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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猴子》与《罗汉池》的二三回想猴子·罗汉池 作者:袁哲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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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猴子》 《猴子》是写我这个世代对青涩爱情的回忆。 我出生于1966年,这个世代有很多共同的记忆,譬如大同宝宝、露天电影,以及男女分班。当朦胧的爱情意识在我们心中迅速萌芽的时候,“异性”是我们生活中最大的违禁品。我们接触不到爱情,色情更是遥远;我们的人生被拉出一条清楚的铁刺网——在考上大学以前,世上没有爱情这种东西。或许真的没有,但是我们竟然没有机会知道。 因此爱情变得更珍贵。 在《猴子》这个中篇故事里,叙事者“我”就站在这个被透明玻璃隔绝的角落里发出沉默的手语,当然,没有听者。 第一篇《雨》将下雨天待在屋里望着雾蒙蒙玻璃窗外的情境,转注为爱情启蒙之后的漫长等待。因此,在《雨》中,“我”的投射对象其实是邻家小女生梁羽玲的母亲吕秋美——一个嫁给退伍军人的年轻少妇。“我”隐隐意识到吕秋美和自己一样留守在内心对爱情的深深渴望里,而这个世界仿佛永远在下雨,窗外一个人都没有。“我”因而对雨天感到亲切,恰如其分,直到某一天,吕秋美终于决定为爱出走,“我”是唯一的目击者,“我”感到无限惆怅,因为不再有人陪我一起等待,我的心中下起一阵骤雨,即使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于是,在结尾的地方,“我”走到梁羽玲的房间纱门外,不知该如何告知她的妈妈已经离家出走了,心急之下,于是脱口而出:“下雨了。” 第二篇《猴子》写“我”的国中阶段。童党好友荣小强就读寄宿学校之后,对爱情采取一种近似收集战利品的态度,而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在“我”心中有无比恋慕之情的梁羽玲(在“我”的禁区里)。偏偏梁羽玲也渴望着从荣小强身上得到理想的爱情,而“我”竟然是必须居中为两人传情达意者…… 梁羽玲因为受排球校队的小太妹利用,在体育场的厕所以“烧完一支火柴的时间让男学生看下体”的方式,每次赚取五十元,在当时,对一个国中生来讲,是不小的钱。最后,“我”似乎要对抗命运似的,偷了母亲皮包里的五十块钱,走进里面有梁羽玲的那间厕所,在一种极难堪的情况下很阿Q地、很悲哀地短暂拥有了(先荣小强一步)一份近乎自欺的亲密感,希望来日回想起来,那份青涩但美丽的情愫可以留下印记,不致空无一物…… 在此,色情反而是“我”用来接近爱情的唯一办法——幸好色情与爱情只有一线之隔,“我”于是想到自己可以尽量站在它们的交界线上。 关于《罗汉池》 《罗汉池》表面上也是一个关于初恋和暗恋的故事,分为《月娘》《罗汉池》《贵妃观音》三篇,借着由来已久的“贵妃观音”这个观世音菩萨经典造型之一,我也想对“艺术品可以有多好?”这个很重量级的问题做一番揣想。“贵妃观音”又称“杨贵妃观音”,顾名思义,是唐以后才出现的造型。更早以前,观音大致上是男身,与美艳自然无关,而后因为观音“闻声救苦”的母性特质,渐渐才出现女相,又渐渐演变出丰腴美艳的“贵妃观音”造型。有趣的是,“宗教的庄严之美”在此造相中与“女性的形象之美”融为一体,同时受到崇敬,也许,世人觉得它们同样珍贵、难得吧!因此,“艺术品可以有多好?”这个问题如果有答案的话,似乎也可以用来回答“爱情可以有多好?”这个问题。 这也让我联想到,“宗教”与“爱情”同样追随者众,同样“层次”丰富,当匠心独运的雕刻家(艺术家)把这两个原本泾渭分明,一个“出世”,一个“入世”,方向原本相背的命题巧妙合而为一的时候,宗教可以像爱情一般深情,爱情也可能像宗教一般无私;而这个境界,或许也就是多年以前第一个刻出“贵妃观音”造型的雕刻家所深刻期许于后世(或来世)的吧?果真如此的话,关于“爱情”,我目前已想象不出比这个更出神入化的“艺术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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