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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高兴死了!!! 作者:珍妮·罗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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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我的女儿, 她咯咯笑着见证了 她的家人 精神错乱地建造了 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既现实又夸张)。 等她长大后能写自己的回忆录时, 愿上帝保佑我们。 亲爱的读者: 此时此刻,你手里拿着这本书,心想着它是否值得一读。它本身或许没有什么价值,但这里面夹了一张2500万美元的钞票*,所以你最好在店员发现之前,迅速把它买走。 不用谢我。 “高兴死了”是这本书的名字,它也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我的人生。 我的祖母过去常说:“人生难免风风雨雨——风风雨雨、混账家伙和各种胡说八道。”——后半句是我的阐释。她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那份灾难、疯狂或戏剧性,然而我们对待这些可怕事物的不同方式,会让结果截然不同。 几年前,我的一次亲身经历让我明白了这一点。当时我正处于抑郁症发作期,情况相当糟糕,完全看不到出路。对我来说,抑郁症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我从小就与各种精神疾病作斗争。抑郁症是一位比较规律的来访者,而焦虑症是一位长期虐待我的男朋友。有时候,抑郁症表现得相当温和,会让我误以为自己患了流行性感冒或腺热病——不过,那次非常严重。当时,我并不急于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只是想让自己别再表现得跟个杂种似的。我提醒自己:我的抑郁症发作了,它作弄我。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尝试了一切可能缓解症状的常规方法,但我仍然感到绝望。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很愤怒:我为生活向我扔出这种我根本接不住的弧线球而愤怒;我为人间悲剧的分配看似如此不公平而愤怒;我为自己没有其他的情绪可以用来表达而愤怒。 于是我开始写博客。我写下了一篇博文,它从此改变了我观察生活的方式。 2010年10月 各方面情况都表明,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发生了一场该死的维多利亚式的悲剧。今天,我的丈夫维克托递给我一封信,信里说我有一位朋友意外去世了。你也许认为这个消息会推我越过精神崩溃的边缘,掉入由佳乐定镇定片和蕾吉娜·史派克特的音乐构成的不可逆转的下行漩涡里。可是没有,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跟悲伤断绝了该死的来往。我不知道这该死的宇宙最近是怎么了,但我已经受够了。我想要疯狂地高兴起来,出于纯粹的愤怒。 听见了吗?朋友们,我正在大笑。我笑得如此大声,你们一定能够听见。我要用我不可理喻的喜悦毁灭这该死的宇宙。我要喷出一大堆照片,里面有被浣熊领养的笨拙的小猫小狗、该死的刚出生的沐浴在光芒中的美洲鸵以及性感的吸血鬼的血液,那一定会棒极了。实际上,我要立即掀起一场运动,一场名为“高兴死了”的运动。这是一场很棒的运动,因为首先我们将会有强烈的快乐感;其次,它会让所有讨厌你的人气得发疯,因为那些浑蛋看不得你有哪怕一点点高兴,更别说高兴死了。你的快乐会让他们的世界倾斜一点儿,不过足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这会令你感到更加高兴。你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接着,世界上的一切开始变得对我们有利。我们 : 浑蛋=1 : 8, 000, 000。由于他们一开始人多势众,这比分目前还不尽如人意。但去他妈的,我们要扳回比分。 我们 : 浑蛋=1 : 0 ✦ 几小时内,“#高兴死了”在推特上传遍了全球。人们声嘶力竭地抗争着,想从抑郁症恶魔的手里夺回自己的生活。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促使自己做一切荒唐可笑的事情。我跳进喷泉。我参加说走就走的公路旅行,去追寻UFO的踪迹。我跟在龙卷风后面奔跑。我披着狼皮(来自一头死于肾衰竭的狼),参加《暮光之城》电影首映式,冲着一群愤怒的吸血鬼粉丝大喊:“支持雅各布[雅各布是《暮光之城》的男主角之一,与女主贝拉和男主角吸血鬼爱德华是三角恋关系。]”。我租借树懒,按小时计费。我的新咒语是“举止得体的重要性被过分高估,也许会致癌”。简单地讲,我变得有些疯狂,变化的过程缓慢又伴随确凿的爆发。这也许是能够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了。 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不再抑郁、不再焦虑,或不再患其他精神疾病。我依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到办公室桌底下。然而,如今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的心底有了一个储藏室,里面装满了回忆,比如走钢丝、在早已被人遗忘的洞穴里潜泳,以及穿着拖地红色晚礼服在公墓里光着脚奔跑。我还会提醒自己: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不仅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人生。 从某个角度来看,抑郁症能够帮助你(有时候是强迫你)探索情感的深度,这是大部分“正常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想象你得了某种压倒一切的疾病,严重得让你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想象你得了某种没有人能够理解的恶性障碍症;想象你感到某种危险的痛苦,连你自己也无法控制或克服它;想象所有人都生活在和平里;想象约翰·列侬的遗产继承人不会因为我使用了前面那句歌词而对我提起诉讼[前面一句,出自约翰·列侬名曲《想象》(Imagine)。];想象那种疾病(通常是致命的)是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障碍症之一……没有人愿意谈论它,没有人彻底摆脱过它。 我时常会想,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已经为感受极端的情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因此这些人也许能够以一种“正常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方式感受极端的喜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高兴死了”的真谛。当一切正常时,我们要抓住机会,创造惊喜,因为那些时刻定义了我们是怎样的人;而当大脑对自身最本质的存在宣战时,我们也会带上这些时刻,投入战斗。这是“生存”和“生活”之间的差别;这是“洗澡”和“教你的猴子管家为你抹洗发水”之间的差别;这是“心智健全”和“高兴死了”之间的差别。 有些人或许会认为:“高兴死了”运动只是一个借口——你可以借此干蠢事而不负责,还可以邀请一群袋鼠去你家做客却不事先通知你丈夫,因为他对袋鼠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所以你怀疑他会否决你的计划。那些人的想法是很荒唐的,因为没有人会邀请一群袋鼠上自己家做客。邀请两个是上限。这是我根据个人经验得出的结论。我的丈夫维克托说,最新规定的上限是“零”。我说,他应该在我把那些袋鼠租来之前,就跟我把这个规定讲清楚。 “高兴死了”运动启发了“银丝带”的想法——这是我在另一篇博文里提出的,得到了成千上万人的共鸣。然而,事实上我们谁都没有动手做过一根银丝带,因为我们都太抑郁了,没办法做手工。以下就是那篇博文的原文: 当癌症患者与病魔抗争、身体有所恢复、病情得到控制时,我们赞美他们的勇敢。我们佩戴丝带,歌颂他们的抗争。我们称他们为幸存者,因为他们的确幸存了下来。 当抑郁症患者与病魔抗争,身体有所恢复,病情得到控制时,我们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相当多的患者选择暗自受苦……羞于承认一些被当成“个人缺点”的东西……害怕人们会为此担忧,更害怕他们根本不会担忧。我们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靠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呼吸。 在摆脱了抑郁症的控制后,你会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宽慰,但你并不想为此庆祝。与之相反,对旧病复发的担忧取代了获得胜利的喜悦。眼看着自己的疾病给家人和工作带来了影响,你感到羞耻和脆弱。世界上的一切都照常运转,而你却在生死线上挣扎。我们回到日常生活里,比从前更瘦、更苍白、更虚弱……但我们是幸存者。公司里的同事不会拍着幸存者的背,祝贺他活了下来。幸存者在醒来后要去做比从前更多的工作,因为他的亲朋好友为了帮助他打赢一场他们自己并不理解的战斗,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戴着银丝带的人潮。它是一个符号,代表我们理解这一场秘密的战斗。它庆祝我们的胜利,在那些日日夜夜里,我们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己拽出封闭的散兵坑[指对单兵起防护作用的环形防护坑,文中指抑郁症患者个人封闭的空间。],看着自己的伤口痊愈,并记住太阳的模样。 我希望有一天我会变得更好,我确信那天一定会到来。我希望有一天在我生活的世界里,与精神疾病的抗争不再是难以启齿的,而是值得骄傲的,是能够赢得公众喝彩的。我希望你也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虽然直到现在,这一切都迟迟没有开始。 最近三天,我都没有自残。为了吓跑恶魔,我在黑暗中对自己唱一些奇怪的战歌。我会在需要的时候变身战士。 我为此感到骄傲。 我祝贺你们每一位读到这篇文章的人。我祝贺你们每一位与自己进行斗争并一直打赢到现在的人。我祝贺你们每一位虽然并不了解这场战斗但还是捡起你们深爱着的某个人丢下的生命指挥棒,并等待着他们能够再次握住它的人。我活了下来,并提醒自己:我们每次赢得一场战斗,就会变得更强壮一点。我们在战场上学习新的诀窍。我们用糟糕的方式学习,但我们会好好利用学到的东西。我们的挣扎不会白费。 我们会胜利。 我们会活着。 ✦ 我们确实活着。 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帮助与精神疾病进行斗争的人们以及身边有亲朋好友受到精神疾病困扰的人们。我希望向人们表明:“有一点精神病”可能也是有好处的,就像我祖母说的那样。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了解我身上正常和不正常的部分。我想给予人们希望。我想教全世界用最和谐的方式歌唱,但不会借机销售任何可口可乐。 与其说这本书是我上一本书的续篇,不如说这是一套新的合辑,收录了我各种荒诞离奇的文章和对话,还有一些混乱的想法——把这些东西装订成书的,是被挥霍掉的大盒装葡萄酒和茫然无措的图书编辑流下的沮丧的泪水——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我的信条:如果你想用的词还不存在,那么造一个出来也无妨;标点符号按需使用,而不是按照规则。大家听好了,这叫作“concoctulary”**。我希望这本书能够成为我上一本书的完美延续……古怪、有趣、诚实,以及不止一点点的特别。 但以尽可能完美的方式展现出来。 就像我们大家一样。 ——珍妮·罗森*** ✧ * 我的编辑坚持认为:这本书里根本没有一张2500万美元的钞票,而且不得不作这种解释是一件相当荒唐的事情,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2500万美元的钞票”这种东西。如果你买这本书的时候,想着要在里面找到一张2500万美元的钞票,那么我想你实际上花钱买了一个很好的教训——“别用你的奶牛换别人的魔法豆”。很多年前,曾经有一本书讲过这个道理,我剽窃了它,但我认为我的例子更令人兴奋。它就好像《五十度灰》版的《杰克与豆茎》,只不过没有豌豆和豆茎。 ** “concoctulary”是我造出来的词。我经常不得不造一些词出来,因为它们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concoctulary”这个词是由“concocted(编造的)”和“vocabulary(词汇)”两个词缩合而来的。我本来打算用“imaginary”[它是“imagined(想象的)”和“dictionary(词典)”的缩合],但我后来发现“imaginary”已经被别人concoctulary了——这样也好,因为我更喜欢concoctulary,它的发音带着一点儿并非存心故意的污秽,念起来相当有趣。不信你自己试试:Con-COC-chew-lary。它在歌唱。 *** 我的精神疾病不是你的精神疾病。就算我们的诊断报告相同,我们对疾病的体验也完全不同。这本书里写的是我一路走来的个人观察。它不是一本教科书。如果是的话,它的售价也许会高出许多,而且,里面亵渎神灵的语言和某个陌生人出乎意料地给我寄来女性阴道之类的故事也会大幅减少。这本书里讲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飙车、野生狗熊、精神疾病,甚至生命,所以真理只剩下一条:天地万物,皆因人而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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