,用钢琴弹奏了一小段苦闷的曲子,他自己的作品,他称作“摇篮曲”。布朗太太一组人又一组人地换着,试图让人们对她的占星书籍感兴趣,不过没有成功。约翰和拉斯蒂,靠着一个隔间的靠窗并有丝绒垫的座位上,认真地,小声地聊着。艾伦和瓦伦蒂娜让马里乌斯弹奏传统的赞美诗,并一起甜美却没什么生气地合唱。长辈们坐着讨论着书籍和戏剧以及禁酒期带来的灾难,过了一会儿,又转为体育。令人惊讶的是,加迪纳尔先生说他是个忠实的棒球迷,这个发现激起了达克医生活力。牧师和医生为了巴布·鲁斯,一个在1929赛季仅仅有46次全垒打的球员而一度陷入激烈的争论,

“他在不断退步,我告诉你,牧师,”胖医生尖声道。“1927赛季60个本垒,28赛季54个,今年46个。你等着看明年吧。他在走下坡路!”

“我很有信心,”牧师嘀咕道。“别低估巴布了,医生。我想你认为雷弗蒂·O·道尔是个优秀的击球手?”艾勒里急躁地一个人呆着。

十点钟时,马里乌斯说谁不想听大歌剧就可以去睡觉了。随后他调到WEAF,并嘘声叫他们安静下来,当劳里。沃尔皮唱着“塞勒斯特。艾达”的铿锵的声音响彻房里时,他忍不住兴奋地小声叫了出来。

马里乌斯·卡罗把他们聚在这儿,他们倒对劳里。沃尔皮和伊丽莎白。鲁斯伯格更感兴趣。

可怜的卡罗注定只有自己欣赏威尔第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没有听完广播。因为10:43时,迪弗警官的高大身影从大厅来到拱门,他年轻浑厚的声音盖过了收音机的声音。

“您知道这个吗,塞巴斯蒂安先生?”

他的大手举起一个圣诞包裹。

艾勒里跳到收音机旁,关上声音。

“当然他今晚不可能把它留在屋里……没机会,”艾勒里激动地说。“你在哪里找到的,警官?”

“在大厅的那个小桌上。我在去厨房吃晚饭前没注意到它。然后我从后门出去,我已经在外面搜寻了一遍。”迪弗警官坦诚地看着沉默的众人。“没人靠近这座房子……从外面。

”艾勒里尖声道,“又是圣诞老人朋友。”

“可以给我一下吗,警官?”艾勒里说。

“我想最好先听听上面的指示,奎因先生。”

“好吧,打电话给鲁里亚。但是麻烦你得快点。”

迪弗警官抓着包裹离去。没人说话。他回来后,将包裹递给艾勒里。“中尉说你可以看,奎因先生。但是他想让你看了里面什么后给他打个电话。”

又是同样的那种圣诞老人标签,上面打着“约翰·塞巴斯蒂安”这个名字,同样的红色和绿色的金属包装纸,同样的镀金丝带。

盒子里面又是白色的,而且没记号。艾勒里揭开盖子。

里面放着两个小物品,都用红色包纸包着;上面放这一张平整的白色卡片,上面打着一段文字。

艾勒里大声地读出上面的文字:

“圣诞节第二夜

你的真爱赠予你,

一扇松木门

这是为了上面一层

一扇彩色窗户

这是为了下面一层”

“我的老天爷!”达克。医生喊道。

艾勒里揭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扇微型的送木门,和一扇小小的彩窗户。

“约翰。”

“嗯,艾勒里。”

“我今天把昨晚的盒子给鲁里亚中尉看过后,你把它们怎么了?”

“放回我的房间了。”

“把那个玩具房子拿来,好吗?”

在他们等待时,没有人动。但是瓦尔,瓦伦空洞地笑了起来。

“玩笑结束了,拉斯蒂?我到觉得它才刚刚开始。”拉斯蒂没有回答她。

约翰小心地拿着玩具房跑下楼来。一片沉默中,他把它放到长餐桌上,艾勒里把新盒子中的小松木门拿出来,拼入房子上层没门的门道中。它们完美地拼合在了一起。接着他把那扇微型的彩窗拼入底层没窗子的那个框里,窗子和框也完美地拼合在一起。

“艾勒里。”艾伦的声音听起来很害怕。“背面有没有铅笔画的符号?”

“没有。”这是艾勒里检查的第一件事。

“太疯狂了!”约翰吼道。“到底是哪个恶魔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个恶作剧也得有某种原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勒里对高大的警官说,“鲁里亚的号码是多少?”他打完电话回来后突然说道,“好吧,有某个人在开玩笑。像约翰一样,鲁里亚认为这是个神经病的作品。我不赞同。这背后是有理智的,还有这致命的目的。”艾勒里扫了小房子一眼。“昨晚约翰受到了一个未修饰的房子,今天他受到看起来能完成整座房子的两个部分。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相信谜将会进一步加深。这些东西要是藏有着合理机,只要游戏一直持续下去,它们就会变得更加明晰。让我们看看到此为止我们手头所取得的。”

艾勒里开始走来走去,对着地板,炉火,木屋顶说起话,“礼物的数量现在成了一个多变的因素。昨晚有三件东西,今天是两件。我们可以推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数量变化。事实上,这些外在的变化并不影响其会有12组礼物……圣诞节每晚一件这一内在的可能性。

在最后所有单个礼物的总数清点可能和12这个数有这重大的关联。在那之前我们暂时没什么可做的。”

他的出版商怀疑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奎因?”并且笑着看着奎因,像是想让其他人也同样产生怀疑。但是没人和他一起笑。

艾勒里所说的只有,“我只是在玩游戏,弗里曼先生。”

他们相继回屋就寝,直到客厅里只剩艾勒里和约翰·塞巴斯蒂安。

两个年轻人沉默地坐在快熄灭的炉火前。最后约翰开口道,“我完全搞不懂这件该死的事。”接着站起身混了两杯威士忌。他递给艾勒里一杯,拿着另外一杯坐下。

“艾勒里。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得心应手,对吧?”

“现在还不是。”

“你懂我的意思。你有着复杂的思考能力,看事物能看见平常人遗漏掉的东西。这至少给你带来了好声誉。这一切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艾勒里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力了,约翰。到现在为止,不管怎样。可能是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未知数。”他放下他的酒杯。“你确定没有什么你知道的事,能帮上点忙吗?”年轻的诗人有些吃惊。“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至少有一项信息一直以来是有所隐瞒的。你说过在1月6号有4件事会发生。

你会继承你父亲的财产,你的书会出版,你会迎娶拉斯蒂……然后呢?第四件事,你说过,将会是个惊喜。那是什么?”

约翰摇着嘴唇。

“可以想的到,那和这些礼物有关系。”

“我不这么认为。事实上,我知道它们没关系。”约翰站起身,再次走到盛威士忌的玻璃瓶那儿。“不,那和这些礼物没有一点关系。”

艾勒里平静地说,“那么和老人的谋杀案呢?”

“也没有!”

艾勒里扬了扬眉毛。“你说起来好像你不确定似的。”

“我当然确定!我可以拿我的生命打赌。”

艾勒里举起杯子喝完酒。然后他站起身温和地说,“这可能就是你正在做的事,约翰。

晚安。”

他慢慢地走上宽敞的楼梯间。他注意到他朋友过去两天积聚的愤怒,却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现在艾勒里觉得似乎有某种秘密和这个谜题是联系在一起的。约翰在隐瞒什么呢?过去48小时里他所表现出的困惑看起来足够真实。这只是在演戏吗?

有什么东西让艾勒里抬起了头。

他在平台上停下。上层的大厅穿过平台,两个方向的卧室门。大厅的每一头都有一个通往一间厢房的转角,超出他的视野。两盏夜明灯,大厅的两个支房里各一个,射出昏暗的光。

艾勒里的左侧大厅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昏暗的男人身影。那个身影经过了夜光灯下,所以艾勒里清楚地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约翰的脸。

短暂的一瞥。约翰很快地打开他卧室的门然后就消失了。

艾勒里傻傻地站在平台上。他一分钟前把约翰留在楼下客厅里;约翰怎么会在他之前到达这儿?这不可能。除非……当然,约翰肯定是从厨房走的后梯。

艾勒里回到他的房间,取出他的日志,坐下来记录器白天和晚上发生的事。但是他写的时候,每隔一分钟,一种短暂的想法一直敲着他脑中的那扇暗门。这让他很烦恼,最后他停下笔,把那种想法驱出脑外。

有意识地检查一番,却更令他烦恼。

这个想法是:约翰如何经后梯如此之快地到达上面一层楼?的确,艾勒里的路线,从客厅到大厅上前梯到平台,看起来有些悠闲。但是约翰得穿过客厅这段长度,越过餐室,进入

食品室,经食品室进入厨房,从厨房登上后梯,到达楼上大厅左侧厢房尽头的平台,然后走过厢房这段长度到达角落。他是不是用跑的?即使是用跑的……但是除了这样。。。。怎么会?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要走后梯这段路线?

艾勒里摇摇头,感到很不耐烦。老人的谋杀人所笼罩着的诡异气氛此刻也把我围住了,这么想到。

他将这烦人的想法锁回大脑里,准备重新开始记日志。这时,楼上主平台上的巨大落地摆钟开始敲钟。

不由自主地,艾勒里数起了敲击数。

他感到头皮刺痛。

12下……

他生气地开始记起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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