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房子

犯罪团伙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嗯,”汤米透过“皇冠和锚”旅店的窗户向外望去,“现在我们到了‘癞蛤蟆进洞’镇——管它叫什么该死的名字。”

“让我们捋一捋这个案子。”塔彭丝说。

“当然,”汤米说,“首先,我要谈谈我的看法,我认为那位生病的母亲嫌疑最大!”

“为什么?”

“我亲爱的塔彭丝,假设这个‘恶作剧鬼怪’事件是个阴谋,目的是促使这个女孩卖掉这所房子,那肯定有人在屋里乱扔东西。这个女孩曾说所有人都在吃晚饭——但是有一个例外——那位母亲完全不能动,她一定待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她没有行动能力,那她也不能到处扔家具。”

“啊哈!但是如果她不是真的没有行动能力呢?她可能是装的。”

“那她的动机呢?”

“这下可难倒我了。”她的丈夫承认道,“我实际上是继续秉承那条著名的侦破原则——重点怀疑那些貌似最不可能的人。”

“你总是异想天开,”塔彭丝严肃地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让那些人急于得到这幢房子。如果你不愿意去弄个水落石出,我去。我喜欢这个女孩,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汤米十分严肃地点点头。

“我十分赞同,但我只是一直忍不住和你开玩笑而已,塔彭丝。当然,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是有些奇怪,不管是什么秘密,肯定不那么容易破解。否则只要找个窃贼不就解决问题了,何必玩这种把戏?但是愿意买下这幢房子,就意味着要翻墙挖地,掘地三尺;要不就是后花园的地下有一座煤矿。”

“我不认为它是座煤矿,那下面埋藏着宝藏更浪漫些。”

“嗯,”汤米说,“既然这样,我想我去应该拜访一下当地银行的经理,就说我要在这儿待到圣诞节,有可能会买下红房子,要和他讨论一下银行开户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

“等着瞧吧。”

汤米半个小时后回来了,双眼兴奋地闪烁着。

“我们有进展了,塔彭丝。我们的会谈有了一丝眉目。我当时故作随意地问,是否有人在他们银行存过黄金,现在这种事经常在乡村小银行发生——一些小农场主在战争中囤积了大量黄金,你知道。接着我们很自然地谈到那些老太太的古怪行径。我编造说有一个姑妈,她在战争爆发时,坐四轮马车去过海军商店,回来时,车上居然带回来十六只火腿。他随即提到了他的一位顾客,说她坚持要把自己存在银行的每一分钱都尽可能地兑成——金子,还执意兑换了所有证券和无记名债券之类的东西,全部由她自己保管。我感叹说这样做太愚蠢了,而他随口说她就是红房子的前任主人。明白了吧,塔彭丝?她取出了自己所有的钱,藏在了什么地方。你还记得莫尼卡提到她的财产少得令人吃惊吗?是的,她把钱藏在了红房子里,并且有人知道这事。我能很有把握地猜出这个人是谁。”

“谁?”

“那个忠诚的克拉克特怎么样?她应该了解她主人的所有怪癖。”

“那么那个镶金牙的奥尼尔博士呢?”

“当然就是那个很绅士派头的侄子啊!正是他。但是她到底把钱藏在哪儿了呢。你比我了解那些老太太,塔彭丝。他们一般把东西藏在哪儿?”

“捆好装在袜子或裙子里,塞在床垫下面。”

汤米点点头。

“我希望你是对的。但是,她并没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她的东西早就被翻得底朝天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这点——你知道,一个那样的老太太不可能撬起地板,也不可能在花园里挖个大坑。那这钱就一定依然还在红房子里。克拉克特还没有找到它,但是她知道钱就藏在红房子里,而一旦这幢房子到了他们自己手中,她和她那装腔作势的侄子,就会把这幢房子翻个底朝天,直到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来吧,塔彭丝,去红房子。”

莫尼卡·迪恩热情地迎接他们,对她母亲和克拉克特,就介绍说他们想买红房子,这样就可以让两人到房子和院子中到处转转。汤米没有告诉莫尼卡他的结论,而是问了她各种令人不舒服的问题。那位去世的老太太的部分衣物和私人物品,一些送给了克拉克特,其他送给了几个贫穷的人家。每样细小的东西都被仔细检查过。

“您姑妈留下些什么文件没有?”

“有,书桌塞得满满的,还有一些在她卧室的抽屉里,但是没有什么重要的。”

“扔掉了吗?”

“没有,我母亲一直不喜欢扔掉旧文件。其中有一些老食谱,她想哪天仔细看一遍。”

“好,”汤米赞许地说,然后指了指在花园中的花圃里工作的老人问道,“你姑妈在世时那位老人就是这儿的园丁吗?”

“是的,他一般一周来工作三天,他住在小镇里。可怜的老家伙,他实际上已经做不了什么有用的活了,我们一周让他来一次收拾一下,我们付不起更多工资。”

汤米对塔彭丝使了个眼色,让她陪着莫尼卡,而他自己却走到那园丁工作的地方,问他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他是否在这儿干活,然后不经意地问道:

“你曾经替她埋过一个箱子,对不对?”

“没有,先生,我从没有替她埋过什么玩意。她埋个箱子干什么?”

汤米摇摇头,皱着眉踱回房子里。只能希望在那老太太的文件中会找到一些线索——否则这个问题将会十分棘手。这是幢老式的房子,但是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里面有个密室或通道什么的。

离开前,莫尼卡给他们拿下来一个用绳子捆好的大纸箱。

“我收集了所有文件,”她小声说,“都在这儿了。我想你们可以带走这些,这样你们就会有充足的时间检查一遍——但是我不确定你们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来解开这幢房子的秘密。”

她的话被头顶一声可怕的“咔嚓”声打断了。汤米飞快地跑上楼梯,只见前面房间的一把水壶和一个盆摔得粉碎,撒满一地。房间里并没有人。

“这个鬼怪又在耍他的把戏。”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

他沉思着再次下了楼。

“我想,迪恩小姐,我能不能和那位女仆——克拉克特小姐谈一谈?”

莫尼卡起身去了厨房,带着那位年长的仆人回来,她先前曾为他们开门。

“我们正在考虑买下这所房子,”汤米愉快地说,“我的太太在想,既然这样,您能不能留下来?”

克拉克特那高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谢谢您,先生,”她说,“我会考虑的。”

汤米转过身面对着莫尼卡。

“我对这房子很满意,迪恩小姐,我知道还有一位买家,也知道他给这所房子出的价,我还会多出一百英镑。而且,您注意,我出的可是好价钱。”

莫尼卡低声嘟囔了几句,贝尔斯福德夫妇就告辞离开了。

“我的推测是对的,”汤米说,当他们走到屋外的车道上时,“克拉克特肯定脱不了干系。你没注意到她刚才上气不接下气吗?那是因为摔碎了水壶和盆子之后,她刚从后面楼梯跑下来。她时不时让她的侄子悄悄潜进来,由他来制造一些‘灵异’事件,随你叫什么吧,而她却无辜地和全家待在一起。你看吧,今天晚上,奥尼尔博士就会出一个更高的价格。”

果然,晚饭后,一个便条捎过来,是莫尼卡叫人送来的。

“我刚刚从奥尼尔那里得到消息,他把先前的价格提高了一百五十镑。”

“那个侄子一定诡计多端。”汤米沉思道,“我告诉你什么来着,塔彭丝,他要得到的回报一定很可观。”

“是,是,是,但愿我们能揭开真相!”

“好,我们开始艰苦繁重的准备工作吧。”

他们开始整理这一大箱子文件,这是一件十分乏味的工作,因为这些文件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每隔几分钟他们就交流一下情况。

“有什么发现没有,塔彭丝?”

“两份老的烹饪菜单,三封不重要的信件,一个土豆保鲜的方子,一个柠檬奶油蛋糕的配方。你呢?”

“一张账单,一首歌颂春天的诗,两份剪报:‘为什么女人买珠宝——理性投资’,另一份是‘一个男人,四个妻子——一个离奇的故事’,一份炖兔肉的菜谱。”

“太让人失望了。”塔彭丝泄气地说。然后,两人继续这无聊的工作。最后,那个箱子终于翻捡完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无所获。

“先把这些放一边,”汤米说,拿起半页报纸,“因为它让我觉得有点不寻常。但是我不认为这和我们正忙活的事有什么关系。”

“让我们看看。哦!一种好玩的游戏,人们叫它们什么来着?对,字谜,猜字游戏什么的。”

她大声读道:

“我的第一部分,你加上灼热的煤块,

里面融入了我的全部;

我的第二部分永远是第一;

我的第三部分讨厌冬天的寒风。”

“唔,”汤米评论说,“我没太读出这首诗的韵律。”

“但是也没看到你说的特别之处,”塔彭丝说,“大约五十年前每个人都习惯于收集这类东西,并保存好。在冬天的晚上,就围着火炉玩这类游戏。”

“我说的不是诗,是诗下面的文字让我觉得有些特别。”

“圣卢克,第十一章,第九首,”她读完后说,“这是《圣经》经文。”

“是的,难道这不让你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位虔诚的老夫人要在一首字谜下面写这样一篇经文呢?”

“的确相当奇怪。”塔彭丝沉思着表示赞同。

“既然你是牧师的女儿,你会随身带着《圣经》吗?”

“事实上,我确实随身带着。啊哈,你没有想到吧。等一下。”

塔彭丝跑到自己的手提箱那儿,抽出一本红色的小书回到桌边。她迅速地翻着书页,“这儿,卢克,第十一章,第九首。哦,汤米,看。”

汤米弯下腰,塔彭丝的小手指指着刚刚讨论的这节诗的一部分。

“仔细找,你会发现的。”

“正是这个,”塔彭丝喊了一声,“我们找到了!只要破解这个密码,宝藏就是我们的了——或者说是莫尼卡的。”

“好,让我们来研究一下这个密码,按你说的。‘我的第一部分,你加入灼热的煤块,’这是什么意思?然后——“我的第二部分永远是第一。”这是纯粹的胡言乱语。”

“这很简单,真的,”塔彭丝爽快地说,“这里有窍门。让我看看。”

汤米弃械投降。塔彭丝埋进一把扶手椅中,开始自言自语,眉头紧皱。

“这很简单,真的。”半个小时匆匆而逝,汤米讽刺地嘟嘟囔囔。

“别叽叽歪歪!我们这代人不擅长这个。我有个好主意,明天回到伦敦,请教几位老太太,她们有可能轻轻松松就弄清楚。这只是个小小的文字游戏,仅此而已。”

“好吧,让我们再试一下。”

“能耐住灼热的煤块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塔彭丝沉思着说,“如果是水,那火就会被浇灭,或者是木头,或者是水壶。”

“这一定是按音节拼的一个词,我猜?会不会是木头呢?”

“但是你没办法把什么东西放进木头里。”

“但就这首诗而言,没有什么词比‘水’更恰当了。但是一定有‘水壶’之类能放在火上烤的物品,并且它的名称还是单音节词。”

“平底锅,”塔彭丝沉思道,“平底煎锅。‘锅’怎么样?或者‘罐’,哪个带‘pan’或‘pot’的器皿可以用来煮东西?”

“陶器(pottery),”汤米提议,“你可以放在火上烘烤,十分接近了吧?”

“但音节还是不对,煎饼锅?哦,更不对,真烦人。”

他们的谈话被一个小个子女仆打断了,她告诉他们晚餐几分钟后就会准备好。

“拉姆利夫人,她只想知道您是喜欢油煎土豆呢,还是带皮煮土豆?她每种都有一些。”

“带皮煮,”塔彭丝干脆地说,“我爱吃土豆——”她突然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直视前方。

“怎么了,塔彭丝,看见鬼了吗?”

“汤米,”塔彭丝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你明白了没有?就是它,这个词,我的意思是,土豆(potatoes)!‘我的第一部分,你加上灼热的煤块’——这是‘(罐)pot’,‘里面融入了我的全部’——土豆是整个的煮!‘我的第二部分永远是第一’,‘那是A,“字母表(alphapet)”的第一个字母’,‘我的第三部分讨厌冬天的寒风’——冰冷的‘脚趾’(toes),当然是!”

“你是对的,塔彭丝,太聪明了。但是我恐怕咱们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却一无所获。土豆根本和失踪的宝藏沾不上边啊。嗯,等一下。你刚才读了什么来着,我们翻看那个箱子时?保存新土豆的秘方。我想这里面有点玄机。”

他迅速翻捡着那堆菜谱。

“在这儿。‘新土豆保鲜法’:把新土豆放进罐子里,埋在花园中。即使在严冬,它们也会像刚挖出来一样新鲜。”

“我们找到了,”塔彭丝尖叫一声,“就是这个。财富就在花园中,装在罐子里埋在地下。”

“但是我问过园丁。他说他从没埋过什么东西。”

“是的,我知道,但那是因为人们从来不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他们总是按他们的理解来回答。他只知道他没有埋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我们明天去问他把土豆埋在了什么地方。”

第二天是平安夜。靠着四处向人打听,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老园丁的小屋子。塔彭丝和他聊了几分钟后,就向自己的话题上靠拢。

“我希望圣诞节宴会上有新土豆,”她说,“它们和火鸡搭配不是很美味吗?您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在罐子里埋过土豆吗?我听说这样可以让土豆保鲜。”

“啊,是有人这样干,”这个老人大声说,“老迪恩小姐,红房子的主人,她每个夏天都要埋三罐,却每次都忘了再挖出来!”

“埋在房子旁边的花圃那儿,一般是,对不对?”

“不,靠着墙,冷杉树旁。”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他们赶快离开这位老人,临走前给他五先令作为圣诞节礼物。

“现在去找莫尼卡吧。”汤米说。

“汤米!你没有一点儿浪漫情调,这事交给我吧。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妙的计划,你能设法去讨,去借或者偷到一把铲子吗?”

不管怎样,一把铲子还是如愿拿到了。那个晚上,深夜时分,两个人影悄悄潜入红房子的院子里。那个园丁说的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了,汤米开始工作。很快他的铲子发挥了作用,几分钟后,他就挖出了一个大陶罐。这个罐子盖得紧紧的,瓶口用橡皮膏黏合密封。但是塔彭丝用汤米的小刀,很快就撬开了它。然后,她低声叫了一声,罐子里装满了土豆!她倒出土豆,把罐子倒了个底朝天,但是里面空空如也,再没有其他东西。

“继续挖,汤米。”

一会儿,第二个罐子也挖出来,像刚才一样,塔彭丝开了封口。

“怎么样?”汤米焦急地问。

“又是土豆!”

“见鬼!”汤米说,又开始挖。

“第三次会走运的。”塔彭丝安慰他说。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汤米沮丧地说,但还是继续挖下去。

最后第三个罐子出土了。

“又是土——”塔彭丝刚一开口,就闭了嘴,“哦,汤米,我们找到了。只有表层是土豆,看!”

她掏出一个老式的天鹅绒包。

“快回家,”汤米嚷嚷道,“这儿冷死了。拿上包走。我得先把坑填平。如果你在我回去之前打开了那个包,你会听到各种恶毒的诅咒!”

“放心,我行事光明正大,等你回来,哎哟!冻死我了。”她匆匆撤退。

到了宾馆,她并没有等多久。汤米差不多和她前后脚回来,经过铲土和之后的一溜小跑,他满头大汗。

“那么,”汤米,“私人咨询代理一案成功结案!打开那个战利品,贝尔斯福德太太。”

包里有一个用油绸包裹的小包和一个沉甸甸的羊皮包。他们先打开羊皮包,里面装满了金币,汤米数了数。

“二百镑,这都是从那家银行换的,我猜。赶快打开那个包裹。”

塔彭丝立刻照做。里面满是紧紧折在一起的钞票。汤米和塔彭丝仔细地清点了一遍,共有整整两万英镑。

“哇!”汤米说,“我们既有钱又诚实,这对莫尼卡来说是件幸事吧?那张薄纸里裹着的是什么?”

塔彭丝打开那个小小的纸包,抽出一串华丽的珍珠项链——精致无比。

“我不太了解这种东西,”汤米慢慢地说,“但是我十分肯定,这些珍珠还得至少值五千镑。看它们的大小。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这位老夫人保留着那份写有珍珠是最佳投资的剪报了。她一定兑现了她的债券,把它们兑成现金,买了珠宝。”

“哦,汤米,多好啊!亲爱的莫尼卡,现在她就能嫁给那个年轻人,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日子,像我一样。”

“太好了,塔彭丝,那么你和我在一起很幸福喽?”

“说真的,”塔彭丝说,“是的。但是我本不想这么说,只是说漏了嘴。头脑一热,再加上今天是平安夜,这样那样的事儿——”

“如果你真爱我,”汤米说,“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我不喜欢被人不停地追问。”塔彭丝说,“但是……好吧……好吧。”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莫尼卡是牧师的女儿的?”

“哦,那只是骗你的,”塔彭丝愉快地说,“我看了她要求和我们见面的信。有位迪恩先生从前是我父亲的助理牧师,他有个小女儿叫莫尼卡,大约比我小四五岁。所以我就把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你这个厚脸皮的东西,”汤米说,“哎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圣诞快乐,塔彭丝。”

“圣诞快乐,汤米。这对莫尼卡来说也是个快乐的圣诞节——当然也得感谢咱俩。我很高兴。可怜的姑娘,她一直过得很悲惨。你知道吗,汤米,每当我想起这些时,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嗓子里堵得慌。”

“亲爱的塔彭丝。”汤米说。

“亲爱的汤米,”塔彭丝说,“我们太多愁善感了。”

“圣诞节一年一度,”汤米简洁地说,“我们的爷爷、奶奶们都这样说,我希望圣诞节仍包含着许多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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