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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第四颗头和第五具胴体解体诸因 作者:西泽保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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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演员表:藁谷志保——女招待 藁谷节子——志保的母亲 羽鸟——佐古田组的组员 宇都木——复读生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公寓里的一间。有家具的起居室。窗外可见远景里的街道。时间是早上八点。 幕布升起,舞台中央躺着一个身穿睡袍的女性。头被茶色的布盖着,颜色融入背景家具的颜色中,看起来就像没有头。尸体枕着一个装着差不多人头大小的东西的不透明塑料袋。 部长刑警右手拿着透明塑料袋站在尸体旁,警部屈身窥探不透明塑料袋里面。 部长刑警 (自暴自弃地)现在不用看我也知道,主任。那是祖父江道子的头吧? 警部 嗯。(站起身)头发也被剪了。而且不管怎么看,比起头被割断,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更为可悲。(耸肩)和前几次一样,哪儿都找不到藁谷志保的头。 部长刑警 比起这个,(打开手中拿着的塑料袋)这一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警部 那是什么? 部长刑警 (把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摇得哗哗作响)竟然是钻石的原石。 警部 (惊愕)什么?(奔向部长刑警)从哪儿发现的? 部长刑警 这个房间的(用下巴指了指房间的一端)厕所里。被绳子绑着,沉在马桶的水槽里。 警部 老长,难道这个是…… 部长刑警 没错,十有八九就是横井那家伙从小混混那里抢来的。 警部 那也就是说,(看向尸体)这个藁谷志保和横井让二是—— 部长刑警 应该是。向邻居们取证了,好像一个和横井很像的男人经常出入这里。 这时刑警带着一个男人上场。 部长刑警 哦,来了来了。你就是杂鱼田组的小混混吗? 羽鸟 杂鱼——(干笑)真是的,老哥,这笑话可不好笑。是佐古田。拜托别弄错。 部长刑警 你这样的看起来不就是杂鱼吗?喂,杂鱼。(无视干笑的羽鸟,将塑料袋打开看)见过这东西吗? 羽鸟 (下意识地)啊,你从哪儿弄来这——(慌忙捂住嘴) 部长刑警 蠢东西。事到如今还装蒜,你在接受调查时不是大肆宣扬东西被横井那家伙抢走了吗?那和大声声明自己在干走私的勾当有什么区别? 羽鸟 (一愣)啊,那、那也是。(不好意思地笑)嘿嘿嘿。 部长刑警 这就是你被抢的东西吧?没错吧? 羽鸟 就算你这么说,(靠近塑料袋)我又没在上面签名盖章啊。 部长刑警 这可和你供述的数量一致。 羽鸟 那就是了呗。东西在哪儿啊?果然是横井那家伙拿走了吗? 部长刑警 (无视他)我想问的是横井那家伙的事。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羽鸟 我不知道啊。大概在马子家潇洒吧。 部长刑警 这就是……(威压)那个马子家。 羽鸟 (一愣)咦? 部长刑警 我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在找横井那家伙。他在哪儿? 羽鸟 (不耐烦)都说了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而且(嘲笑)就算知道也没有义务告诉老哥你啊。虽然我们吃了不少横井那小子的苦头,不过比起老哥,我和那家伙打交道的时间更长,唉,这就叫孽缘吧。 部长刑警 我给你一个忠告,耍滑头不说实话可是要后悔的。(坏笑)你这家伙似乎还不知道事态的进展啊,如果你知道横井在哪儿却不说的话,可就成了杀人犯的共犯了。 羽鸟 杀、(睁大眼睛)杀人犯? 部长刑警 哎呀,(装模作样)你不知道吗?等一下,何止共犯,没准儿你这家伙就是主犯。 羽鸟 (畏惧)老、老哥,别开这种玩笑。 部长刑警 蠢东西。(怒吼)被杀的可是横井的情人,而且她藏有你们的钻石,(声音突然变低)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羽鸟 什、什么? 部长刑警 少装蒜!将横井情人分尸的是你吧? 羽鸟 咦?(后退)怎、怎么是我? 部长刑警 很简单,被横井抢走钻石的你得知横井把钻石交给了自己的女人,于是你第一时间想要夺回钻石,可是横井的女人装作不知道,你一怒之下就杀了她。 羽鸟 太扯了。 部长刑警 杀了人之后你意识到不妙,虽然你在她的房里大翻特翻,却还是没找到钻石,就放弃回去了。怎么样?是这么回事吧? 羽鸟 太、太胡来了。老哥,老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杀人这么危险的事。真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胆小,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突然开始咳嗽) 部长刑警 呆子。你那张脸看起来像是身体衰弱吗?说自己胆子小,不也做了不少坏事吗? 羽鸟 哪有啊,您别高抬我啦!我就是一般人,恐吓的事倒是干过,偷偷抢抢的倒也干过。但是杀人那种蠢事……我都没被警察抓过! 部长刑警 (低声)横井在哪儿? 羽鸟 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您让我签字画押都成,我真的不知道。 警部 够了。老长,看来他真不知道。(对着松了一口气的羽鸟)今天凌晨十二点到早上五点,你在哪儿、做什么? 羽鸟 (表情僵硬)别这样啊,老哥,我真的没杀人…… 部长刑警 少废话,问你就回答。 羽鸟 (磨磨蹭蹭地)和哥们儿去喝酒了。真的。喝到早上,坚持不住睡着了。 部长刑警 嗯,算了。听好了,要是知道了横井那家伙在哪儿,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们,明白了吗? 羽鸟 (面露谄笑)那、那是必须的。老哥,就算我老妈死了,我也要第一个赶去通知你。 部长刑警 蠢东西!你老妈都死了十年了! 羽鸟 哎呀,您知道的真多。 部长刑警 哼,你小子的那点事我们全知道。听好了,少耍滑头。 羽鸟 我知道,我知道。我铭记在心。 羽鸟被刑警带走。 接着一位身穿围裙的女性随刑警上场。 警部 藁谷志保的母亲吗? 藁谷节子 是的。(深深地行了一礼)我叫节子。这次我家不争气的女儿给您添麻烦了。 警部 (迷惑)哪里哪里。嗯?藁谷节子?(声音变得悦耳)是那个乡土料理研究者? 藁谷节子 是的。(惶恐)是我。 警部 哎呀呀,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您的节目我期待都看。 部长刑警 (小声)主任,主任,我知道您喜欢大龄女性,不过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老了…… 警部 你在说什么,老长。你不知道藁谷女士?她就是每天傍晚资讯节目中做乡土料理一点通的人啊。(对着藁谷节子)我从您那里学到了很多。哎呀,真想和您在更轻松的场合下见面。 部长刑警 (对着刑警)学到什么了? 刑警 你不知道吗?主任喜欢做饭。 部长刑警 (叹息)哎呀呀,主任也该快点结婚了。下次我把我老婆那里的相亲会照片拿来。 刑警 啊,我也还是单身。 部长刑警 啰唆! 警部 恕我单刀直入,您女儿志保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间公寓里吗? 藁谷节子 是的。 警部 她没有结婚吗? 藁谷节子 (叹气)我一直劝她早点安下身来,说得嘴都酸了。可她总是说什么过了三十还要去当歌手之类的梦话。 警部 哦,歌手啊。 藁谷节子 是的。(投入感情)她自认为富有才能,不知道上京碰壁回来多少次了。早点放弃走回正路就对了,可是她却仍执迷不悟,说什么等待机会之类的。结果在酒吧当女招待时被人给骗了。 警部 哦?被骗了? 藁谷节子 据说是被一个自称艺人经纪公司的人给陷害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结果辛苦攒下的钱都被骗走了。比起金钱,梦想被愚弄更令人悔恨。我听说她死了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自杀。本来还觉得这是一个让她重回正道的机会,结果现在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都是她自己不好,不听我的话。看吧,不得好死。 警部 (咳嗽了一声)您女儿有特定在交往的亲密的男友吗? 藁谷节子 (皱眉)好像在和一个叫横井的比她还小的小混混搞得火热。真是不懂父母心。 警部 您女儿被谁怨恨着吗?或者是工作上的纠纷之类的?我倒觉得做女招待的工作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藁谷节子 不知道。我没听说过。不过要说谁怨恨她不如说她在怨恨着别人。她自己没能实现梦想,所以看见谁比她幸福就嫉妒不已,都不知道弄坏了多少台电视。 警部 电视? 藁谷节子 拿电视出气。往上面泼啤酒,用脚踹,每次弄坏了都还要买一台不便宜的。大概在她看来,显像管的另一端华丽又幸福吧。就因为我能上电视,她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嫉妒。其实上电视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闪闪发亮。还是她太幼稚了。 警部 水田、唐岩、栗山、伊贺上、村上、入来、祖父江,这些名字中有您有印象或者熟识的吗? 藁谷节子 (歪着头)唐岩是市长的姓吧,和我没有私交。姓伊贺上的主持人倒是在电视台里见过两三面,不过也不是特别亲密。 警部 不好意思,今天凌晨十二点到早上五点之间,您在哪里、做什么? 藁谷节子 在家睡觉。 警部 我问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您女儿的头部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比如伤痕或者假牙之类的。 藁谷节子 (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 刑警带着藁谷节子退场。 刑警又带着一个男人小跑着登场。 刑警 主任,主任! 警部 (皱眉)这位是? 刑警 这位先生(激动地)目击到了现场。 警部 ·部长刑警 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搬来椅子)请、请坐!快请坐! 刑警 这位宇都木先生好像住在这个公寓的对面。 宇都木 哎呀呀,(谄笑)被警察如此欢迎还是第一次,平时都是挨骂。 警部 咦?为什么呢? 宇都木 超速啊。我是个复读生,靠飙车来排解压力。结果总被交警抓去痛骂,压力更大了。(故意大声叹了口气)希望明年能考上,都已经第四次了。 部长刑警 (讨好地笑)一定没问题。不过交通科的那些人也真是不识相,碰到像你这样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对了,下次他们再对你说教时你就找我,我包你没事。 宇都木 (天真地)真的吗?哇,太棒了! 警部 那么,(等不及地)您真的目击到了现场吗? 宇都木 那个……(畏手畏脚)要说杀人现场的话,倒是没看到…… 部长刑警 什么?(笑容消失)你小子,敢耍弄警察? 宇都木 (慌张)不,不是……我看见了疑似凶手的男人的脸。 警部·部长刑警 男人?(对望了一眼)什么样的男人? 宇都木 嗯……(困惑地)怎么说好呢…… 警部 (想起什么似的对刑警说)喂,把横井的照片拿来。 刑警慌忙从兜里拿出照片。 部长刑警一把抢过照片,塞到宇都木面前。 部长刑警 (发怒)你说的是照片里的人吗? 宇都木 啊,(马上有反应)就是这家伙。绝对没错。在路灯的光亮下我看得很清楚。 警部 (兴奋地)能再讲得具体点吗? 宇都木 今天凌晨三点左右,这个男人从这间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好像装了西瓜的塑料袋。 警部·部长刑警·刑警 (一齐盯着宇都木)塑料袋?! 宇都木 (吓了一跳)对。 警部 他当时的样子如何? 宇都木 非常慌张。表情很吓人。 警部 然后呢? 宇都木 然后?(犹豫地)没有然后了。那时我没留意,天亮了听说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人命案才想起可能有所关联。 部长刑警 哎呀,十分感谢你的协作。(喜色满面)超速也好,违章停车也好,今后你尽管随便吧。 警部 你看到照片上的男人来这间屋子了吗? 宇都木 看到了。嗯……大概是两点半吧。屋子里的情况我也看了一会儿。 警部 (屏气凝神)当时里面什么样? 宇都木 两个人——也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和藁谷志保——似乎在吵架。然后这个男人就扑向藁谷志保—— 警部 你说什么? 宇都木 男人这样(掐住自己的脖子)掐住藁谷志保的脖子,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倒在了地板上,看不见了。过了一会儿,男人慌慌张张地拉上了床帘。 警部 那你不是看到了杀人现场吗? 宇都木 (一愣)啊,(拍手)那个就是杀人现场啊,我还以为他们俩要开始了呢。 警部 开始什么? 宇都木 开始什么?(害羞地)当然是上床啊。 警部 那么,拉上窗帘之后过了一会儿,男人就从屋里出来了,对吧?拿着塑料袋。 宇都木 没错。 部长刑警 真不愧是复读生,后半夜还在刻苦学习,帮了我们大忙。 宇都木 哎呀,那个,我那时……不是在……学习…… 警部 那你在做什么? 宇都木 (不好意思地)哎呀呀,真是难于启齿,住这间屋子的藁谷是做女招待的吧?每天都是两点以后回家…… 部长刑警 (满脸狐疑)你很清楚啊。 宇都木 因为我一直在观察啊。回到家睡觉之前她总要做体操。 警部 体操? 宇都木 对。(兴奋地)而且还穿着半透明的内衣……从我的屋里看得清清楚楚哦! 警部 (吃惊)也就是说你每晚不是在学习而是偷窥了? 宇都木 哪有啊。我也学习,这只是作为调剂。(不知羞耻地)为了看得更清楚我还准备了望远镜呢! 刑警 (叹息)难怪目击证言这么详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宇都木 可是(十分遗憾)藁谷还是被杀了吧?我再也不能看她的性感体操调剂了。我该怎么办啊。 部长刑警 (不悦)你这个蠢货,就是总想着调剂才会落榜四次。 宇都木 不能这么说啊。(撅起嘴)复读生也是人啊,不偶尔调剂一下的话…… 警部 好了好了,(安慰)没问题,明年一定能考上。东大也好京大也好,肯定能考上。 宇都木 你也这么认为吗?哇,我太高兴了。(天真地)警察先生,超速的事就拜托了。 刑警带着宇都木退场。 部长刑警这个色小鬼。(唾骂)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 警部果然还是横井,老长。 部长刑警 嗯。(对着空气做出殴打的动作)那个浑蛋,栗山千秋那时候还厚着脸皮装成发现者,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警部 (紧张地)现在必须尽快抓捕横井那家伙,因为他已经把藁谷志保的头拿走了,也就是说——(咽了口唾沫) 部长刑警 (低声)第六个受害者马上就会出现的可能性很大。展开搜索线,全国通缉横井让二吧。 警部 动机是什么?目前看来和钻石没关系吧? 部长刑警 (马上回答)想不到什么关系啊。毕竟(打开装有钻石的塑料袋)最关键的东西放在了这里。 警部 可是(慎重地)也有可能横井只是把钻石交给藁谷志保,并不知道具体的藏匿地点。也就是说杀了藁谷志保之后,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部长刑警 差不多。但是钻石和杀人应该没有直接联系吧。如果涉及钻石的话,为什么要把包括藁谷在内的五个人都杀了呢?我还是老调重弹,割去死者的头轮递,将头发剪得乱七八糟,这些和钻石实在联系不上。怎么想都不对劲。这样一来一连串的罪行和怪异行为都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动机。 警部 (抚摸着下巴)横井让二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可也不像是精神异常者。 部长刑警 看外表就能判断的话,我还是警视总监呢。 警部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刑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舞台。 刑警 不、不好了!(咳嗽)又、又有命案了。第、第、第六、第六—— 部长刑警 你小子在说什么?(怒吼)冷静下来!蠢东西,第六什么? 警部 喂,不会吧……(慌张)第六起?第六个受害者出现了? 部长刑警 什么?!(瞪眼)是吗?喂,真的吗? 刑警 是、是、是的。(调整气息)死者是藤原绫,二十六岁。 部长刑警 可恶。(大叫)横井这个浑蛋,任意妄为! 警部 什么情况? 刑警 和之前的一样。绞杀之后割去的头被拿走了。 警部 (和部长刑警面面相觑)也就是说…… 部长刑警 横井这个浑蛋,(咬牙切齿)还想继续做第七起—— 刑警 还有,死者藤原绫的尸体旁,(指着旁边的尸体)放着疑似藁谷志保的头…… ——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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