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杨思多德很有耐心地等着艾米娜。整个审判庭都在等着艾米娜。她很快就会和盘托出。

“某天晚上，我们上那家名叫‘帖格奈斯’的小酒馆。我记不清确切的日期了。总之，史黛拉头痛，所以就先回家了。最后，我就跟着克里斯回家了。”

她沉默良久，望着史黛拉。

“其实，我们本来只是要共乘出租车，可是……我们喝了太多，然后……”

艾米娜将最后几个字吞了回去，低下头。史黛拉惊讶地盯着她。

“我们坐在他家的沙发上，闲聊着。我喝了太多酒。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思多德问道。

“他企图亲吻我。”

“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这一切真让我心痛。史黛拉与艾米娜对彼此的意义，是旁人无法取代的。她们的友情，能撑过这一段吗？

“我没有拒绝。”艾米娜用微弱的声音说，“他吻了我好几次，直到我心生恐慌，说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夺门而出。就在回家路上，我打电话给史黛拉。”

“你把他亲吻你的事，告诉了史黛拉？”

“没有。我本来打算这么做，可是……我说不出口。”

史黛拉缓缓将水杯举到嘴边，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喝水。杨思多德用手指转着笔。

“在这件事情以后，你是否还见到过克里斯？”

“下一个星期五，他打电话来。那天是史黛拉的生日，他说，我们要给她来个惊喜。克里斯开车来接我，我们在路上买了一些寿司，然后到他的公寓里。”

她用一只手按住前额。

“在公寓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再次亲吻我。”

史黛拉趴在桌面上，我仍然记得她生日当天的晚餐后，我们拥抱彼此的情景。直到最近，我们才开始以这种方式拥抱：自然、发自内心地拥抱。亚当坐在沙发上，张嘴打鼾，我们非常谨慎，避免吵醒他。在离开那家意大利餐厅时，史黛拉哽咽着简短地描述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时，我的警觉心才被唤醒。就算我远远称不上感情问题专家，我还是看出史黛拉不愿面对的真相。她说得越多，我就看得越清楚。她的心碎了。她爱上了一个人，而又被同一人所背叛。

“那天晚上，你和克里斯多弗说了些什么？”检察官问道，“在你们独处的时候。”

艾米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克里斯说他喜欢我。最初在‘帖格奈斯’，是我真正吸引了他。他说他也喜欢史黛拉，但是这两种喜欢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他开始发现她的一些负面特质。他意识到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可是，他说：人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的。”

史黛拉绞着双手。我多么渴望能拥抱她。

“你相信他吗？”

“他是真的很有说服力，”艾米娜说，“而我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史黛拉对他不感兴趣。这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你背叛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艾米娜缩着身子，摇了摇头。

“总之，我有点像在谈恋爱。或者说……不管怎样，我觉得自己在谈恋爱。”

我握住亚当的手，看见他眼中的困惑。我们周边的键盘敲击声和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宛如一首交响曲。我迅速转过头，瞄了亚丽桑德拉一眼。她的双颊沾到了一些睫毛膏，她的眼神散发着恐惧。

“那天晚上，你们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史黛拉吗？”杨思多德问道，“你刚说，你们要给她庆生。”

“是。她打电话来，告诉我她正在前往克里斯家的路上。我吓得要死，向克里斯尖叫。我说：史黛拉就在街上了。然后我就夺门而出，冲向她。”

“你是否告诉了史黛拉，当夜发生的事？”

艾米娜抽噎着。

“我说，克里斯亲吻了我。我真的非常懊悔，我觉得自己实在一无是处。然后，我们达成了协议：克里斯就是个色坯，我们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你是否遵守了这项协议？”检察官问道。

艾米娜转身面向史黛拉。

“没有，”她说，“我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