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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使用心理战术破解谜团旧案寻踪 作者:小桥老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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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看守所,坐上越野车,侯大利这才拿起手机瞧了瞧。手机上显示有江克扬的电话打来过。当时他在专心提问,没有接听电话。 “老克,在提审孙望。你那边有新情况吗?” 电话里传来江克扬兴奋的声音,道:“哇,大利果然是神探,不服不行。我们在江州监狱见到了李友青。李友青很配合我们的工作,说肖霄有四个QQ号,都是他帮助肖霄申请的。” 侯大利道:“肖霄为什么要这么多QQ号?” 江克扬道:“我问过李友青,他说肖霄占有欲特别强,一些日常用品,比如袜子、帽子这些小东西都喜欢买很多,堆在家里。去旅行,到了景点,别人买纪念品都是意思意思,她一定要买好多。李友青当时深爱肖霄,尽管觉得肖霄乱花钱,却还是接受了这点。如今真相大白,李友青想起为肖霄花的钱,义愤填膺。” 侯大利道:“QQ才出来的时候,很容易注册,也不要求用手机号。当年很多人都有QQ小号,不过大多忘记了。李友青为什么能记住这么多小号?” 江克扬道:“李友青也记不住这些小号。他家里有一个笔记本,记下了与肖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中就有当年给肖霄申请的四个QQ号。我这边就要去调取四个QQ号的基本情况,希望能有惊喜。这个笔记本以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肖霄的一些事情,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对分析、掌握肖霄的行为模式用处极大。还有,我已经和秦阳技侦陈大队联系了,他们马上会派人过来,帮助我们搞清楚这几个QQ号。” 在省刑总安排下,“挖两面人和幕后黑手”的技术工作交由秦阳技侦来支持。专案二组没有设立副组长,除了组长以外,其余皆是组员。江克扬是江州本土成长起来的侦查员,跟随侯大利时间最长,在实际工作中承担了副组长的角色。秦阳刑警支队为了配合省专案二组的工作,成立了以技侦陈军海为首的技术组,签了保密协议,专门为专案二组提供技术支撑。 吴雪坐在副驾驶位,听完侯大利对话,问道:“老克那一组顺利吧?” 侯大利道:“他们找到肖霄的四个QQ号,这是好消息。可是我们别高兴得太早,这有可能是重大突破的前夜,也有可能屁用没有。破案就是这样,和我们小时候玩的迷宫类似,有时候我们以为找对了方向,其实前路不通;有时候胡走乱撞,意外能找到通路。” 吴雪道:“以肖霄的性格,拿到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我认为这四个QQ号应该还在用。肖霄压根儿看不起李友青,纯粹是利用李友青,说利用是轻的,应该是陷害。在这种情况下,肖霄有可能继续使用李友青注册的QQ号。我只是从心理角度,分析了肖霄可能做出的动作,不一定对啊!” 侯大利道:“英雄所见略同。” 吴雪笑道:“很难得到大利夸奖,我今天的心情会很不错。” 越野车还在郊区,侯大利又接到江克扬的电话。 江克扬尽量压抑兴奋之情,道:“陈大队给我们传了话过来,四个QQ号,有两个QQ号在用,一个是大号,这是肖霄使用最多的号;另一个是小号,用得很少,近段时间只和一个号码有联系。他们调取了聊天记录,很简单,也很有意思。据陈大队说,与肖霄小号聊天的QQ号码申请得早,当时不必使用手机号注册,暂时没有查出谁注册以及谁在使用。可以肯定的是在江州使用,具体位置也能够确定。” “好,好,好。”侯大利连声道好,不知不觉中,越野车的速度提了起来。他随即警觉,松了松油门,又连续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江州刑警老楼,侯大利、吴雪快步上楼,在二楼遇到张小舒。张小舒停下脚步,道:“你们才回来吗?等会儿到常来餐厅吃饭。” 看见张小舒,侯大利想起了孙望记忆中漂亮又强势的白玉梅,停下脚步,微笑道:“你先去,我还有点事情。” 张小舒向下走了两步,回过头,见到了侯大利和吴雪并肩而行的匆匆背影。这个背影让张小舒莫名酸楚。她很想配合专案二组工作,可由于案涉母亲需要回避,只能在一旁默默关注侯大利。 侯大利走上三楼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张小舒也回头。两人对视片刻,目光在空中交接,随即各自朝前。 来到五楼小会议室,专案二组全部到齐。 毛峰逐渐在水中展开,散发出淡淡茶香。侯大利放下茶杯,道:“现在开会。老克,你来讲。” 江克扬打开投影仪,调出聊天记录,道:“这是肖霄和陌生QQ号的对话记录,对话简单到奇怪,非常奇怪。” 投影仪放大,里面有今天下午4点37分的对话: “可以了。”陌生号。 “好的。”肖霄小号。 “还是上次说的那样吗?”肖霄小号。 “嗯。”陌生号。 “出门注意安全。”陌生号。 “放心,我会小心。”肖霄小号。 随后,陌生号码发出了一个笑脸。 肖霄没有再说话,也发出一个笑脸。 侯大利略微仰头,望着投影仪幕布,道:“老秦,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对话,无论怎么理解都可以。”秦东江脸上还有纱布,手臂上着夹板,看起来有点凄惨。 “如果陌生号码确实就是杨永福,‘可以了’这句话前面还有省略,省略的就是‘事情准备好了’‘时机到了’‘可以动手了’这类话,下面的‘还是上次说的那样吗’,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前杨永福和肖霄商量过。他们什么时间商量过?当然是肖霄没有前往阳州之前。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是徐静之死、我们被聋哑人团伙袭击、聋哑人团伙成员死亡,还有陈菲菲之死。” 说到这里,秦东江停了下来,又道:“这一段对话的信息少得可怜,我们只能根据我们的需要进行联想,也许根本就没有摸到门。” 侯大利道:“我们盯住杨永福和肖霄,本身就是逆向思维。我们假设杨永福是幕后黑手,然后推导他的下一步行动。如果我们推导出的下一步行动与现实相符,那么逆向思维就是对的,反之则有问题。在徐静案中,我们假设杨永福为了报复关百全,让关江州吸毒,设计让关江州弄死了徐静,一尸两命,非常恶毒。关百全肯定包庇了关江州。当关江州落网之时,那么关百全也得面临牢狱之灾。” 一环接一环,一招比一招致命。如果侯大利推导成真,那么这是杨永福对关百全最狠毒、最彻底的报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雪捂着胸口道:“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关百全不死也得脱层皮,甚至可以说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关百全究竟是做了什么,要受到杨永福如此猛烈又凶狠的报复?” 侯大利道:“我希望我的分析是错的,不希望人性恶到这种程度。” 秦东江道:“大利的分析是对的。从杨永福以前的行为来看,他就是这种人。” “我恨不得马上逮住杨永福,狠揍他一顿。”樊勇发了句牢骚,又道,“我们拿到了肖霄的小号,又分析一些可能性,其实没啥用,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们仍然两眼一抹黑。从4点37分到现在,如果肖霄要做什么坏事,时间已经够了。” 樊勇的“牢骚”直击要害,侯大利暂时没有破解之法。他默想一会儿,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得向朴老师汇报。” 省命案积案专案组独立办案,每个组有省公安厅的资深刑侦专家联系和协调,二组和三组的联系协调人是老朴。老朴接了侯大利电话,听了几句,道:“我在办公室,用专线电话打过来吧。” 侯大利放下手机,走进自己办公室,拨通了老朴办公室的专线电话。 对话之后,老朴摇了摇折扇,道:“你的思路总是那么新奇,呵呵,这不是贬义。肖霄如今在专心上课,还真是在备考音乐学院。每天活动范围非常固定,还和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学生谈起了恋爱。” 侯大利惊讶地道:“朴老师,你了解肖霄行踪?” 老朴呵呵笑道:“命案积案专案组成立以来,我主要工作就是盯着专案二组和三组,二组很给我长脸啊,破了命案积案的首案,还是连环杀人案,意义非凡。三组近期压力大,我花费的时间多一些,这不代表我就不关注二组了。肖霄是重要人物,必须要花更大力气经营。我没有让你分心,协调了阳州市局刑侦支队协助此案。支队侦查员做了细致功夫,绘制出了肖霄日常路线图,在几个关键节点上都上了监控。呵呵,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4点37分的对话,现在也就6点多,我让人立刻调取肖霄的通话记录,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还得开后门办这事。你赶紧过来,我让阳州市局的同志陪你去调监控,看一看从4点37分到现在,她能做什么。” 侯大利、江克扬和吴雪随即前往省城阳州,一小时不到,就到了阳州市局刑侦支队。 老朴已经在小会议室,与阳州刑侦副支队长、重案大队长张阳热火朝天地聊天。他看到侯大利,道:“说曹操,曹操到。大利,来得好快,一分钟都没有耽误。” 侯大利很郑重地道:“谢谢你,朴老师。” 老朴摇起折扇,道:“大利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总让我的玩笑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这不好,很不好,得改,否则久而久之会出现情感障碍。” 侯大利认真地道:“我现在就有情感障碍。” 老朴道:“好吧,我们换话题,这是张阳,副支队长,和滕麻子是一个位置。” 侯大利和张阳有过接触,不算陌生,略微寒暄,便进入正题。 张阳的职位和滕麻子一样,风格却迥然不同。滕麻子很有江湖气息;张阳戴着眼镜,很有学者风度。 张阳介绍道:“肖霄这个女孩的活动区域不大,基本没有离开音乐学院周边区域。根据老朴要求,我们在肖霄平时最集中的活动范围设了四个监控点,有两个点是原来就有的,有两个是为了肖霄新设立的,基本上涵盖了肖霄主要活动区域。我们调取了四个监控的视频,主要研究的是从下午4点到晚上7点这一段时间。具体情况请小丁来讲。” 老朴“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道:“张阳不错,一直称呼我为老朴。大利见外,一口一个朴老师。” 张阳微笑道:“这是我没大没小,我要向大利学习。” 由于视频量不多,图侦工作就没有交给视频大队,由重案大队侦查员小丁来完成。 小丁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神探,道:“视频不复杂,4点37分是我们设定的时间点,我们前推半小时,然后沿时间往下查。5点08分,我们在第一个监控点发现了肖霄,这个点在肖霄所住出租房门外。第二个监控点位于走出小区的大门对面。在这个点,音乐学院的学生程永红过来找肖霄。据我们调查,程永红应该在和肖霄谈恋爱。” “两人是否同居?”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侯大利心里就有了答案:以肖霄的经历和性格,会占据绝对主动,要能退能进,所以不应该同居。 “程永红时常到出租房来找肖霄,在我们观察期间没有过夜。程永红通常在晚上10点前就回学校。音乐学院院外的出租房生意很火,很多同学都在外面租房,成双成对。肖霄估计要全力备考音乐学院,所以没有同居。肖霄到辅导老师家学习的时间很多,每天排得很满。音乐学院私教课收费很高,一般家庭难以承受。肖霄的家庭条件应该挺好,能够经常上私教课。” 小丁不了解肖霄的过去,话里话外对肖霄还挺有好感。 侯大利道:“程永红是经常在第二个监控点与肖霄见面?” “确实如此。我们先是观察了肖霄的行走习惯,然后在此设了监控点。程永红和肖霄见面以后,去逛了一会儿街,走走停停。到了6点21分,两人进入一家本地菜馆。7点钟的时候,两人还在餐厅,没有出来。” 重案大队长张阳道:“我们的人守在电信局,调取这个时间段的通话记录。在此期间,肖霄除了打了一个小灵通电话以外,没有电话进来或者打出。这个小灵通电话是程永红的,两人以前就有通话。如果肖霄涉嫌严重犯罪,建议上技术手段,仅靠调取通话记录,会滞后。” 江克扬查了手机短信,道:“准备信息,肖霄的QQ小号没有登录。” 除了4点37分显得异常之外,一切正常。 老朴握紧折扇,道:“我认为你们的大方向和思路是对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或许需要长时间监控,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侯大利额头的川字纹紧绷,道:“肖霄的QQ小号很久都没有启用了,这一次启用,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我们重新看一遍视频,两倍速度快进。” 老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侯大利道:“我们给杨永福施加了压力,这个压力有可能会传出去。肖霄QQ小号联系的号码大概率是杨永福的小号。” 小丁以两倍速播放视频,播放到5点19分时,侯大利举了手,道:“停,往后倒,就从他们在商店门口停下来开始。” 第三个监控点的视频中,肖霄和程永红并排而行,有说有笑。男生帅气,女生漂亮,非常符合音乐学院后门一条街的气质和氛围。肖霄轻挽男生胳膊,偶尔还用额头碰一碰男生的肩膀。男生含情脉脉,幸福的笑容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两人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程永红走到路边商店,和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拿了两瓶绿茶,放在柜台上。程永红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号码后,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付费,回到肖霄身边。 侯大利指着屏幕,道:“程永红给谁打电话?” 小丁道:“没有查。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肖霄身上,没有太注意程永红。” 肖霄是心机女,喜欢假别人之手来做坏事,侯大利对此认识得非常深刻。程永红打电话这事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问道:“程永红有手机吗?” 小丁道:“只有刚才和肖霄通过话的那部小灵通。” “现在还有小灵通吗?”在侯大利记忆中,小灵通是在自己读大学时流行的通信工具,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小灵通用户了。 小丁道:“和前几年相比较,小灵通用户减少很多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消失。据我的了解,小灵通将于2011年1月1日起正式退市,已经官宣了。” “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朝西又朝东,还是打不通。”这句遥远的戏语瞬间在侯大利脑中复活。读大学时,同学们广泛使用性价比极高的小灵通,他的新款手机往往成为室友外出充门面的工具。 侯大利道:“立刻查程永红打的电话号码。虽然小灵通信号不好,但是有小灵通,还去打固定电话,这有问题。” 小丁立刻给探组其他侦查员打电话,让他们查程永红所打的电话号码。第三个监控点上的视频有时间,应该很容易就能锁定程永红所打号码。 侦查员查号码之时,侯大利等人继续看视频。在第二遍看视频的时候,侦查员打回电话,报了一个江州电话号码。 小丁到内网查了查,这个号码的主人很快就显示出来。 “号码主人叫杨守忠,大号杨三,是吸毒者,以贩养吸,去年刚从监狱出来。”小丁快步走进会议室,大声报告。报告完毕,他的目光望向侯大利,多了几分崇拜。 侯大利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程永红就是牵线木偶,帮着肖霄发出预定的信息。肖霄很狡猾,利用程永红这个工具人,自己完全在事件之外。如果朴老师没有提前安排,阳州支队工作不细致,那么这个电话就如天外来电,谁都查不出来。” 老朴微笑道:“你就不能和张阳一样,叫我一声老朴?” 江州市,副局长宫建民接到这个情况以后,立刻向局长关鹏汇报。关鹏随即把禁毒支队长袁浩叫到办公室,递给其一张字条,道:“你去查杨守忠,这几天在跟谁联系,把每个联系人都列出来。” 袁浩拿起字条,看了看,笑道:“杨三啊,老油条了。关局,杨三犯了什么事,还劳你亲自安排?” 关鹏对老资格的禁毒支队长客客气气,丢了一支烟过去,道:“别人给的一条线索。从5点19分以后,杨三打的每一个电话以及联系的每一个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查清楚了,直接向我报告。” “我去盯这事,有结果,马上向关局报告。”袁浩捡起丢在桌上的烟,放在鼻尖闻了闻。 关鹏交代道:“想办法逮住杨守忠。不分时间,有情况,随时报告。” 在袁浩指挥下,禁毒支队使出十八般武艺,于8月31日深夜在湖州市一处偏僻乡镇逮住了杨守忠。 8月31日,凌晨1点,侯大利叫醒全部组员。三辆车风驰电掣,奔向湖州。 湖州境内,巴岳山深处的一处农庄。关江州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大双眼,无法入睡。他感觉毒瘾又要犯了,打开灯,准备取出藏在床下的手机。 刚打开电灯,关百彬便出现在床前,按住关江州右手,将其手腕扣在厚皮带上:“怎么回事?平时晚上都没事。” 关江州道:“我也不知道,今天身体不舒服。” 说话间,关百彬将关江州的右腿扣紧在床上。关江州没有反抗,很配合地让堂叔绑了自己的左手和左腿。半小时后,关江州身体如一亿只蚂蚁在撕咬,难受到极点,开始在床上扭动。 “造孽啊!”关百彬走到门外,不停摇头。 等到里面折腾声停歇,关百彬进屋,解开皮带,给关江州喂了药,道:“睡吧,时间还短,多扛几次就好了。” 等到堂叔离开,关江州慢慢坐起来,拿起矿泉水时,手抖得厉害。 来到农庄以后,关江州一直努力配合戒毒,包括在毒瘾发作前让堂叔关百彬捆绑住手脚,总算挺过最痛苦的时刻。在没有外来的打扰时,他虽然带了手机,却强忍着没有对外联系。 前往农庄时,关百全拿走了关江州的手机,用以断绝老三跟外界的联系。在父亲监视下,关江州没有回自己家收拾东西,只是带了一个皮包。关百全检查了皮包,除了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外,没有其他东西。 关江州比他的父亲想象得更为狡猾,在皮包隐蔽夹层里藏了一个专门用来联系上家杨三的手机。在离开家的时候,关江州还找父亲要了几包烟,一起塞进皮包。 送走堂弟和儿子之时,关百全意气消沉,握着堂弟的手,道:“百彬,我把老三交给你了。他发作的时候,绑起来,绝对不能心软。只有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老三才能戒掉毒瘾。” 关百彬安慰道:“老三误吸没有多久,肯定能成功。” 与堂弟说完,关百全又将儿子叫到一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关百全对老三已经极度失望和厌恶,尽管如此,仍然希望保住老三的生命。他忍住怒火,苦口婆心地道:“警察已经追上门,你必须自救。爸只能做到这一步,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 关江州想起未来的黑暗日子,无比烦躁,道:“我知道了。” 关百全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儿子不耐烦的神情,不想再说,只是挥了挥手。 来到山庄这些天,关江州数次拿起那个隐藏起来的手机,拿起又放下,关机又开机。为了摆脱毒瘾,他没有打出电话。 昨天下午,毒瘾即将袭来的时候,关江州准备出门,让堂叔绑住自己。刚走到门口,手机振动起来。关江州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开机后似乎忘了关机。关江州拿起手机,想要挂断电话,可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妖魔顽强地发出呼喊:“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关江州终于接通了电话。 “关总,你这一段时间不联系我。我备了一些好东西,给你送过来。”手机里传来杨三的声音。 关江州努力抗拒,道:“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在江州。” 杨三道:“给我一个地址,再远,我都给你送过来。” 关江州道:“我没钱。” 杨三道:“你是大老板,没有钱可以赊。这是好货,品质绝高。” 在前往农庄的路途中,要经过叫黑石的小镇,关江州记得这个小镇,便报了小镇名字,约定两人明天在这里见面。打完电话,关江州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慢慢颤抖起来。杨三明天早上才能过来,他便趁着理智没有丧失,关了手机,走出房门,道:“叔,我开始了。” 关百彬正在做饭,“哦”了一声,陪着关江州回屋,迅速将其绑在床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多遍,关百彬驾轻就熟,很顺利绑上了侄儿,开始给其喂药。喂完药,他关门出去。等了一会儿,屋内传来关江州的吼骂声以及在床上挣扎的声音。 “关百彬,你龟儿子放开我!” “你不放开我,我出来杀你!” “叔,求求你。” 听到屋里吼声,关百彬恶狠狠地道:“那些贩毒的真该杀,千刀万剐。” 良久,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关百彬来到屋内,关江州已经沉沉睡去,被牢牢缚住的手腕和脚踝又被磨破,鲜血淋漓。 等到醒来,天已黑尽。关江州起床以后,和堂叔一起吃了晚饭。在没有与杨三联系之前,关江州的戒毒意愿还是挺强烈的,可是接到杨三电话的瞬间,意志力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心里升起一个强烈念头,明天与杨三见面,拿到那个东西,爽一把。 有了这个念头,在凌晨,他的毒瘾再一次发作。 此时,杨守忠已经被带到湖州禁毒支队。禁毒支队在偏僻小镇四周布置了警力,以防关江州在夜间到来。 省专案二组来到禁毒支队后,侯大利和江克扬立刻讯问杨守忠。 杨守忠是老油条,知道自己带的货很少,事不大,并不害怕警察。当两名陌生警察出现时,主动道:“警官,你们快点问,我什么都说。早点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帮你们逮住关江州。” 江克扬按程序进行讯问时,侯大利仔细观察眼前的毒贩。他明白眼前之人只是一颗棋子,如何从棋子处挖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讯问中最重要的事。 法定程序走过之后,侯大利道:“你为什么到湖州市黑石镇?” 杨守忠道:“我早就说过了,给关江州送点几百块钱的小货。” 侯大利道:“关江州在什么地点?” 杨守忠苦着脸道:“警官,我真不知道关江州在什么地方。黑石镇,是关江州定下来的取货地方。” 侯大利道:“你和关江州做过几次交易?” 杨守忠道:“关江州吸毒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吧。他一般都在我这里拿货,拿小包子。” 侯大利道:“你和关江州交易,是他找你,还是你找他?” 杨守忠道:“凡是吸毒的,大家对个眼就知道。我在金色酒吧见到关江州,说了几句话,我们便进行了交易。” 侯大利道:“你主动将毒品卖给关江州?” 杨守忠有些无奈地道:“我们是互相试探,然后交易,你情我愿。” 侯大利道:“这一次交易,是你联系关江州,还是关江州联系你?” 杨守忠道:“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是关老三在找我,让我给关老三打电话。我正要问他是谁,对方就把电话挂了,莫名其妙。我随后给关老三打了电话,有两次没有打通,第三次终于打通。关老三约我到黑石镇,准备买点货。那个小包子,你们都搜走了。” 侯大利道:“你跑这么远,还要在这边睡一觉,就为了几百块钱的货?” 杨守忠道:“关老三明确说要加钱的。” 侯大利道:“你这人很狡猾,说半句,留半句。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还有谁给你打了电话?” 杨守忠“嘿嘿”笑道:“我还接到夏总的电话,他也让我给关江州送点货,还说只要送到,那就给我五千元。夏总毕竟是夏总,爽快人。” 侯大利道:“哪个夏总?” 杨守忠道:“夏晓宇,他在江州可是鼎鼎有名的。” 侯大利道:“你怎么知道是夏晓宇?你有夏晓宇的电话?” 杨守忠道:“那人自称是夏晓宇。我以前多次听过夏总说话。他的声音很有特点,我记得清清楚楚。” 侯大利心中一紧,道:“你确定是夏晓宇的声音?” 杨守忠道:“他自称是夏晓宇,我又听过夏晓宇的声音,应该没错。” 侯大利最想弄清楚的是杨守忠和杨永福之间的关系,杨守忠没有供出杨永福,却把夏晓宇牵扯进来。侯大利熟悉夏晓宇,知道夏晓宇和关江州没有交集。而且,杨守忠手机上的号码中并没有夏晓宇的手机号码。这应该又是一起“移花接木”之计,栽赃陷害手法屡次使用,已经到了嘲笑警方智商的地步。尽管如此,警方必须按程序调查夏晓宇,核实每一个细节。 侯大利道:“你经常到金色酒吧?” 杨守忠道:“我经常到酒吧街,偶尔也去金色酒吧。金色酒吧的同道中人不多,美女多。我是进去看美女,认识了关江州。刚刚认识关江州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关百全的娃儿。这些大老板的娃儿,一天天没有正事做,喜欢夜生活,吸两口,常见得很。” 从讯问杨守忠的结果来看,肯定是杨永福在背后操纵这些事。关江州有意戒毒,而杨永福不想让他戒毒,派出一个上家,轻易击碎了关百全的所有努力。 9月1日早上9点,杨守忠打通了关江州的电话,故意用不耐烦的声音道:“关江州,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跑了这么远,你也得积极点。上午不过来,我就回江州了。赚你这么点小钱,妈的,害得老子跑这么远。” 关江州朝窗外看了看,道:“上午肯定过来,你多带点货,我这里不太方便。” 杨守忠道:“上午过来啊,你不来,我真走了。” 放下电话,关江州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一个水杯。他来到院子,见到关百彬正在走廊前喝茶,走了过去,有气无力地道:“叔,今天中午整点什么?肚子都饿了。” 关百彬笑道:“有食欲了,这是好事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弄。吃鱼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戒毒很辛苦,要保持体力。” 关江州喝着水,转到关百彬身侧。突然间,他举起水杯,朝关百彬后脑勺砸去。关百彬见侄儿状态转好,心中高兴,根本没有提防侄儿会突然下毒手。被袭击之后,他瘫在椅子上,意识还没有丧失,叫道:“江州,别做傻事啊!” 自从与杨三通话以后,关江州身体里的恶魔便苏醒了。早上与杨守忠通话以后,更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望那个东西。他预料到堂叔不会给自己车钥匙,便不顾堂叔对自己的情意,上来就用装满水的杯子猛砸堂叔的后脑勺。 关江州取走钥匙,没有回头看一眼后脑勺流血的堂叔。 小车从巴岳山上的公路开出来,来到黑石镇唯一的那家旅馆,刚进屋,便被扑倒在地。 关江州被扑倒在地,随即被戴上手铐。手铐特意用的背铐,还给他上了脚铐,除此之外,他的脑袋还被蒙上了一个黑头套。他的眼、耳等器官被黑头套蒙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脑袋嗡嗡乱响,没有呼喊,也没有反抗。 “你躲在哪里?带我们过去。”侯大利蹲在关江州面前,取下黑头套,目光如剑,直插关江州心窝。 关江州身体已经瘫在地上,看到侯大利后,神志有所恢复,道:“侯大利,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侯大利严厉地道:“关江州,你不要错上加错,害人害己,主动向警方交代,争取有个好态度,量刑时会考虑这些情节。” 一名本地禁毒警察道:“黑石镇有三条道,他是从巴岳山过来的,走的肯定是进山的那条道。进山道路的沿途有一些农家乐,比较复杂。但是,我们多派警力,一家一家找,肯定能找到。” 侯大利呵斥道:“关江州,别,坐起来。我再说一遍,你必须配合我们,否则罪加一等。你躲在什么地方?快说!” “我不知道住在哪里。”关江州双手和双脚都被铐上,只能仰视侯大利。此刻他不再是富二代,而是心胆俱丧的阶下囚,哆嗦着做最后的顽抗。 侯大利道:“那就增派警力,沿途搜索。我们同时进山,必须要由我们来勘查关江州的窝点。” 关江州被带到车上,坐在车后座,身边是两个警察。小车上山,颠簸得厉害。关江州从不晕车,这一次被丢在车尾,双手和双腿被铐,头上戴着头套,东颠西倒,只觉得头昏脑涨。 关江州突然叫道:“取掉头套,我要呕吐!” 有人在关江州耳边呵斥道:“别鬼叫,要吐就吐在头套里。” 关江州不想吐在头套里,强忍难受劲。小车接连转了几个急弯,随即又猛地往上蹿,他再也忍不住,胸腹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在头套里。 樊勇觉得有些恶心,伸手想要揭开头套。秦东江按着樊勇的手,摇了摇头。 另一辆越野车内,侯大利、吴雪和江克扬正在讨论案情。 抓住关江州,这是一次重要突破。但是,抓到了人,却依然没有掌握关江州进入房间杀害徐静的证据。如何突破关江州的心理防线,这是一个大问题。 侯大利握着方向盘,道:“老克,你分析分析,为什么查不到安眠药来源?” 江克扬道:“原因很多,查不到很正常。” 侯大利道:“关江州这个花花公子是废物,和他的爸爸、哥哥、姐姐相比就是草包。他在江州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脉,弄到这种进口安眠药,肯定是从出国的朋友圈里拿到的。他拿安眠药的过程,应该会留下痕迹。” 江克扬道:“我和张国强聊过这事。他派了一个小组追查安眠药的来源,没有结果。张国强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外粗内细的滕麻子,他们找不到来源,肯定有原因。张国强基本弄清楚了关江州的出国圈子。在出国圈子里,有两人近期与关江州打过电话。这两人皆否认使用过安眠药。海关记录中,没有查到这两人带安眠药回国的单子。费尽周折抓住了关江州,如果审不下来,那就太遗憾了。” 吴雪道:“关江州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意志力薄弱,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我们就用泰山之势,不给他喘息之机,击破其心理,让其彻底崩溃。” 江克扬道:“这种泰山之势,用得对,那就有效果。如果被关江州熬过去了,那就惨了,再审就难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关江州作案用的工具是胶带、手套和安眠药。他最有可能是将胶带和手套丢弃了,无法追回。现场没有留下与关江州相关联的任何证据,关江州在庭上翻供的可能性极大。特别是考虑到其父亲关百全这个特殊因素,必须要做好应对全省最好的刑辩律师的准备,一方面是心理准备,另一方面,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链。” 吴雪道:“老克太慎重了,没有考虑到关江州是笨蛋。我们可以利用信息不对称,让关江州产生错觉。关江州好吃懒做,意志薄弱,只要我们设计好审讯预案,应该能够迅速拿下。” “我同意吴雪的看法,精心设计审讯方案,突破关江州的心理防线。”说话时,侯大利锁紧双眉,思考着如何打好这一仗。 时常面对疑难案件,侯大利额头有了淡淡的川字纹,在思考问题时就变得特别明显。霜白的两鬓和额头的川字纹,成了侯大利面部的重要特征。少年和青年时的面部特征由父母赋予。过了青年,面部特征就由生活经历和基因共同塑造。侯大利从年龄来说仍是青年,可是生活经历在其面容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锋利目光、霜白两鬓和淡淡川字纹,构成了侯大利独有的特征,辨识度极高。 约四十分钟,侯大利接到湖州警方电话,在大茶树农庄发现了关江州的窝点。越野车一直在巴岳山穿行,此时已经距离大茶树农庄很近。五六分钟后,两辆车来到大茶树农庄。 一名湖州警察等在门口,道:“一个人受伤,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叫了120。我们只是查看了房间,没有触碰任何东西。” 客厅,关百彬躺在地上,头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地面上有爬行留下的血色痕迹。在关百彬的手前不远处,丢着一部手机。 侯大利轻声对吴雪道:“这就是突破关江州心理防线的绝好机会,演一场戏,打心理战,让关江州放弃抵抗。” 在车上,关江州头晕目眩,被自己的呕吐物熏得又吐了两次。吐得越多,头套里面越酸臭。关江州苦苦哀求:“警官,大哥,给我换一个头套,我实在受不了了。” 樊勇怕呕吐物堵住关江州口鼻,便拿餐巾纸堵住鼻子,用一块脏毛巾擦去关江州脸上和胸前的呕吐物,再给其换上了另一个头套。 江克扬走过来,将樊勇和秦东江拉到一边,交代了侯大利的心理战方案。 两三分钟后,樊勇和秦东江分别进屋,查看了关百彬所在的客厅,随后在关江州面前聊天。 樊勇道:“关百彬后脑被砸了一个大口子,肯定是关江州干的。关江州,你手黑啊,打自己的堂叔。” 换上新头套,关江州感觉舒服多了。他习惯性地反驳道:“我没有打,谁说是我打的?” 秦东江道:“你想否认,没用。院子里还有一个摔坏了的杯子,杯子上有血。杯子是凶器,表面光滑,肯定能验出指纹。” 关江州看过不少犯罪小说,原本有清除指纹的意识。打倒堂叔,抢走车钥匙,他走得十分匆忙,更没有想到会落入警方的埋伏,所以没有擦掉指纹。他听到此处,暗叫糟糕,牙齿开始颤抖。 樊勇道:“肚子都饿了,不知道殡仪馆的车什么时候到。” 关江州原本以为自己就是打伤了堂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道:“他受伤严重吗?” 樊勇“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道:“你小子手黑,自己的叔叔也下死手,也不怕坏事做多了撞鬼。” 关江州戴着背铐和脚铐,头上有一个黑色头套,困于车上,无法行动,感知能力和思维能力迅速下降。他哀求道:“警官,能不能拉开头套,让我去看一看叔叔?” 秦东江冷笑几声,道:“现在怕了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过了近一小时,公路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在救护车后面,跟着一辆殡仪馆的车。 几分钟后,秦东江走回车上,道:“医生检查了,确实死翘翘了。” 樊勇道:“还用检查?早就没有呼吸了。” 秦东江拉开关江州的黑头套,道:“你想看关百彬,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头罩被拉开后,关江州隔了十几秒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透过车窗,他看到两个粗壮的汉子将一个担架弄进车子,担架上蒙着白布,白布隆起。 侯大利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又一条人命。给关江州戴上头套,走吧。” 小车一路颠簸,最后渐渐平稳。进入了城区,车外传来了市井声,关江州乱成一团的脑袋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就算被警察抓住了,你只能承认吸毒,其他的不管。”这是父亲曾经对自己的交代。 “我进过地道啊!”当时关江州还没有完全理解父亲的意思。 “进自己家的地道,拿自己家保险柜里的钱,有问题吗?记住,你只能承认吸毒和进地道拿钱,其他坚决不承认。只要承认,就要吃枪子,神仙也救不了你。”父亲的语气很坚决。 关江州认同父亲的想法,打定主意,就算被警察逮住,也必须坚决否认。如今,自己打死了堂叔关百彬,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想到此,他心如死灰。 小车开进湖州禁毒支队。 袁浩和侯大利借用了支队办公室。 “关局跟我交代了,第一次审讯放在湖州,由侯组长主导,我配合。”尽管局长关鹏没有讲明原因,袁浩作为老侦查员,坚决执行。 侯大利看了看手表,道:“半小时后,把相关的录像资料剪辑好,开始审讯。” 半小时后,侯大利和吴雪走进讯问室。 吴雪把第一次讯问的所有程序走完之后,侯大利道:“关江州,你是何苦?事情发生了,抵赖没有用,讲一讲今天发生在大茶树农庄的事情。” 关江州脸色苍白,低垂着头,汗水从鼻尖、额头、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他还在做最后抵抗,咬紧牙关,不说话。 侯大利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是关家的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把头抬起来,看视频。” 视频的第一幅画面是关百彬躺在客厅地上,后脑流出的鲜血在瓷砖上红得刺目。 侯大利解释道:“关江州,你看到地上的手机了吗?经我们检查,关百彬受伤后,爬进客厅,想打电话,刚按了一个‘1’,便没有了力气。关江州,你认为关百彬是想打110,还是120,还是想给家人打最后的电话?真可怜,最后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去。” 随后,视频里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两个医生急匆匆进来,略做检查后,站起身,相对摇头。 再后来,视频里出现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他们给关百彬的“尸体”盖上了白布。 视频还没有结束,关江州痛哭流涕,道:“我不想砸死堂叔,我真不想砸死堂叔。” 在监控室里,江克扬、樊勇等人兴奋地互相击掌。 关江州承认杀人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有徐静案需要攻克,还要查清楚杨永福和肖霄在此案中如何兴风作浪。 讯问室,侯大利额头上的川字纹稍稍舒展,继续提问:“你为什么要和关百彬躲到湖州巴岳山的大茶树农庄?” “我吸毒,关百彬陪我戒毒。大茶树农庄是我家的产业,没有外人来。”关江州以前从内心深处觉得做警察的侯大利是个神经病,现在“挨了铁拳”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很蠢。 “到戒毒所戒毒,或者请医生在家里戒毒,比在大茶树农庄效果好,人也没那么痛苦。关百彬都这样了,你继续狡辩有什么意义?就别绕圈子了,老老实实说吧。”侯大利就如拿着一把剪刀,轻轻剪碎关江州无力的挣扎。 关江州道:“我想在大茶树农庄戒毒,然后偷偷出国。” 侯大利道:“为什么不在国内戒毒,然后出国?” 关江州道:“国外戒毒水平高。” 侯大利道:“那你说一说8月24日的事。” 知道关百彬被自己“砸死”以后,关江州的抵抗意志已经非常薄弱了,胡乱抵抗一阵后,便竖起白旗,道:“徐静是我杀的。”这句话如一把龙泉宝剑,始终悬在他的心脏上。如今说出这句话,心脏上的威胁随之解除,整个人顿时放松。 关江州在投降前还会负隅顽抗,这是专案二组一致的观点,侯大利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谁知,审讯刚刚开始,关江州就缴械投降了。 监控室里,樊勇高兴地打了个响指,道:“吴雪说得对,关江州这种纨绔子弟,受不了事,抗不住压。他如果咬死不承认,我们最终得大眼瞪小眼。” 秦东江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道:“你还真是樊傻儿,说话不动脑筋。你刚才说的话是在掌握所有信息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关键点在于,必须掌握所有信息。关江州如今是什么状况,外界信息被截断,成了聋子和瞎子。吸毒和戒毒过程导致身体虚弱,还误以为打死了关百彬。别扯什么失手打死,现在谁都无法还原事发细节,根据现场情况也可以认为是故意杀人。关江州不是惯犯,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得崩,不崩也得崩。” 讯问室内,侯大利没有给关江州喘息的机会,让关江州讲清楚整个犯罪过程。 既然开了口,关江州就竹筒倒豌豆,“哗哗哗”地往外讲事实、细节和动机。 “如果徐静没有缠上我父亲,我妈也不会被活活气死。徐静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手段很卑鄙,在我爸面前经常穿低胸装,弄得很风骚。我妈陪着我爸打江山,他妈的,情义千金,比不过胸前四两。鸠占鹊巢以后,我妈被活活气死。我爸把我的钱管得很紧,一个月给我一万块钱,这点钱不够塞牙缝。我妈还在的时候,都是甩一张卡给我,随便我用。” 关江州说起徐静,仍然是咬牙切齿。 随着关江州的讲述,侯大利在短时间内有些失神。虽然关江州说得有些刻薄,但是他说的这些事也发生在自己家里,不管父亲找了什么理由和母亲离婚,核心还是喜新厌旧。从生物性来说,男性天生具有喜新厌旧的本性。整个社会花了数千年约束这个本性,仍然无法完全驯服这个本性。 “前一段时间,吴新生准备让我赚点小钱,让我接他的两幢楼。吴新生是化名,他的爸爸是跳楼的杨国雄。我爸最初同意我去接楼,又是徐静使坏,我爸才反悔的。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再不反,我就要被这个恶毒女人搞死。不除掉徐静,我没法活。我在8月23日下午开车来到金山别墅外面的菜市场,进入了我爸在菜市场那边的房子,然后进了通道,就是你们挖出来那个通道。8月23日,我爸在外出差,我挑的是他不在家的时间,准备去收拾那个恶毒婆娘。我在菜市场那边找了个小馆子,随便吃了点。等到晚上7点,我才进入通道,从通道进入了我爸的书房。每天晚上7点,徐静要到楼下健身。怀了小孩,她就在院子里散步。我从通道进入书房后,从书房的小冰箱里拿出牛奶。那个小冰箱,专门放牛奶、水果和茶叶,是我爸和徐静用的。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我又退回到通道。” “安眠药哪里来的?”滕麻子和张国强费尽心力也没有找到安眠药来源,侯大利本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追查到安眠药来源。 “我妈以前经常失眠,就从国外带了药,据说这种药的副作用小,国内还没有。我妈死了以后,她的房子空置,我爸从来不去。我在我妈的房子里找到一瓶她以前用过的安眠药。”说到这里,关江州恶狠狠地说道,“我妈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被一个臭女人赶出家门,死得很孤独。她一个人住,突发心脏病,两三天后才被人发现。我那时在国外,还没有回来。” 侯大利道:“你为什么要准备手套、胶带?” 关江州道:“你们知道我用了胶带和手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作案天衣无缝,其实破绽百出。”侯大利问这句话时使用了心理战,进一步解除关江州的武装。 “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位朋友喜欢收集案例。我看过他的案例集,当得知徐静有癫痫时,我就想起了案例集里的那起案件。那起案件的凶手智商很高,利用癫痫制造了一起窒息案件,差一点就逃掉了。徐静恰好有癫痫,我便利用了这个案例的思路,安眠药、手套和胶带都是那个案例提供的。晚上10点,我又从通道进入房间。徐静已经睡着了。书房和卧室是套房,所以徐静只是关了外面的门,没有关书房门。徐静应该喝了安眠药,睡得很沉。她以前是运动员,身体很好,我不是太清楚安眠药的药力,还是依照计划,绑紧她的双手。” 关江州想起当天的事情,懊悔不已。他还有一段细节没有脸皮说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说。绑住徐静的手腕以后,他原本就要去捂徐静的嘴巴和鼻子。可是,看到徐静睡衣松开,胸部有大面积暴露,他便没有急着捂嘴鼻。徐静身材极好,关江州以前喜欢悄悄打量父亲的新女人,那时只能远观不敢靠近。这时徐静失去反抗能力,关江州色胆包天,扯开徐静衣服,开始猥亵。猥亵之后,他又回到车上,从后备厢取出相机。 拍完徐静裸照以后,他开始犹豫是否真要杀了如此美貌的女人。犹豫良久,想起新仇旧恨,他还是决定让其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亡。 谁知,徐静突然睁开了眼睛,还喊了一声。 关江州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徐静喊了一声,把我吓坏了。我赶紧去捂她的嘴巴。徐静手腕被绑住,但是双手还能活动。她用被绑住的手推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按住她的手,我的双手和她的手一起压在她的脸上,让她不能呼吸。” 在尸检中,如果不是张小舒发现了徐静右颊部黏膜上有一个小血泡,徐静很大概率会被认为是癫痫发作导致窒息。张小舒的判断对案件性质起到决定性意义。 侯大利此刻就要通过关江州的供述来印证张小舒的判断,问道:“你的双手是什么动作?讲具体一些。” 关江州眼睛朝左上方看去,陷入回忆,道:“我就是要把徐静的手压住。她的手被压在脸上,我也在捂她的脸。我脑袋很混乱,拼命去堵徐静的嘴巴和鼻子。估计是安眠药起了作用,徐静的反抗不算激烈,很快停止了。等到她彻底不动时,我把她的衣服整理好,取下胶带,又到楼下取来吸尘器,在床上吸了一遍,这才离开。在整理衣服时,我发现她的嘴里有白沫,这应该是癫痫的症状,暗自庆幸。我原本以为这一次行动天衣无缝,谁知你们找到了家里的秘密通道,还知道我用了胶带。” 说到后面,关江州格外沮丧。 侯大利道:“你到楼下拿吸尘器,不怕楼下的人发现?” 关江州道:“我知道吸尘器位置,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吸尘器是牌子货,使用时基本上没有噪声。” 侯大利道:“作案以后,胶带、手套放在什么地方?” 关江州道:“我开车回家时,顺手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侯大利道:“说具体一点,是在哪条街道、哪个位置的垃圾桶?” 关江州道:“在南方花苑东门旁边的垃圾桶,我把手套和胶带丢进垃圾桶后,就开车进入车库。整个关家,我住的地方最差,凭什么徐静住进我家别墅,我被赶出来,住在这种烂小区?” 胶带和手套大概率找不到了,这是专案二组的共识。侯大利对这个结局也没有感到意外,详细问了作案细节以后,开始询问同案人关百全的情况。 侯大利道:“关百全是怎么发现你的?” 关江州道:“我家知道那条逃生通道的只有我爸、我哥和我,我姐、我妈和徐静肯定不知道。我爸应该在通道门上设置了某种我不知道的机关,他发现了我进入通道,就在通道里堵住了我。他担心我到国外会吸毒,准备先让我戒毒,再出国。” 侯大利道:“你爸是否知道你杀害了徐静?” 关江州道:“我爸问过我这件事,我没有承认。我爸很聪明,应该猜到了。我没有告诉他。我说的是真话,我发誓。” 侯大利道:“关百彬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 关江州道:“关百彬和我爸差不多,心里应该很清楚,但是没有明说。” 确认关百全和关百彬是否知情以后,侯大利开始追问此案与杨永福和肖霄的联系,这也是他最为关注的。 侯大利道:“为什么你把自己常用的手机放在家里,带了一部平时不用的手机?” 关江州道:“我又不傻,常用的手机肯定会被警察监控,所以带了一部平时没有用的。” 侯大利道:“为什么要准备一部平时不用的手机?” 关江州道:“这部手机只用来向杨守忠买货,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知道。” 侯大利道:“谁教你使用这种方法?” 关江州道:“杨守忠。他是我的上家,我所有的货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在前面审问杨守忠时,杨守忠将自己择得很干净,现在看起来,这人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再审杨守忠是下一步的事情,当前还得专心对付关江州,从其口中拿到更有价值的信息。侯大利开始有意转移问话方向,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尽量准确。” 关江州道:“具体时间我真的记不清楚,8月初发现身体不对劲,最初还不知道是染上毒瘾,以为生病了,后来才渐渐意识到染上了毒瘾。” 侯大利道:“第一次吸毒是和谁一起?” “我不知道,你别嘲笑我,我是稀里糊涂染上毒品的,很有可能是在酒吧里染上的。出国在外,混了几年,没有学到别的本事,挺喜欢逛酒吧。我估计是在酒吧染上的,经常喝醉,喝醉以后,只要有人碰杯,拿来什么都敢喝,特别是美女,来者不拒。现在抠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间染上的,更不知道是谁偷偷下毒。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把他碎尸万段。” 关江州说了几句狠话以后,想起躺在地上的关百彬的“尸体”,知道报仇是奢望,一时之间,万念俱灰,身体不停地从椅子上往下缩。 侯大利道:“有意让你染上毒瘾,这得有深仇大恨。你和谁结了仇?” 关江州苦着脸,道:“我想过,没有想出来。我喜欢玩,没和人结仇。小矛盾有,没大矛盾,更没有到下毒的矛盾。” 关江州已经完全投降,在这种情况下,侯大利没有再给其增加压力,语气平和,就如和朋友聊天一般,道:“杨守忠是你唯一上家,他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关江州道:“在金色酒吧。” 侯大利道:“你不是说金色酒吧吸粉的少,为什么会遇到杨守忠?” 关江州道:“吸粉的少,不是说绝对没有。我染上毒瘾以后,偶尔也能发现一些吸毒的人出现在金色酒吧。吸粉的人表情和姿势不一样,特别是眼神,还有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我总结不出来,感受得出来。” 侯大利道:“讲一讲你和杨守忠见面时的情景?” 关江州尽量让身体坐正,道:“喝酒时,经常有醉醺醺的陌生人到卡座碰酒。有一次,杨守忠端着酒杯到卡座,神神秘秘地说是有好货,要给我跳跳糖。对了,吃了杨守忠给我的跳跳糖后,我当时舒服极了,像神仙一样。问清楚这是啥玩意儿,我才真正知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侯大利道:“按照你的说法,杨守忠来到吸粉很少的金色酒吧,找到你,还给了你跳跳糖,你才知道自己染上了毒瘾。” 关江州愣了愣神,辩解道:“给跳跳糖那一次,我才第一次见到杨守忠。他以贩养吸,经常到各个场子找下家,我是他无意中找到的下家。这是杨守忠的说法,也是事实。我们在金色酒吧第二次见面时,他告诉我要弄一个备用手机,单线联系。他交代手机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办,要用其他人的办。” 侯大利道:“谈一谈你和杨守忠第二次见面的具体情况。” 关江州道:“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我在金色酒吧玩,他进来后,主动和我聊天。这一次以后,我开始从杨守忠那里拿货。我吸毒的时间短,只有一个上家。” 侯大利道:“你染上毒瘾前后的那一段时间,主要在哪个场子玩?” 关江州道:“多数时间都在金色酒吧。我和吴新生是朋友,还认识肖霄、小雨和炮姐这些人,这些人都放得开,漂亮,玩起来很嗨。” “吴新生”出现以后,侯大利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盯着关江州,道:“吴新生、肖霄、小雨和炮姐,这些人有涉毒吗?” 关江州摇头道:“他们不沾那个东西。金色酒吧最出名的是美女多,吸粉的确比其他场子要少。” 侯大利道:“肖霄、小雨、炮姐,谁和你的关系最好?” 关江州有些疑惑地看着侯大利,道:“只是男女关系而已,和小雨、炮姐都睡过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和肖霄没有那种关系,喝喝酒,搂一搂,亲一亲,那是有的,还真没有睡觉。我和肖霄能够聊到一起,这不容易。我把肖霄当成好哥们儿,不能轻易睡觉。你怎么突然问起那几个女的,是不是想问陈菲菲的事?陈菲菲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陈菲菲的事是李小峰干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承认了这么多事情,没有必要在这件小事上说谎。” 说到这里,关江州想到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和这些活色生香的女人睡觉,不觉神情黯然,对杀死徐静生出了些许后悔之意。 侯大利道:“李小峰和你熟悉吗?” 关江州道:“还算熟悉,我们两家关系不错。” 侯大利道:“李小峰为什么会杀陈菲菲?动机是什么?” 关江州道:“陈菲菲不到二十岁吧,对自己身体很随便,只要有钱,随便能上。而且现在的小女孩很现实,给钱就行,拿钱走人,干脆得很。李小峰在女人身上花钱大方,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从关江州交代的情况来看,杨守忠确实还有很多疑点。关江州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为人轻浮,又傻傻的,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侯大利接触了不少富家子弟,多数智商在线,如关江州这类看起来聪明实则是绣花枕头的算是少数派。 毒品这条线无法继续深入,李小峰这事也无法深入,侯大利转了话题,道:“吴新生为什么要拿两幢楼给你做?” 关江州道:“我们私交不错,吴新生想让我赚一点零花钱。” 侯大利道:“吴新生拿两幢楼给你做,你没有施工队伍,怎么施工?” 关江州道:“我最初准备把这两幢楼拿到以后,转手包出去,就能赚一笔快钱,根本不费力。吴新生应该猜到了我的想法,特别强调,他把两幢楼拿给我,是信得过我们家,相信我们的施工质量,所以必须得由我们家的施工队施工,由我来具体负责。至于我是否具体负责,还是当跷脚老板,吴新生表示不管。他只强调一点,为了确保安全质量,必须是我家的施工队。我去找我爸,他最初应该是答应的。” 侯大利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什么是应该是答应的?” 关江州道:“我爸说只要我愿意做正事,他都支持。是否接吴新生的两幢楼,他正要答应,接了个电话后就翻脸,不准我接吴新生的两幢楼。那个电话肯定是徐静给我爸灌了迷魂汤,不让我参与家族的生意。我家本来就是搞建筑起家的,不让我进公司,又不准我自己去拉工程,这就是断我活路。” 侯大利道:“你父亲不准你去接吴新生的两幢楼,总得给个理由。” 关江州道:“我爸一直以来都想让我到工程部门,跑一线工地。凭什么我哥和我姐都当老板,我就要到一线去吃苦?这不公平。” 侯大利顺着关江州的思路道:“这次做两幢楼,正好是一个锻炼机会,你爸应该支持。” 关江州道:“我爸不喜欢吴新生,他在家里讲过多次。吴新生的爸爸是杨国雄,吴新生以前的名字叫杨永福。” 侯大利道:“哪一个杨国雄?” 关江州道:“江州摩托的创始人,后来跳楼死的,你肯定知道。” 侯大利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吴新生就是杨永福的?” 关江州道:“记不太清楚,不久前。” 侯大利道:“谁告诉你吴新生就是杨永福?” 关江州道:“有一段时间,这事在圈子里传得很开。” 侯大利道:“你和吴新生认识的时候,是否知道吴新生就是杨永福?” 关江州摇头道:“我认识吴新生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想到吴新生的爸爸是杨国雄,只是觉得比较投缘,能够说到一起。那时我还认为吴新生是白手起家,比较佩服他。吴新生实际上也是白手起家,他爸跳楼时,家里负债累累,没给吴新生留什么钱。” 侯大利道:“你爸得知了吴新生的爸爸是杨国雄后,对白手起家的杨永福有什么评价?” 关江州道:“我爸和杨国雄应该没有私交。得知吴新生的真实身份以后,就说这人挺复杂,让我别和他混在一起。上辈不管下辈事,杨国雄是杨国雄,杨永福是杨永福,不相干。我要和杨永福一样,靠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江山。吴新生这人挺地道,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其他人的坏话,还经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劝我想开点,主动和徐静搞好关系,该低头时就低头。” 侯大利道:“关百全不准你去接杨永福的两幢楼,到底是徐静的原因,还是杨国雄的原因?” 关江州道:“杨国雄跳楼有十年了,人死如灯灭,就算以前他和我爸有竞争关系,我爸也不会因为杨国雄就不准我接两幢楼。他不放心杨永福,大约是因为杨永福化名为吴新生,又成为朱琪的情人。话又说回来,朱琪现在是自由身,和吴新生谈恋爱,这是挺正常的事。我爸不准我接这两幢楼,说到底还是徐静捣鬼。当初徐静缠上我爸,我为了我妈打抱不平,反对得最厉害,还和徐静打过架。她这人记仇,让我爸喝了迷魂汤,不让我接触家里的生意,到处破坏我的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都反对。” 听到关江州如此回答,侯大利略微叹气,再次给他一个“草包”的评价。这个“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杨永福一步又一步的诱导下,杀害了继母徐静,弄出一尸两命的惨剧,还把父亲和堂叔搭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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