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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旅馆 | 收藏 |
我们越是感到疼痛，就显得越发渺小，尤其相比那些不能飞翔的物体而言
寂静旅馆 作者：奥杜•阿娃•奥拉夫斯多蒂
我在冰箱里翻找，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两个鸡蛋，装在一个卡通盒子里，上面写着“产自我们最优质的母鸡”；橱柜里还有一包意大利螺丝面，这个需要煮多久来着？不是挺容易煮开吗？窗台上种着一把香菜，我花了很大工夫才养活，现在大多都蔫了。我把鸡蛋炒了，然后抓了一把香菜撒在盘子里。
意大利面还在锅里翻滚。我拿起那本方格子日记本，浏览最后的部分。
有一条记录因为长度而十分突出，整整三页，没有任何停顿。我看着当时是在记录一次爬山的经历，我还为此用下划线加了一个标题，感觉就像一则短故事——《攀登启蒙之殿》。日期是6月7日，当时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因为开头就写着：G想要一同前往。
合唱练习结束后，我们借了妈妈的大篷汽车（排气管还是坏的）。我已觊觎这座山有一段时间了（比认识G的时间还要长）。我已经跟唱诗班的四个女孩子睡过了，现在没任何想法；唱诗班的老师（是妈妈的一个朋友）把我叫到一旁说，紧张会影响发声。
看起来我是想着通过请这第五个女孩出去兜兜风、爬爬山的方式来赎个罪。
G穿了一件黄色高领毛衣、一双白色帆布鞋。
而且，跟往常一样，我详细列出了购物清单：路上我们在一家商店稍作停留，我买了虾仁沙拉和三明治、两瓶可乐，还有两根波罗王子牌的巧克力棒。
去火山口的路上，我在车里跟G讲起爸爸去世的事，我也从学校里退学了，去照顾家里的公司，钢腿有限责任公司。我告诉她，我跟妈妈住在一起，我还有一个哥哥。我还告诉她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一个父亲。（为什么我要跟她说这个？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她。）我还跟她讲起过去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讲那些事如何影响我今天的思维和感觉方式。
这段话后面有一句话，被我用双划线标注起来：在我讲话时，G一言不发。
下面五行字就开始潦草起来，几乎看不清写了什么，直到与“山脉”有关的字眼再次出现：
G一脸的疑惑，当她看到耸立在眼前的那座大山，还有那些岩石，我走在前面，她跟着我的脚印，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处。到处烟雾缭绕，山顶藏进雾气中。我们便等雾散开，想着可以让G一睹东部冰山的风采。但事实上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才看到。因为前不久刚下过雨，苔藓上湿漉漉的，除了一些必备的衣物，我们也没有带额外的衣服。G要更难挨一些，因为她只穿着一条普通的工装裤。我听到周围雷鸟扑棱棱扇动翅膀的声音，开始想：这只鸟看到了什么？又会想些什么？一只绵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直勾勾盯着我们，我告诉G闭上眼睛。
然后又在想：那只绵羊又看到了什么？绵羊又会想些什么？当我们穿上衣服时，G说：“我们下面的火山怕是要突然爆发。”
回去的路上，我们开车经过一片北极鸥正在筑巢的地方。
成千上万只北极鸥。
各种声音组成一个大大的合唱团。
我把虾仁沙拉和三明治撒在那边。
我觉得累，回镇子的路上G开的车，我就靠在座位上。这次是G在讲话，而我就静静听着。她跟我讲起她的妈妈和护理课程，埋怨说找到一根合适的血管来扎针是多么困难。途中她在海边停了一次车，说一些小雷鸟挡在路上。
然后字迹又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我在底部又看到“山”这个字眼。清晰地写着：我已抵达那座山脚。我继续翻日记，下一条日记是在一个月以后，讲的是我去拜访G的事。
7月7日。
在G和她妈妈一起居住的公寓里，又一次见到G。我这次完完全全目睹了她的身体（一丝不挂）。因为没法关上门，我就拖了一个抽屉柜子抵在门上。然后我听到她告诉我她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宝宝。
我跟她讲这不可能，她回答说安全套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被告知自己就要有一个孩子时，我还未发育完全。我还跟母亲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时，就收到了一张确认函。那篇关于我的身体为我自己造就了什么事的日记，以第二页上的两句话结尾：
在一只绵羊的见证下，一个婴儿被孕育了，就在火山口几米以外。