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洗脑了太多事情!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  作者:上野千鹤子/田房永子

上野 我高潮时总是会想:“这跟剧本写的一样啊。”“好简单,这剧本果然够具体。”(笑)

田房 什么意思啊(笑)?!

上野 同性恋人士手上没有剧本,一定很辛苦吧。异性恋性爱的无聊程度,跟歌舞伎有点像。歌舞伎是大众戏剧,能够带动观众为之动情流泪,就是所谓的催泪。可是歌舞伎的剧本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先这样,然后这样”。这些我们都懂,可是到了泪点还是会哭出来。再看性高潮,不也是这样吗(笑)?

田房 您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但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整个过程的步骤确实很清楚。就算跟某个人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步骤基本都一样。

上野 一旦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事情就会变得很无聊,让人感叹:“啊,又高潮了。”与之相比,性少数人群面临着更大的挑战,更像是“辛苦你了,真不好意思”的感觉(笑)。

田房 为啥要道歉啊(笑)?

上野 我有很多女同性恋朋友,她们都管我叫“异性恋的阿鹤”。女同性恋都有“T”和“P”的角色。

田房 什么是“T”和“P”啊?

上野 简单来说,就是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问她们:“为什么要分角色啊?”其中一个人告诉我:“因为在性爱方面,我们只有异性恋的范式可以参考。”听了这句话,我顿时理解了。现在无论男同还是女同,渐渐都不再有角色划分。由此可见,他们对自己的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田房 哇!原来如此,这我也没想过。

上野 性爱也需要学习。我们在无意识中受到了大量洗脑。为何人在恋爱的时候会意识到这是恋爱?正因为我们不仅从现代媒体,甚至从《源氏物语》这种古典作品中学习了恋爱的概念,才会意识到“这不就是我在那本书里读到的恋爱吗?”,从而为自己的感情定性。话语对人的束缚力很可怕。英国作家科林·威尔逊[科林·威尔逊(1931—2013):英国评论家、小说家。著有《局外生存》《宗教与反叛者》等。]在《谋杀百科全书》中分析过一个少年刺死心上人少女的案件。他认为:“如果这名年轻人体验过性爱,或许不会杀死他的心上人。”正因为他不懂得用什么方法来表达“希望与人发生关联”“希望走进对方的生活”,才会选择了刺杀。所以,表述经验的文字说明越多越好。这样一来,人们在感到心中小鹿乱撞、被另一个人深深吸引时,就会意识到“这种感情一定就是那本漫画里讲述的‘恋爱’”。

反过来说,如果不事先掌握那种话语,人就无法表达。我们女权主义者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就是定义“这是性骚扰”“这是家暴”。只要事先掌握了概念,人就会意识到“这是性骚扰”。哪怕很晚才知道这些概念,也可以重新定义自己以前的经历,比如,“当时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遭到了性骚扰”。如果不把感情变作话语,就无法成为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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