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验尸

复仇女神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1

马普尔小姐沿着村里的小路缓缓朝市集走去,验尸将在一幢乔治时代的旧式建筑中进行,一百年来,人们一直把这座建筑称为“宵禁武器”。她瞥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到达那里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看着街边的商店,在一家卖毛线和童装的店铺前停了下来,朝里面望了一会儿。店里有个姑娘,正在招呼客人。两个小孩儿正在试穿羊毛大衣。柜台的另一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马普尔小姐走进店里,沿着柜台走到那个上年纪的女人对面,拿起一团粉红色的毛线样品,解释说她的毛线快用完了,可毛衣还差一点才能织完。毛线很快就配好了,店员还拿出其他几种样品给她看。马普尔小姐赞不绝口。很快,两个人就聊上了,她们谈论起刚刚发生的不幸事故。梅丽皮特太太——如果她的名字跟店铺招牌上的一样的话——对这次事故非常重视,也很关心当地政府对人行道和公共道路的改造。

“您知道,下过雨后,泥土都被冲走了,石头就会松动,滚落下来。我记得有一年滚落过三次——发生了三次事故。一个男孩儿差点死掉。那一年的下半年,哦,我想是六个月以后,一个男人的一只胳膊被砸断了。第三次是可怜的沃克老太太。她瞎了,而且聋得厉害。她什么也没听见,不然就可以躲开了。有人看到了,冲她大喊,但他们离得太远了,跑过去也来不及,所以她死了。”

“哦,太惨了,”马普尔小姐说,“真是悲惨啊。这种事情是不容易忘记的,对吧?”

“确实。我想今天验尸官也会说到的。”

“希望他会。”马普尔小姐说,“看起来似乎是一件自然发生的事,这样很可怕。当然了,有时候有些事故是人为操纵的,您知道。只需一推,晃动石头,诸如此类的事。”

“啊,是男孩子们干的事儿。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那么愚蠢的。”

马普尔小姐把话题转移到套头毛衣上,色彩鲜艳的套头毛衣。

“不是买给我自己,”她说,“给我一个侄孙。他想要一件圆领的套头毛衣,而且他喜欢颜色鲜艳的。”

“哦,现如今人们都喜欢鲜艳的颜色,不是吗?”梅丽皮特太太表示赞同,“除了牛仔裤,牛仔裤还是黑色的好,或者深蓝色的。不过他们喜欢颜色稍微鲜艳一些的上衣。”

马普尔小姐描述了一种颜色鲜亮的格子图案套头毛衣。看样子套头毛衣和运动衫有很多款式,单单没有红黑格子的,最近进的货里都没有。看了几件样品之后,马普尔小姐又挑起话头,说起她听说的之前发生在这片地区的谋杀案。

“最后他们抓住了那个家伙,”梅丽皮特太太说,“是个英俊的男孩儿,很难想到会这样。要知道,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上过大学什么的。人们说他父亲很有钱。我想,他可能心理有缺陷。这和送他去百老汇或其他什么地方无关,事实上他们并没这么做,我认为他肯定是个疯子——听说还有五六个女孩儿受害。警察挨个儿询问这一带的年轻人,他们首先怀疑杰弗里·格兰特,几乎确定是他干的。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有点古怪了。在上学的路上骚扰女孩子们,给她们糖,让她们跟他一起去小巷里看樱草花,等等。没错,他们对他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怀疑。但凶手不是他。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伯特·威廉斯,但至少有两个案子发生时他在很远的地方——就是他们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也不会是他。最后找到了他身上——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不记得了。鲁克——不,叫迈克什么的。反正就像我所说的,长像英俊,但他有案底。没错,偷窃、伪造支票,诸如此类。还有两桩……您管那个叫什么,父亲鉴定……不不,总之您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一个女孩儿怀了孕,您知道的,她们就会提出要求,让那家伙赔偿。在此之前,他已经让两个女孩儿怀了孕。”

“这个女孩儿有没有怀孕呢?”

“哦,是的,她怀孕了。刚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诺拉·布罗德,布罗德太太的侄女,在磨坊店工作。她经常跟男孩子们在一块儿,也离家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在哪儿。因此,六个月之后发现了这具尸体,大家起先都以为是她。”

“但不是?”

“不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我想总有一天会找到的,他们认为尸体被扔进了河里!啊,谁知道呢,你永远不会知道能从一块土地里挖掘出什么。我曾经去看过那些宝藏,叫卢顿胡饭店——诸如此类的名字。在东郡的某个地方。一块耕地的下面,非常壮观。有黄金船、维京船,还有金餐盘,巨大的盘子。哦,世事难料,你可能会发现一具尸体,也可能是一只金盘子,它还有上百年的历史,就像那个金餐盘似的。又或者那是一具死了三四年的尸体,就像失踪了四年的玛丽·卢卡斯,尸体是在靠近赖盖特的一个地方发现的。啊,这些事情啊!悲惨的人生。没错,非常悲惨,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有一个住在这儿的女孩儿被杀了,是吗?”马普尔小姐接着问。

“你是说误以为是诺拉·布罗德,其实不是的那个?没错。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我想是叫霍普,霍普或查里蒂,大概是这一类的名字吧,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在维多利亚时代,这种名字很多,现如今很少听到了。她住在‘旧园’。父母遇难后,她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

“她的父母死于一次意外事故,是吗?”

“是的。他们坐的那架去西班牙还是意大利的飞机出事了。”

“您说她来这儿住了?在亲戚家?”

“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亲戚关系,不过我想格林太太是她母亲的好朋友。当然了,格林太太结婚后出国了,但是克洛蒂尔德小姐——最年长的那个,黑皮肤的——她很喜欢那个女孩儿。她带着她出国,去意大利、法国,以及其他地方。她教她打字、速记这一类的事,还让她上美术课。克洛蒂尔德很有艺术气质,哦,她非常喜欢那个女孩儿。她失踪后,她的心都碎了。跟安西娅完全不一样……”

“安西娅小姐是最小的那个,对吗?”

“是的。有人说她有些头脑不清。您知道的,有点疯癫。有时候你会看到她一边走路一边自言自语,而且奇怪地点着头。有时候还会吓到小孩子。人们说她做事有点古怪,我不知道。您在村子里时应该听说了吧?从前住在那里的叔祖父也有点怪,经常在花园里练习左轮手枪射击,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说以自己的射击术为傲,任何一种射击术。”

“但是,克洛蒂尔德小姐不奇怪吧?”

“哦,不,她很聪明。我相信她懂拉丁语和希腊语。她曾经想上大学,但要照顾生病已久的母亲。不过她很喜欢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小姐,也许是叫费丝。她很喜欢她,待她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然后,那个叫什么——我想是叫迈克尔——的年轻人就来了。然后,有一天,这女孩儿没跟任何人说任何话就离开了。我不知道克洛蒂尔德知不知道她怀孕了。”

“可你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啊,我很有经验。女孩儿怀孕了我通常都能看出来。这是明摆着的,逃不过我的眼睛。您可能会说是因为身材,不止这个,还能从她们的眼睛、走路姿势和坐着的样子看出来,还有时不时的头晕和生理疾病。哦,没错,我心想,她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克洛蒂尔德不得不去认尸,这差点儿让她病倒。几个星期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她的确非常喜爱那个女孩儿。”

“那另一个呢,安西娅小姐?”

“说来真怪,您知道,我想她看起来似乎有点高兴——对,就是高兴。感觉不怎么好,对吧?农夫普卢默的女儿以前也那样,经常去看杀猪,非常享受。她家里出了很多可笑的事。”

马普尔小姐说了再见,发现自己还有十分钟,便走进一家邮局。邮局和乔斯林圣玛丽市场刚好都在附近。

马普尔小姐进了邮局,买了些邮票,看了几张明信片,然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各种各样的平装书上。一个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中年妇女在柜台后面,她帮助马普尔小姐从放书的架子上拿下了一本书。

“有时候会粘住,您瞧,人们总是不放好。”

此时邮局里一个人也没有。马普尔小姐厌恶地看着书的封面:一个相貌阴险的杀手,手握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探身看向一个满脸血迹的裸体女孩儿。

“说真的,”她说,“我不喜欢现在的这些恐怖小说。”

“封面是有点过分了,对吧?”酸脸夫人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得说,现如今各个方面都很暴力。”

马普尔小姐取下第二本书。“《宝贝简的遭遇》。”她念着,“哦,老天,我们生活的世界真悲惨。”

“哦,是的,我知道。我看了昨天的报纸,有个女人把她的孩子丢在超市外面,然后有个人过来用车子带走了孩子。没人知道为什么。还好警察找到了她。他们说的好像都一样,无论是从超市偷了东西还是带走一个婴儿,都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酸脸夫人的表情更酸了。

“要让我相信这个还得再努点力。”

马普尔小姐看了看四周——邮局里仍然没有人。她走到窗边。

“如果您不是很忙,我想可否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马普尔小姐说,“我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最近这些年我犯了很多错误。我给一个慈善机构寄了个包裹,都是些衣服——套头毛衣和儿童羊毛衫。我打好包,写了地址,寄了出去——就在今天早上,可我突然想起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把地址写错了。我想你们的单子上应该不会留地址,但有可能刚好有人记住了。我打算写的地址是:造船厂和泰晤士河边福利协会。”

酸脸夫人突然变得亲切了,她被马普尔小姐显而易见的无能、衰老和颤抖触动了。

“您自己带来的吗?”

“不,不是——我住在‘旧园’——她们中的一个,我想是格林太太——她或者她的姐妹帮我寄的。她人很好……”

“让我想想。是星期二,对吗?不是格林太太拿来的,是最小的那个,安西娅小姐。”

“没错,没错,我想就是那天——”

“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大小正好的衣箱——重量也适度,我想。但不是你说的造船厂协会——我记得完全不是这个名字。马修斯教士——东哈姆妇女儿童毛料衣物诉讼协会。”

“哦,没错,”马普尔小姐欣喜地握着她的手,“您太聪明了——我明白了。圣诞节的时候,东哈姆协会说急需编织品,我便寄了些东西过去。我肯定是抄错了地址。您能再重复一遍吗?”她小心翼翼地把地址记在了一个小笔记本上。

“但恐怕包裹已经寄走了……”

“哦,是的,但我可以写封信解释一下,请他们将包裹寄到造船厂协会。非常感谢您。”

马普尔小姐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酸脸夫人拿邮票给下一位顾客,跟身旁的同事说:“真是笨到家了,可怜的老家伙。想必她经常出这种事。”

马普尔小姐走出邮局,撞见了埃姆林·普赖斯和乔安娜·克劳福德。

她注意到乔安娜的脸色苍白,模样有些不安。

“我必须提供证据,”她说,“可我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我很害怕。我——我不喜欢这个。我告诉了警官,我告诉他我们看到了什么。”

“别担心,乔安娜,”埃姆林·普赖斯说,“这不过是一次验尸,你知道。我相信他是个和气的人,一个医生。他不过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出你所看到的就行了。”

“你也看见了。”乔安娜说。

“是的,我看到了。”埃姆林说,“至少我看到有人在上面,就在大石头附近。打起精神来,乔安娜。”

“他们过来搜查我们的房间,”乔安娜说,“虽然征求了我们的同意,但他们有搜查证。他们查看我们的房间,检查行李中的东西。”

“我想他们想找到你描述的那件格子套头毛衣。不管怎样,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有一件红黑格子的套头毛衣,你就不会说出来了,对吧?是红黑相间的,对吗?我不知道,”埃姆林·普赖斯继续说道,“我分不太清这些东西的颜色。我想是一种鲜艳的颜色,我只知道这些。”

“他们没有找到,”乔安娜说,“我们带的东西都不太多,参加汽车旅行你不会带多少东西。大家的行李里都没有那种衣服,我也没见过谁穿过那种衣服——目前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想——即便我见过,也分辨不出来。”埃姆林·普赖斯说,“我向来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哦,你有点色盲,对吗?”乔安娜说,“几天前我就发现了。”

“你说你发现了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红围巾,你说你在某个地方见过一条绿色的,并拿给了我——但那是条红的。我落在餐厅了。不过你真不知道它是红色的?”

“哎呀,不要到处说我是色盲。我不喜欢。会让大家躲着我。”

“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患色盲症,”乔安娜说,“这事儿和性染色体有关,”她很有学问地补充道,“你知道的,在女性身上时是隐性的,但在男性身上就是显性。”

“听起来像麻疹似的。”埃姆林·普赖斯说,“哦,我们到了。”

“你好像并不介意。”他们走上台阶的时候,乔安娜说。

“哦,我确实不介意。我从来没参加过验尸。当你第一次做某件事时,它总会显得非常有趣。”

2

斯托克斯医生是一位头发灰白、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首先由警察提出证据,然后是医生,说明关于造成死亡的脑震荡损伤的技术细节问题。桑德邦太太提供了旅行的细节,那个特别的下午,安排的长途旅行,以及那起致命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她说,虽然坦普尔小姐不年轻了,走路却很轻快。他们一行人正沿着一条非常有名的、蜿蜒而上的山间小路慢慢地走向老穆尔兰教堂——始建于伊丽莎白时代,后来又重建、修葺过。相邻的山峰叫博纳旺蒂尔,非常陡峭。人们在攀爬的时候步伐各不相同,年轻人经常走在前面,更早到达目的地。老年人则走得缓慢一些。一般她自己会在队伍的最后,有必要的话,她会建议那些累了的人回去。她说坦普尔小姐原本在跟巴特勒夫妇说话,虽然她六十多岁了,却对他们缓慢的步伐有些不耐烦,于是把他们丢在身后,转过一个弯,迅速走到前面去了,她之前也经常这样。如果等人赶上来的时间过长,她就会变得不耐烦,宁愿自己走。巴特勒夫妇听见前面大叫一声,桑德邦太太和其他人跑过去,发现普尔小姐躺在一条小径的转弯处。一块巨石从山坡上掉下来,在那个位置还有几块同样的石头。他们推测,肯定是坦普尔小姐走过的时候恰好石头滚落下来,砸到了她。真是场不幸而悲惨的意外。

“除了意外,您还有别的看法吗?”

“没了,确实没有。除了意外,我觉得不会有其他可能。”

“在山坡上,您没看到有什么人吗?”

“没有。那是一条环山主路,当然了,人们确实喜欢在山顶闲逛。不过那天下午我没看到其他人。”

然后是乔安娜·克劳福德。在详细问过她的姓名年龄之后,斯托克斯医生问道:“你没跟团里的其他人一起走?”

“是的,我们没走小路,是绕着略高的斜坡走的。”

“你还有同伴一起?”

“是的。跟埃姆林·普赖斯先生。”

“没有其他人和你们一起走了?”

“没有。我们聊着天,观赏一两种鲜花,它们看上去不怎么常见。埃姆林对植物学颇感兴趣。”

“你们离开队伍了?”

“不算吧。他们沿着主路走——在我们下面。”

“你看到坦普尔小姐了吗?”

“是的。她走在其他人前面,我想我看见她在他们前头拐了个弯,接着我们就看不见她了,被山遮住了。”

“你有没有看到上方的山坡上有人走动?”

“是的。在上面的很多大圆石中间。山的另一边,有许多大圆石块。”

“好,”斯托克斯医生说,“我完全清楚你所说的地方。巨大的花岗岩石,有时候人们称之为阉羊或者灰阉羊。”

“我想从远处看它们肯定很像羊。但我们离得不够远。”

“那么,你看到有人在上面了吗?”

“是的。在那些石头之中,有人弯着腰。”

“你认为那人正在推石头?”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推靠近边缘的一块石头。石头很大很沉,我以为不可能推得动。但是那个人,他或是她,正在推一块松动了的石头。”

“克劳福德小姐,你开始说是‘他’,现在你又说‘他’或‘她’,你认为是男的还是女的?”

“呃,我想——我猜——我想是个男人,不过老实说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他或者她——穿着一件套头毛衣,高领的男士套头毛衣。”

“套头毛衣是什么颜色的?”

“非常鲜艳的红黑格子。戴一顶贝雷帽,后面露出长发,很像女人的头发,但也有可能是男人的。”

“当然有可能,”斯托克斯医生非常冷淡地说,“如今想单凭头发来判断是男是女确实不容易。”他又说,“接着发生了什么?”

“哦,石头开始滚动。从上面翻滚下来,然后开始加速。我对埃姆林说:‘哦,就要滚到山下面去了。’接着我们听到砰的一声。我想我听见从下面传来一声大叫,不过也可能是我的想象。”

“然后呢?”

“哦,我们又往上跑了一段,跑到拐弯处,想看看石头落下后发生了什么。”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石头落到了小路上,石头下面有一个人,人们从下方跑了上来。”

“发出喊叫声的是坦普尔小姐吗?”

“我觉得是她,但也有可能是从下面赶上来的其他人。哦,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的,我相信。你看到的上面的那个人影怎么样了?那个穿着红黑格子套头毛衣的男人或女人,他还在石头中间吗?”

“我不知道。我没再往上面看。我——我只顾着关注这场事故了,还跑下山看能不能帮上忙。不,我想我确实往上看过,但没看见什么人,只有石头。那儿有很多东西,在那个地方视线会很容易被遮挡。”

“会不会是你的一个旅伴?”

“哦,不是的。我确定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如此确定是因为,我是说,能从衣服上认出他们来。我确定没人穿红黑格子的套头毛衣。”

“谢谢你,克劳福德小姐。”

接下来是埃姆林·普赖斯,他的叙述几乎就是重复乔安娜的话。

还有几个不太重要的证人。

验尸官提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伊丽莎白·坦普尔的死因,两星期后再进行一轮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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