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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谎言之家 作者:马提亚斯·爱德华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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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我起得相当晚。尤丽卡身穿家居服,坐在早餐桌前,听着播客。 “早啊!” 她将耳机拉到颈边。 即使睡得比平常要久,我仍然感到昏昏沉沉,将咖啡洒到了早报上。 “史黛拉呢?” “上班去了。”尤丽卡说,“我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闪人了。” 我试图用抹布将早报弄干。 “她应该累得不省人事才对啊。她在外面耗了大半个晚上。” 尤丽卡露出微笑。 “你看起来精神也不怎么好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知道,只要史黛拉不在家,我就睡不着觉。 我们受邀前往狄诺和亚丽桑德拉位于魔山路的家,去享用一顿晚午餐。晚午餐,意味着有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所以,我们骑自行车进城。经过隆德市立体育馆的时候,我瞥见一辆警车。再往前五十米、位于波尔恒学校旁的圆环边,停着另外两辆警车。其中一辆的警示灯闪烁着。三名警员快步走在法官街上。 “发生什么事啦?”我问尤丽卡。 我们将自行车停在中庭。直到走进楼梯间,我才惊觉,我们不应该空手前来做客。 “幸好我们家里有人想得比较周到。”尤丽卡说着,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盒精致的松露巧克力。 “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我低语着,亲吻了她的脸颊。 亚丽桑德拉面带微笑,前来应门。 “你们不必这么客气嘛。”我递上松露巧克力时,她这么说。她身上散发出山谷百合与柠檬的清香。 “哈啰,哈啰!”狄诺一边说,一边握紧我的手。 我们在玄关伫立片刻,忙着嘘寒问暖。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艾米娜不在家啊?”尤丽卡问道。 亚丽桑德拉犹豫了一下。 “她其实应该去打比赛的,可是她不太舒服。” “我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狄诺说,“据我记忆所及,她可不曾错过手球赛。” “应该只是小感冒。”亚丽桑德拉说。 狄诺面露苦笑。在场所有人,想必只有我察觉到。 “希望她能在开学以前康复咯。”尤丽卡说。 “是啊,就算她发着四十度高烧,也绝对不会错过开学的。”亚丽桑德拉说。 尤丽卡笑了。 “她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仔细、热忱的人。” 狄诺像开屏的孔雀一般,容光焕发。他绝对有理由感到骄傲。 “史黛拉好吗?”他问道。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我觉得我们多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她很好。”最后,我说。 尤丽卡赞同地微笑着。也许,不管怎么说,这个答案离事实并没有那么遥远。今年夏天,我们家的女儿心情很不错。 我们坐在铺着玻璃外层的阳台上,享受着狄诺的皮塔饼与小肉馅饼,当然还有关于手球的逸事。狄诺有一项特殊技能,可以把比赛中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十年前挪威西部某个大汗淋漓的体育馆内的一次攻门、一次救球。我则对场外发生的事件记忆犹新。比方说,我们球队的巴士在穿越日德兰半岛的途中开始漏油;一名来自舍夫德[Skövde,位于瑞典西部的小镇。]的领队,热切地谈论纳粹主义;还有一次,我们在立陶宛出赛时不小心将自己锁在酒店门外,被迫在室外度过大半个晚上。 亚丽桑德拉对这些手球逸事很快就哈欠连连。 “你们听说那起凶杀案没有?” 这倒是一个转换话题的好办法。 “凶杀案?” “就在波尔恒学校。他们今天早上在那里发现一具死尸。” “那些警察,”尤丽卡说,“原来这就是为什么……” 露台门的摩擦声打断了她的话。艾米娜从门缝间探出头来。她的双眼闪闪发光,脸色惨白,活像一道被漂白、过滤的阴影。 “亲爱的,你看起来气色很糟啊。”尤丽卡说着,完全没有警觉心与敏锐度。 “我知道。”艾米娜声音沙哑地说。她的身子似乎只有紧贴着露台的门板,整个人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你去床上躺一下吧。” “史黛拉迟早也会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我说,“你们俩昨晚不是在一块儿吗?” 艾米娜的目光停滞。也许只停了半秒,甚至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秒。然而,艾米娜的目光一停滞,我马上就明白有什么不对头。 “是,她跟我在一块儿,”艾米娜一边咳嗽,一边说,“希望她没事。” “你现在去床上躺一下吧。”尤丽卡说。 艾米娜掩上露台的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客厅。 撒谎,是一门很少有人能够精通的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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