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与恨的边缘

边境之恋  作者:发威

其实每个案子的背后,都有很深层次的情感纠葛,或亲戚,或友情,或爱情,案件本身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当事人的情感和内心才是这驱壳的灵魂。

8-1.

边境地区的交通并不太便利,平时往来于周边乡镇的也就那么几趟客车,路不好走,加上夏天下雨泥泞,冬天冰雪路面打滑,车辆很难行驶,要想出趟门,都要走个小半天时间。所以客运站也并不大,只是一排双层矮楼房,门前有一个大院子,供几十辆客车停放。

刚入冬不久,人们并没有太适应这寒冷的天气,都穿着厚棉袄、大衣,背着行李,拎着车上吃的,挤在车站内候车。

徐晓芸对这个车站是有些感情的,因为她每次来锦绣,都是要通过这个车站。但是她这次来的心情却不一样,因为她不是想离开这里,她只希望在这里能够找到小山母亲的下落。

她经过车站大院,直接进了候车室。里面人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好像都喜欢冬天的时候走动。有几个小贩在站里叫卖,有卖烤地瓜、炒瓜子和炒松树子的,还有卖茶叶蛋的,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徐晓芸便向这些商贩询问,因为旅客每天都换了一批新的,但是商贩却是每天都要在这里呆着。

问了一圈以后,并没有人注意到最近几天有精神不太好的老年妇女。徐晓芸有点后悔,要是来之前管小山要一张照片就好了,有照片的话找起人来会容易些。

她又去问窗口里面卖票的,结果那妇女见她根本不想买车票,有些不耐烦。晓芸无奈地在车站里逛游了几圈,突然看见两个乘务员打扮的妇女,各自挎着装车票和零钱的皮包,胳膊上带着红布袖标,上面印着白字:乘务员。

晓芸跟她们打听起来,这几个妇女倒是热心,得知晓芸家里走丢了长辈,都帮着想办法,但是她们都表示没有注意到有晓芸所描述的这样一个人。晓芸有些沮丧,那几个乘务员安慰晓芸,说也许是因为当时不是她们当班,所以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都答应着帮晓芸去问问,最后她们建议晓芸去外面的院子里,问一问客车司机是否有人知道下落。

晓芸一想也有道理,便出了车站,院子里面只有两辆客车上面有人,晓芸上了一辆客车。这车正在等客,司机看见徐晓芸,以为是乘客,就开了车门。等晓芸上车后,司机赶紧关闭了车门,车里开着发动机,吹着暖风,所以相比外面暖和了一些。

晓芸跟那司机询问,那司机回答说并没有见过,他又建议晓芸说,去另外一辆车去问问看。晓芸无奈地下了车,朝另外一辆车走去。

8-2.

魏连山去派出所报完案,便回了鱼馆。

他一回到店里,并没有看见徐晓芸,就问大雷:“你晓芸姐呢?”

大雷回答说:“她说她去客运站找找看。”

魏连山又问:“去多久了?”

大雷说:“能有半个多小时了。”

魏连山嗯了一声,点了一根烟,坐下来想要歇口气。

客运站人多车多,他母亲要是去了那里,那可就不太好找了。他想到这儿,心里害怕起来,他觉得晓芸的考虑也许也是有可能的,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跟大雷说:“大雷,你好好看店,我去找你晓芸姐去。”说完便出了门,朝客运站走去。

8-3.

徐晓芸见车门关着,里面并没有乘客,以为车里没有人,正要回去车站继续问问看,当走到车头前面的时候,看见客车里面有三个人在聊天,以为是司机,便又走过去,敲了敲司机的车门。

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那男人见有人敲车门,便开了车门。

徐晓芸对他说:“不好意思,这位大哥,跟您打听个人。”

那司机一看徐晓芸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便说:“上车来说吧!”于是示意徐晓芸绕到另外一边的车门上车。

徐晓芸上了客车,见车里烟雾缭绕,看样子三个人是抽了不少烟。再看那三个人,都像是混混,不像好人,不免有些后悔。但是已经上来了,她便硬着头皮问刚才那个坐在驾驶员座位上的人:“我想找个人,你们最近有没有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她精神不太好,已经走丢好几天了。”

坐在司机座位的那个男人大方脸,有些胖,嘴里叼着烟卷,色咪咪地盯着徐晓芸看:“没看见。”他又问旁边那俩个:“你们看见了吗?”

那两个人都长得尖嘴猴腮,脸上露着奸笑:“没有。我们这几天都在旅店里呆着,哪能看见?”

徐晓芸心中一惊,这才认出来这三个人上次去鱼馆找过麻烦,是文刚的兄弟,不免心里有些害怕。

这三人怎么会在客车上呢?原来,这些流氓里面有一个叫赵老大的,他家住在客运站的附近,有一次他坐客车到外地去,觉得车上的乘务员长得有些姿色,不免动了色心。于是跟人家套起近乎来,谁知道这女人已经结了婚,丈夫不是别人,正是前面开车的司机。

赵老大回去以后仍不死心,后来又试着去客运站找了几回,后来见她实在正经,勾引不成,便想要放弃她。谁知后来坐车又遇上了,这女人对他十分热情,车上无聊,便与他们两口子闲聊起来。一聊才知道,这夫妻俩平时喜欢耍钱,收了车以后就常出去玩麻将。赵老大本是游手好闲,就靠赌博兼诈骗混一点零花,于是后来就经常找她们赌。

这两口子哪成想,这赵老大的路子不正,后来因为与他赌钱,输了好几千,当下兜里没带够钱,就口头赊的账,说是以后一定还上。

这一次,赵老大手头缺钱,于是便想管这开客车的司机来要赌债,由于已经托了些时日了,怕他们赖账不还,就找了两个兄弟一起来要。谁知道正赶上这司机今天身上并没有带够钱,他又准备出车,于是便跟赵老大说,能否等收了车回来再还他钱。赵老大怕他又托,死活不肯,硬是坐在客车里不肯走。那司机没有办法,只好下了车回去想办法筹钱,赵老大三人在等那司机回来送钱,正在车上抽烟,徐晓芸误以为他们是客车的司机,过来向他们询问魏母的下落。

赵老大色咪咪地看了徐晓芸一会,突然觉得眼熟,便问:“老妹儿,你是不是在市场卖货的呀?我好像见过你呀。”

另一个流氓反驳他说:“她哪是市场卖货的?!她不是那个谁嘛……就是鱼馆那小子,上次让咱们打跑的那个……”

另外一个流氓补充说:“她是鱼馆的服务员。”

赵老大这才想起来,上次跟文刚去鱼馆里找魏连山报复,确实是见过眼前这个女的:“哦,原来是鱼馆老板的女人!哎呀,太可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徐晓芸走去:“我说,老妹儿,你跟那小子混能有啥出息?!是不是?加入我们九龙一凤得了,以后哥照顾你!”说着,伸手就要摸徐晓芸的脸。

徐晓芸吓得尖叫一声,闭起眼睛使劲一推,赵老大冷不防的被她突然一喊一推,吓了一跳,脚下失去重心,身子朝着挡风玻璃处倒去。徐晓芸被吓得头皮都木了,下意识地想要去开车门,发现车门是锁死的。她想起以前坐客车的时候,紧急情况下,乘务员都是拉车门上面的一个开关的,她急中生智,赶紧去拉那个开关,车门立即弹开,她不敢回头去看,慌忙跑下了车。

赵老大从发动机罩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甘心,对他两个兄弟说:“把她抓回来!不能让她跑了!”

三个人跳下客车,看徐晓芸跑进了客运站,便去抓她。

徐晓芸本是想跑回客运站里面,找些人求助的,她没想到三个流氓根本不怕,他们对于打架斗殴这类事情早就已经有恃无恐,再加上最近他们九龙一凤的名声很响,大家都知道社会上有这么一号人物,都很怕他们。

徐晓芸不等寻找到支援,便已经被赵老大抓住了头发。

赵老大被她推倒十分生气,正欲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客车上慢慢收拾,未成想脖子突然被人从身后勒住了,一个猛劲,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当他倒地的同时,脸上被一只大皮鞋狠狠地踹了一脚,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徐晓芸一看魏连山来了,心中一阵暖流,马上躲到了他的身后,眼眶里顿时热泪直流。

另外一个流氓看到魏连山突然出现,也顾不得去扶起赵老大,直接朝魏连山一拳打过去。魏连山抬腿朝他小肚子一瞪,这人当时就倒了下去。

魏连山见到这些人欺负徐晓芸,十分愤怒,他不等那第三个流氓动手,跑过去就是一拳,打得那人鼻子猛流血。

车站里的人见到有人打架,乱成了一片,几个维持秩序的也不敢上前拉架,乘客全都后退到后面,生怕殃及自己。

魏连山正要带徐晓芸离开,那赵老大已经站起来,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要跟魏连山拼命。魏连山紧忙把徐晓芸推到一边,与赵老大扭打起来。

徐晓芸在一旁观看,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她环顾四周的人,也没有发现能够帮忙的人。又过了一会,眼看魏连山不是那三个人的对手,他们三个打魏连山一个,再这么继续下去,魏连山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徐晓芸情急之下,上去拉住一个流氓的胳膊,那流氓使劲甩开了她,谁知她不肯罢手,又去拽住他后背的棉袄。

那流氓被她纠缠,施展不开,有些气愤,一把抓住徐晓芸的领口,一巴掌打下去,徐晓芸下意识伸手护住脑袋,但是没想到他的力气大,被他打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魏连山见到流氓竟然对徐晓芸下狠手,有些急了,他放开赵老大,朝着打徐晓芸的那个流氓又是一脚,那流氓腰部吃力,脚底下一滑,坐在了地上。魏连山恨他出手打了徐晓芸,哪肯轻易放过他,用皮鞋狠狠地朝地上那人踢去。

赵老大拿着匕首正要再去刺魏连山,见到另一个流氓从站里的摊贩那里抄起一只马扎,朝魏连山脑袋砸去。魏连山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徐晓芸一看魏连山有危险,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想要拉开魏连山。谁知道那流氓抡起马扎势大力沉,徐晓芸躲避不及,被那一砸,正中后脑,倒了下去。

魏连山心里一阵内疚,正要和三个流氓拼命,警察已经来了。

三个流氓看到警察,全都溜之大吉。魏连山抱着徐晓芸,也不好再去追,见这两个警察来得晚了,心里有些埋怨。

他仔细一看徐晓芸,后脑被重击之后,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看样子十分严重。

“晓芸!晓芸!晓芸!”魏连山心疼万分。

魏连山对徐晓芸的在乎,尽收两个警察的眼里。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一直在暗中观察魏连山和徐晓芸的刑警,老全和小安。

徐晓芸伤势不轻,不敢耽误,老全命令小安开车,把伤者送去医院。魏连山赶紧抱起晓芸,跟着小安朝停车场跑去。

8-4.

魏连山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心里非常担心徐晓芸。幸好他及时赶去,否则晓芸被流氓欺负了他都不知道,但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为了救小山,晓芸也不会受伤。于是越想心情越矛盾,恨不能自己代替晓芸来受这伤。

他再一想,晓芸和他朝夕相处,像是一家人一样,她帮着寻找走失的母亲,不顾严寒和劳累,如今感谢的话还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就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这帮流氓完全是没有人性的,怎么能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呢?

小山越想越懊恼,心里更加心疼晓芸。

经过包扎和短暂的休息,晓芸已经苏醒过来,医生怀疑晓芸有些轻微脑震荡,让她住院三天观察一下。

小山坐在病床边看着晓芸,又是一阵心疼:“晓芸,还疼吗?”

晓芸看见小山坐在自己的身边,心里安心了许多:“嗯,有一点点。”

小山抱歉地说:“哎,都是我连累了你。”

晓芸笑着说:“不对,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呢!”晓芸想了一想,又对他说:“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这话说完晓芸一阵脸红。

小山担心地问:“可是,怎么跟你家人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晓芸也有点为难了:“要不先别告诉我老姨了,等我好些,我再回去。”

小山说:“那怎么行呢?!大夫说了,你得住院观察三天呢。要不我先给忠毅单位打个电话吧,不告诉他也不好。”

晓芸一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等到魏连山快要出门,她才突然说:“那你打完电话快点回来。”

小山对她笑着说:“行,那你想吃啥不?我去给你买。”

晓芸说:“我头晕,还不想吃东西,你给我倒点热水吧。”

8-5.

姜忠毅接到魏连山的电话,立刻开车奔向医院。

电话里面小山并没有隐瞒,所以忠毅心里已经有数了,但是他还是很心疼晓芸,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家给打了,着实疼在了他的心里。

忠毅来到晓芸的病床门口,还没有进去,便听见晓芸和小山的对话。

小山在用勺子给晓芸喂蜂蜜水。

晓芸喝了一口,责怪小山:“哎呀,你把蜂蜜放多了,太甜了。”

小山怀疑:“是吗?”说着自己喝了一口,反驳晓芸说:“不甜,上次你给我熬的那个姜汤,比这个还甜十倍。”

晓芸调皮地说:“嘿嘿,小山哥,其实,上次我是故意惩罚你呢!”

小山说:“哎呀,你这个丫头,竟敢黑我?!太坏了,害得我喝完那个姜汤一个劲儿地喝水。”

晓芸听了一阵大笑。

姜忠毅站在门口心里一阵醋意,他故意把开门的声音弄得很大,晓芸和小山听到有人进屋,都抬头去看,忠毅笑着朝晓芸走来。

小山原本是坐在晓芸的病床边的,他赶紧站了起来,脸上硬挤出一些笑容:“忠毅来啦!”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徐晓芸的,还是在跟忠毅打招呼。

忠毅坐在晓芸的旁边,有些责备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怎么招惹那帮流氓的?”

晓芸心里委屈,并没有说话,小山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忠毅说了一遍。

忠毅听完点了点头,又问晓芸:“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晓芸回答说:“已经好多了,头不疼了,我觉得可以回去了,可是医生不让。”

小山插嘴说:“医生让住院观察几天,你就好好歇着吧。”

忠毅说:“哦,那就听医生的。来,我看看打哪儿了?”说着就要看晓芸的后脑的伤处。

晓芸稍微低了一下头,忠毅看到她脑袋后面贴着一块纱布,一阵心疼。晓芸安慰他说:“没事,就是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小山补充说:“幸好口子小,不然就得缝针了,到时候得把头发踢掉一大块,难看死了。”

晓芸听了脸上忍不住想笑,但她看着忠毅表情严肃,便又忍住了。

忠毅说:“你老姨知道了吗?”

晓芸犹豫起来:“还没呢,我不想告诉她,怕她担心。”

忠毅责怪说:“那怎么行呢?!纸里包不住火,你脑袋包着这么大一块纱布,你回去她还能看不见?再说了,医生不是让你住院观察几天么?你要是不回去,她还不得急死?!”

晓芸一想他说得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忠毅想了一下,建议说:“这样吧,我一会去把她接来看看你,你千万别说是和流氓打架伤的,就说是路上的雪太滑了,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晓芸说:“嗯,这么说好,我听你的。”

小山对忠毅说:“你在这儿陪晓芸吧,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替你接人去。”

忠毅刚想掏钥匙,转而又一想:“不行,路上雪很滑,你的技术我不放心。再说了,晓芸的老姨家你也不知道在哪!算了,还是我去吧。”

晓芸看了小山一眼,小山低着头。

其实小山是知道晓芸的老姨家住哪的,上次跟踪晓芸寻找她的哥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后来晓芸陪伴小山连夜寻找母亲,也是他送晓芸回的家。但是这些话他是不方便说的,于是只能让忠毅去接了。

忠毅对晓芸说:“你先躺会吧,我很快就回来。对了,你想吃什么?”

晓芸说:“随便什么都行。哦,对了,你跟我老姨千万别说漏了。”

忠毅答应了一声,便去接人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小山看着晓芸,晓芸看着小山。

最后小山说:“那你先歇会吧,忠毅很快就回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晓芸不情愿地说:“先别着急回去,再坐一会儿,等忠毅回来你再走吧。”

小山只好又坐了一会。

过了十多分钟,小山又说:“我估么着忠毅马上就回来了,那我还是先走了。对了,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

晓芸想了一下说:“你给我带冰棍吧!”

小山无奈地笑了笑:“好。”说完便告辞了。

小山走后晓芸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一阵空虚,她索性闭起眼睛躺着,可是她刚一躺,就压到她脑后的伤口,一阵疼痛传遍了全身,她只好捂着头,侧着身子躺下。

朦朦胧胧地躺了一个多小时,忠毅便把她老姨给接来了,忠毅的手里还拎着小米粥。

晓芸的老姨一进屋就责怪起她来:“哎呀,你这孩子,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来,我看看伤在哪了?”

晓芸低着头给她老姨看了一下伤口,故意若无其事地说:“老姨,没事的,就是擦破了皮而已。”

忠毅急忙补充说:“是呀,老姨,放心吧,没事的。医生就是不放心,让她住两天院观察观察,你也知道的,毕竟是磕了脑袋嘛。”

晓芸的老姨这才信以为真,放下心来。她坐在床边看了看忠毅,这才想起什么来:“晓芸,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还煮了几个鸡蛋,你一会吃了吧。”

忠毅把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先把鸡蛋剥壳。

晓芸的老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忠毅,你喂晓芸吃吧。”

忠毅一边喂晓芸吃粥,一边想办法转移话题,尽量让晓芸的老姨不用担心。

晓芸的老姨一直呆到了晚上,晓芸才勉强把她劝走,忠毅要留下来陪晓芸,晓芸没有同意,说她已经没事了,她自己在医院睡觉完全可以,她安慰忠毅说还有值班的护士呢,让他带她老姨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来。

忠毅只好送晓芸的老姨先回去了。

8-6.

第二天,忠毅带着姜母来看小云。

姜母一进病房,看见晓芸已经起床在地上站着了,便责怪她说:“哎呀,你这孩子,不好好躺着站起来干啥?!快点回去躺好,别再着凉了!”

晓芸只好坐回床上:“大娘,你咋来了?”

姜母怪她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出了事也不马上跟我说一声。”姜母热情地嘘寒问暖。

晓芸问忠毅:“你都告诉大娘了?”

忠毅点了点头。

姜母责怪地说:“你俩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我呀?”

原来,忠毅回家以后便对他的母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对他的母亲倒是诚实,也从不隐瞒什么。

姜母怕晓芸的母亲知道以后埋怨忠毅没有照顾好晓芸,便对晓芸说:“晓芸呐,你老姨和你妈那边,就先瞒着别告诉她们了,尤其是你妈,她知道了会担心你的,她又来不了,肯定会干着急的。”

晓芸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下午,姜母回去了,忠毅留在医院照顾晓芸。

晓芸不知道该和忠毅说什么,只好躺着,忠毅平时老实话少,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只是时而问她想不想吃水果。

忠毅正在给晓芸剥桔子,小山拎着口袋进来了。

晓芸看见小山来了,兴奋地坐了起来:“带了吗?”

小山从塑料袋里把冰棍拿给晓芸:“当然带了,给!”

小山又拿了一只给忠毅:“你也吃一个吧!”

忠毅看了那冰棍一眼,推辞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

小山把饭盒放下说:“这是蔡师傅给你做的好吃的,等一会你尝尝。”晓芸更高兴了:“哎呀,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蔡师傅做的家常菜了。”

忠毅责怪她说:“还住院呢,就吃凉的,能行吗?”

晓芸吃着冰棍,笑着说:“这个可好吃了,你也吃一个嘛!”

忠毅还是不吃,晓芸拿着另一只递给小山:“那你吃!”

小山笑着接过冰棍,吃起来:“晓芸,你老姨来了吗?”

晓芸说:“昨天已经来过了,今天不想让她过来。我没什么事了,今天晚上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我就回去了。”

小山说:“那也行,明天你就回家休息几天,先不要急着来上班了。”

晓芸说:“不用休息,我都已经没事了。”

忠毅等了半天,才插嘴说:“不休息怎么能行,伤口不好的话出来再冻着了,会感染的。”

晓芸只好说:“哦,那好吧。”她又看了看小山,担心地问:“对了,那帮流氓会不会又来咱们鱼馆闹事呀?”

小山安慰她说:“他们打伤了人,我还没管他们要医药费呢,要是再来闹事,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给你报仇!”

忠毅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情开始复杂起来。

晓芸又问:“那魏大娘有消息没有?”

小山叹了一口气,回答说:“上午我去派出所问了,他们还没有消息。”晓芸安慰他说:“别担心,小山哥,大娘她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等我伤好了,咱们再接着找找。”

忠毅也安慰小山说:“是呀,小山,先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找到的。”

小山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

小山走后,忠毅突然跟晓芸说:“晓芸,以后还是别回鱼馆上班了。”

晓芸突然惊讶地问:“啊?为什么?”

忠毅这两天看见晓芸和小山的举止亲密,心里很是嫉妒,但是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好拐着弯地解释说:“我怕那帮流氓再来纠缠,我担心你的安全。再说了,眼下也快要年底了,你就别上班了,准备准备咱们订婚的事吧。”

晓芸听他这么一说,仿佛感觉到他心中的意思,她想了一下,对忠毅说:“我想再帮帮小山哥,魏大娘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多可怜呀!我想回饭店继续帮助他,这样他就有时间去找他母亲了。”

忠毅还是不甘心,他又想了想,对晓芸说:“你既然一定要回去上班,我也不好勉强你,但是你要答应我,春节前咱们先把订婚的事情办了,别再耽误,我才答应你回去上班。”

晓云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勉强先同意了忠毅的要求。

虽然忠毅的心里还是很嫉妒,还是不放心晓芸,但是好在晓芸答应订婚了,他只好先相信她了。

忠毅走后,晓芸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想到忠毅会嫉妒,她没想到忠毅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会给她继续回鱼馆上班开出条件。她甚至不相信这主意是忠毅想出来的,她宁肯相信这是姜母教忠毅的。

但是很明显,忠毅的心里已经开始不满意她了,也许真的是她对小山太暧昧了,才会让忠毅察觉到了。

我该怎么办呢?晓芸心想。

8-7.

寒冬十二月,大雪纷飞,千里雪原,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丘陵,哪里是沟壑,北风肆意呼啸,滴水成冰,异常寒冷。

但是这时候还不是最冷的,要是到了三九、四九,那要比现在还冷许多,到那个时候可真是打骂都不想走出屋子的。

徐晓芸在家里休养了几天以后,已经完全好了,就回到福顺鱼馆上班了。

魏连山见她回来上班,心里本是高兴的,但他却无法笑得出来。他看着屋外这寒冷的天气,想着他走丢了的母亲,心如刀割一样。

看来这次是希望渺茫了,魏连山心想。

徐晓芸上次连夜帮助魏连山寻找母亲,又为了救他而被流氓打伤,经过了这两件事情以后,魏连山的心里特别感激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们变得更有默契了,也更关心彼此了。

姜忠毅却不敢松懈,他提醒自己必须紧张起来。他怕徐晓芸的意志不坚定,到时候再反悔,就不好办了。于是他和他母亲商量,想提前和徐晓芸订婚,好在,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徐晓芸是答应了的。

姜母拿着她儿子和徐晓芸的八字找人去算日子,结果回来说:“师父给算了,说是订婚的话,最快也要明年六月以后,之前的日子都不好,说是你俩八字犯冲。”

忠毅听了他母亲的话,有些心急:“啥?要那么晚?!那可不行,算了,也别再找人算了,我看就元旦订婚吧,明年五一就结婚。”

姜母担心地说:“元旦太急了吧,还有半个月了,晓芸能同意吗?”

忠毅说:“她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8-8.

这天,大雷找了两块木板和一些铁丝,在店里做起滑板来。

这种简易滑板制作非常简单,只需要找两块鞋底大小的木板,然后在木板底下固定两排粗铁丝即可,滑的时候把滑板绑在鞋底,先抬起脚跟用脚尖在冰上跑几步,然后就会借助惯力滑出去很远。

晓芸看着大雷惊讶地说:“呀!你还会做滑板呐?”

大雷骄傲地说:“那当然,我跟我爸学的。”

小山看他做得粗糙,就抢着帮他弄:“还是我来吧,你这么弄不结实,没滑几下就坏了。”

大雷问:“晓芸姐,你会滑吗?要不你也做一个吧。”

晓芸笑着说:“我可玩不好这玩意,但是我会滑冰,我是专门学过的。”

小山差异地问:“啊?你还学过滑冰?真的假的?”

晓芸不服气地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过可惜,现在没有滑冰鞋。”

小山说:“我家有一双滑冰鞋,是我以前滑冰使的,我再去给你弄一双,回头有空咱们去滑冰吧!”

晓芸激动地说:“好啊,好啊!太好了!”

大雷急忙说:“那我也去!”

小山把做好的滑板塞给他说:“给,你先把这个练好吧!”

虽然母亲还没有找到,但是魏连山不能总是哭丧个脸,饭店还是要正常营业的,饭店里的人也是要照常生活的,况且他们跟着魏连山付出了这么多,也不容易。想到这,魏连山就打算满足一下徐晓芸滑冰的心愿。

过了两天,小山带着两双滑冰鞋来到鱼馆。徐晓芸见了以后果然高兴,于是拉着魏连山立刻朝江边跑去。

每年一到冬天,就有不少江的支流因为水浅,就给冻住了。人们把浮雪用扫帚扫开,露出一片冰面,当做是滑冰场,每天都有大人和孩子来滑冰。

徐晓芸一到滑冰场,立刻迫不及待地穿起滑冰鞋。

徐晓芸很快就穿好了,她站在冰上,等着魏连山。魏连山有点心虚,他倒是学过滑冰的,但是他不常常滑,所以有些生疏。

徐晓芸滑了几下,回头看了看魏连山,只见他胸有成竹,脚下一蹬,朝她滑了过来,她正要称赞,魏连山脚下一个不稳,哐当一声,坐倒在冰上。

晓芸大笑:“哈哈哈哈,你不是说你会滑吗?”

小山脸上尴尬:“其实我不怎么会滑。”

晓芸怪里怪气地说:“哎呀,那你今天可要危险了,我是不会扶着你的,哈哈哈!”

小山勉强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刚要蹬冰,发现脚底下发抖,他努力地控制好平衡,发现晓芸已经自在地滑了起来,而且非常熟练。

晓芸滑得远了,便冲他招手,要他跟上来,小山小心翼翼地滑了过去。晓芸不等他,只是自己越滑越快,转眼已经落了他整整一圈。晓芸嫌他滑得慢,便借势从背后推了小山一把,小山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力量传来,整个人飞速地滑了出去。很快,他发现马上要冲向冰场边缘的雪堆上了。

晓芸大喊:“快刹车!”

小山心里一凉,他哪曾学过如何刹车啊!只见小山直接冲到了雪堆上,趴了下去,晓芸乐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晓芸再一抬头,发现小山早已经起来了,并且朝她追了过来,晓芸吓得急忙滑开。小山朝她直扑过去:“臭丫头,你别跑!”

晓芸眼见着小山就要抓着她了,急忙突然急刹车,一下子停住了,小山冷不防地抓了个空,脚下竟然失去重心,一屁股又坐在冰上。

晓芸见他笨,更是乐得直不起腰。

小山假意服软:“晓芸,我不抓你了,你快点扶我起来吧。”

晓芸信以为真,过去扶他。小山见她离得近了,突然站起来又去抓她,晓芸吓得后退跑开。

小山无法抓住她,心里终于放弃了,便哀求说:“晓芸,你别跑了,咱俩和解好不好,我真的不抓你了!”

晓芸还是不信:“真的吗?”

小山诚恳地说:“真的,不抓你了,我服了你了,我弄不过你!”

晓芸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来,我教你滑。”

说着抓住小山一只手,拉着他一起滑。

两个人手拉手,一圈又一圈地滑着,俨然一对恩爱的情侣。那画面,太美,犹如两只起飞的白天鹅,比翼齐飞,自由自在。

渐渐地,两个人越挨越近,小山抓着晓芸的手,见她脸蛋被冻得泛红,非常可爱,竟然心里一阵害羞。

晓芸突然觉得小山滑冰的频率突然变了,再想去调整,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的手是牵着的,又不想放开,一时失去平衡,两个人都倒了,由于速度太快,倒了以后又滑出去很远。

晓芸松开小山的手:“哎呀妈呀,你太笨了,愁死我了!”

小山躺在冰上傻傻地笑着,看着蓝天,喘着粗气。

晓芸见他不起来,也干脆陪着他在冰上躺着。

这也许是两个人感觉到最最幸福的时刻了。

小山:“你滑得这么好,是谁教你的?”

晓芸:“我妹妹小慧,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

小山:“你上次不是说小时候的玩伴是一个小男孩吗?”

晓芸:“对呀,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后来我家搬到佳河以后,就只有小慧陪我玩了,她是我叔叔家的孩子。”

小山:“那你还记得和你一起玩的那个男孩吗?”

晓芸:“当然记得,我们总在一起玩过家家。”

小山:“如果你现在看见他的话,你能认出他吗?”

晓芸:“能呀!我记得他的小名叫二黑子,长得可黑了,哈哈!”

8-9.

徐晓芸和魏连山肩并着肩走向鱼馆,魏连山的手里,拎着两双滑冰鞋。

二人正有说有笑,突然看见鱼馆门口,停着一辆警用吉普车。根据以往的印象,晓芸认出了那车是刑警队的。

“老全他们又来了。”她说。

魏连山突然有些担心:“他们是来找你的吧?”

二人走向鱼馆门口,老全和小安从车上下来。

“魏老板,咱们谈谈?”老全笑着说。

“啊?我?”

“对,是你。”

“你们不是找晓芸?”

“不是。”老全转身对晓芸笑着说,“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那天在客运站斗殴的情况,没有你的事,你先回店里忙吧。”

晓芸看了小山一眼,只好接过滑冰鞋,回到店内。

“上车说吧。”老全和小安分别坐回了副驾驶和驾驶位。

魏连山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疑惑坐进了吉普车的后座。

“那天在客运站,我们是自卫。”小山强调道。

“我要跟你聊的不是客运站斗殴的事,刚才在徐晓芸的面前,我只是随口说了个理由。”老全说。

“那你们找我想干嘛?徐晓芸的哥哥的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是去问晓芸吧。”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老全回身看着后面的魏连山,眼神犀利。

魏连山浑身冒冷汗:“你是什么意思?”

店内的徐晓芸正担心地趴在窗户上,观察着店门外的警车里的情况。

“那就先说说徐晓芸吧。”老全耐心地说道,“我们查到,当初她来你的鱼馆工作,是姜忠毅介绍的。”

“你们查这个干嘛?!”

“也就是说,杀父仇人的妹妹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到你的店里打工,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一场巧合罢了。你呢,也算是顺水推舟,留下了她。对吗?”

魏连山被老全的话吓到了,他浑身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彻底瘫痪了。

“从你那天在客运站保护徐晓芸的举动,以及你们最近的相处,甚至是徐晓芸主动帮你寻找走丢的母亲,种种迹象表明,你们的关系相处得不错。甚至,很亲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不但不是故意控制住徐晓芸,你还对她很好,很照顾。”

魏连山的脸上一阵燥热,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很是羞臊。“你喜欢徐晓芸?”

“全警官,你别乱说!”

“让我说中了?”

“够了!”

“你的心情很复杂,这种情绪我能够理解。你想利用徐晓芸找到徐涛,报你的杀父之仇,但是你却喜欢上了她。”

“我要下车了!”

“我说的对么?”

“不对!我没有喜欢她!她是我最好兄弟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姜忠毅的女朋友,你的感情也得不到释放,因为你的心中有恨,这十五年之恨,让你无法接受徐晓芸这份爱情。这就是你和她之间最纠结的地方。”

“这是我的私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什么?”

“告诉她,你就是十五年前的二黑子。”

“我……”

“她如果知道了徐涛的下落,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啊?”

“你是不是不希望她知道?你甚至不希望她是徐涛的妹妹!”

“......”

“因为你爱她。”

“啊!”魏连山彻底崩溃了,他大吼了一声,心情仍旧无法平静。

眼前这个突然杀出的老全,似乎是他命里的克星。

老全注视着魏连山,良久。

“你别紧张。我来找你,不是想干涉你感情上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私自去找徐涛报仇,抓徐涛归案的事,请交给我们警方。好吗?”

魏连山又是一阵沉默,因为老全说中了他的计划。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报仇以后,也触犯了法律,你也会坐牢。到时候,你跟徐涛还有什么分别?”

“你说完了吗?”

“基本上吧。”

“那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答应我什么?”

“我不去找徐涛报仇,把徐涛留给你们。”“真的?”

“真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那我可以回店里了么?”

“可以。”老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关于你母亲的失踪,我们很惋惜。在寻找失踪人口方面,我们队里也是有一定经验的,所以我们会帮忙寻找的,你放心。”

“谢谢。”魏连山逃下了吉普车,回到了店里。

安小峰看着落跑的魏连山,冷笑了一声:“头儿,你刚刚几句话,把魏老板的心理防线击得碎碎的。”

“希望我刚刚的话,能对他起到警示的作用。”

小安:“一个跟母亲相依为命并苦苦追寻杀父仇人的男孩,将偶然遇到的仇人的妹妹故意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想要趁机利用她找到仇人、也就是她哥哥的下落。没想到,这个女孩除了是他小时候青梅竹马的玩伴,更是他最好兄弟的订婚对象!更致命的是,他居然在跟她共事的日子里爱上了她!这场从一开始就包含太多欺骗与情感纠结的爱情,该怎么让它得到最圆满的安置?如果有天他为了报仇杀死她挚爱的亲人、他的哥哥,这家族之恨又要怎么去面对?无论是爱她,还是利用她,他与兄弟之间的情谊都将难以维系了吗?天呐,仇恨是一切情感当中最最强烈的吗?在仇恨面前,爱情到底算什么?爱之深,恨之切,都已远远超过生命的宽度,爱与恨之间究竟有没有一个作为隔绝彼此的边境呢?”

“干嘛突然这么抒情?”老全说道,“你才刚刚进入刑警队,以后你习惯就好了,其实每个案子的背后,都有很深层次的情感纠葛,或亲戚,或友情,或爱情,案件本身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当事人的情感和内心才是这驱壳的灵魂。不过你刚才的感慨不无道理,这个案子是我从警这么多年来,遇过的最纠结的案子,绝对可以排进前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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