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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焦渴 作者:尤·奈斯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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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酒杯里倒入占边威士忌,将酒瓶放回架上,拿起酒杯,放到吧台上的一杯白葡萄酒旁。吧台前坐的是安德斯·韦勒,他背后有很多客人推推挤挤抢着要点东西。 “你看起来好多了。”韦勒说,低头看着那杯威士忌,但没碰杯子。 “是你爸把我治好的,”哈利说,朝爱斯坦看了一眼。爱斯坦点了点头,表示他会先独自应付客人一阵子。“最近队上怎么样?” “很好啊,”韦勒说,“但你也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后的宁静’。” “这句话好像应该叫作……” “对了,今天甘纳·哈根问我愿不愿意在卡翠娜休假的这段时间暂时担任调查小组副召集人。” “恭喜啊,不过你来接这个职位是不是有点嫩了?” “他说是你提议的。” “我提议的?那一定是我在昏迷的时候胡说八道来着。”哈利调高扩音器的音量,让游击队乐队(Jayhawks)把《坦帕到塔尔萨》(Tampa to Tulsa )这首歌唱得大声一点。 韦勒微微一笑。“对,我爸说你被打得很惨。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查出他是我爸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是证据告诉我的。我把他的头发送去做DNA检验,鉴识员发现它符合犯罪现场的一个DNA基因图谱,那个DNA并不属于嫌犯,而是属于一名警探,因为只要到过犯罪现场的人都必须归档。结果那个警探就是你,安德斯,但DNA只是部分相符,也就是有亲属关系,所以你跟他是父子。你是最早收到检验结果的,但你没把结果告诉我,也没告诉队上的人。我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们的DNA相符,简单一查就知道斯蒂芬斯医生的已故妻子姓韦勒。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件事?” 韦勒耸了耸肩。“这个检验结果又跟案情无关。” “而且你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所以你才用你母亲的婚前姓氏?” 韦勒点了点头。“说来话长,但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善,现在我们会交谈,他也谦卑了一点,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而且我……我也长大了点,可能也比较有智慧一点了吧。所以说,你是怎么知道莫娜在我家的?” “靠演绎法推理。” “可想而知,怎么个推理法?” “你家玄关有欧仕派须后水的香味,可是你没刮胡子,而且我听欧雷克提过莫娜·达亚都是用欧仕派须后水当香水的。另外还有猫笼,一般人不会有猫笼,除非他们家经常有对猫过敏的人要来。” “你真行啊,哈利。” “你也是啊,安德斯,但我还是觉得以你的年纪要接这个职位太嫩了。” “那你干吗还要提议我去接?我连警监都还没当上。” “这样你才会彻底检讨,发现自己什么地方有待加强,然后婉拒啊。” 韦勒摇了摇头,哈哈大笑。“好吧,我确实已经婉拒了。” “很好,这杯占边威士忌你不喝吗?” 韦勒低头看了看酒杯,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喝威士忌,老实说,我点占边威士忌可能只是想模仿你吧。” “然后呢?” “然后我该找一种我自己爱喝的酒了,请你把这杯占边威士忌倒掉吧。” 哈利在背后的水槽里把那杯占边威士忌倒掉,心想是不是该建议韦勒喝喝看奥纳送他的那瓶迟来的开业礼物,那是一种橘色且带有苦味的利口酒,叫“野牛九九九极致红”。奥纳解释说以前他们系上的学生酒吧就有一瓶这种酒,酒吧经理就是用瓶身上的数字作为保险箱密码的,后来才会发生史密斯中计的猴子陷阱事件。哈利转身正要告诉韦勒这件事,却看见一个人走进妒火酒吧,两人目光相交。 “先失陪一下,”哈利说,“有贵客光临。” 哈利看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但在他眼中却觉得整家酒吧只有她一人。她走路的姿态就跟哈利初次看见她在车道上朝他走来时一模一样,宛如一个优雅无比的芭蕾舞者。 萝凯走到吧台前,朝哈利微微一笑。 “好。”她说。 “好?” “我同意,我愿意接下工作。” 哈利露出灿烂笑容,把手放在她搁在吧台上的手上。“我爱你,女人。”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因为我们要成立一家有限公司,我要当董事长,我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做百分之二十五的工作。这里每天晚上至少要播放一首英国歌手PJ.哈维(PJ Harvey)的歌。” “没问题。爱斯坦,你听见了吗?” “既然她要来这边工作,那就叫她赶快进吧台来帮忙!”爱斯坦没好气地说。 萝凯走到爱斯坦旁边,韦勒离开妒火酒吧。 哈利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我是哈根。”对方说。 “你好啊,长官,我是哈利。” “是你啊,怎么现在我又是你的长官了?” “你再去叫韦勒接那个职位,坚持一定要他接。” “为什么?” “我错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 “他担任小组副召集人,可以搞砸的事有限,却可以从中学到很多。” “对,可是——” “现在是‘暴风雨后的宁静’,是最理想的时机。” “你知道这句话应该叫作——” “我知道。” 哈利结束通话,推开脑中冒出的思绪,他想到的是史密斯在车上跟他说过的话。他已经把这件事跟卡翠娜说了,他们也查过史密斯的信件,但并未发现其他吸血鬼症患者受征召的迹象,所以他们能做的事并不多,再说那可能只是史密斯那个疯子一厢情愿的想法。哈利又把扩音器的音量调高两格,没错,这样游击队乐队的歌听起来才对味。 “未婚夫”斯韦恩·芬内踏出淋浴间,全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此时奋进健身房的更衣室里空无一人。他喜欢这个地方,喜欢公园的景致,喜欢这里的空间感和自由感。不,他一点也不害怕,不像他曾被警告过的那般。他让水从身上流下,让皮肤蒸发水气。他刚运动了很久,他在狱中早已习惯了一连数小时的呼吸、流汗和倾注全力。他的身体应付得来,也必须应付得来。眼下他还有一长串工作要做。他不知道联络他的人是谁,只知道对方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络,但对方开出的条件让他难以拒绝,包括一间房子、一个新身份,还有女人。 他抚摸胸前的刺青。 接着他转身走到一个置物柜前,那置物柜上的挂锁用粉红色油漆画了一个圆点。他转动拨轮圈,直到数字显示0999。这四个数字是对方寄给他的,天知道有什么含意。挂锁顺利打开了。置物柜里有个气泡信封袋,他把袋子打开,倒转过来,一把白色钥匙掉落在他手中。他从信封袋里拿出一张纸,上头写着一个地址,在霍尔门科伦区。 信封袋里还有一样东西,但那东西卡在里头。 他撕开信封袋,看着那样东西。它是黑色的,带有一种简约、残暴的美感。他把那东西放入口中,合起下巴。感的怒火。感觉内在的焦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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