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狂野宝鉴

花月杀手  作者:大卫·格雷恩

夏末秋初,怀特愈发怀疑,调查队伍中有内奸。根据线报,他手下的一名探员讯问了当地一位声名狼藉、据说正在试图干扰侦查的律师,令人吃惊地发现他对于案件内情知之甚详。最终,这位律师承认,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些调查局内部文件……而且曾有机会见到更多材料”。

调查局的侦查工作,一直面临内部泄密及外界干扰。曾有探员抱怨称:“情报一旦上了报告,就马上悉数落入无权调阅且无法无天者之手。”一位联邦检察官同样发现,调查局向其提供的报告,在自己的办公室离奇消失。泄密事件严重威胁着探员的生命安全,同时导致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彼此质疑对方的忠诚度。一位联邦检察官要求不得将自己报告的副本,“提交给任何俄克拉何马州方面的官员”。

或许更为致命的是,两名私家侦探,其中一人甚至还来自伯恩斯的侦探社,试图揭露调查局重要线人凯尔茜·莫里森的卧底身份。这些私家侦探向若干当地执法人员透露,莫里森正在为调查局工作,并捏造了其从事抢劫犯罪的虚假指控,借此将他羁押不放。伯格表示,上述私家侦探的所作所为十分“恶毒”,“摆明了是在阻挠调查”。“显然这是他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他在报告中写道,“一定有人出钱让他们如此妄为。”有探员报告,从监狱中获释的莫里森“被吓得魂不附体”。在接头过程中,莫里森乞求干探们赶快将这些“狗娘养的”杀人犯绳之以法,以免找到自己头上。伯格也警告莫里森,“睁大双眼避免遭人出卖陷害”。

花月杀手
怀特手下负责扮演放牛人的新墨西哥州前警长

往往是在入夜时分,怀特会和自己的手下在荒郊野外碰头,一群人宛如流窜犯般在暮色中聚到一起。曾经有探员感觉自己遭人跟踪,怀特建议,一旦卧底身份暴露,应当“稳住阵脚,尽量避免与人硬碰硬”。在明确要求所有人必须佩戴武器的同时,他还补充道:“如果必须要以死相搏才能绝地求生的话,就干得漂亮点。”

怀特发现,自己仿佛正在面对一面狂野宝鉴——透过这面魔镜,自己的工作远比犯罪调查更容易成为被窥视的对象。一定存在内奸,双面甚至三面间谍。其中嫌疑最大者,非私家侦探派克莫属。曾有某位来自奥色治郡的先生与伯格接触,自称是派克的中间人。探员们还发现,1921年,派克曾受雇于黑尔调查奥色治郡谋杀案,因为并未取得什么进展,最终半途而废。

然而,这位中间人却表示,派克实际上手里握着一份他在调查中发现的至关重要的情报:他知道安娜遭人杀害前曾被目睹与她和布赖恩在一起的第三方的真实身份。伯格在报告中表示,很显然,“派克知道第三方是谁,并与其有过交流”。但中间人同时表示,派克交出这一情报的唯一条件是,获得巨额酬金。“很显然,这家伙在想着歪门斜道。”伯格在报告中写道。

调查局方面通过中间人,要求派克必须露面出头。但他并未听从吩咐,摆明了是在勒索钱财、妨碍司法。探员们于是对最后公开住所地位于堪萨斯城的派克展开人肉搜索。“必须找到派克并予以逮捕,”伯格写道,“了解到我们正在对他采取措施后,派克马上改换门庭,搬到他处。可以肯定,他是在受人钱财后才跳了出来。”

不久之后,派克因被指控在塔尔萨实施拦路抢劫而遭到逮捕。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他供出了当地一位赌徒的名字。经调查,探员们发现,5月21日当晚,这名赌徒的确曾经在一家地下酒吧里与布赖恩及安娜共饮,但很早便返回家中,因此不可能是所谓的在场第三方。

看起来,探员们再次被耍了。这次,他们持续对派克施压,迫使他慢慢地掀开案件隐藏的面纱。派克承认,自己受雇的真实使命,并非破解安娜·布朗谋杀案,相反,他被要求隐匿案发当晚布赖恩的行踪。

派克告诉探员,自己需要伪造证据,网罗虚假目击证人,从而捏造不在场证明。后来,他表示威廉·黑尔便是给自己下命令的人。

派克解释称,黑尔虽然并未明确向他表示布赖恩跟安娜遭人谋杀的案件有关,但从他所提出的相关要求来看,事情原委一目了然。如果派克所言属实,那么便意味着黑尔——这位法律秩序的模范践行者,同时也是莫莉·伯克哈特最为有力的保护者——多年来一直就安娜被害一事撒谎。派克无法回答怀特最为关心的问题:黑尔仅仅是在保护布赖恩,抑或他本人也参与了这个愈发诡谲、细思恐极的巨大阴谋?

尽管如此,派克还是透露了另外一件更加让人闻之色变的消息。当他和黑尔及布赖恩会面时,另外一个人也经常出席,派克表示,这个人便是欧内斯特·伯克哈特。派克补充道:“欧内斯特十分小心,尽量避免当莫莉·伯克哈特在场的情况下讨论该案,或与她就此进行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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