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听故事的孩子

神情专注，月光从窗缝处挤进来

点亮一段黑夜的内心。太凉了

连灶膛里的青灰也冻得哆嗦

一个母亲，必须在炉火重新燃烧之前

用故事喂养她饥饿的孩子

外面北风正紧，野芦苇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这是母亲第三次送别她远行的孩子

先是大哥，然后二哥，现在是我

母亲把交给哥哥们的叮嘱

又添加了一些新的交给了我

我不知道哥哥都记住了什么

只记得那天的风把几株野芦苇

反复地吹倒又扶正

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有村庄的地方总有河流

有河流的地方总有芦苇

那么多芦苇踩着泥泞

一路南下。芦花开了，秋天就深了

接下来的冬天

所有的植物都一声不吭

只有苇叶，在风中

“哗啦，哗啦”，像母亲的叮咛

谁能说一场雨

不是一种相思把自己反复撕碎

谁能说一条河流

不是一滴眼泪不停地拉长自己

鲍庄村端坐于沂河的一段

流水至此交出一片最宽阔的水域

让我们练习倒影和沉思

我爱她的浩荡，也爱她枯竭后的泥潭

以及那些挺立在风雪中

一岁一枯荣，顽强的野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